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師父,可要小心着點兒,我好似看到了錦衣宗的人。”
“放心,你師父我作法什麽時候出過岔子了。”胡子拉碴的老頭兒伸着腦袋往下看了看,猶豫了一下才問他徒兒,“是沒傷着普通人吧,”
“師父放心,我剛去瞧過了,都好着呢,就那幾個妖怪好似也沒傷着……”
老頭兒拍了拍胸口,“沒傷人那就好。”
“……師父,咱做這個圖啥,那兩個精怪都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啪”地一聲,老頭兒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懂什麽,那麽多高手都奈何不了他們,我們小小的赤路宗可撿不了這份便宜,只不過給那些妖魔鬼怪添點堵而已知不知道!将來誰要是幹掉了他們,我們也好邀一份小小的功勞,好歹我們赤路宗也參與了這絞殺大計!”
小徒弟恍然,可是心裏還有幾分別扭,這聽着怎麽這麽沒臉沒皮的啊?
這只是一場小車禍,沒有人員傷亡,也就是擦破點皮受了點震蕩的事兒,鐘瑜白卻氣得臉色都拉下來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遲到一刻鐘了!這不是他的風格!
熊明明這只老虎已經縮成了一只貓,怯怯地說:“白哥,對不起……”
“還不快走!”鐘瑜白的口氣很不好。
陸遠揉了揉撞到的額角,不一會兒那道不小心挂到的小傷口就消失不見了,要讓吸血鬼受傷不太難,但吸血鬼的恢複能力太強,要想幹掉他,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但這時候的陸遠已經算是紅了,車禍之後他們只停留了不到十分鐘,就被幾個好事者拍到了照片,肯定會變成明天的新聞一則。
陸寧知道陸遠出車禍的事兒還是在第二天看到新聞的時候,雖然知道陸遠肯定不會出事兒,他的心裏還是微微咯噔了一下,這才想起前世裏陸遠車禍的新聞經常上報,基本都是莫名其妙的車禍,雖然都沒出什麽大事兒。所以他的粉絲偶爾都戲稱他是車禍吸引體質,現在看來,好似沒有那麽簡單?
這時候陸寧才發現前世裏陸遠紅得發紫的背後,肯定有他根本不了解的麻煩。
第二天陸遠又趕回了《黑鯊》劇組,他的臉上雖然不見疲憊,但是陸寧知道最近他每天基本只能睡三四個小時,如果是普通人,長期以往肯定撐不住,也就他能維持這樣飽滿的狀态。
自從前天的事之後,孫立言這兩天都很老實,簡直是老實得過頭了,陸寧自然也就不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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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們的戲份稍多,說起多,其實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沉默地站在飾演震東的謝知博身後而已,謝知博是港城人,也是雙料影帝,他的年紀比孫立言還要大上一些,從十來歲就在這個圈子裏混,為人比孫立言圓滑世故多了,本身也沒有多少緋聞可言,因為他早就已經結婚生子了,妻子是位港姐,嫁人之後就隐退相夫教子,所以在私德方面,這位比孫立言更是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而且,謝知博的演技也是實打實在圈子裏打滾二三十年磨練出來的,有深度有厚度。
哪怕是陸寧跟在他的身後近距離看着他演戲,都有種受益匪淺的感覺,更別說陸遠了,因為謝知博的特色就是細,他飾演的每個角色,從眼角眉梢到手指的動作,每個細節都處理得十分到位,這是他的特色,幾乎從頭發梢到腳後跟都已然入戲。
“阿夏,讓他開口。”
“是,東哥。”陸寧飾演的阿夏輕輕應了聲,這個陰郁少年也不愛笑,卻比弟弟阿秋看上去要柔和一些,但每到這種時候,震東吩咐的都是他而不是阿秋,因為他的手段比阿秋更加殘忍。
扼住那人的脖子,他柔聲問:“聽到了嗎?東哥讓你開口。”
阿夏跟人專門學過動刑的手段,他知道該怎麽讓人痛苦卻不會死,少年就這麽将一個并不瘦的人單手抓了起來,連攝像機那頭的陳達都有些驚訝,這力氣,該不會是天生的吧?
這段戲很快就過了,然後這位群演被拖下去化妝,在化妝的時候他還滿臉汗,“明明不疼,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我該疼……”
說得大家都笑起來,這個特效化妝不算很困難,不過是他眉心多了一顆子彈而已,要分鏡頭拍攝,這時候的陸寧手上正抓着一個假人,那邊一爆,拍攝用的“血漿”噴濺到他的臉上,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咔!”陳達叫了一聲,“重來一包血漿,這樣太多了,減少一點量,還有,這誰調的蜂蜜水,太稀了都挂下來了,又不是真給人家小陸喝的!快去調濃一點!”
