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蘇未然推開門，走出了房間。他房間的對面就是方君煜的房間。蘇未然看着他熟悉的房門，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本他的房間是方君煜的書房，當年他硬是要了這個房間，因為這個房間是整個別墅所有房間中距離方君煜卧室最近的。最後，這個書房被改建成了新的卧房。而方君煜的書房則是改到了三樓。

——呵。空間的距離再近又有什麽用，方君煜的心從來就不在他身上。

只可惜，這是他在被現實碰得頭破血流後，才懂得的道理。

當年，方君煜還真是好耐心。面對他的種種任性糾纏，居然還能微笑以待，什麽要求都盡量滿足他，除了他的心……

而蘇未然最想要的，就是他的心。

蘇未然輕笑了起來。如今，這一切，他都已經不在乎了。

就在蘇未然看着方君煜卧室的門時候，門就被打開了。蘇未然心中微微驚詫，現在已經上午九點半了。而方君煜一般六點起來，七點之前就離開別墅去公司。至少在他記憶中，方君煜從來都沒有九點多了還在別墅中的特例。

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蘇未然的性格在接手蘇家的時候，已經和之前變得很不一樣。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蘇未然決定還是用從前的性格行事。包括他對方君煜的糾纏。只不過，這樣的糾纏還剩下多少真心？蘇未然微微一笑。

蘇未然走近方君煜，環住方君煜的腰，對着他的耳垂輕輕呵氣：“早。”

蘇未然等着方君煜一如既往地“溫柔”但堅定地推開他。

只是下面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方君煜并沒有推開他，而是一手環住他的腰，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唇邊輕輕印上了一個吻，帶着低沉地笑意，說道：“早。”

這樣的神發展讓蘇未然整個人都斯巴達克了……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方君煜對他的态度，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不過，蘇未然震驚歸震驚，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洩露他的情緒。

“不早了。”蘇未然輕輕咬了咬方君煜的指尖，舌尖輕輕挑逗着他的指尖，眼角輕輕挑起，“方總今天可要遲到了。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

方君煜深深地看着蘇未然的臉，那深沉地目光，放佛要把蘇未然的臉深深地刻在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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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然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方君煜。這樣的方君煜讓他覺得很陌生。但是，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即使方君煜哪裏改變了，現在的蘇未然可不能“改變”。

“這樣看着我幹嘛？”蘇未然的唇角輕輕擦過方君煜的臉，“難道突然被我迷住了？”

“是。”方君煜的手撫上蘇未然的臉，指尖流連在蘇未然的眉眼處，然後劃過他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方君煜的話和動作，讓蘇未然整個人都僵住了……這人是方君煜嗎？一定是人假扮的吧？

蘇未然猛然推開了方君煜，冷冷道：“你是誰？”

方君煜向前走了一步，兩人幾乎又貼到了一起，他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我還是我。”

蘇未然自然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方君煜。愛了方君煜十幾年，即便是化成了灰，他依然能認出方君煜。但是這樣的方君煜讓他覺得太過陌生了。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方君煜。方君煜對他永遠的溫和而疏遠的。所謂的疏遠并不是對他冷淡。在旁人看來，方君煜和他是相當親密的。否則也不至于會被所有人誤認為他們做了十年的情侶了。這樣的疏遠是在感情上的。即使方君煜對他再親密，他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方君煜內心對他的疏離。

優雅謙和，溫存清雅，方君煜對所有人都這樣。 這不過是方君煜展現給外人看的面具。事實上，方君煜是一個相當淡漠無情的人。對誰都是如此。即使當年方君煜待他比其他人更加溫和親近，也不過是看在蘇家的面子上。其實在他心裏，蘇未然和其他人是一樣的。這也是後來，蘇未然離開了方君煜之後，才徹底明白過來的。

“方君煜，你還沒睡醒吧？”蘇未然抱手輕笑道。

方君煜微笑道：“不，我很清醒。”

