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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景見樂璃忽然就陷入了糾結, 有點納悶，又不忍心見她糾結，就走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發——就像自己曾經設想的那樣，然後拉起了樂璃的手, 在她掌心寫, “想讓自己變得優秀、強大”。

那一年的公園, 她對他說，“那就努力長大吧, 長大了就有能力保護自己, 遠離那些不如意啦。你會變得優秀、強大，也會遇到很好的人。”

從此他更加努力地、正規地去運動健身，在報複回那些欺負他的人之餘，也想看看, 是不是自己的變得優秀、強大, 就真的會遠離那些不如意, 遇到很好的人。

樂璃被俞景揉頭揉的心裏一軟一暖, 擡頭沖他笑了笑, 決定不糾結設定偏差的問題了，就當自己沒設置完整出了漏洞吧。反正糾結這個也沒有意義, 需要的是向前看。

俞景見樂璃笑, 一臉釋然，俞景輕輕把她收進了懷裏, 摟緊，還好她現在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被這麽一打岔, 樂璃的瞌睡蟲都跑了，她爬上床，拿被子蓋好腿, 靠在床頭，興致勃勃地打開了手機，還要求俞景坐在她身邊。

點進購物網站，樂璃浏覽着一套套的情侶睡衣，把自己感興趣的指給俞景看。

“啊，這款好可愛，你喜歡嗎？”“這款也不錯，哎！這款也好萌，糟糕，選擇困難症要發作了。”

聽着身邊女孩元氣滿滿的聲音，俞景唇角勾起了笑意。他上身和樂璃靠的近，還要和她看同一個手機屏幕，腿卻挪得遠遠，完全不敢碰到樂璃的。這樣的坐姿使得他腰部扭得有兩分難受，但他忍得既辛苦又甜蜜。

買完了三款情侶睡衣，樂璃心滿意足地睡去。俞景躺下，聞着身邊人幽香的氣息，睜眼看着天花板，完全睡不着。

秋意漸濃，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俞景的治療繼續下去，症狀持續減輕，卻一直沒有能說話的苗頭。他之前強壓的急躁，又開始在血液裏升騰了。

怎麽能不急呢？他和樂璃的關系，随着時間推移，總會慢慢被學校的人發現、而他遲一天說話，就會給樂璃多帶來一分被歧視被嘲弄，甚至是被侮辱的風險。

“慕殘”“圖他啞巴還是圖他窮”“口味真奇特”這種話，他不想再看到哪怕一眼，聽到哪怕一句。

樂璃勸他不要着急，給他溫暖與感動，但這溫暖與感動，是一把雙刃劍，能緩解他的情緒，卻也無形間給了他壓力。她那麽好，他不想自己配不上她。

樂璃也發覺了俞景的異常，她努力勸說、安慰，但是俞景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她能達到的效果有限，只能盡可能地幫助俞景做發聲練習。

“可以試試簡單地發聲，從‘啊’開始，你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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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景一向不參加課間操，這次樂璃也逃了，坐在教室裏，耐心地幫助俞景做練習。

俞景耳朵裏聽得清晰，看她的動作也看得清楚明白，自己張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現在張嘴時基本已經不會想到父親和那血腥的場面了，身體的反應很小，但是喉嚨依然吐不出聲音。

“感受下呼吸道的氣流震動聲帶時的感覺。”樂璃把手指貼到他頸側，讓他注意自己的聲帶，“你以前能說話，現在只是重溫那時的本能而已，放輕松，自信些。”

俞景看着樂璃滿是鼓勵的眼睛，想要控制自己做到她說的放松自信，可是心頭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些關于不配與拖累的想法，整個人更加急躁緊張。

“你們在做什麽？”忽然耳邊一個女生驚訝的聲音，俞景運動細胞良好，當即後退，避開樂璃的手指。

樂璃到十分冷靜，轉頭，發現是自己幫俞景發聲忘了時間，做課間操的同學回來了。說話的是一個性格急躁的女生，因為急躁，所以做完操最先跑到教室。見到樂璃手摸俞景的脖子，當即覺得這個動作親密過度了，所以驚叫出聲。

