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4·大事不好

“掌門!”那小弟子剛剛敲了門,許雲便從裏面打了開來。

于是肖靈在裏屋聽到了那小弟子響亮萬分的一聲吼,“大事不好了!沈長老出事了!”

沈長老?

肖靈最近對這個小老頭的感覺一直挺好,甚至已經有了點想要當成自家長輩的意思,此時一聽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當即便有點着急。

“他怎麽了?”肖靈忙在裏面喊了一聲,同時猛地往床下一跳,當即疼得呲牙咧嘴。

他險些忘掉了自己剛被許掌門上過的事實。雖然這次比起前幾次來是要好得多了,但他現在顯然還不能承受太劇烈的動作。

不過只要小心一點,走路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許雲見那小弟子一臉淡定地望都不望裏間一眼,明白對方剛才大概就已經聽到了響動,于是也懶得掩飾,一臉淡定地跟着問道,“沈師叔出什麽事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那小弟子道,“只知道沈長老好像突然就暈過去了,還流了好多血,祁師弟正忙着叫醫師過去。”

許雲點了點頭,“我馬上過去看看。”

這兩句話的時候,肖靈已經穿好了衣物走了出來,聽到這話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許雲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雖然還是有點擔心對方的身體,但看到肖靈那一臉急切的模樣,便沒有拒絕。

兩人趕到時,沈長老的住處四周已經被前來探望和圍觀的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

祁愛白正站在門口,邊黑着臉拒絕着別人進門探視的請求,邊着急上火地大喊着,“邵醫師呢,還沒過來嗎!”

許雲算了算邵醫師的住處距離這裏的路程,又算了算對方的腳力,判斷邵醫師至少半刻鐘才能過來,便走上前去,道,“還是讓我先看看師叔吧。”

雖然他不會醫,但至少能把一把脈,判斷一下大體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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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愛白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向後退了一步,請許雲進去。雖說他還是沒法好好的面對自家師兄,但現在師父出了事,不是能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

許雲拉着肖靈一起。

肖靈進門前多看了祁愛白一眼,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個別扭的小鬼了,雖然以前見面時也總是鬧得不愉快,但還是有點怪想念的。

祁愛白注意了肖靈的這一眼,愣了楞神,然後低下頭裝作沒注意到一樣,跟着進去了。

圍觀人群互相看看,也趁機混了好多進去。

許雲走到沈長老的床前,擡眼一看,便被對方的情形給震驚住了。

沈長老已經從暈迷中醒了過來,正努力地用布捂着自己的鼻子,但鼻血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肖靈也抽了抽嘴角:真的是……流了好多血……

他為自己剛剛的過分擔心默哀了一下,問道,“師叔,你沒事了嗎?”

“什麽叫沒事!”沈知秋邊噴着鼻血邊中氣十足地吼道,“你看老夫我這樣像沒事嗎!”

“就是就是!”祁愛白也焦急道,“難道鼻血就不是血了嗎!”

……好吧,這話也有道理。

許雲沉默地走上前去,拿起沈知秋的手腕把了把脈。

“元氣完足,應該是大補過剩。”他很快給出了結論。

“呃。”祁愛白的視線開始閃爍。

許雲盯着他問,“你給師叔吃了什麽?”

“其實也沒有什麽。”祁愛白十分心虛地搓了搓手,“無非就是些家裏寄來的東西。”

許雲沒有再多問。

他再度陷入了沉默。

其實許雲之所以再度陷入沉默,只是因為他仍舊把着沈知秋的脈,并從脈相中察覺到了另一絲值得在意的東西,正在努力思考。

但這令祁愛白更心虛了。

“真的只是一些愛蓮寄給我吃的東西,沒什麽稀奇的,無非是些山珍海味。”他決定徹底坦白,“什麽熊掌鹿茸啊,什麽鮑魚魚翅啊,什麽駝峰燕窩啊,什麽山菌猴頭菇啊……還有一些給我打零嘴的熟食,什麽東京的炸肉丸啊,西京的片皮鴨啊,江陵的紅燒肚皮啊,湘南的老母炖雞湯啊……”

還沒等他說完,四周那些趁機擠進來的人群中便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陣可疑地嗡鳴。

肖靈混在人群之內,十分慚愧地摸了摸肚子。

祁愛白看在眼裏,險些就喊了一句“其實這些我家裏還有很多,你想要多少我就能送你多少,不夠我去買給你”。

但他看了許雲一眼,最終将那句話給忍了回去,繼續坦白道,“這些東西,我以前在家裏早就吃膩味了,看着便沒有胃口,便拿了一些過來孝敬師父……只是這樣而已!”

“愛白你不用愧疚,我知道這是你的一片孝心。”沈知秋最看不得自己這個小徒弟受委屈,此時捂着鼻子也忍不住要為他說話,“雲兒你可千萬不能責怪愛白。”

許雲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怎麽會責怪師弟呢?”

