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魔19】轉嫁唠叨
魔淵, 魔潭,宋婉不知道這些是什麽。
可單憑這兩個地方都帶着“魔”字,宋婉一個轉念間, 就明白了楚淩霄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也正是因為明白了,宋婉才驚愣當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楚淩霄眼眸不動,依然注視着她。
院子外的樹林裏,死寂中忽然發出一聲凄厲地鳥啼, 而後是呼啦啦鳥雀驚飛的嘈雜。
那揮動的翅膀,就像是掙紮求生的最後一搏, 倉皇而又急促。
宋婉被鳥群發出的聲音驚醒, 皺眉看了廚房門外一眼, 有些疑惑,不過現在她要關注的問題是:她等了十年的夫君, 是魔?
宋婉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打結,一面是魔給人們普遍的印象人知,不外乎就是殘酷冷血嗜殺暴戾,幾乎就是個沒有感情, 只有殺戮的黑影形象。
一面又是跟她相遇相知現在還相愛相守, 有血有肉, 看起來冷淡, 內心卻溫柔的夫君。
兩者之間的差距, 簡直不啻天淵。
但現在,她夫君就這麽站在她面前, 告訴她,自己就是魔?
楚淩霄始終專注地看着小妻子那雙如水的眼眸, 他從裏面看到了茫然、空白、不敢置信,甚至認為這着實過于荒謬,卻并沒有害怕厭惡抵觸或者敵視冷淡。這讓他忍不住露出個淺淡的笑。
宋婉看着他,狂跳的心漸漸鎮定,亂成一團的思緒也慢慢恢複清明。
想到之前兩人關于精怪吃人的談話,宋婉小小地呼出一口氣,放棄了過于複雜地思考:“好吧,我好像還沒聽說魔要吃人,夫君你當年遇到我,又跟我生下阿念,是想要自己養來吃嗎?”
這話半似玩笑半似認真。
楚淩霄已經心滿意足地重新擁她入懷,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魔不吃人,我也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你們,說好了要白頭到老。夫人之願,不敢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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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閉眼,全身心放松,沉浸在此刻的溫情中。
不知過了多久,宋婉忽然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失笑:“你說的不會讓別人傷害我們,也包括阿念嗎?”
楚淩霄臉上表情一僵,不情不願:“當然,怎麽說也是你為我生的幼崽。”
得了夫君更加坦誠的愛意,宋婉膽子更大了,頗有恃寵而驕的架勢:“你看起來,可不像是那麽疼阿念的樣子。”
這是事實,無可辨別,楚淩霄只能另辟蹊徑為自己辯解:“阿念畢竟是男子,如何能作小兒女對待,現在我還能護着他的時候就讓他不斷變強,以後即便是我們不在了,他也無懼。”
越說越覺得自己理也直氣也壯。
宋婉笑得一雙杏眸都似月牙,其中閃爍着水光瑩潤出的星子:“夫君說得在理。”
楚淩霄坦蕩地“嗯”了一聲,受了小妻子這句稱贊。
最後,宋婉也就沒多說什麽了,只是讓楚淩霄對阿念稍微好一點。
“這孩子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對他,我總是虧欠的。”
小妻子都如此說了,楚淩霄也就勉強應下。
早就被便宜爹随便安排着去山上采草藥的阿念還不知道自己再下山回家,就能體會到增加了厚度的父愛。
沒了夫君會選擇離開雲崖村,再過回修士生活的擔憂,宋婉卻又多了更多的擔心。
“這次鎮上來了這許多修士,今天那個背劍的還看了你,會不會他們發現了你的行蹤,想要對你不利?”
