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羞愧

等蘇繡帶着人走了以後，蘇明瑟才對剩下的人說：“你們也趕緊回家吧，我看一會兒城裏就要亂起來了，你們家裏人應該也做足準備了，在家待着不會有事的。”

王奇安倒是冷靜了許多，拉着王志安的手感謝道：“這次多謝蘇掌櫃能攔住那些山匪，不然恐怕我們都得留在那裏了。”

蘇明瑟擺擺手，不是太在意道：“這沒什麽的，只是以後再出城玩兒可就要小心了，這次要不是朱曾，恐怕咱們才會倒大黴呢！”

朱曾只不過是七八歲的年紀，倒是因為從小吃穿不缺所以長的比較高，蘇明瑟之前抱他那一下差點兒都沒抱起來。現在朱曾聽蘇明瑟誇他，也不好意思道：“沒、沒什麽，我看到他們的時候那群人還離我很遠呢！”

“阿曾這麽小就這麽勇敢，可是比有些吓得爬不起來的人強多了。”一安全下來就開始放松，蘇明瑟話音一落就立刻就有人開了嘲諷，道，“我還真不懂這是為什麽？也不知道這些人以後還會不會好意思出來玩兒呢？”

說話的是董林，他雖然沒有直接指名，但是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說馬成。

要是在之前，不等董林說完馬成就已經跳起來和董林開打了，只不過今天馬成倒是一改之前小霸王的作風，只是看了董林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董林驚異的一挑眉道：“呦？你這是轉性了？”

馬成倒也什麽都沒說，只是看了一眼他摔倒時離他而去跑的遠遠的那個人，看的他直往後縮，馬成才嘆了口氣，低下了頭。董林笑了，道：“怎麽？這是看狐朋狗友大難臨頭抛下你，你傷心了？”

董林大概是心理素質好，逃出生天後在城裏覺得安全了便開始調侃笑鬧，但是和他一起的小公子們可就沒有這麽好的心情了，有幾個若不是被自家的下人扶着，早就已經腿軟的站不起來了，蘇明瑟讓他們回去，他們雖然害怕，但是也沒能走的了。

城門口等着出城的人們此時也早就就慌亂開來，有認識蘇明瑟的人上前急慌慌的問：“這，蘇掌櫃，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不然呢？”蘇明瑟嘆口氣，“這件事情從幾天前就開始有傳言，你們到底沒信。”

“唉，這都快要過年了，誰還能想得到山匪還能這麽鬧騰！”那個人拍了一下大腿，追悔莫及道，“早知道我就不買那些東西了，本來想順路賣給鄉親們的，沒想到現在……唉！”

話語之間雖然懊惱，但是也絲毫不見害怕，蘇明瑟又特意看了他一眼，問：“怎麽，你不怕麽？”

“只要在城裏待着就沒事，我怕什麽？”那人笑了一聲道，“蘇掌櫃你不會覺得那些山匪能進城來吧？”

蘇明瑟剛想說話，一邊看門的差役就聽不下去了，黑着臉上前驅逐那說話的人：“行了行了，不能出城你在這裏幹什麽？趕緊的該去哪兒就去哪兒！”

官差對這種小商人向來都是不留情面的，小商人們沒有背景，也被什麽人撐腰，所以差役們根本就不怕他們。

那個人沒說盡興心裏郁悶，但是出門在外又是對着官差，他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嘆口氣憤憤不平的走了。

蘇明瑟則是也跟着嘆了口氣，問道：“也不知道一會兒能來多少人。”

“蘇掌櫃別怕，這次大人們找了城裏大戶人家借了護院，再怎麽說人數也不應該太少，只不過那些山匪若是将平城圍起來，那恐怕連年都過不好！”

停了一會兒，小差役愁眉苦臉的繼續道：“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會這麽老實，果然吧！之前朝廷派兵剿了多少次匪，可是偏偏都沒用！也不知道這次派去府城的人搬來的救兵能不能打贏他們。”

“有人去搬救兵了？”幾個腿軟的公子哥也也終于緩過來了，有個眼睛很大的男孩兒問，“那、那救兵什麽時候能到？我們是不是有救了？”

“難說着呢，現在都在忙着過年，我看沒人願意領兵。”小差役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趕到，我看啊，那些人過年之前是來不了喽！”

那男孩兒剛剛緩過來的臉色又變了，癟了癟嘴幾乎都要哭出來，他帶着的下人連忙不疊聲的勸，什麽一定沒事兒啊家裏有錢能買平安之類的話一套一套的往外說，一看就是平時伶俐被派來跟着小男孩兒的。

