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楊懷淳

趙義天說:“二姑娘沒事兒,在她自己屋裏繡花呢。二姑娘說你給她找的這個可以練繡活,又能掙到銀子,她很高興呢。”

蘇明瑟這才松了一口氣,放松下來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便叫了小厮端了飯菜來吃了一些。

天色有些黑了,茶樓裏還是熙熙攘攘的,蘇明瑟吃飽了以後到前面去轉了一圈,發現這些人即使是在沒有故事聽的時候也喜歡湊在一起說話,雖然大部分說的都是一些故事後續的情節之類,但這些說起來也是沒完沒了的,甚至還有幾個人因此快要打起來的樣子。

那是幾個穿着富貴的公子哥兒,身後還帶着幾個小厮,小厮們抓耳撓腮的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就這麽看着那幾個人争的面紅耳赤。

蘇明瑟怕他們真的打起來,趕緊叫上趙義天上前拉架:“幾位這是怎麽了?怎麽吵成這樣了,有話好好說,別這麽劍拔弩張的不行嗎。”

“呦,掌櫃的來了?”其中吵得最厲害的那個正了正頭頂上的帽子,平複了一下心情說,“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句這個故事比什麽孔孟之道有意思多了,這書呆子就受不了了,非要和我争個高下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有搭對,我都道歉了,他還咬着我不放。”

青衣書生打扮的人瞥了他一眼,說:“本來就是你的不對,你居然還有理了?叫你說的這個樣子,大家都不去學孔孟之道,聽說書就能治國齊家了嗎!”

“我只是……”那人說到一半不和他争論了,轉頭對蘇明瑟說,“你看這書呆子,讀書讀傻了吧,怎麽就抓住我了呢?哎,下次在外面說話一定要離這種人遠一點!”

那青衣書生眼睛一瞪,又要說什麽,這人連忙捂着耳朵躲到一邊的小厮身後去了。

和青衣書生一起的同窗反應快,連忙把他拉住勸了幾句,又對蘇明瑟和那個公子哥兒說:“我這同窗就是脾氣沖,兩位別介意……”

“我是說實話!”青衣書生掙脫開束縛,張嘴我開始子曰孟說起來。

躲到小厮身後的人已經開始發抖了,估計是被煩的。

蘇明瑟看着好笑,連忙上去勸他:“這種事情各有各的看法,何必強求呢?說書先生所說的故事是用來解悶兒的,自然是不能和孔孟之道相提并論的,兩位因為這個争執起來可就不對了。衆口難調,誰喜歡什麽大家都沒有權利管不是?”

書生冷哼一聲,也不再理蘇明瑟和那人,仰着脖子走了。他的同窗無奈的替他道了歉,也跟着追了出去。

那人這才敢從小厮身後出來,他無奈的笑了笑,對蘇明瑟說:“現在的人怎麽都這樣啊!連話都不讓別人說了嗎!”

蘇明瑟沒接話,轉移話題說:“你就不要生氣了,我看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家,明天再來這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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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點頭道:“好吧。”想了想又說,“在下楊懷淳。掌櫃的,我看你家這說書先生的故事好聽,我家裏正好也有書坊,不如你把故事都寫下來,我幫你印成書賣怎麽樣呢?這故事聽的人那麽多,肯定會很受歡迎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在過段認字的人并不多,這種故事像剛才的書呆子那樣念過書的,肯定不愛 聽,愛聽的又沒有上過學堂,要是真印書,指不定是什麽樣呢。想到這裏,蘇明瑟笑了笑說:“話是這麽說,可是印書也不是那麽好賣的。”

楊懷淳也明白過來,嘆口氣拍了一下腦袋說:“是我想多了……”

“不過,話也不能這麽說。”蘇明瑟想起自己要開雜志社的計劃,再看楊懷淳時就像看一堆寶山一樣。

雖然蘇明瑟剛來平城沒多久,但是她也知道楊家算是平城數一數二的人家,就算是在長街上,那也有不少商家是楊家的産業。

楊家小輩只有楊懷淳一個,他就是楊家的獨苗苗,将來楊家絕對是會讓他繼承的。蘇明瑟想了想,笑道:“我這兒有個計劃,要是按我所說的來做,肯定穩賺不賠!”

楊懷淳畢竟是從小在商人家裏按着未來接班人的路子培養長大的,就算再怎麽愛玩兒,對于正事兒也是不含糊的,他一聽蘇明瑟這話眼睛就亮了,但是還是謹慎的問:“這事兒有譜沒譜啊?蘇掌櫃,我看你孤身一人能置辦這麽大的家業,本事也肯定不小,你可千萬別坑我啊!”

