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老人

鄭氏被扔到地上,外面的人被忽然飛出來的鄭氏吓了一跳,都圍過來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面子裏子都丢盡了,小丫鬟一過去問她,正好激起了鄭氏心裏的火。她伸手就給了小丫鬟一巴掌:“沒看到我都躺到地上了麽!還問!”

小丫鬟逆來順受的捂着臉,戚戚然扶起鄭氏。

鄭氏的脾氣哪兒受得了被這麽對待?小丫鬟把她扶起來後鄭氏就直接撲進茶樓裏,不過趙義天早就防備着她,見她過來忙擋在蘇明瑟前頭。

鄭氏眼珠一轉,拽着小丫鬟就把她扔到了趙義天身上。

趙義天雖然不怎麽懂憐香惜玉,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他還是知道的,這麽被小丫鬟一砸他也慌了神,連忙往旁邊躲。

但是茶樓大堂裏都是桌子椅子之類的,邊邊角角的碰一下都受不了,小丫鬟雖然平時會被鄭氏虐待,可到底是個小姑娘,要是磕着碰着可就不只是輕傷了。趙義天躲開後覺得這麽幹不太好,又想去扶一把小丫鬟。

鄭氏趁機鑽了空子,一個箭步沖到了蘇明瑟旁邊要動手打人。蘇明瑟忙閃身躲避,鄭氏尖叫一聲:“姓蘇的,你有本事別跑!”

不跑留在這裏給你打麽!蘇明瑟翻了個白眼心道。

這變故一生,茶樓裏的人也傻了眼,有那熱心的就開始在邊上喊着讓蘇明瑟躲開。蘇明瑟哪兒還來得及聽他的?躲閃之間,懷裏揣着的什麽東西掉到地上,蘇明瑟也沒來得及撿。

只不過茶樓裏并不是只有趙義天一個人有功夫的,在樓梯口守着的人看到這邊的情況後立即過來幫忙,飛身将鄭氏踹開:“東家,您沒事吧?”

“沒事。”蘇明瑟松了口氣,低頭就看到了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個東西。

是那塊墨玉。之前因為姜沁婉的态度和韓柏溪動不動就跑到她房間裏,蘇明瑟怕韓柏溪看到這塊玉,不好把它放到房間裏,只能随身帶着。

沒想到今天這麽一鬧居然掉了出來。蘇明瑟趕緊把它撿起來,看衆人沒什麽別的反應才放下心來。

畢竟這古玉可不簡單,雖然蘇明瑟不知道它的來歷,可是還是小心些好。人群裏,有個須發皆白的老年人看着蘇明瑟将玉撿起來,嘴裏喃喃:“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天有眼,終于讓老夫找到了……”

鄭氏被護衛那一腳踹的不輕,躺地上半天沒緩過來。

圍觀的人裏有早就看鄭氏一家不順眼的,此時看到她遭難調笑道:“呦?這是怎麽了?馮關呢,他去哪兒了?怎麽就讓個女人出來幹這些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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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忙争辯道:“胡說些什麽!什麽叫當家的讓我出來?我只是來茶樓喝個茶而已!誰想到這家黑了心肝的就把我趕出來了!這茶樓裏的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自己身上黑看不見,倒是去笑話別人了!”人群裏有個年輕人揚聲喊了句,“怎麽就你一個讓人扔出來的?別人可都沒這樣的!”

鄭氏想要罵人,可是這到底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馮關又是個好面子啊的,這要是罵了人傳到他耳朵裏,肯定又是一陣吵鬧。鄭氏惡狠狠的瞪了那個人說話的方向一眼,拉着丫鬟沖着蘇明瑟說了句“你給我等着”後就回了福安客棧。衆人看她那樣又是一陣哄笑。

蘇明瑟站在茶樓裏連理都不想理她,淡然道:“行了,讓各位受驚了,這事兒以後不會在發生,諸位請見諒。”

茶樓裏外的人哪裏不知道鄭氏的胡攪蠻纏有多厲害?這種找上門來的潑婦不理也就罷了,所以也都沒在意,皆道讓蘇明瑟不必放在心上。

鄭氏聽到身後的聲音更加氣憤,她雖然潑辣不講理,但是也是要臉面的人,這回吃了這麽大的虧心裏正不高興呢,回到家就看到馮關在調戲給她梳頭的丫鬟,那怒氣當時就上來了,上去就罵道:“好你個不正經的!老娘在外面吃了虧你不管,現在還有心情在這兒尋花問柳!我看你幹脆以後別回來了,直接死在外頭算了!”

馮關應該是喝了酒,渾身都是一股酒味,聽到鄭氏的話也不高興了,道:“說什麽呢!我又沒讓你出去,是你自己跑到茶樓找罪受的!你不是說張大石有本事收拾那個姓蘇的麽?還多此一舉做什麽!”