女生雖然一驚一乍的，但也不算有惡意，樂璃從容回答，“幫俞景一個小忙，有什麽問題嗎？”

她态度坦然，反而叫女生覺得尴尬了，也不想那麽八卦地去問是什麽小忙，急匆匆去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了課本。同學陸陸續續進來，有緊随女生其後的，聽到了她和樂璃的對話，心裏有所好奇和猜測，但終歸都沒有說什麽。

樂璃坦然從容，俞景卻抿緊了唇。剛才差一點被同學發現了，如果真被發現，他對自己倒無所謂，但是完全不敢想象樂璃會發生什麽。

樂璃從俞景剛才稱得上是躲避的避開動作，和他現在的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低聲對俞景說，“你現在沒有剛開始回學校的時候自信了。”

俞景看着課桌桌面，眼神變冷了一點。他現在确實負面情緒多過自信，治療了三個月、九十多天都沒能說話，再多的自信也慢慢消磨了。早知道這樣，之前他和樂璃就應該更低調一點，最好完全不要和她有親密接觸，這樣就能大大降低樂璃被攻擊的可能了。

“你在害怕什麽呢？”樂璃在桌面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怕的。”

這個動作是在冒險，因為現在正是學生們回教室，走道裏來來去去都是人的時候，只要有人往他們中間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的小動作。于是俞景下意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不害怕，但他卻是怕的。她不害怕，這是她的勇敢與溫柔，他害怕，這也是他的守護與溫柔。

樂璃嘆了一口氣。她知道俞景怎麽想的，暫時卻沒有想到很好的解決辦法。她感覺俞景能提前突破障礙開口說話，但那個提前是提前多久，她也不知道，甚至那只是一種感覺。

又一天晚上，下晚自習後，樂璃收拾書包，正準備跟俞景一起離開，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啊，那不是校花嗎？近距離看果然像個仙女。”

“我倒覺得妹妹比姐姐更好看。”

“他們家是不是風水特別好，專門出美女。”

樂璃聽到這些話大概猜到了，轉頭，果然看見樂薇等在燈光下。

俞景指了指門口，示意自己先走，樂璃相勸阻，想說自己和他一起走，但是俞景已經邁腿走開了。

樂璃只得悶悶不樂地提着書包，走向樂薇，“姐。”

樂薇沖她招招手，等她過來，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樂璃現在一米六六，不比樂薇矮，也不是以前那麽小小一只，但是樂薇看她還是十足地憐愛。

“我們去小花園走走。”樂薇溫柔道。

天氣這麽冷，時間這麽晚，樂薇高三學習那麽緊張，還有心思拉她去小花園，樂璃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果然姐妹兩進入花園沒多久，樂薇就遲疑着問，“你聽說校園裏關于你的流言了嗎？”

“什麽流言？”樂璃口氣輕松。不管什麽流言，她都不在乎，她都做好了面對的準備。

樂薇沉默了一下，說是流言還不準确，因為她看到了無聊的人拍的照片，照片裏樂璃握着俞景的手臂，态度十分親昵。同樣是談戀愛的人，她對照片很敏感。“你和俞景在談戀愛？”

樂璃微微一笑，“是啊。”

她太坦然，以至于樂薇有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定了定神，樂薇重新找回自己之前準備好的措辭，“不是我歧視，俞景他确實很優秀，但是畢竟有着……一點缺陷。和他戀愛必然要承受很多負面的東西，你……明白嗎？”

可能人心都是偏的。她也祝福俞景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順遂美滿，但當她知道主人公是自己的妹妹的時候，她還是跑來阻止，雖然自私，但她不能不做，不想讓自己唯一的妹妹受傷。

樂璃還是微微一笑，“我明白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的回答是，不改變，不放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樂薇沉默了。樂璃的回應，比她以為的，要成熟、堅定的多。

