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墓園內

阿勇早就來到了墓園，正在東張西望的看四周，看到我跳下車朝他跑去時，才向我揮手示意。

我氣喘籲籲的跑到他面前，笑着說：“抱歉，我來遲了。”

阿勇搖搖頭，一邊表示沒關系，一邊在我面前帶路。

墓園內景色優靜，不是節日的墓園沒甚麽人煙，路旁的大樹不時随着風沙沙作響，看着四周熟悉的風景，我忍不住感嘆了下，又是一年過去了。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媽媽的墓碑那兒，遠遠看過去地上已經放好祭品了，簡女士正坐在小椅子上，用紙錢褶着金元寶。

我悄聲問阿勇：“簡女士也來了嗎？”

阿勇說：“是的，她說其實每年她都有自己來，今年乾脆和我一起過來。”

簡女士聽見我們的腳步聲，回頭笑着說：“阿勇你去那裏了……”看到我時，她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連紙錢也從手上滑落。

在我向她點頭問好時，她疑惑的開口：“洛小姐？你為什麽來了？”

我随口說：“阿勇請我來的。”

簡女士來回看着我和阿勇，神情好像有點奇怪，不過只是一霎間而已，她把地上最後的一張紙錢執起，再擡頭向我一笑：“想不到你肯來，畢竟這只是你朋友的母親忌日而已，和你關系不太大吧。」

阿勇皺皺眉說：“簡姨姨，是我叫她來的，我想洛小姐代替姐姐來拜祭媽媽。”

簡女士臉上一僵，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媽媽的墓碑上，感嘆說這一句：“怎麽可能有人可以代替阿柔，對慧玲來說，阿柔就是她的一切。”

我一聽見媽媽的名字，彷佛有千根針刺進心窩，每一年的今天，我總是趁阿勇不在時偷偷哭泣，每年的今天是我唯一容許自己狠狠哭泣的一天，因為這一天，我特別想念媽媽。

“對了，你幫我拿這些金元寶去火化吧。”簡女士把紙錢遞給阿勇，阿勇接過後，我自然的對阿勇道：“那麽我幫忙點香好了。”我彎下身拿起火柴，熟練的把不同的香燭燃點，簡女士向墓碑拜了拜，流下了眼淚。

我回頭卻看見阿勇依然站於原地，緊緊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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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我笑笑問。

他搖搖頭，回答道：“可以幫忙一起去燒掉紙錢嗎？”

我沒有任何猶豫，從他手上接過紙錢，就向外走去，走到一個公用的大火爐前，雙手合着紙錢，心內默默念起媽媽的名字，向天空一拜，再用火柴燃點紙錢，緩緩放在火爐內。

我低下頭，頭上的帽子掩蓋我的臉容，我一邊繼續對火爐放進紙錢一邊憶起曾經的過往，貧窮但每一天也活得豐富快樂。比起現在在這身軀……

風吹了過來，灰燼漫天飛舞，媽媽在天之靈應該收到我的想念吧？

“你……”聲音從身後而來，打斷我的思緒。

我轉身，阿勇充滿防備的雙眼特別的刺眼，他吐出這一句：“你到底是誰！？”

我一怔，心內的漣漪又被他泛起，表面努力裝作平靜，故作輕松道：“你說什麽？”還笑了一笑，哪怕是扮演也好，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秘密，我希望叫他弟弟那日，就是我醒來的那天。

阿勇沖到面前，一手搶奪我手上的紙錢，沉下臉道：“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是姐姐，但剛才你拜祭的動作為何這麽熟練？你到底是誰？”

盡管內心波濤洶湧，我也盡量讓自己臉容冷靜，他狠狠盯着我，手緊緊握住紙錢。

我深深呼吸一口氣，咬着下唇，才慢慢道：“對，我之前已經來過這暮芏啻瘟恕！

他全身一震，防禦的雙眼變得疑惑，雖然我真的不願意，但是還是說了一個謊話。

“抱歉，我父母其實一早已認識舒女士，舒女士曾經幫過我們很多，我一直很想和她說聲感謝，但聽阿柔說才知道舒女士去世了。我因為怕麻煩阿柔和你，所以只好自己偷偷黃昏後才來。”

忽然，他恍然大悟，眨動眼睛，神情終於回覆以前的模樣，驚訝道：“原來是你！？”

這次轉到我産生疑問，他竟然露出了笑容，一手伸出來，有點興奮道：“洛小姐，謝謝你每年也來拜媽媽，每一次還放上了美麗的白玫瑰，真的謝謝你。”

白玫瑰？這是什麽意思？有人來拜祭媽媽？為何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索性将錯就錯，問：“你為什麽知道？”

“是簡姨姨說的。”他彷佛一下子變回以前的天真，回答再道：“洛小姐，接下來讓我燒紙錢，你去幫簡姨姨忙吧。”他接受了我的解釋，因而全身松了一口氣，去火爐繼續燒紙錢。

我退後一步，不管如何，看見阿勇放下猜疑，回複以前的他，還是感到安慰。只是我的謊言反而引出奇怪的狀況，難道媽媽有相熟的人我不知道，就像簡女士一樣？

我走回墓碑前，這時，簡女士拿出面紙，開始小心翼翼的抹起媽媽的墓碑，過了會兒看見我才低聲說：“慧玲她……想不到這樣年輕就走了。”

我也跟着擡頭看向媽媽的照片，心裏暗暗神傷：“是啊。”想不到只是一場疾病，就帶走了媽媽的命。

抹完了媽片後，簡女士才回過頭來看我，微笑着說：“抱歉，阿勇固執帶你來這模你應該很忙才對。”

“咦？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倒是十分驚訝於她的說話。她望回墓碑，道：“洛雨嫣這個身份這樣高貴，我當然知道。是洛氏集團的唯一千金，萬千寵愛在一身，竟然會來這平民的墓地……”

“盡管身份高貴也如何？”我有點感嘆：“或許平民生活更快樂……”

簡女士慈祥的臉布滿皺紋，感覺蒼老了很多，低聲道：“是的，所以慧玲才會做這樣的決定吧？”

太陽的光猛開始有點陰暗，我想問問有關媽媽的事情，看簡女士的樣子，她似乎知道不少，可惜阿勇很快回來墓地，我只好收起疑惑。

最後，我們三人再向媽媽三拜和上香，天快日落了，這我才意識到時間意外流逝得可怕，當我們收拾好東西，和阿勇他們走到出口，便匆匆忙忙和他們道別，跑回附近的商店街，在我慌張的左顧右盼，晨的聲音就像救贖似的傳來。

“小姐。事情弄好了？”他手握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輕松自在的走到我面前。

“我們快一些去內衣店，然後回家。”我急忙就想往前跑，反而晨拉了拉我，阻止我快沖前的步伐。

“小姐不用急，我剛才收到通知，宇俊少爺和夫人晚上會到來這附近進行晚餐，我們等他們來就可以了。”

我這才稍為放松心情，呼了一口氣，心跳終於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