“當然不會坑你了。我是那種人麽?”蘇明瑟笑笑道,“這事兒說來也簡單,你看,雖然讀書人不怎麽喜歡這類故事,可平城往來的商人和書生的想法不一樣啊!他們識字,平時走南闖北的,路上枯燥乏味,肯定需要解悶的東西……可太精貴的不好攜帶,但是書籍不一樣啊……”

聽到這裏,楊懷淳眼睛一亮,道:“可以把這些東西賣給在平城歇腳的商人!”

“對。”蘇明瑟道,“平城商人多,他們出門做生意不可能不識字,到時候這些書肯定會大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楊懷淳已經有些意動了,一聽蘇明瑟說這話也有些好奇,“既然不愁賣,那明天我就和我爹商量這件事!要是快一些,這些事辦完也就是幾個月的功夫,說不定年沒過完咱們就把這些事兒做完了呢!”

“這個不急,這段時間大家都是要回家的,不如等年後再說。”蘇明瑟拉了個椅子,拽着楊懷淳坐下道,“我的意思是,要是只賣書的話肯定不太掙錢,而且一本書能看很久,銷量也有限。”

“那要怎麽辦?”楊懷淳有些憂愁的緊鎖眉頭,道,“書坊賣書都是這樣的。一般來說,平城來來往往的人多,如果書真的好的話,那差不多可以賣到幾萬冊,這樣也能掙不少了。”

蘇明瑟摸着下巴想了想說:“是這樣的,如果只是一本書的話,那就太浪費了。不如這樣,我們一起辦個雜志社怎麽樣?”

“雜……雜志社?”楊懷淳愣了一下,不明白這個雜志社是什麽意思,遂問,“什麽是雜志社?”

“就是定期連續出版書籍的書坊。”蘇明瑟規劃着語言,盡量淺顯的說明“雜志”兩個字的意思。

楊懷淳弄明白蘇明瑟的意思後一拍大腿,驚訝道:“這個辦法好!蘇兄這主意能吊人胃口,還能防着別人偷偷盜印我們的書!這樣好!這樣好!”

激動之下,楊懷淳對蘇明瑟的稱呼也從“蘇掌櫃”變成了“蘇兄”,聽着就親昵了許多。他連着說了幾句好,引得茶樓裏的旁人紛紛往這邊看。

蘇明瑟見狀也不再在大堂裏說這些事了,她叫了茶樓的夥計端了茶去樓上的雅間,自己起身道:“這事兒說來可就複雜了,在大堂裏多有不便,楊公子和我一起到樓上去,我們好好談怎麽樣?”

“行行行。”楊懷淳忙不疊的答應了,随後就跟着蘇明瑟上了樓上。

平城外。

天色已經晚了,黑皴皴的什麽都看不清楚。這個時候路上也沒有什麽行人,只有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趕着一輛驢車往遠處匪山的方向走。

匪山之所以叫匪山,是因為山上常年盤踞着一夥兇惡的土匪,這些土匪是早些年打仗時跑到這裏來的流民和逃兵組成的,因為這群人裏有人充做軍師,并且匪山地勢奇峻易守難攻的緣故,官府派人圍剿了幾次都無功而返,索性這群人離着城裏遠,附近也沒什麽人家,幾個縣的縣令也就放棄了這塊硬骨頭,不再派兵過來。

經常往來的商人們也都知道這裏有土匪,不敢往這邊走,土匪沒有人搶,平日裏也就打打獵種種地,這附近居然就維持了這種奇怪的平衡。

不過土匪畢竟是土匪,平時還會三五不時的下山來把附近的村子劫掠一番的,平常欺男霸女的事兒也沒少做,匪性一直都不改。

幾個男人路過村子的時候,有心腸好的老人家揮手要攔住他們:“年輕人,你們要做什麽去?趕進掉頭吧!那邊兒是匪山,山裏的土匪可不是好惹的!”

幾個人連理都不理老人家,直接揮着鞭子又遠,留着老人一個人唉聲嘆氣。

這幾個人估計又是想要投奔土匪的吧。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老人搖着頭,心情非常不好的回了家。

驢車上,張二石有些擔心的問:“大哥,你說那山大王會聽咱們的麽?我看這也就是那福安當鋪和蘇記茶樓的事兒,那鄭氏也沒給我們多少錢,咱們至于出這麽大的力氣麽?”

“你懂什麽!”張大石踢了趕車的人一腳,讓他把車趕得快一些,然後說,“我一直想結識匪山上的人!咱們那位主子人在府城,出了什麽事兒根本就管不了咱們,咱們平常只能在村子裏轉悠,都不能進城!我早就想着找個靠得住的人一起打進城裏去了!那兒商人多,油水肯定也多!”

張二石點點頭不再說話。驢車被趕得飛快,沒多大會兒功夫就到了匪山下。

太陽已經沉到山下,張大石一行人趕着驢車上了山,不多時,歡呼聲便從山上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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