蘇明瑟沒忍心說那群山匪心狠手辣拿了錢也不會饒了人，揉了揉眉頭提醒道：“行了，你們也別說這些了，趕緊的回家吧，一會兒天黑了山匪要是趁機作亂你們不害怕？”

吓得幾個人都紛紛散去。只有馬成還待在原地不肯走，結結巴巴的道：“那，那個……蘇掌櫃？”

蘇明瑟見他一副支支吾吾想說什麽的樣子，挑了挑眉道：“怎麽了？你怎麽還不回家？就不怕一會兒城裏亂起來遇到危險？”

馬成看了蘇明瑟一眼，低下頭猶豫了半天終于一咬牙道：“那個，謝謝你救我！”

聲音之快讓蘇明瑟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出于好奇和下意識的反應，蘇明瑟又問了句：“什麽？”

“我說、我說謝謝你！”馬成這次說話利索了，他似乎是羞愧，又是悲憤道，“一起的人都沒管我，你救了我，謝謝你！”

“哦？”蘇明瑟見他別扭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是麽？可我看你這樣子好像不太想謝我啊？”

馬成眼睛一瞪，臉頰連着耳朵和脖頸都紅了：“沒有！不是這樣的，我、我真心想謝你的！”

說完拉了他家下人一把，道：“你帶錢了麽？”

那下人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後掏出一個荷包赧然道：“小公子，剛才您出城的時候，一路上一直說要買東西，那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這些……”

“我的命就值這點兒銀子麽！”馬成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蘇明瑟道，“我回家拿錢，你救了我，我得給你錢的！”

“哎呦，你好好的活着就好了，不用給我錢。”蘇明瑟“哈哈”麽幹笑兩聲，道，“快回家去吧，別再出來了。”

就憑你那脾氣那口才，除了董林能反駁兩句之外，估計出來不是把誰氣死就是被誰趁機打死洩憤吧？蘇明瑟在心裏補了這麽一句。

馬成倒是執着，只堅持說：“我一定會把錢給你的！”然後撅着嘴領着他家的下人跑遠了。

總算是把人送走了，那邊蘇緒已經帶着茶樓的護衛趕了過來，蘇明瑟揚手打了個招呼，就見領頭的趙和仁高興的喊道：“東家！東家，我們正好遇到了官府的人，就一起過來了！山匪在哪裏？我要去和他們決一死戰！”

話音剛落就被他身後的趙義天敲了腦袋：“就知道瞎說！什麽決一死戰！趕緊閉嘴！”

趙和仁立刻低下頭，“哦”了一聲就躲到旁邊去了，看的蘇明瑟想笑。

差役那邊領頭的正好是劉壯，他身上穿着一身短打，腰上也跨上了刀，一見到蘇明瑟後立刻上前，問：“蘇掌櫃，聽說你剛剛看到了山匪？”

這話說的有講究，縣府已經下令不能讓進城，若是說蘇明瑟出城後看到的，那蘇明瑟就不該再回到城裏，所以劉壯才沒有說地點。

蘇明瑟也知道劉壯的意思，沒有說的太詳細，只道：“嗯，确實看到了，而且人還不少的樣子。”說到這裏頓了頓，蘇明瑟接着道，“之前我被抓到匪山上的時候倒是聽到有人在商量到底要不要讓所有的人都出來，這次我看這些人數，應該是出來的差不多了。我們或許可以派人上山端了他們的老巢？”

“那也不一定。”劉壯皺眉嚴肅道，“匪山上的人除了以劫掠路人為生之外，那上面的情況早已經是和普通的村子差不多了，那山上肯定還會有留着的人。之前府城就派人來剿過匪，那次也是趁着打仗，想要繞到山上去，沒想到……唉！”

劉壯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蘇明瑟也聽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沒追問後來的情況。

城門外，山匪已經帶着人趕到了城外。張狄看着緊閉的城門，兇神惡煞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真是晦氣，剛到這兒城門就關了！”

“就是，肯定是那幾個小崽子跑回來報信了！”張大石小心翼翼的附和道，“大王，我們這次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來人，快把大鐘錐拿來！撞門！”

那大鐘椎也不知道是山匪們從哪裏找來的，高度和大小用來撞門簡直是最合适不過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城門就已經被撞的搖搖欲墜了。

一般來說別的城都是有四個城門的，可是當初劉春來上任後為了方便管理就把城門改成了兩個，只留了南北兩個城門，這個城門正是在城北，一旦被攻破了那麽首先遭殃的就是大戶人家，有跟着官差來的護院們已經急了，找到劉壯問：“這，劉捕頭，這眼看山匪就要攻進城來了，咱們到底應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