拍戲用的血漿很多時候是用的蜂蜜加水加食用色素,陸寧被噴了一臉,就覺得甜膩膩的味道不太好受,既然要重拍他只能回去将頭臉打理幹淨了再來,幸好頭發短,否則吹幹什麽的還要耗費時間。
這段順利演完之後,是一段陸遠飾演的阿秋和一位打手對打的戲,這位打手是震東的對頭幫派老大手下的打手之一,卻被阿秋打得全無還手之力。
“真的沒問題嗎?”陳達看着陸遠結實的小身板兒,又擔心這孩子太小,畢竟還不滿十八歲不是麽,“我這裏有專業的武替的,不一定要你親自上。”說是這樣說,那幾個武打替身和陸遠的身材都有些差距,拍出來的效果肯定是沒有陸遠親自上好的。
“他沒問題的。”陸寧正在往自己的手掌上纏繃帶,為了下一場戲做準備,順口說了一句。
陸遠斜眼瞧他,“你倒是對我有信心。”
……那當然,我和你打過的好嗎?
正如陸寧所說的,陸遠的表現幾乎比那位武替還要好,弄得陳達都對他生出了濃厚的興趣,“小子不錯啊,可以往武戲方面發展嘛!”
陸遠也就笑笑,趕緊下來做準備。
下一段戲在原本的《黑鯊》電影中做了一定的修改,因為原小說中這段情節沒辦法讓一個人來完成,它是利用雙胞胎一模一樣的面容玩了一個不在場證明的把戲。
阿夏戴上微長的黑色假發,白襯衫黑褲子,背着吉他琴盒,瞧着完全是頹廢的文藝青年模樣,他從大門進入,門口的攝像頭清晰拍到了他的身影,阿秋卻在小心翼翼地從一旁的大樓進入這棟建築。
三樓,阿夏架起了狙擊槍,纏着繃帶的手穩穩握住了槍托,“砰!”在大樓下方衣冠楚楚的某人被一槍爆頭。
而這時,和他裝扮一模一樣的阿秋在七樓有攝像頭的地方晃了一晃。
阿夏迅速撤離,他知道那人是一位大人物,可既然東哥讓他讓幹掉他,那就幹掉他,管他是什麽人呢。
他跑安全通道,五分鐘內就跑上了七樓,而這時阿秋已經到了十一層,一柄回旋镖破壞了攝像頭,用一次性手機撥通了電話,副檢察官先生正在開會,手機一直震動讓他無奈地道了聲歉出來接電話,一把匕首輕易就捅死了他。
扔掉兇器,阿秋也迅速撤離。
整棟樓響起警報,徹底戒嚴,他的來路已經無法再走,背着吉他盒子的阿秋直接往下走去。
大樓裏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底樓大廳,因為被刺殺的兩人都是大人物,警察已經調動了所有的攝像頭,為首的調查人員正是震東的死對頭,身為警司的張長儉。
一位警員正對着阿秋說,“琴盒打開!”
阿秋默默打開琴盒,裏面是一把半舊的吉他,十分符合他的身份和年紀。
通過攝像頭和留在三樓的狙擊痕跡,很快就排除了很多人的嫌疑,阿秋就在被釋放的那群人之中,等他的身影迅速消失之後,一位新晉警員疑惑地看向不遠處那個背着琴盒的身影,“咦,那人好像剛剛已經走了啊?”