從溫情中恢複過來,宋婉端了個菜簸箕,一邊擇菜一邊憂心忡忡。
楚淩霄在一堆木材裏用鑿子給一截木頭打弧锲口,聞言頭也不擡地繼續揮舞小錘子,把鑿子敲得叮叮作響,“不會。”
不是楚淩霄太冷淡,委實是女人念叨起來太過要命。
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而反應過來的小妻子單單是擔心他會被人發現并追殺,就已經念叨了半個多時辰。
――沒念叨的那點時間,純粹是因為宋婉還沒想到這茬。
剛開始楚淩霄還認真地給她解釋了魔的境界劃分,又着重表示到目前魔潭還沒孕育出魔聖,他就是魔君中的最強者。
至于那些所謂的仙師,便是坐鎮宗門的老怪物出來,他也有一戰之力。
然而宋婉不管這些,知道後更是擔心夫君如此厲害,恐怕早就被那些個魔啊妖啊仙師之流注意到了。
若是被發現他現下有了軟肋,怕是要群起而攻之,于是宋婉更加擔心,擔心得都克制不住口舌了。
楚淩霄無奈,只能任由她念叨,以此緩解心裏的憂慮不安。
甚至在期間,楚淩霄不無認真地深思了一下為何上個世界裏小妻子并沒有這樣碎碎念的愛好。
想來想去,楚淩霄也總結出了許多有理有據的原因。
比如說上個世界傻鳥再如何乖順,也是被皇帝寵着長大的,本身也貴為公主,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對待他的感情這件事上。
再則,楚淩霄在皇帝面前的分量,是在傻鳥的全程目睹下一點點加重的,她自然也就對夫君有多大能耐一清二楚。
而小妻子在這一世,除了出身,成長環境,更有她與自己長達十年的空白期。
如此想來,小妻子願意對着他唠叨,反而是她對自己感情日漸真切濃厚的象征。
如此一想,楚淩霄就滿心平靜了。
不過該轉嫁的碎碎念,還是要轉嫁的。
等到傍晚阿念回來的時候,就遭遇了便宜爹親切到詭異的歡迎:“阿念回來了?在山上可有遇到什麽危險?”
小妻子對臭小子心懷愧疚,深覺虧欠了他,所以只需要自己把小崽子的安危問題提上一句,小妻子定然就會暫時轉移擔憂目标。
即便有點不爽,可楚淩霄人為自己還是應該做一位成熟的大家長,比如說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下,不該跟兒子争風吃醋。
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便宜爹竟然會積極主動地關心他,不會是被什麽鬼附身了吧?
阿念滿眼懷疑地看了看便宜爹,左右上下一陣打量,一邊語氣遲疑:“沒啊,沒什麽,就碰見了一群狼,它們跑得沒我快,我就跑回來了。”
宋婉看兒子都回來了,才發現時間不早了,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起身給兒子打水洗臉洗手。
“你還跟狼比誰跑得快啊?下次遇見了遠遠地就趕緊躲開,知道嗎?”
阿念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知道了。”
沒敢告訴娘,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跟狼群比誰跑得快。
甚至因為現在遭遇狼群都無法刺激他的神經,所以阿念還十分作死地跑去狼群老窩摟了兩個小狼崽子摸毛,邊摸邊被狼群追,等摸夠了又屁股後面攆着一群狼地繞一圈把狼崽放回狼窩裏。
到現在,這樣的游戲已經成了阿念跟狼群之間共同“嬉戲”的日常節目了。
這也導致阿念一進山,被狼群聞到味道,不出片刻,狼群就會跑來想方設法地變換圍獵計劃來伏擊他,就是想把這個敢來摸它們寶貴小崽子的混蛋給咬死。
就這樣,隔三天上一日知乎則也,中間的兩日則是阿念的各種“嬉戲時光”。
随着上山下海飛天遁地的折騰,在家裏所有東西,包括門口磨刀的石頭都被窮極無聊的阿念給偷偷刻上符紋變成自動磨刀石的時候,阿念也從十歲,長到了十四歲。
四年時間過去了,在楚淩霄飽含期盼的心情下,這一天,阿念的十四歲生辰終于來臨了。
三天之前,從娘那裏得知便宜爹會給他一個生辰大驚喜的阿念想方設法試探底線,終于明悟了自己竟然能在十四歲生辰這一天随心所欲為所欲為。
少年阿念情不自禁情難自已地膨脹了。
一大早,剛拉開房門,阿念一甩搭在胸前的發帶,雙手學着便宜爹那樣往背後一背,擡頭挺胸,下巴朝天鼻孔看路,趾高氣昂地邁着外八步,就噔噔噔下樓。
看見便宜爹就在院子裏,阿念的下巴更朝天了,鼻孔都要仰到額頭上去,自覺揚眉吐氣的一天可算是來了。
他早就想好了,今天,他就要向便宜爹提出挑戰,然後羅列一大堆只針對便宜爹的要求,好讓他提前實現人生的終極夢醒――把便宜爹打一頓。
反正娘都說了,爹承諾今天什麽都依他。
說話不說王八蛋,阿念堅信便宜爹不會選擇做王八蛋。
正在院子裏擦拭一柄劍的楚淩霄擡眸瞥了一眼傻兒子,想到昨晚翻窗入室看見的那一大堆堆滿了床頭枕邊的“計劃書”,楚淩霄手上的劍技不可見地一動,一道不可見的劍氣隐發而出。
暢想生辰日之美好的阿念正想得爽歪歪,突然就腳下一個踩空。
阿念一驚,雙手在空中亂舞,可也不知怎麽地,明明不寬的樓梯扶手愣是沒叫他抓上。
眼看着就要一頭栽下去,阿念危機時刻反應及時,勉強以一個倒挂金鈎的姿勢騰空一翻,才算是沒有從樓梯上一路滾下來。
饒是如此,落地的時候還是有些狼狽,反正就是整個人想象了三天的完美出場徹底垮了。
端着早飯從廚房裏出來,剛好陰差陽錯圍觀了全過程的宋婉很沒有慈母心懷地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念,你剛才是準備做什麽?”
