23 小說

蘇明瑟還想着讓茶樓早一些開業，好多掙一筆銀子。萬一時間太晚壓在年底開業，都不一定有人來喝茶消遣。

現在已經快要過年了，古代年味比現代要濃很多，有一些講究的商家已經開始備年貨了。

蘇明瑟沒考慮年貨的事，她想的，是到底要去哪兒尋個說書先生來。

平城茶樓不少，不過因為大梁志怪小說歷史演藝之類的小說太少，也并沒有說書先生這種職業。蘇明瑟想起來，剛才問話的時候，好像有個叫寶珍的丫鬟中氣挺足，遂叫了她來，問她識不識字。

寶珍長相只能說是中上，臉頰上還有小片的雀斑，一雙眼睛倒是亮而有神。聽到蘇明瑟問話，寶珍行了個禮，恭敬道：“奴婢自小在慶雲樓長大，嬷嬷教我們的都是怎麽侍候人，從沒教我識字。”

說話的時候，寶珍一直在壓着嗓子保持輕聲細語的語調。蘇明瑟道：“寶珍你的嗓子怎麽了？”

“奴婢沒事……是嬷嬷說奴婢的嗓門太大，怕驚擾主家，就讓奴婢捏着嗓子說話。”寶珍眼睛垂下去，有些不好意思道。

蘇明瑟正好想要個嗓門大的。

現在這年代又沒話筒麥克風之類的擴音裝備，要是說書先生的聲音和蚊子哼哼似的，誰能聽清楚？

這次真是撿到寶了。蘇明瑟當時特意交代了要年紀大一些的，正巧寶珍因為嗓門的問題一直待在慶雲樓，吳慶年就給領到這裏來了。

寶珍是這群人裏最大的，年紀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上穿着一套青布衣裳，身材瘦弱高挑，答話的時候不敢看人，總低着頭，很怕人的樣子。

蘇明瑟想了想，說：“寶珍，讓你跟着歸燕學認字，半個月的時間，你能認多少？”

将來要是真的讓寶珍上臺說書，那肯定是有不少長篇故事的，若是讓蘇明瑟或者秦歸燕一字一句的給她講解，那一章講上兩天，她們兩個就不用幹別的了。

現在剛開始，先麻煩一陣子讓寶珍學了識字，以後也不用再逐字給她講了。

寶珍有些不可置信，擡起頭瞪大眼睛問：“奴婢……奴婢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學認字呢？”

“女孩子和學認字有什麽矛盾麽？”蘇明瑟氣笑了，“認字又不是男人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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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珍見蘇明瑟生氣，條件反射般跪下解釋說：“奴婢說錯話了，請公子責罰。”

“沒事兒，這也不怪你。”蘇明瑟揉揉額角，趕緊過去把她拉起來，頗為頭疼道，“別動不動的就跪，我可沒這麽喜歡罰人跪。只是女孩子認字也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兒吧？你反應不必這麽大。你看官宦人家的那些女孩子，有幾個不識字的？”

不說官宦人家，就算只是平城，稍微有些權勢的人家，養了女孩兒要是正經嫁人當主母的，都是要學識字以備着将來管家的。寶珍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一直認為認字只有讀書科舉一個用途，自然是驚訝的。

寶珍喏喏，站在那裏不敢說話。

蘇明瑟嘆口氣，道：“歸燕的父親是私塾的教書先生，她也認得一些字。一會兒我和她說說，你先學着認識一些。過一段時間我會給你一本書，你把上面的內容記下來。”

“是。”寶珍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問為什麽。

蘇明瑟張張嘴，又思忖了一會兒才說：“是這樣的，我想着開個茶樓，讓人給講一些故事。寶珍，到時候開業你就穿着男裝，負責去講故事，你看怎麽樣？”

寶珍吓了一跳，說話都結巴了：“奴婢……奴婢不敢，大庭廣衆下，怎麽能大聲說話……”

這幅和嗓音差別這麽大的模樣讓蘇明瑟有些郁悶，但是想想，就算是她以前也有臨陣怯場的時候，更不要說寶珍這個一直生活在慶雲樓沒出過門的小姑娘了。蘇明瑟摸摸下巴，道：“我會給你用簾子遮擋起來的。并且，有些人聽的高興了可能會給你賞銀。到時十兩以下你就自己留着，十兩以上給茶樓一半就行。你看怎麽樣？”

寶珍猶豫了。蘇明瑟趁熱打鐵：“我記得吳叔和我說過，雖然你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慶雲樓了，但是家裏還有母親和姐妹，你母親病重需要銀子，姐妹也過得不好。我這次給你這麽好的機會，你真的不珍惜麽？”

“可是……”寶珍的眉頭輕輕的皺起來，有些害怕道，“奴婢都這麽大了，萬一記不住那些字怎麽辦……”