蘇未然聳了聳肩，“好吧，那就是我還沒酒醒。我再去休息一會兒。”說完，蘇未然轉身準備回他的房間。

随着砰的一聲關門聲，蘇未然就進入了房間，只給方君煜留下了一扇緊閉着的門。

方君煜伸出手，指尖留着蘇未然的味道。他再一次觸碰到了蘇未然，真好。這并不是夢。上天終究是仁慈的，他還是找到了未然。那一槍，他并不後悔。

方君煜微笑了起來，他再也不會放蘇未然離開了。蘇未然，是他的……

蘇未然坐在椅子上，姿勢放松地靠着椅背。但是他的表情卻很凝重。方君煜實在是太不正常了。這讓蘇未然心裏摸不着底。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但是有一點，如果方君煜礙着了他的計劃的話……蘇未然微眯的雙眼冷光微閃。

想通了這一點，蘇未然就不再糾結于方君煜的變化了。他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到了他的臉上，使得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朦胧的光暈。原本就精致完美的臉，此刻更加美得讓人屏息。

一個小時過後，蘇未然終于懶懶地從卧室走了出來。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方君煜坐在沙發上。

“方總，你是破産了嗎？”蘇未然輕輕打了個呵欠，對着方君煜說道。今天還真是奇怪，方君煜晚起也就算了，起來後居然也沒有去公司。這一點也不符合方君煜這個工作狂人的作風。

方君煜對蘇未然輕嘲的語氣不以為意，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了蘇未然，“今天稍微有點不舒服，所以就不去公司了。”

蘇未然接過了紅酒，正準備喝的時候，猛然聽到了方君煜的話，他手一抖，一下子就灌進了大半杯紅酒，嗆得他咳嗽連連。

他沒聽錯吧？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就停止工作休息一天？這貨是方君煜嗎？當年方君煜被人用炸彈襲擊，受了不輕的傷，他都沒有停止工作。愣是把高級病房當成了辦公室用。

方君煜抽出紙巾，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仔細地替蘇未然擦着唇角的酒漬。

蘇未然一把搶過紙巾，三下兩下擦完後，扔掉了紙巾。方君煜的動作太過親昵，蘇未然實在是吃不消。這動作神情，根本就不該從方君煜身上表現出來。

當年做夢都想得到的，如今真正得到的時候，卻感覺如此別扭。是他的心境發生的變化，還是因為這樣對他的方君煜實在是太過詭異？兩者都有吧。

想到這裏，蘇未然突然做出了一個出乎兩人意料的動作。他伸出手，捏住了方君煜的臉，然後反複搓揉摩挲，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張臉是真的。”

這一幕讓剛從花園裏檢查完園丁工作的趙管家看到了，驚得呆立當場。從來沒有人敢對方君煜做這樣的事。

蘇未然把趙管家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裏，也自然而然地猜出了趙管家的想法。但是蘇未然也有點無奈，這還不是讓方君煜詭異的表現給逼出來的。

蘇未然也不再管趙管家的反應，坐到沙發上，懶懶地靠着靠背。

“方君煜，你真的沒吃錯藥？”蘇未然挑了挑眉，問道。

“沒有。”方君煜輕笑道，“我是真的不舒服。”方君煜并沒有說謊。他現在确實有點不舒服。剛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昏沉。特別是頭部，雖然現在看上去沒有一點損傷，但是子彈穿過頭部的疼痛仿佛也穿越了時間的限制，他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但是他不後悔親自開出的那一槍，這一槍，把未然帶回了他的身邊，填補了他心裏所有的空洞。

蘇未然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原本是想諷刺一下方君煜的，但是被方君煜這樣一回答，硬生生把他給襯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而方君煜則成了一個包容任性孩子的大人。

蘇未然搖了搖頭，這到底是什麽糟糕的比方？

就在這個時候，蘇未然的手機響了起來。兩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都盯上了手機。蘇未然看了一下屏幕，屏幕上，“蘇崇華”三個字跳動着。

蘇未然看了這個名字半晌，唇角微微揚起。但是他并沒有按接聽鍵，而是任由手機鈴聲不停地響着，直到鈴聲停止。

蘇未然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慢慢喝了起來。方君煜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沒有問蘇未然為什麽不接電話。

蘇未然轉過頭去看着方君煜，嘴角挑起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輕笑，“你不問原因？”蘇未然不接蘇崇華電話，自然不僅僅是因為置氣。蘇未然之前對蘇崇華實在是太好了，導致蘇崇華還拎不起自己的位置。蘇家養子而已，喂不熟的白眼狼。

方君煜微笑道：“你高興就好。”

蘇未然輕笑道：“要是我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