“張大石?那個廢物就知道讓別人來幫忙!”鄭氏對自己能夠得到蘇記茶樓有些莫名其妙的自信,她說起這個才心氣平順下來,做到椅子上喝了口茶水得意洋洋的道,“也就是找了匪山上的人當靠山!等到時候……”

“匪山?”馮關吓得臉都白了,“你是不是瘋了?”

鄭氏瘋沒瘋,這件事蘇明瑟倒是不在意,她現在在意的是茶樓裏耍賴不願意走的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年人。

這人應該也是上了年紀的,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裳,但是絲毫不覺得髒污,大概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能進茶樓,在牆邊坐了這麽長時間都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老年人這個時候就盤腿坐在櫃臺前,神神叨叨的說些什麽沒錢願意留下來打工還點心和茶水錢的話,并且還給蘇明瑟看了他的路引,說他是老家遭了災跑到平城來避難的。

然而這太平盛世的根本就沒有哪裏遭災的消息,而且就算真的有什麽地方出了事兒,那災民也不肯定止這老人一個。

奈何這老頭就是不願意走,這人年紀又大,蘇明瑟對他又不能像對鄭氏那樣直接給他扔出去,只能任由他在這裏坐着。

老頭不慌不忙,一下一下的撫胡子,開口道:“小後生不要這麽冷漠嘛!你看我老人家孤苦伶仃的也沒個依靠,去哪兒都沒什麽容身之處,在你這裏留着還能給你幫忙算算賬、管管人什麽的……”

“老人家,那茶水錢我就不要了,您就快些走吧。”蘇明瑟苦笑着抖了抖手裏的一摞寫着故事的紙張道,“我這兒還有一堆事兒呢,沒空和您說這些。”

那老人大概是腿麻了,換了個坐姿說到:“你真不好好想想?我以前考上過進士呢!只不過後來遭了難……唉……”

進士?那應該是非常厲害的人了吧?蘇明瑟上下打量了老人家幾眼,雖然有些不禮貌,但那老人并沒有生氣,還一個勁兒的問蘇明瑟是不是不相信他。

蘇明瑟倒不是質疑他考中進士這件事,畢竟這個年代讀書人少,憑她的見識也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個老頭到底是不是有真才實學的。她所奇怪的是,既然這個老人考過進士,那有怎麽淪落到這種田地了呢?

對此,老人的解釋是:“說來話長,當初年輕不懂事,得罪了權貴,這才被罷官免職……”

“哦?”蘇明瑟挑眉,“看不出來,您膽子還挺大的?”

這年頭沒有什麽公平公正的說法,那些達官顯貴們就是天,蘇明瑟對于這種人還是挺敬佩的,話裏的語氣也客氣了些:“我倒是正好缺個賬房先生,只是我要怎麽相信你呢?”

古代人雖然淳樸,但是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蘇明瑟要是連問都不問就直接讓這個人當了握着茶樓經濟命脈的賬房先生,那就是缺心眼了。

老人家眼睛一亮,道:“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的。”說着把那張路引放到蘇明瑟面前,“這路引是我一直帶在身上的,沒有它的話我也就只能再平城附近待着,你大可把路引收去,茶樓的銀子都放在你那裏,我每個月去找你支取,到時候我哪兒都去不了又拿不了多少錢,自然就沒什麽壞心思了。”

這樣一來,就算這老人有什麽同黨接應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再說茶樓也确實需要賬房先生,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忙,身邊只有這幾個人是完全忙不過來的,有個人幫忙也好。

蘇明瑟沉思一會兒,道:“行吧,您先起來,到後院去找陳文……他現在應該在教寶珍和安柳識字,你去找到他讓他帶您換身衣裳歇一歇,明早上到前面櫃臺上來坐着就是了。”

老人家這才起身去了後面。蘇明瑟抽空看了眼他的路引,發現上面寫着這個老人姓姜名蒙冤。

姜蒙冤?這個名字可真夠怪異的,蒙冤這倆字可不是什麽好意思吧?一般人家就算是不識字也不會給自家孩子取這個名字的呀。蘇明瑟訝異一會兒,想起姜蒙冤之前說的他得罪了權貴的事,心裏了然。

大概是對這事兒心中不平,所以後改的名字吧。蘇明瑟也沒細想,把路引放好後又繼續看那些文稿去了。

平城城外,一群衣着打扮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大漢騎着馬在山上悄聲觀望。

郭象騎着驢子從後面趕上來,氣喘籲籲的道:“大王不好了,我看冀北府的方向好像來人了!”

“冀北府?他們來了多少人?”張狄一張疤痕臉都猙獰起來,“怎麽這麽巧現在來人了?莫不是山上有……”

一旁的狗頭軍師連忙站出來道:“我看未必,從冀北府到這裏路途不算近,要騎快馬也得三四天才能到這兒,那些人多,肯定是早就來了的,應該不是針對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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