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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枝覺得實在敵不過樂家姐妹, 消停了一段時間,心裏卻始終壓抑着一股不甘,直到這會兒聽說樂璃和俞景真的在談朋友。
宋枝枝心裏湧起一股古怪的感覺:難怪之前樂璃朝俞景獻殷勤,原來果然是有貓膩的。不過當時她雖然嘲諷樂璃, 為的只是嘲諷本身, 并不覺得樂璃真的會喜歡俞景, 沒想到現在,樂璃坐實了他們的關系。
所以樂璃真的喜歡一個出身卑賤的啞巴?那可是一個殘疾人哎!宋枝枝震驚的同時, 覺得還有點怪異, 樂璃這口味有夠奇特的。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總算找到機會扳回一城,給自己出一口惡氣了。
宋枝枝在班上人緣不好,不過她有一個堅固的盟友, 那就是她媽媽梅文欣。宋枝枝幸災樂禍地給梅文欣打電話, “媽, 我聽到了一個大新聞。”
梅文欣每年從公司拿分紅, 現在已經不工作, 帶着一身暴發戶似的珠光寶氣,和一群同道中人打麻将。她打出一張二餅, 随口問, “什麽大新聞?”
“姑媽家的那個樂璃,不僅早戀, 對象還是一個殘疾人,是個啞巴!”宋枝枝誇張地說着, 巴不得把俞景說得越不堪越好。
“你說什麽?”梅文欣沒心思想自己的牌了,“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确!”宋枝枝說得斬釘截鐵。
“行,你別多想, 專心學習,剩下的我來。”梅文欣囑咐了一句,也不打牌了,從座位上下來,到一邊的咖啡座上打電話給宋念。
宋念這會兒剛到公司,看到來電提示是梅文欣,壓根不想接,但是梅文欣在打擊宋念這件事上明顯過于執着,一遍一遍地撥打。宋念真的怕她會一直打一上午幹擾自己的工作,不得已,接了。
“姐啊,”梅文欣照舊先擺出一副好親戚的樣子,“我聽說你家樂璃早戀,真的嗎?”
宋念知道她不安好心,語調冷淡,“哦,有這回事?”
“真的,”梅文欣好似十分為她擔心,“我聽枝枝說了,樂璃沒告訴你嗎?我跟你說,孩子早戀這種事,我們做父母的,一定得注意啊。特別是我聽說,樂璃找的那個對象,是個殘疾人,又聾又啞。你說說,樂璃這是怎麽想的?”
宋念震驚了,“又聾又啞”這種事聽起來太不靠譜,但就是因為太不靠譜,才顯得有幾分真,梅文欣是讨人厭,但不會編這麽離譜的謊話。想想最近樂璃周末經常不着家,上次更是晚上都沒回來,說是去朋友那裏……
梅文欣還在繼續,“就算樂璃是收養的,出生不好,但也不能自甘堕落,做出這樣離譜的事情啊,你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個女婿,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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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們上班的時間到了,回頭聊。”宋念找了個理由,挂斷了電話,秀眉緊擰,調出樂璃的手機號,就要打過去,卻又按捺住:沒有證據的事,不要瞎懷疑,不然傷孩子的心。
宋念想到,可以先找樂薇問問,不過現在是上課的點了,不能打擾孩子的學習,有什麽事,可以中午再問。于是她收起手機,強迫自己專注于工作,一直挨到了中午。
她想打樂薇的電話,不過梅文欣先打了電話過來,她手點錯,接通了梅文欣的電話,頓時不顧形象地翻了下眼睛。
梅文欣說,“姐,下班了吧?”沒等宋念回答,就繼續長篇大論,“我之前跟你說的,你可得放在心上。璃璃怎麽說也是我和你弟的外甥女,如果她真的想談對象,我也可以介紹我認識的幾個富二代給她,絕對能保證她高嫁,你可勸勸她,千萬不能想不開,談一個殘疾人。”
臭顯擺!宋念心裏沒好氣地想着,面上皮笑肉不笑地反擊,“謝謝你的好意啊,我會和樂璃談談的。至于富二代就算了,有錢人毛病多,我怕樂璃受委屈。”
梅文欣覺得“有錢人毛病多”把自己給罵進去了,當即不快,宋念卻說,“文欣你去吃午飯吧,我給樂璃打個電話,先挂了。”
宋念不客氣地挂斷電話,把梅文欣抛到腦後,給樂薇打電話,開門見山地問樂璃是不是談戀愛了。
樂薇不擅長撒謊,很快就被宋念套出了實情,只得支支吾吾地給樂璃解釋,“璃璃說她有分寸,那個男生也是個不錯的人,考試總能拿第一,外形條件也不錯,好像還自主創業了……”
宋念問,“他是不是……有點小殘缺?”