這幾句話的功夫,邵醫師便過來了。

許雲退後兩步讓出位置,看着邵醫師為沈知秋把脈聽診。

“大補過度。”很快邵醫師便下出了和許雲剛才一樣的結論,然後拍着沈知秋的手背語重心長道,“你年紀不輕了,該忌口的時候要忌口啊。”

沈知秋舔了舔嘴唇,“徒弟好不容易孝敬……忍不住啊!”

圍觀衆人默默點着頭:給我我也忍不住啊!

“師叔。”許雲開口道,“你忍心讓師弟因為你而心生愧疚嗎?”

這句話正中軟肋。

沈知秋立馬表示以後絕對會忍住!

許雲微微一笑,“師弟……”

祁愛白忙道,“我以後孝敬的時候會知道分寸的!”

許雲滿意地點了點,突然又沖着邵醫師笑了笑,“邵叔,我記從好多年開始,師叔每次只要受了傷,或是有個頭疼腦熱,都只會找你來看吧?”

“确實如此。仔細算來,我倆的交情還是你上山之前的事情了。”邵醫師露出一抹追憶之色,“可惜這些年來老沈身子骨一直不錯,倒是沒有老朽多少用武之地。”

“是嗎?”許雲不露聲色地反問了一句,然後向着四周人群看了一眼,“既然已經診探清楚,我們還是讓師叔好好休息吧。”

許掌門親自下的逐客令,其他人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只得暫且告辭。

“邵叔也辛苦了。”許雲又道。

邵醫師奇怪地看了許雲一眼,默默告辭了。

“師弟。”許雲最後看向了祁愛白,“我想和師叔單獨談談。”

“我……”祁愛白有些不願。

倒是沈知秋看出了許雲的打算,嘆了口氣,“愛白你就聽他的,出去吧。”說罷沉默了片刻,又道,“小靈你也出去吧。”

許雲看了肖靈一眼。他趕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對方,但既然師叔認為應該連肖靈也瞞着,他也不會反對。

最終屋內只剩了許雲和沈知秋兩個人。

沈知秋道,“你有什麽事情,現在可以說了,雲兒。”

許雲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剛剛為你把脈……發現師叔你雖然氣色完足,但在極深的內裏,卻是有一抹虛弱之氣。”

沈知秋嘆了口氣。

“我聽來報的弟子說,你曾經暈過去。”許雲道,“一般人就算大補過度,又怎麽會那麽容易直接暈過去?”

還有他這次受傷,整整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雖然氣色一直不錯,卻一直不見痊愈。許雲曾認真思考過是否真是紅衣盟下手太狠,現在看來卻是沈知秋自己的問題。

“我曾看過有關師叔你早年的記載。當年的你雖然未必敵得過師父,卻絕不是那個甲二能夠撼動的人物。但我起初并沒有在意,因為從我入門開始你的實力就是這樣毫不出奇了,就連當初面對只出了三分力的阿靈也束手無策。”許雲繼續道,“直到我今天摸了你的脈,我才忍不住想,莫非……你的氣色只是虛有其表,而那抹虛弱之氣,才是你真正的根底?”

“我就知道……”聽完這席話,沈知秋勾起嘴角,卻是顯出了一抹得意,“你這孩子,向來是聰慧過人。”

“師叔!”許雲道,“你為何一直隐瞞?”

“不隐瞞還能怎麽着?”沈知秋翻了個白眼,“我早年受過一次重傷,後來就一直這樣了。不管怎麽養怎麽補,也只能将氣色補個不錯,底子怎樣都回不來了,甚至武學上也直接倒退了大半,不可能再精進一步。所以我還抱着以前的那些事兒圖個什麽?幹啥讓人知道我過去是啥樣的?不如就讓你們把我當成現在這麽一個糟老頭,反正我自己也樂意當個快樂的老頭子。”

許雲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如果你真的毫不在意,又何必特地隐瞞。”

沈知秋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邵叔知道你的事,是被你特別吩咐了不說出來的。”許雲問,“對嗎?”

沈知秋冷哼一聲。

“哪怕你不願意告訴其他人……”許雲道,“我是本門掌門,你是本門長老,你的事情,不該連我也瞞着。”

“你懂什麽!”沈知秋怒罵道,“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

許雲一愣,直直盯着沈知秋看去。

沈知秋到了此時方才顯出了一抹悲傷之色,“你看過我過去的經歷,你該知道,我這種傷是在哪裏受的。”

許雲稍稍一回憶,頓時神色一淩。

是了,沈知秋最後一次與高手交戰,是在那個屠滅魔教的戰場上。

“雲兒……雖然你只是我的師侄,但無論是師侄也好,徒弟也好,這些年來,我一直是當做自己的兒子看待的。”沈知秋長長地嘆了一聲,“我不想讓你知道,當年将我傷成這樣的人,是你的父親。”

父親?

許雲一愣。

他名義上的父親,是師父的一個姓許的老友,一輩子沒有習過武,前些年已經去世了。沈長老所說的顯然不是他。

沈知秋又嘆了一聲,“你的父親……你這次去魔教,見過他了嗎?”

許雲渾身一顫,猛地擡起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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