一看那模樣,就跟上次夫君帶她去看的南澤孔雀似的。
阿念幹咳兩聲,努力找回狀态,板着一張稚嫩的少年臉,“沒什麽,就是,那什麽,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啊!我拉開房門一看見今兒這天氣,就心裏特高興。我一高興,就想跳幾下。”
勉勉強強挽回尊嚴後,阿念迫不及待轉移話題,根據以往經驗,尴尬時刻要轉移衆人包括娘親注意力,拿便宜爹來當新話題中心是最有效便捷的。
“爹,你手上這把劍是不是準備送我的啊?”難道這就是娘跟他說的,爹準備的驚喜?
阿念看着那把亮如白銀皎月的寶劍,立馬想要搓手手拍便宜爹兩句馬屁。
然而他爹不愧是他爹,根本就沒給他拍馬屁的機會。
楚淩霄瞥了他一眼,将寶劍收回鑲嵌了紅藍寶石同樣精美如仙家寶物的劍鞘裏,然後一扭身,從身後石桌上拿起一柄劍,随手扔了過來。
“這個才是給你的,那把,是我準備給你娘挂牆上裝飾更衣房的。”
阿念以呆滞的眼神看着便宜爹,腦子裏鈍鈍地回想爹前兩天才單獨給娘整理出來的一間專門放衣服首飾的房間。
神思恍惚中,阿念想到娘的更衣房似乎是有點空蕩蕩的......
經過四年如一日的買買買,他爹成功給娘攢下了上百套衣衫。
其實阿念很不能理解,那些衣服裏明明有大多半都是他娘不能穿出門的,比如那些個什麽仙裙羽衣霓彩舞衣之類的,他娘每天都要做家務,穿啥仙裙兒啊?
舞衣就更扯了,娘根本就不會跳舞好嗎!
可惜大人的思想,單純天真的阿念不懂。
等到阿念經過萬千磨練,終于能懂的時候,只能冷嗤一聲,簡潔有力地表達出自己的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然後默默在心裏記下,再酸溜溜嘀咕一句:爹真會玩。
晃神之後,接受了比起自己,娘(的更衣間)更需要那把漂亮雪劍的阿念才有心思低頭打量自己時懷裏這把劍。
然而不看則已,一看就讓阿念更确定自己絕對是被便宜爹萬分嫌棄的意外産物。
只見楚淩霄随手扔來的這把劍劍鞘看起來暗啞無光,紋路縫隙裏甚至還有沒擦幹淨的鐵鏽!
阿念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然後含着一點點卑微的期待,緩緩拔...拔...拔!
阿念臉上的笑有點飄,不确定地擡頭看楚淩霄:“爹,這個劍,是不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來頭啊?是不是還要認主啥的?我怎麽拔不出來呀?”
自從知道自己爹是個牛比修士,自己也成為了修士以後,阿念就沒少借着出去修習飛行術的機會跑到郡城裏蹭茶館裏的說書先生聽故事。
所以他知道了很多大人物的傳奇故事。
比如說浩氣宗有一位資質愚鈍的外門弟子,每天潛心修行,然後有一天,他遭人迫害掉落山崖,卻在懸崖下發現了一柄插在石頭裏鏽跡斑斑的破劍。
外門弟子好奇,上前拔劍,沒想到那看似破舊的石中劍,竟是某位仙人遺留下來的。
就此,外門弟子得到仙人傳承,從此修為一日千裏,回去報複仇人吧啦吧啦。
在比如說,浩氣宗又又又有一位資質不佳的灑掃記名弟子,在被人排擠去廢棄殿堂打掃雜物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柄殘缺不全的斷劍......