樂薇的語氣更虛了,“他只是不能說話,但是能聽,可以寫字和人交流……”
宋念心裏有譜了,囑咐樂薇好好學習,照顧好妹妹,然後挂斷了電話。她沒有選擇去追問樂璃,而是打了樂清和的電話,和丈夫說了一下小女兒的事情。
晚上樂璃回到家,感覺氣氛有點凝重,樂清和和宋念在沙發上,不僅坐姿比以前端正,表情都比平時嚴肅三分。
樂璃心裏明白了。學校有個宋枝枝,還有同小區的同學,她和俞景的事,傳到樂清和和宋念耳朵裏,是早晚的事。
宋念認真地問,“璃璃,媽感覺你最近有點和以往不一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頓了頓,宋念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嚴肅過頭了,顯得像質問,緩了緩表情,扯出一個笑來,“媽媽不是質問你,只是想我們一家三口談談心。”
樂璃沒什麽反感或者叛逆心,只是坦然地看着他們,“關于隐瞞的事,其實我也很抱歉的。既然你們問,其實也沒什麽可隐瞞的,就是,我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男生,現在和他在一起。”
宋念和樂清和對視一眼,樂清和溫和開口,“你到了這個年紀,喜歡一個男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爸媽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能理解。那個男生怎麽樣?”
樂璃淺笑,“你們是想問,他是不是殘疾人,對嗎?”
樂璃太直白,樂清和和宋念有一絲尴尬,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樂璃不忌諱談論這個問題,這是好事。
“我可以明确地說,”樂璃從容而坦誠,“他并不是一個殘疾人,他跟我們一樣,有血有肉,沒什麽不同。也許他現在不能說話,但我保證,他不久之後就能說的。”
宋念為難,糾結,“你還小,不懂現實的可怕,你說保證,是真的能實現嗎?”她看得出樂璃很喜歡那個男生,但是現實世界,光有喜歡,是不足以對抗一切的。
樂璃心裏嘆氣,從言希到樂薇,再到宋念,他們阻止自己的言辭幾乎都是一樣的,自己一遍一遍地和人重複說自己對俞景的堅定,都有點無奈了。但是無奈也得說。
樂璃冷靜地看向宋念,“我不小了,我生母那邊,說我其實已經十八歲了,我的身世你們知道,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而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成年人。我确信俞景以後能說話,他很優秀,不僅僅是說他對我足夠好,還包括他的能力,足夠讓我對未來充滿信心。”
樂清和又和宋念對視了一眼。樂璃這番話,的确不是一個十七歲小女孩能說出來的,甚至成熟程度超過她說的十八歲。既對她好,還有能力,如果忽略他不能說話,那這的确是個不錯的對象。
樂清和咳了一聲,“所以他叫俞景?有照片嗎?”樂清和覺得俞景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他是不是見過那個男生?
樂璃默默把手機裏,俞景最有魅力的一張照片調出來,給樂清和和宋念看。
樂清和一看照片,想起來了,這不是曾經他見過的,樂璃的同桌,年級第一嗎?當時他還覺得這小夥儀表堂堂來着。當時樂璃誇他,都有一股不一樣的神采,難道那時候就有苗頭?
