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轉安為危

“宮主,洛北神腿對您不敬,但似乎确實沒有參與洛南鎮遠镖局失竊的事情。”離花宮四人此時出現在一處看似平平無奇的村落之中。

最老成持重的一個跪在地面上,垂首恭敬的表明此次會面得到的結論。

随即,他身後的兩人将唐宋因昏迷而癱軟的身體擡了進來,平放在對面男子面前。

桂枝嘴快的搶先解釋道:“這個人在我們和洛北神腿會面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北側的懸崖上,窺視了好一陣子,還以為我們沒察覺。沒成想後來洛北神腿竟然也發現了他的蹤跡,準備将他抓出來打個好歹出氣。這人倒是挺機靈的,竟然操縱着背後的物件饒了好大一圈,把郭圖漢那老匹夫內功封住逃開了。不過,有我們離花宮在,他哪跑得掉?決明師兄一掌将他打倒,我把他弄暈了之後帶回來給宮主過目的。”

外表簡陋不堪的民房內裝飾華美。

幾張大塊的純白色狐皮拼成了一條碩大的地毯平攤在高臺上,一張鎏金的座椅擺在白狐地毯上。

男子在座椅中正襟危坐,玄色的綢緞長袍上繡滿各式花朵,數以百計的不同的紋樣繡工精湛,栩栩如生。玄色長袍之中套了一白一紫兩層中衣,被綴滿了花紋的外袍層層疊疊壓住,透出一丁點邊沿,巴掌寬的紫色百花刺繡腰帶将玄色長袍緊緊裹在勁瘦有力的腰杆上。腰帶外面挂着一條不知道什麽材料制成的銀色金屬鏈子,腰眼處鑲嵌着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紫色貓眼石。

長長的黑發如瀑布般順着他肩膀和手臂的曲線垂落在地,飽滿的額頭上帶着一枚頭箍。

頭箍正中一顆比腰間略小的紫色貓眼石和腰帶相映成趣,他的彎眉修長入鬓,其下是一雙溫潤深邃的眼睛,鼻型婉約,圓潤的鼻尖下是兩片透着薄紅的嘴唇,笑意令人如沐春風,似乎只看着他,就能讓人忘卻了世間全部的煩惱和憂愁。

這是一名像溫泉一樣令人自在放松的男子!

但跪在臺下的四人卻沒有一人敢擡頭,就連最年輕跳脫的桂枝也未曾對上過他的眼睛。

離花宮主不緊不慢的啜了一口花茶。

修長的手指捏着與手指同樣色澤的白瓷茶盅放回手邊的小幾上,心中略升起些打探此人的興致,将視線放在唐宋身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将人看了一圈。

他薄唇輕啓:“呼吸輕淺,應該是個練家子。但你們都能徒步上去的山崖他卻操縱着器械才能上去?——還有,你們說的器械在哪裏?我看他衣服很是單薄貼身,藏不下什麽。”

四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感概的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最年長的決明出聲道:“宮主,我們也找過,可他落地的瞬間,背上飛鳶、手中握着的弓弩和懸挂的背包已經憑空消失了。屬下才覺得此人怕有些門道,故而将他帶回來的。”

言下之意,若非唐宋有點特別,但是竟然是打算直接打死了事的,他能夠沒清醒着聽到自己險些遭遇性命之憂,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離花宮主咬住嘴唇,鼻腔之中發出柔軟的笑聲,整個人更顯得似水溫柔,他擺擺手道:“你們別整日想着打打殺殺的。準備一架普通點的馬車,将細辛、白芷并四名啞奴留下就行了,你們先回宮吧。”

桂枝立刻搶白:“宮主,沒有我們跟随,若是有人冒犯宮主可怎麽辦?”

決明趕忙拉着桂枝的手臂,将他頭壓回地面上解釋:“宮主,桂枝只是擔心無人服侍宮主,恐怕不妥。”

離花宮主微笑着點點頭,并不在乎桂枝的冒犯,重新拿起小幾上的瓷杯,輕嗅着杯中濃郁的花香,柔聲說:“你們去準備吧,他頂多半個時辰就該醒過來了。不要讓他知道你們曾經出手傷人才好,否則容易惹來誤會。”

四人領命道:“屬下遵命。”

随即,四處散開,去準備一駕“普通”的馬車。

出了農房,桂枝立刻對着決明不滿的說:“細辛和白芷争風吃醋還來不及,她們倆哪有我們四個伺候得好,你攔着我幹什麽。”

決明放下臉色冷冰冰的看向桂枝,把他瞅得臉色讪讪才移開視線。

他的聲音冷冷的,沒有起伏道:“宮主是人中龍鳳,你們有些小心思無妨,只是別心存奢望。對宮主只需忠心,勿作他念。”

桂枝被決明擠兌得漲紅了臉,氣呼呼的用力踩着步子轉身走了。

決明嘆了口氣,看向身後的陳皮和青皮兩兄弟,平靜的交代:“準備馬車去吧,宮主從沒用過下等的東西,許多物件需要準備停當。”

陳皮向桂枝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小聲對着決明問到:“桂枝……這個……呃,宮主?”