樂璃繼續笑道，“我親媽告訴我，其實我九月份就十八歲了，所以其實我比你還大。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樂薇明悟了，原來樂璃已經成年，再想到她的身世，她這麽成熟，好像也不違和。

“雖然如此，可你畢竟才高二的年紀，再怎麽說也只是一個學生，閱歷有限，”樂薇遲疑着，“爸媽那裏……”

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樂璃和俞景在一起。

樂璃望了望天，“等他們知道那天再說吧。”

她又玩笑似的商量，“姐，你和姐夫的事，我一直都是支持的，我以前替你保守秘密，你也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行不行？”

俏皮的語調聽到樂薇耳朵裏，有點撒嬌的意味，樂薇心軟，只能答應了。

而另一邊，俞景走向自己停車的地方，意外地，卻也在情理之中地，看到了言希。

對方應該是特意等在那裏，抱胸斜靠着他的紅色奧迪，看到俞景過來，擡頭站好，笑盈盈地打招呼，“晚上好啊，學弟。”眼睛裏卻沒有什麽笑意，而是帶着一股隐約的、冷傲與挑釁的味道。

俞景站住，他不屑做戲，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帶着一股質問：夜深風冷，有何貴幹？

已經是十二月下旬，校外的街道上滿是聖誕節的氛圍，家家商鋪都擺出了聖誕樹、雪花和麋鹿的裝飾，水果店開賣包裝精美的平安果。有關門晚的店子，甚至還在播放“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的歌曲。

而俞景和言希這裏的氛圍卻冷得掉渣。

言希笑容溫雅，文質彬彬，如同在平易近人地和一個熟人聊天，“哦，忘了你不能說話了，也沒法回應我的問候。不過也沒什麽，你只要能聽到我說什麽就好。”

俞景表情不動，身體也不動，仿佛對他的話語沒有反應。

言希的笑容卻逐漸變得冰冷，“你知道校園裏關于你和樂璃有多少流言嗎？聽說你留過級，身世又……特殊，那心智肯定比樂璃成熟很多吧，難道會不知道這些流言對樂璃的傷害？”

俞景盯緊了言希，氣勢上絲毫不弱，心裏卻沉沉地想，果然，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原來不知不覺中，關于他們的流言已經滿天飛了。他難道會不知道這些流言對樂璃的傷害嗎？不，他知道，所以他害怕，他難受。

言希上下打量着俞景，心裏的不甘和惡意瘋狂滋長。他就是輸給了，這樣一個身有殘缺的人。樂璃回避他，甚至到了不願直接和他微信交流的地步。

沈星烨勸過他，他只反問了一句，“讓你放棄樂薇，你願意嗎？”沈星烨就偃旗息鼓。

“你這樣一個，不能說話，出身不好，甚至還一度背上殺人犯的身份的人，孤兒，在扭曲的環境裏長大，你有什麽資格說喜歡，又拿什麽給樂璃未來呢？”

言希一句一句的話，冷靜又冷酷，仿佛錐子一樣，刺在俞景心口。

“你看，連我現在這樣說你，你都沒辦法反駁我。”言希看他的眼神，帶上了一點天之驕子的冷傲與輕蔑，甚至還有一種奇特的，居高臨下的同情。

俞景握緊了拳。

“我查過你，你靠自己的計算機才能掙了一筆，和同齡人相比，你是厲害的。但是，”言希加重了這個轉折，冷酷地看着俞景，“有錢又怎麽樣呢，殘缺比貧窮更可怕——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所以，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好，應該主動離開她。她值得更好的人。”

俞景終于動了，冷冷盯着言希，朝他走去，步子越來越快，最後提拳。他練拳就是為了把對他惡意的那些人打回去，現在正是時候。

言希眼神戒備，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他查過俞景，知道俞景練拳擊，但那又怎麽樣呢，出生于容易遭觊觎的富貴之家，他也不是沒有一技傍身。那就試試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兩個人在深秋的停車道打成一團，旁邊路過的學生紛紛驚訝地駐足觀看。