宋念是第一次見俞景,最先的印象是這人優越的外形條件,高高帥帥,确實是情窦初開的少女們憧憬的對象。
宋念還回手機,心裏仍然有些不認同,樂璃說她确信俞景以後能說話,但這确信從何而來?她猶豫着勸,“你們才十幾歲,以後的路還長,也許過了高中就要各分東西,這樣太不穩定了,還可能影響學習……”
樂清和點頭。
樂璃了解樂清和和宋念,他們不是固執己見的人,之所以這麽反對,根本原因無非是俞景不能說話。
“如果俞景能說話,你們會同意嗎?過了高中就要各分東西這點,俞景和我是年級一二名,我們高考肯定報同一所大學。”說到後一句的時候,樂璃忽然覺得心裏有點虐。俞景多半不會有他的大學了,他的生命會終止在他二十歲生日來臨前夕。正因為如此,她現在才必須更堅定一點。畢竟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夫妻兩又對視了一眼,彼此的默契讓他們讀懂了對方眼睛裏的想法。樂清和說,“那等俞景能說話了,再談論這個問題吧,在那之前,你或許可以試着把重心放在學習上。”
既然找到了問題關鍵點,樂璃也沒有和他們多争辯,何況樂清和和宋念也沒有惡意,于是樂璃只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忽然間就格外想念俞景,拿出手機,想給俞景發了視頻,卻又想到現在這個點,俞景應該還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于是她暫時作罷,先去衛生間洗漱,回來了之後,才給俞景發出了視頻請求。
那邊很快接通,俞景坐在電腦桌前面,用眼神詢問樂璃怎麽了。
樂璃微微一笑,“沒什麽,就是想你了。”樂清和宋念讓她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她敬愛他們所以不反駁,同樣的,她喜歡俞景,也不會因為什麽而放棄。想他,那就直說。
雖然之前樂璃偶爾也給他發過視頻訴說過思念,但是俞景還是敏感地發覺了她的不同——她的笑容沒有以前那麽輕松明亮了。
俞景拿過紙筆,盡量把字寫大,然後對上手機攝像頭,“你不開心,怎麽了?”他心裏有一點黯然,他心愛的姑娘不開心,可他連開口詢問和安慰都做不到。
樂璃看清紙上的字,想想自己給俞景寫的結局,鼻子頓時酸了,她連忙起身走出攝像頭的範圍,吸吸鼻子,整理好了情緒,順手拿了一個珍珠發夾,這才重現出現在俞景的手機畫面裏。
她揚起一個笑臉,“就是想你卻見不到你所以不開心啊。”
她把珍珠發夾亮給他看,“剛才拿這個去了,你看我明天戴這個發夾,會好看嗎?”
俞景配合地點頭,心裏卻知道她在撒謊,因而湧上了澀意。為什麽難過,為什麽撒謊呢?
他知道樂璃本性是率真坦白的,現在選擇隐瞞撒謊,一定是遇到了讓她覺得為難的事。以她的個性,能讓她為難的事很少。結合最近的風波,是他們交往的消息,傳到她父母耳朵裏了吧,她的父母一定很反對這件事,畢竟負責任有愛心的父母,都不會準許一個殘疾人騙走自己的女兒。
俞景心揪了起來。
樂璃還在微笑,“那我明天就戴這個去學校了。”緊接着語氣轉為霸道,“你不許熬夜寫程序了,快去洗洗睡覺。”
俞景點頭,指指衛生間,示意自己馬上就去。
樂璃滿意地挂上了視頻,躺到床上,下一刻表情黯淡下去,心情差了起來。
第二天樂璃果然戴着那個珍珠發夾去了學校,身上一件帶點俏皮風的紅色格子大衣,整個人看起來豔麗又活潑,美的讓人挪不開眼睛。不過再美也只有俞景有資格看。
樂璃不提昨晚的事,俞景卻在心裏默默盤算,醫生說,不建議他為了能說話,強行刺激自己。但現在,因為他遲遲不能說話,他心愛的姑娘不開心了,受到傷害了。所以,為了她,稍微刺激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那麽,可以選擇什麽刺激自己的方式呢?
