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古玉

“我也要走了，一會兒咱們一起回？”蘇明瑟上輩子活了那麽久，人情世故還是懂得，“諸位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還是要當面謝謝劉大人的。”

說罷叫了安塵，讓他包了銀子遞給劉壯：“劉大人奔波一整天了，肯定也累了，先在家裏歇一歇，回城後我請諸位去酒樓吃一頓好的！”

有銀子拿，劉壯一整天下來被這些無恥的人氣的郁悶的心情這才好了些，笑吟吟的點頭接了銀子。

家裏人都在後院待着，蘇明瑟讓安凡和安塵泡了茶招待差役們，自己去了後院，打算看看蘇大江的傷情怎麽樣了。

蘇緒正在整理被蘇大海弄亂的房間，該扔的都扔到柴房裏，擡頭看見蘇明瑟進來，抱着一堆亂七八糟的衣裳和小物件走過來，急道：“明瑟你回來了？奶奶他們呢？剛才大伯醒過來出去了，你告訴我出什麽事都不能去外院，我也就沒跟出去。你好像把他趕走了？”

蘇緒說着，把懷裏的東西抖開給蘇明瑟看：“我就想着把大伯留在這兒的東西都扔了……他好像把這裏當成他家了！什麽東西都往這裏搬！”

“随你吧，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蘇明瑟打發蘇緒去做他自己的事，然後敲門進屋，喊道：“爹娘，我回來了。”

“哎，明瑟，你吃飯了麽？”姜沁婉強忍着眼淚把目光從搖籃上挪開，上前把蘇明瑟拉到近前，“你奶奶他們呢？走了麽？”

“嗯，我一會兒回城裏吃，廚房裏還有一點兒大伯拿來的吃的，你們一會兒做了吃吧。”蘇明瑟嘆口氣，看着床上躺着的有些神志不清的蘇大江道，“奶奶走了，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娘，我爹他怎麽樣了？怎麽還是……”

“也就幾天而已，能好到哪兒去。”姜沁婉搖搖頭，給蘇大江把被子掖好，“之前精神好了些，但是自打你奶奶來過以後，他就有些傷心。”

應該是被打擊到了吧。蘇明瑟不好說什麽，把懷裏的銀子拿出來道：“我這兒還有些錢，娘你等會兒讓大哥去買些吃的用的來吧，給爹好好補補。奶奶的事不怪他，你告訴爹，讓他別傷心了。”

“不行，明瑟你在城裏還要用到銀子，都給我了你用什麽？”姜沁婉把錢塞回蘇明瑟懷裏，道，“家裏不是還剩些吃的用的麽？應該能撐一段時間的，你不用太擔心，以前那個樣子都過來了，現在這樣兒沒什麽的。”

蘇明瑟當然不會接回來，她勸道：“我沒事的，娘你不用多想。大不了我找珍珑軒的掌櫃先借些銀子就是了。”

拉扯間，蘇明瑟袖袋裏裝着的一塊布帛掉了出來，正好落在姜沁婉手背上。

那布帛畫着東西的一面正好露在上面，姜沁婉乍看覺得眼熟，把它拿起來細細看了一遍：“這是……”

那是畫着墨龍古玉的布帛。上次蘇明瑟從珍珑軒離開後不久，鄭多財就送過來一張仿制出來的，說是讓蘇明瑟多看看，平時也留意些。後來因為事情太多，蘇明瑟也就忘記把它放下了，直接帶在身上東跑西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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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沁婉皺眉道：“明瑟，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是有人專門去珍珑軒，要讓掌櫃的幫忙找的啊。”蘇明瑟見姜沁婉臉色不對，奇怪的問，“怎麽了麽？”

姜沁婉搖頭：“沒什麽，就是看着它眼熟。這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明瑟，你以後離珍珑軒遠點兒，別摻合進去了。實在不行就不要在珍珑軒做事了。”

“可是我已經被盯上了。”蘇明瑟苦笑，“而且這東西都在我身上了，您覺得我還能離它遠點麽？”

姜沁婉一驚，瞪大了眼睛問：“被盯上……被誰盯上？”

“這布帛的主人。”蘇明瑟拿過來甩了甩收進袖子裏，“說要專門讓我去找這東西。”

“讓你專門找？”姜沁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喃喃問道，“那個人是誰？他有沒有問你咱們家裏的事？”

見情況不對，蘇明瑟連忙上前扶着姜沁婉，讓她坐到凳子上，問：“是一個姓韓的公子，看上去身份很高，但是他沒打聽咱們家裏的事。娘你怎麽了？”