最後記名弟子拳打佛陀腳踢術士,成為天上地下第一人。
沒錯,阿念聽故事都格外偏好這種資質不佳前期受盡壓迫欺負的套路流,這就是他熬過四年的精神食糧。
現在,自己像那些故事裏的主人公一樣面對着一把看起來就廉價破爛,甚至好像一不小心稍微用力一點就能捏斷的朽劍,阿念不得不堅強地用盡全身力氣給自己一點點希望。
兒子豐富多彩的內心掙紮,楚淩霄并不知道,也并不關心,扔完了劍就起身拍了拍衣服,然後去廚房幫小妻子端早飯。
對于兒子那點卑微的期待,楚淩霄依舊冷酷無情:“噢,沒事,拔不出就別拔了,免得弄斷,這是我昨天在海邊撿的,弄斷了就沒有了。”
阿念:“......”
雙手顫抖,把鏽跡斑斑多處腐蝕成能透光的劍托舉到眼前,阿念情難自已,眼中浮現滾滾淚光。
“你也跟我一樣,有着世人難懂的故事吧?呵,以後,你就是我生死不棄的同伴了!”
阿念小心翼翼将殘劍擁入懷中,想象中殘劍似乎感應到他的心情,也跟着微微顫抖,甚至發出了輕微劍鳴。
“阿念,過來吃飯了!”
楚淩霄淡淡的喊聲讓阿念從幻想中清醒過來,看着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應的殘劍,他真的要哭了!
“娘,爹不是說今天會無條件滿足我嗎?”
阿念一把捏起殘劍,咚咚咚就跑進了堂屋,大聲捍衛自己作為今日小壽星的尊嚴。
“是啊,不過待會兒看見了給你準備的驚喜,這個承諾才開始生效。”
宋婉給兒子盛了一碗白淨的大米飯,又給他拌上一碗長壽面,眼含不舍地看着兒子。
阿念只聽到娘說驚喜一會兒才看,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這把破劍不是所謂的驚喜,否則阿念不确定自己今天會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地挑戰王八蛋渣爹。
心情稍微好轉,又開始頑強地生出期待的阿念埋頭呼啦啦吃飯,一邊吃還一邊随口問:“娘,怎麽今天早上吃幹撈飯啊?雖然管飽,可有點兒噎。”
宋婉連忙放下筷子,起身又給兒子舀了一碗湯。
楚淩霄見她圍着兒子轉,也不介意。
能讓小妻子同意他的決定,已經為難她了,楚淩霄不介意讓小妻子在有限的時間裏盡量對小崽子好一點。
跟別的修士進階天境就有意避免進食凡塵食物不同,阿念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半人半魔。任何修行上的事到了他身上,既不能用人族修士的經驗去看待,也不能用魔的常識去分析。
總之就是修了四年,阿念成功把自己修成了十裏八鄉有名的大胃王。
自從兩年前阿念在一次村民喜宴上一戰成名後,楚淩霄再外出替人看診,病患都會滿臉同情憐憫地給楚淩霄把診費全部換成糧食。
剛開始楚淩霄還不知道,只當大家都更喜歡把錢捏在自己手裏。
他本身就有幾輩子都吃不完的幾個藏寶洞窟,并不在意這些診金,都是別人給什麽他就收什麽。
後來被一個老太太拉着手苦口婆心讓他別發愁,好好把孩子養大,別嫌棄孩子吃得太多了,楚淩霄這才恍然大悟。
被便宜爹扔了把破劍,還在努力猜測驚喜到底是啥驚喜,心不在焉導致了阿念胃口大好。
胃口不佳的阿念把一整碗壓得嚴嚴實實的大米飯吃了個底朝天,又稀裏呼嚕一口氣吃光了一大海碗的長壽面,再伴以兩盤菜,這就沒多大興致地放了筷子,一邊等在旁邊收拾碗筷一邊抓耳撓腮地想要打探出一點關于驚喜的信息。
楚淩霄老神在在,一口飯一口菜一口湯,吃得有條不紊。
宋婉看着兒子少吃了兩碗飯,不由嘆氣,一時難受兒子要離開,一時又擔心兒子吃得這樣多,萬一出門在外被人欺負了,餓肚子沒得吃,那可怎麽辦啊!