旁邊一位警察踩滅煙蒂,“該不會是看花眼了吧,他媽倒黴死了,又要加班……”
新晉警員皺起眉頭,還是上前問:“我剛剛好像看到你已經離開——”
“啊,是的,”少年朝他微微一笑,“我剛剛有東西忘了拿了,”他攤開手掌,露出吉他的撥片。
警員松了口氣,“那就快走吧。”
“好的。”少年并不是早一步離開的阿秋,而是阿夏,他的吉他盒裏沒有吉他,只有用來殺人的狙擊槍。
“咔!”陳達滿意地點點頭,雖然過程中NG了兩次,但是這兩個少年的表現仍然讓他很驚豔。
陸寧覺得有這段戲之後,阿夏阿秋這兩個角色更豐滿了不說,比起原版的《黑鯊》,這一版應該要好上一些的,畢竟原本趙霖飾演的角色是阿夏和阿秋的合體版,身上其實有很多矛盾的東西,性格反倒不那麽鮮明了,這段刺殺戲完全就成了一段短短的個人耍帥,沒有任何新鮮度可言。
接下來的日子陸遠仍然是兩邊趕戲,因為他們在《黑鯊》中畢竟是配角,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的戲份就已經幾乎都拍完了,而陸寧還抽空和陸遠去錄了《王子的秘密花園》的插曲和片頭,時間上陸寧也快要進《風劍離傳奇》的劇組了。
這天是最後一場戲,也是阿夏和阿秋死在盧誠之陷害下的戲。
這是這兩個滿手血腥的少年并不美好的結局,孫立言飾演的盧誠之這個角色充滿了矛盾性,他既想還了震東的義,又幫着警方一步步瓦解震東的勢力,這最後一步,就是拔除震東的尖牙。
阿夏和阿秋兩兄弟的能耐沒有人比盧誠之更清楚,所以他設計的陷阱也就格外殘忍,一環套着一環,務必讓他們沒有辦法活着離開。
他扣住了震東,震東終于知道了他的背叛,而阿夏和阿秋,這兩個震東一手養大的孩子,為了救他猶如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地踏入了刀山火海。
他們不是什麽好人,手上滿是鮮血,從記事起,他們就殺過人見過血,他們不知善惡,只聽一個人的話,他們的世界那麽簡單。
阿夏死于亂槍,他是狙擊的一把好手,百發百中的槍王都不一定比得上他,在槍上,他有無與倫比的天賦。
阿秋死于亂刀,他是一匹從角鬥場裏走出來的狼,最擅玩匕首和短刀,學過泰拳,還使得一手好回旋镖。
哪怕是死,哪怕是滿臉鮮血眼神慢慢暗淡的時候,他們的口中卻仍然在不甘地叫着“東哥”,他們在乎的從來不是自己的性命。
他們想要救的人還沒有救出,唯有遺憾而已。
盧誠之在廢棄的舊倉庫裏看着這對兄弟慘烈的死狀,久久無言,倒是身邊震東臉色平靜,緊緊閉了閉眼睛才說:“你滿意了嗎?他們才十幾歲的年紀,他們做的惡事都是我讓做的,他們根本不懂什麽。”他的嗓音微啞,“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他們小時候被丢在福利院的門口,大冬天的差點就被凍死了,因為他們的年紀太大,當時已經快七歲了,福利院不接收他們,就任由他們站在大雪裏,我撿了他們回來,給了他們這條命,他們不過是回報我而已,又有什麽錯呢,他們只是孩子而已。”
“陳志,你的手難道就比他們幹淨?”
盧誠之的手一顫,眼神震動。
“咔!”
這一幕終于拍完,陸寧長長舒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和陸遠到處謝了一圈,這場戲之後,他們的戲份已經完全都拍完了,但是距離電影殺青還有一兩天的功夫,還有點尾巴沒有拍完。
“回頭一定要來參加慶功宴啊!”陳達熱情地說。
圈裏從來不缺新人,也不缺勤奮努力的新人,更不缺長得好的新人,有演戲天賦的新人雖然不多,卻也不算少見,這些日子陳達看着這兩個少年,尤其是陸遠,在趕兩部戲的情況下還能維持這樣的态度和狀态,實在是難能可貴。
當一個新人長得出色、勤奮努力、态度端正,最重要的是擁有極佳的天賦時,紅起來恐怕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陸寧要趕去《風劍離傳奇》劇組,陸遠要全身心投入《藍天下的幸福》拍攝,這會兒要暫時分道揚镳了,陸寧感到十分欣慰,終于可以在一段時間內避免早晨調情式的舔手指了,尤其是最近這位兩邊趕,回來的那些日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舔咬手指的時候唇齒的摩挲都讓陸寧感到很吃不消。
讓陸寧感到驚訝的是,鐘瑜白居然跟着他。
“我以為你會去陪着陸遠。”
鐘瑜白正翻着最近整理的一疊文檔,聞言手上頓了頓才說:“黃碧放在你這兒他不放心。”
陸寧擡頭,“……什麽意思?”
鐘瑜白放下手中的東西,打開了他随身的筆記本,不一會兒,将屏幕轉向陸寧。
裏面是他們參加《一唱成名》時候的片段,那是一段VCR,陸寧很熟悉。
鏡頭裏的陸遠正帶着燦爛的笑,“我想要的愛情?大概就是能讓我熱血沸騰的那種吸引力,我想,也許我是會一見鐘情的……”
鐘瑜白淡定地問:“你以為他在說誰?”
陸寧震驚地看着他,這算什麽!一見鐘情?別說笑了,他和陸遠見面的第一天,陸遠還想殺了他好不好!
這真是一見鐘情就他媽有鬼了!
……如果說這位是對自己的血“一見鐘情”,那麽陸寧還能相信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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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