雖然沒有約定，但是長期的默契讓樂璃知道俞景在停車道那裏等着送她回家。所以樂璃告別樂薇後，她就直奔往日俞景停車的地方，然後看到一小團騷亂。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樂璃擠了進去，果然看到騷亂中心是俞景和言希。

她擠進去的時候，言希正一個肘擊擊向俞景胸口，而俞景臉上明顯有傷。

“住手！”樂璃着急地喊。

言希在擊打到俞景胸口的前一秒停下了動作，俞景也放松了對言希的鉗制，兩個人各自冷冷地松開了手。

“俞景！”樂璃擔憂地撲向俞景，握住他的手腕，看了看他臉上的傷，又擔心他身上，“你要不要緊？”

女孩滿心滿眼都是自己，俞景心尖發熱，搖頭。樂璃這才放松一點，有空理會別的事，激動地回頭質問言希，“你幹什麽！”她既擔心俞景的傷，怕俞景痛，又怕俞景的創傷性應激障礙治療功虧一篑。

言希臉上也有傷，并不比俞景輕松，“是他先動手的，你為什麽不問問他幹什麽？”

“所以你對俞景說了什麽？”樂璃心裏滿是對俞景的心疼，對言希的憤怒與責備，和言希說話的語氣很急很不客氣。

言希擦了擦臉上的傷，冷冷問，“為什麽一定是我對俞景說了什麽？”

“我了解俞景，如果不是你對他出口不遜，他不會動手。”言希的話語等于并不承認，樂璃根本不信他，說得凜然，話語背後，是對俞景深深的信任和了解。

俞景受了傷，他不怕痛，這會兒卻怕樂璃握着他手腕，幾乎半抱住他的動作，周圍還有圍觀的同學，這樣的舉止幾乎等同于暴露。他怕給她帶來傷害，可是樂璃維護他、愛護他的心又是這麽炙熱，讓他幾乎想退退不了。

言希為這一份信任和了解默然，片刻後冷冷一笑，“我不過就是說了客觀事實，讓他為你考慮離開你罷了，維護你也不行嗎？”

“你真的是為了維護我，而不是為你了你自己？”樂璃嚴肅地盯着言希，眼神堅定而明亮，仿佛那一刻，準确地看穿了言希的私心。

言希竟覺得想要躲開視線。他的确更多的是想拆散他們，從而讓自己有機會。

“你說了客觀事實，客觀事實是指俞景的弱點嗎？”樂璃看着言希，這個她一手創造出來的人物，她太了解他了。出生于富貴之家，從小物質充裕，受到良好的教育，卻過早地見識到了商家的重利輕離別。他是主角團的，面對朋友，他真誠，重情義，辦事牢靠，高貴文雅。而當站在對立面，面對“敵人”的時候，他骨子裏驕傲、自私、冷酷、執拗的一面，又展現了出來——就像他曾經冷漠地把樂璃的出醜當消遣一樣。

她曾希望自己講清楚之後，言希能夠發揮風度主動後退，但是當她看到她和俞景打成一團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俞景身世擺在那裏，他說的“客觀事實”有多難聽，有多傷人，樂璃能夠想象。

“誰都有弱點，你沒有嗎？”樂璃冷冷逼視着言希。

言希感覺心在滴血，之前他傷俞景有多痛，現在他就被這個問題傷的有多痛。他沒有弱點嗎？他有。他的家庭能為了利益逼他去相親，把他當聯姻的工具，這就是他的可悲可憐之處。他物質優裕，從小的得到的愛卻少，這也是他在感情上比較偏執的原因。

見言希避開視線，樂璃知道自己問到他心坎上去了。誰都有弱點，那又何必拿俞景的弱點去傷害俞景？

“我們走。”樂璃扶緊俞景，語氣轉為溫柔，“你受傷了，不要開車，打個的士算了。”

俞景順從地點頭。

言希咬了咬後槽牙，最後孤注一擲地開口，語氣都在發顫，“你真的要選擇一個啞巴，也不看看別的人嗎？”