至于穿不暖?這一點宋婉根本就沒想過擔心,在心疼兒子,宋婉還是知道自家兒子有多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怕冷。
想着想着,宋婉就忍不住叮囑:“阿念,出門在外一定要收好銀子,你爹不是給了你一個儲物袋嘛,到了大城鎮,一定要記得多多地買些吃的裝進保溫食盒裏放好。”
“你吃得多,可能會被人笑話,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真心想要跟你交往的人,自然不會因為你吃得多一點就不喜歡你......”
然後漸漸的,叮囑絮叨就從吃的歪到別的方面了。
“在外面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可不能莽撞,只有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才能稍微透露情意,卻也不可怠慢輕薄了對方.......”
阿念徹底聽糊塗了,滿身都挂着問號:“不是,娘,你幹什麽忽然跟我說這些?我出門頂多就是在郡城轉一轉,早上過去晚上就回,也就一頓午飯的功夫,哪去遇見什麽新朋友啊女孩子的。”
說到女孩子,阿念聲音變小,有點兒不好意思。
村裏跟他一個年紀的,不少都已經相看人家了。
比他大兩歲的趙懷更是去年就有了未婚妻,只等今年下場參加科考,把童生的功名變成秀才,就準備成親了。
趙若也長大了,今年也被趙掌櫃夫妻接回鎮上,準備好好培養兩年就給相看個好人家。
同齡人似乎都有了這方面的準備,即便是阿念還沒開竅,也已經在村民們善意地玩笑話裏懵懵懂懂接觸到了一些男女成親之類的知識。
宋婉想要再說點什麽,可又知道夫君自有安排,也只能嘆口氣,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偏房裏平複心情。
阿念察覺到了娘心情不大好,抻着脖子往偏房看,“娘這是怎麽了?”
楚淩霄不準備提前揭露“驚喜”,于是只點了點碗,示意他收回脖子:“大概是回憶起當年的事,你的生辰日,也是你娘的受苦日。”
平平淡淡一句話,卻叫阿念滿心的興奮就這麽冷不丁就冷卻了下來。
阿念慚愧:“我之前竟然都忘了,今日不該是娘照顧我,更該是我照顧娘。”
想了想,阿念起身,去廚房點火,給娘親手做了一碗長壽面。
看見兒子端到面前的長壽面,宋婉再也忍不住,抱着已經長高長大的兒子哭了起來。
阿念慌了神,下意識看向旁邊站着的楚淩霄。
楚淩霄默默嘆了口氣,上前接過阿念手裏的長壽面,單手攬了小妻子的肩膀,讓她靠到自己懷裏,這才夾起一筷子面,喂到她嘴邊。
“以前是我不該離開,以後餘生,我都會陪着你,別哭了。”
宋婉轉而抱住楚淩霄的腰,一邊打着哭嗝一邊抽抽噎噎地吃面條。
這麽個吃法,肯定是沒辦法做到一口吃完整根長壽面了,好在今天也本就不是她的生辰,倒也不礙事。
吃過早飯,阿念安靜了許多,楚淩霄讓他跟着走,他就老老實實跟着走了。
等走出院門十幾米遠的時候,阿念若有所覺地回頭,就看見哭紅了眼睛的娘正倚在院門前看着他。
楚淩霄把阿念領進了後山深處,在對方疑惑的眼神詢問下,皺眉簡略說了一下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如今是半人半魔的體制,如果不加控制,我擔心你會在不恰當的時機爆發魔氣。”
剛才還沉浸在莫名傷感中的阿念:“???”
爹,你是不是在逗我?今天根本就沒有什麽有求必應的承諾吧?今天根本就是在逗我玩兒吧!
莫名其妙被親爹告知自己不是人,又灌輸了一大堆如果被人發現了真實身份會遭遇三國宗門緝殺的高度危險預警,然後他便宜爹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包袱遞給他,對他說:“你走吧。”
阿念:......
不是,你不是說我現在賊他娘危險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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