決明一巴掌打在陳皮頭頂,冷着臉說:“以色侍人,色衰愛弛。”

青皮和陳皮馬上想到宮主高雅脫俗的相貌,不由得低低笑出聲,趕忙捂住嘴不敢再出聲,去布置宮主需要的馬車。

桂枝那種相貌身材,他對宮主動心思,到底誰侍誰?

決明也太狹促了。

離花宮主花沁南端坐在房間裏,挑了挑眉毛,似乎覺得自己的是個小厮“閑聊”很有趣似的,等他們停下嘴,露出無奈卻寬和的笑容搖搖頭,起身走到唐宋面前。

他手掌微微一動,竟然就讓唐宋從地面上飛了起來,奔着他白皙修長、看起來綿軟無力的掌心而去,緊緊的吸附其上。

成年男子的身軀竟然像是沒有一丁點重量。

雖然離花宮主要求的是一駕“普通”的馬車,但這個“普通”只是相對于他出入都有十六名絕色婢女擡着的軟轎而言,絕不是和路上那些破舊的馬車相比。

饒是花沁南說了“普通”,這架馬車也內外俱由天外玄鐵所鑄,八匹千裏馬拉着才能跑動。

花沁南走出房間對着馬車中的擺飾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棋盤和箱籠都是固定在車廂中的,茶壺由磁石雕琢,可以随意擺放,不會滾得到處都是。

順手将唐宋塞進寬敞的車廂,花沁南在唐宋身邊的軟墊盤起長腿,規規矩矩的坐好。

細辛和白芷趕忙将茶水、點心等一應物件備全。

沒想到花沁南卻對她們姐妹擺手,讓她們坐到外間去,自己從棋盤下的暗格之中抽出一本《離花九針》安靜的閱讀起來。

沒多一會,花沁南停下動作,松開了手中的書卷,将視線轉向了身邊的白發男人。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天氣的寒冷,順着車廂中唯一散發着溫暖的花沁南蹭了過來,将頭枕在花沁南的大腿上側躺着。

他看起來十分具有神秘感,長長的留海遮在眼睛上,和雪白的皮膚幾乎融為一色。

花沁南忍不住用力捏住掌心的書,遲疑片刻,轉過臉若無其事的将手輕輕搭在唐宋頭頂,摩挲着他別致的長發。

他的手指順着男子的發絲滑動,發絲入手的感覺果然一如想象中細滑柔軟,微涼的溫度像在燥熱的夏日從掌心滑過的池水一般,讓人心中的焦躁都被撫平了。

花沁南停下動作,轉過臉認真的看向唐宋,擡手将他的留海拂到腦後。

完美的五官出現在花沁南視線中,讓他眼中露出贊嘆的神色,忍不住微笑着貼近男子的臉,手指順着高挺的鼻梁滑過,落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順着唇線描摹。

“……竟然這麽軟。”花沁南像是上瘾了一般,手指在唐宋唇上揉按摩挲。

他本以為這種外表似山頂積雪般冷淡的男人,連呼吸都是冰冷的,但沒想到入手的感覺卻這麽細膩柔軟。

出乎意料的好!

忍不住令人産生了壞心思。

想到決明他們之前話中的意思,花沁南耳朵微紅,手指順着唐宋的下颚滑動,慢慢貼在他的胸口。

掌下金屬冰冷堅硬的感覺令花沁南不滿的皺起眉。

幾乎沒做任何思考,他指尖一挑,将綁着匕首的皮質縛帶瞬間悄無聲息的震得斷裂成幾段,随即,輕輕抽開腰間的繩結,将他順利的從衣物之中剝出來。

黑藍相交的勁裝瞬間散開,牛乳一般白皙的胸膛展現在花沁南眼前,他将手掌貼在男人胸口,掌下的心髒撥動充滿了生機,兩摸嫩紅點在胸口,偏于消瘦的胸膛上卻有着一層明顯的肌肉,收束在對于男人來說細瘦無比的腰際。

花沁南繼續挑開他的腰帶,手掌隔空微動,套在男人小腿上的長靴已經自動褪下,被丢棄在一旁。

一具年輕卻熟透了的男性身軀出現在花沁南視線中,男子渾身上下的遮擋物竟然只剩下遮住他一半臉頰的面具。

花沁南滿意的點點頭,手指在男子臉上猶豫了一會,留下面具仍舊覆蓋在他臉上遮擋着半張臉,保持神秘感。

花沁南微笑着欣賞了他的身體片刻,從暗格之中取出天蠶絲織成的絨毯蓋在男子身上,遮擋住他的身體。

随後,若無其事的将手掌搭在他頭頂,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着銀色長發,像是對待一直懶散嗜睡的珍貴寵物。

唐宋只覺得自己頭皮癢癢的,僵硬過久的脖頸随着他的清醒立刻盡忠職守的傳來劇痛。

當他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雙盈滿了笑意的深邃黑眸,男子彎腰湊近他,長長垂下的黑發将他們隔在一片小天地之中。

“你終于清醒了。我是個大夫,在山上采藥的時候發現你在那裏昏過去了。為了方便醫治,你的衣服被我剪碎了。多有得罪,萬望見諒。”溫潤的聲音随着清啓的薄唇流瀉而出。

男人雙手順勢搭在他頭頂,輕輕揉捏着穴位,以便于減緩他的痛苦。

唐宋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許久之後,終于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常規言辭:“大恩不言謝。”

☆、身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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