中午梅文欣再度給宋念打電話,“姐,下周末枝枝十八歲的生日,我打算在酒店辦一個舞會,你們一家來吧?”
宋念知道她的心思,十八歲的生日,确實可以濃重一些,但梅文欣無非是為了炫耀而已,真是無聊。學什麽上流人士辦舞會,裝過頭了吧。
梅文欣繼續說,“我會邀請一些條件不錯的年輕人,你帶樂璃過來,讓她認識認識,說不定她就知道人外有人,想開了呢。”
什麽人外有人,說的像樂璃沒有見識似的,之前還說什麽自甘堕落。簡直一張爛嘴。宋念心裏瘋狂吐槽。
但宋枝枝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女,又是十八歲這麽個有意義的生日,不去不好。宋念冷淡回答,“枝枝畢竟是我的侄女,我會去祝福的,別的就算了吧,我還是那句話,有錢人毛病多。”
梅文欣臉色僵了一下,很快想開,能來就行,到時候照照你們窮酸的樣子。她假笑,“姐,是舞會啊,你們記得穿禮服,沒有的話可以和我說,我給你們訂。地址我稍後發到你手機上。”
“我謝謝你了。”宋念沒好氣地說。
那邊梅文欣騷擾完了宋念,這一邊,下晚自習的時候,宋枝枝找上了樂璃。
樂璃有一陣子沒見到她了,乍看到還有點新奇,“你還敢來找事?”
一句話直白得讓宋枝枝下不來臺。宋枝枝假裝說的不是自己,強行說,“我們是姐妹,你說話別那麽難聽。我是想告訴你,下周末是我的十八歲生日會,我誠心邀請你和樂薇參加。”
“哦?”樂璃懷疑地看着她,這人又想搞什麽事?
宋枝枝滿懷惡意地說出自己的意圖,“生日會是舞會的形式,要穿禮服,還得帶男伴,你不是有男朋友嗎,到時候把他帶過去。”到時候大家就可以看看她的啞巴男友了。
樂璃一眼看穿了她,皺眉,心裏的火氣升起來,別人侮辱俞景比嘲笑她還難以讓她忍受。
宋枝枝沒眼色,或者說樂璃不爽就是她希望的,所以她又欲蓋彌彰地加了一句,“雖然俞景不能說話,但我們是一家人,不會嘲笑他的。”
俞景就在她身邊,這句話她尚且難以忍受,更別提俞景了。樂璃冷冰冰地看着宋枝枝,如同看一個死人,“你也配和我說是一家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人。”
“你!”宋枝枝氣憤。俞景陰森地上前一步,陰影籠罩在宋枝枝身上,氣勢懾人,宋枝枝忍不住起了畏懼的心思。但是這是她唯一能打壓樂璃的點了,她不願輕易放棄,所以又故作鎮定地一口氣問,“你惱羞成怒了嗎,你是不是自己也介意俞景不能說話?如果不介意,那你敢帶他去我的生日會嗎?”
這麽低劣的激将法。樂璃冷冷一笑,“你是什麽玩意兒,也配我男朋友去你的生日會?”
宋枝枝不管,堅持激将法不動搖,“說什麽不配,你是不敢吧,不敢帶俞景去。”
“噗,”樂璃嘲弄,“宋枝枝,你是有多缺自信,這麽上趕着要人去你的生日會?”
宋枝枝如同複讀機,“我看你就是不敢,你介意俞景的缺陷。”
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動口不行,那就動手吧,樂璃擡手用力揪住了宋枝枝的臉頰,把她那一塊肉扯得通紅,“你怎麽跟複讀機似的,我看看,你是不是嘴巴壞了?”
宋枝枝臉都被扯得變形了,要多醜有多醜,變形的字吐出含糊的痛呼,“痛,你幹什麽!”