明顯感覺到俞景身體一顫，然後緊繃，樂璃心裏剛壓下去的怒氣又升起來了，她閉了閉眼睛，鎮定自己的語氣，好讓自己不要大罵出口，“這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他。而且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他，他比你善良真誠得多。”

言希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俞景緊繃的身體放松開來，心裏複雜得不知道怎麽表示才好。既欣喜于她公開了和他的關系，卻又滿心酸澀，擔心給她帶來更多的負面遭遇。

他喜歡的女孩子為什麽這麽好，這麽好，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回報她十分之一？

樂璃招了一輛的士，照顧俞景上去，自己也坐進去，緊挨着俞景，從書包裏拿出一包濕紙巾，聊勝于無地給他冷敷臉上的傷口。

俞景不怕痛，樂璃卻替他痛了，鼻子都有些發酸，“言希是不是說了很過分的話？”還好俞景沒有發作的跡象，不然樂璃恐怕要沖去跟言希打一架了。俞景現在徹底不怕血了，這真是個好訊息。

俞景聽了問題，搖頭。他不想再重複一遍言希的錐心之論，免得樂璃擔心難過。何況剛才樂璃都已經怼回去了。

樂璃替他委屈，“以後別人再說你，你就和我說，我替你罵回去。”俞景不能說話，何況以他的個性，能說話肯定也不會在嘴上糾纏，太吃虧了。嘴上不能過瘾，怎麽想怎麽不爽。

女孩委屈地都快成包子臉了，俞景瞬間被可愛到，心情都好了幾分，揉揉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心是滿的，懷抱也是滿的，這個樣子，很好。

言希說得對，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些流言對她的傷害，可是她不放棄，他也不想放棄。她不害怕，勇敢地站了出來，當着衆人的面公開，他也沒有退縮的理由了。

有傷害，他盡力替她擋，如果沒有擋住，那就兩個人一起承擔。那樣好的樂璃，會主動和他一起承擔。

兩人抱着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俞景想到剛才樂璃給司機報的地址和自己的家，于是拉拉樂璃的手，在她手心寫，“讓司機先送你回家。”

樂璃眼神動了動，“我不。”

俞景受傷了，她不放心，從書包裏拿出手機，給宋念打電話，面不改色地撒謊。“媽，何娜今晚邀請我去她家，我就不回去了。”

再開明宋念估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留宿男同學家，還是沒有第三個人的情況，所以樂璃不得不讀不起宋念，撒謊了，心裏默念着之後彌補宋念。

樂璃一句話編的有板有眼，宋念沒有懷疑，只囑咐她注意安全，去別人家要有禮貌。

挂上電話，樂璃臉上寫滿了愧疚，俞景看着她的眼神也有點古怪。樂璃這是，打算今晚住他那裏？她怎麽這麽沒有防備心，真把他當柳下惠嗎，還是想考驗他？

樂璃嘆氣，教導自己的男朋友，“你看我都為了你騙我媽了，以後你要幫着我孝敬她知道嗎？”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信息量卻有點大，為了他騙人什麽的是其次，重要的是，樂璃向他說了以後，還暗示他，以後她媽就是他媽。

這是承諾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的意思嗎？

俞景抿了抿唇，再一次感受到了幾乎可以稱作是心花怒放的心情，而這種心情，都是樂璃給他帶來的。

他甚至忍不住想，他之前所有不幸的遭遇，是不是都是為了交換福氣遇到她？

很快的士開到了俞景的小區門口，兩人相攜着回到住處。樂璃換了拖鞋之後就直奔冰箱，從冰箱裏撿出冰塊，妥當地包好，然後拉俞景坐在沙發上，打算給他冷敷。

“你身上呢？哪裏受了傷？”樂璃幫他敷着臉，還不放心地問，大有給他身體也冷敷一番的勢頭。

俞景搖頭，大半夜的，不想這麽刺激。樂璃皺眉，“還對我撒謊？我都看到言希打在你身上了。”這家夥，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了。

俞景沒辦法，只得解開自己的呢外套，拉高自己打底衫的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