以寶珍的年紀來說，現在再認字确實太晚，不過蘇明瑟并不是太擔心這個問題，因為她有殺手锏。

再難認的字，只要有了學習神器漢語拼音，那還有認不出來的麽？

蘇明瑟道：“不用擔心，我會告訴歸燕怎麽教你的。只要你不是太笨，學會識字就沒什麽問題。至于不敢登臺這件事，你換上男裝後躲在簾子後面适應一段時間，等感覺沒什麽了再把簾子撤了就好。”

寶珍終于下定決心，咬咬牙，眼裏帶着一絲堅定道：“奴婢、奴婢聽公子的！”

蘇明瑟眯着眼睛笑了：“這才乖嘛。好了，你先回去吧。順便告訴陳文，讓他帶着安凡和安塵去把有大通鋪的那兩間屋子收拾出來讓你們住。”

酒樓原本就有給下人住的大通鋪，面積都不小，不過只有兩間，現在裏面落了灰，又放了雜物，不收拾一下絕對不能住人。

寶珍低頭答應後退出去了。

蘇明瑟并沒有和買來的丫鬟小厮說自己是女子的事，這些人和她畢竟還不是太熟，雖然賣身契在她手裏握着，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一時嘴快把這事兒說出去？

這種看起來能算是驚天大秘密的事，還是只讓自己親近的人知道最好。

太陽慢慢的升起來，蘇明瑟把自己的計劃寫在紙上，寫累了後出門溜達了一會兒，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點心香味。

想一想秦歸燕在廚房已經忙了差不多一天，和那幾個小丫頭應該混熟了，蘇明瑟便擡腿進了廚房。

廚房裏滿是白色的霧氣，就算是在這種冬天裏也能感覺到有些熱。蘇明瑟揮手打散面前的霧氣，問道：“怎麽樣了啊？點心做出來了麽？”

“呀！姑……公子來了！”秦歸燕知道蘇明瑟沒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多嘴，只敢喊公子，但臉上的驚喜倒是很真誠。

她端了盤擺放有序，有一些小花紋小酥餅過來，道：“公子嘗嘗！您說要一些精致的點心，我看沒有太多食材，就做了這個小酥餅。這上面的花紋可是我花了挺多心思弄的呢！”

“是麽？”蘇明瑟見那小餅不大但是卻顯得精致可愛也笑了，好奇的撚起一塊兒來嘗了一口。頓時滿口生香，酥酥甜甜的味道充斥着鼻尖。

蘇明瑟知道秦歸燕廚藝好，但沒想到她廚藝竟然這麽好，連一盤普通的小酥餅都能做的這麽美味。

看來當初在沒有救錯人！而且，慶雲樓看上去卧虎藏龍很厲害的樣子啊……蘇明瑟又撚了一塊點心吃了，道：“歸燕，就憑你這手藝，咱們開了茶樓光買點心就能掙不少錢！”

秦歸燕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不知是熱的還是羞得一片緋紅：“公子過獎了。這也是以前沒辦法，慢慢兒的就練出來了。”

廚房的門一打開，霧氣散了些，之前埋頭做事的丫鬟和小厮也看到了蘇明瑟，紛紛行禮。

蘇明瑟擺擺手，問道：“怎麽樣？在這裏習慣麽？”

幾個小丫鬟看出來蘇明瑟不像以前簡單的那些人一樣嚴肅，活潑的天性也解放出來，大着膽子叽叽喳喳道：“還好呀！歸燕姐姐手很巧，教了我們很多東西！不過安竹和安青好笨啊，總把握不好火候。”

安竹和安青是那兩個小厮，這兩個人聽小丫鬟這麽說話蘇明瑟都不怪罪她們，也鼓起勇氣給自己辯解：“公子不要聽寶翠和寶柳她們的！我和安青以前都沒見過點心，自然不知道火候應該是什麽樣的，現在歸燕姐姐教了，我們都學會了！”

“就知道吵鬧！”秦歸燕笑着，用細長的手指把每個人都戳了一下，又和蘇明瑟說道，“不過他們都很聰明，學東西也快，我很喜歡他們。”

秦歸燕是主廚，那麽她的意見非常重要。秦歸燕都說了喜歡他們，蘇明瑟也不再說什麽，只道：“那你們可得好好的做事啊！誰要是敢三心二意的搞幺蛾子，我就把他扔到平河裏去喂魚！”

平河是平城邊的一條不算太深的河流，但大概是因為水底淤泥多，每年都要淹死幾個貪涼的。久而久之，附近的人家就開始傳說平河有吃人的大魚。拿平河吓唬人，那就是百試百靈的。

雖然蘇明瑟對認為不會和鄭多財一樣識人不清，但是宋猛的事還是給她留下了些陰影。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有所顧忌，總比将來出了事兒再後悔要好。

幾個丫鬟小厮吓得連忙點頭，表示他們絕無二心。

點心已經做好了不少，蘇明瑟又把新寫的一些後世才有的點心的制作方式給秦歸燕看，讓她研究一下，又讓一個叫寶綠的丫頭拿了油紙把點心打包好，然後叫上陳文，兩人一起出門拜訪鄰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