看姜沁婉的面色明顯就是被吓到了。蘇明瑟能查覺得到，姜沁婉絕對是在顧忌着什麽。而且，她覺得姜沁婉也絕對知道墨龍古玉的事。

墨龍古玉到底是做什麽的蘇明瑟不清楚，但是這件東西絕對不是用來祝壽的。

至于為什麽？

廢話！封建時代對于龍這種生物有多崇拜蘇明瑟這個學歷史的還不知道？更何況那布帛圖上畫着的玉石上，有好幾塊刻着的是五爪龍！

這種東西也只有皇帝才能擁有，誰會拿它給自己的父親祝壽？就不怕被安上謀反的罪名引來抄家滅族的禍事？要真有這種情況，那恐怕這兒子是上輩子仇人投胎來的吧？

蘇明瑟偷偷腹诽兩句，然後輕輕的給姜沁婉順着氣：“娘你在害怕什麽呢？這事兒和我們又沒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呢？”姜沁婉像想起了什麽一樣，悲怆一笑，“這可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明瑟，你聽我一句話，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姜沁婉的表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蘇明瑟直覺有些不對，皺眉問：“到底怎麽了？娘，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事兒，你和我說清楚不行麽？”

話說到這裏，姜沁婉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明瑟你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不然絕對沒有好處的。”

說罷嘆了口氣，起身走到衣櫃旁，将衣櫃推開後在那裏的牆上摸索着，沒過一會兒就好像摸到了什麽東西。姜沁婉手腕用力，那邊的牆皮就脫落下來，露出裏面一個黑色木質的小盒子。

“這是什麽？”怎麽牆裏還有東西？蘇明瑟也跑過去，摸了摸那盒子後睜大了眼睛。

她摸出來這個盒子應該是紫檀木做的。

而且還應該是小葉紫檀。

小葉紫檀這種東西有多貴重蘇明瑟不是不知道，這種東西若是手串之類的那倒還不算多麽令人震驚，可若是這麽大的一塊整木雕成的盒子就珍珑軒都不一定會有，姜沁婉又是從哪兒弄來的？

姜沁婉又在衣櫃裏找到了一把小鑰匙将盒子打開。裏面赫然躺着一塊墨綠色的，小孩兒拳頭那麽大的一塊玉石。

這就是那圖上的東西！

蘇明瑟将它從盒子裏拿出來，瞪大眼睛和布帛上的圖形對比，發現它居然和其中一塊對上了！

這是怎麽回事？京城裏的人要找的東西怎麽會在自己家？蘇明瑟感覺到事情不簡單，驚駭的看着姜沁婉：“娘，這個……”

“這是我的東西。很小的時候一直帶在身上的。”姜沁婉眼睛裏滿滿溢出淚水，語氣也都是哀傷，“以前我不知道這是幹什麽的，現在知道了，也已經晚了。”

“那……”蘇明瑟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姜沁婉打斷。

“明瑟你聽我說，既然已經有人開始找這塊玉了，就說明它放在我們家裏已經不安全了。”姜沁婉頓了頓，接着說，“你不是要回城裏去麽？把它拿走，路上随便藏在哪裏都好，千萬不要讓人發現它。也絕對不能被別人看到！否則咱們一家都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怎麽能讓姜沁婉這麽害怕？蘇明瑟嘴上雖然答應着，心裏卻開始忍不住猜測。她接過墨玉收好，道：“那我……我先回城裏去了。等過一段時間，茶樓開起來，我就把你和爹都接到城裏去。”

“不行！”姜沁婉搖頭，一邊把蘇明瑟往外推一邊說，“明瑟，你快回去吧，既然已經有人在找古玉了，那我就不能去平城。”

蘇明瑟還想問為什麽，結果還沒問出口就被推出來。房門在她身後關上，随後從裏面傳來壓制的哭聲。

難道真是有難言之隐？蘇明瑟摸摸胸口放墨玉的位置，決定查一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怎麽說蘇明瑟和姜沁婉都是母女，母親有憂心的事，蘇明瑟這個女兒自然義不容辭要幫着解決的。

思索半晌，蘇明瑟站在外面輕輕的嘆了口氣，走到門口說：“娘你先不要傷心了，不會有事的。我要回城裏，這兩天就不會回來了。”

屋子裏的哭泣聲漸漸的被壓下去，再沒有別的聲音傳出來。蘇明瑟搖搖頭，擡腿出了內院。

劉壯幾人坐在外院喝了幾壺茶早就解了渴，現在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東瞅西看。看到蘇明瑟出來，劉壯眼睛一亮，道：“蘇公子，可以走了？”

“是。”蘇明瑟把臉上的表情換成爽朗的笑容，“家裏有事就耽擱了一些時候，還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我們走吧。”

衆人騎上馬，往城裏去了。

今天忙碌了一整天，衆人都有些疲累。現在沒事了也不想再急惶惶的往城裏趕，反正時間還早，幹脆就直接放松了缰繩，任由馬匹慢慢的往往城裏的方向走。

太陽還沒完全落山，餘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蘇明瑟舒服的閉上眼睛，聽着閑不住的劉壯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