樂璃更用勁了一些,“我都說了,是好心幫你檢查了。”
宋枝枝沒樂璃的力氣,更沒樂璃的氣勢,扯不開樂璃的手,痛得眼淚都要飙出來了。樂璃才滿意地松開了手。
“嘴巴果然壞了,多說些人話,做些人事吧。”樂璃拍拍手,轉身拉俞景離開。
身後宋枝枝腫着半邊臉,眼含着淚,喊,“我看你就是不敢,你心虛吧,為什麽不敢承認,膽小鬼,白蓮花!”
樂璃沒理她,而是看向俞景的臉,他臉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樂璃握住了他的手,“俞景,你是我傾心的人,也是我不顧一切,都想在一起的人。”她不帶俞景去參加所謂“一家人”的生日會,只是不想給別人傷害俞景的機會。事實上她自己都不想去。
她有很多決心,都可以細細說給俞景聽。她多麽希望,俞景不要去在意那些沒意義的流言。
俞景點頭,拉起樂璃的手,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心裏卻越加堅定要盡快說話的決心。
宋念發微信和兩個女兒說了梅文欣的邀請,結果兩個女兒都表示并不想去,連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想做,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宋枝枝一家。
宋念也沒有勉強她們,就只準備了自己和樂清和的禮服。
這一個周六,宋枝枝生日的前一天,俞景終于做好了決心,請了假,去了多年都沒有回去,甚至沒有回想一次的老家。
之所以選擇這一天,是因為周日他都可以去看心理醫生,萬一今天出了什麽問題,明天還可以挽救。
樂璃照常來到學校,等到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聲響起,俞景還沒有來。是遲到了嗎?俞景從來沒有遲到的時候啊。
樂璃擔心,給俞景發微信,“你在哪,怎麽沒來學校?”
俞景很快回答,“有點事,晚點回學校。”
這是第一次,俞景沒有明确回答自己的問題,和她交代自己的去向。樂璃感覺到了不尋常,想到最近這一串發生的事,樂璃的情緒變得焦灼:俞景該不會介意最近的那些負面的評價,去做什麽冒險的事了吧?
如果是普通人,樂璃可能還不那麽擔心,可這是自己的男朋友,還在進行創傷性應激障礙的治療,關心則亂,樂璃的情緒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她在微信追問,“你在哪?”
俞景含糊回答,“在家。”放下手機,他從車裏出來,站在坑窪積水的巷子,看着自己破敗的家——曾經帶給他血色噩夢的地方。
快要拆遷的地方,陳舊,破敗,不少家門緊閉,有的牆頭甚至長了雜草。偶爾一兩個不願搬走的老人從他身邊經過,詫異地看着這個沉默冰冷的少年。
俞景拿出了生鏽的鑰匙,走進,打開掉漆的門,走了進去。客廳地面都長了青苔了,被人摔打過的家具上面積了厚厚一層灰。俞景冷漠地一一看了過去,最後目光停留在主卧的門上——那是噩夢發生的地方。
他停頓了一下,手指緊了緊,不自覺合住了齒列,這才走向主卧,隔了一米的距離,推開微阖的房門。剎那間,仿佛隔了多年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俞景的身體條件反射般地緊繃。但他緊接着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那只是人生中一個噩夢而已,僅僅只是一個噩夢,不應該絆住自己走向未來的步伐——那一個未來,幸福觸手可及,只要他能夠開口說話。
俞景的情緒穩定了點,他隔着一點距離,往卧室內看。卧室裏已經被打掃過,大片血跡被清洗,倒翻的家具被收拾。有一陣子俞景記憶混亂,不記得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但他現在能夠回憶了,這些應該是部分善心的街坊,和有着基本道德的“親戚”,以及警察幫忙整理的吧。
是的,他有幾個親戚,不過那幾個人幫忙處理了他“父親”的後事之後,出于恐懼和嫌棄,沒再管他這個有殺人嫌疑的、精神不太正常的拖油瓶。他也不在乎他們就是了。
俞景做了兩個深呼吸,腳步一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這章俞景能說話的,結果寫着寫着,發現要在下一章
勝利就在眼前,小天使們請準備好歡呼的小旗,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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