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許諾傍晚從拳館出來回到家時,發梢的水還沒幹透。他貓下腰換鞋,發現鞋櫃處多了一雙男士皮鞋,許諾立刻往客廳裏走,打開燈,發現裴英智坐在沙發裏,正在看着他。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裴英智朝許諾勾了勾手指,然後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許諾,許諾頓了一下,才慢慢走過去,不太情願的坐在裴英智的大腿上。
“去哪兒了?”裴英智問道。
“拳館。”許諾回答,“就在附近,不遠。”
裴英智笑道:“是麽?回頭咱們比劃比劃,看看你的教練有沒有坑你錢。”他說着,手掌伸進了許諾的衣服裏撫摸。自從他上次吓唬了許諾一下,就有段時間沒來過了,這麽長時間不見,許諾的肌肉緊實了一些,滑過的手心之下有起伏的線條,他好像有些緊張,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裴英智的手往下摸,說道:“來,讓我摸摸你的人魚線。”而後,便低頭吻許諾。
他動作輕柔,激的許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兩人在沙發上糾纏了一會兒,裴英智呼吸漸重,許諾覺得有點不太對,推了推裴英智,說:“我晚上有事情,可不可以不做?”
“什麽事兒?”
“打平臺的水友賽。”
他見裴英智不說話,又低聲說:“妓女也有拒絕的權利。”
裴英智問:“你是妓女麽?”
“不是。”許諾搖頭:“我連妓女都不如。”
裴英智哼了一聲,聽不太清楚是什麽情緒,他從許諾身上起來,整了整衣衫:“幾點?”
“九點。”
“行了。”裴英智把許諾拉起來,拍了拍他的屁股,“去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晚上回來。”
許諾不知裴英智今天唱的哪一出,遲疑片刻,但還是回了房間去換衣服。
裴英智定了桌子,他一來便有服務生引他進去,不成想在大堂裏碰到了謝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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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裴!”謝琪眼尖,大喊了一聲朝裴英智走來,“你來吃飯呀?這麽巧?帶了朋友?”
裴英智還沒答話,謝琪就認出了低着頭站在裴英智身後的許諾,驚訝地叫道:“夜夜夜……夜火!”他舌頭打結差點咬到自己的樣子有點慫,裴英智啧了一聲,說:“夜什麽夜,沒事兒吃你的飯去。”
“我剛到。”謝琪嘿嘿的笑着說,“我就一人,老裴你請我吃飯。”
“改天。”
“擇日不如撞日啊!”謝琪胡攪蠻纏,“我沒帶錢,你請我吃飯,要不然我回去就跟裴叔說你連頓飯都不給我吃。”
裴英智眉毛一皺,謝琪就跟他哼唧,最終裴英智還是無奈的點了頭。
一旁的許諾就像路人一樣漠不關心的看着他們倆的對話,往裏走的時候,謝琪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許諾覺得這人就跟有病一樣,大體在他看來,裴英智的朋友跟裴英智是一路貨色的。
一張四方桌就那麽大點地方,謝琪坐在許諾正對面,他有些局促,然後捅了裴英智一下,催促說:“老裴你也不介紹一下。”
“這是許諾。”裴英智随便一指,“你不是早就知道麽。”
聽了這話,許諾心裏咯噔一下,什麽叫早就知道?裴英智的朋友各個是人物,沒道理知道他這種完全不是一個世界裏存在的人。除非認識裴英智的人都知道裴英智有這麽個玩物,說不定無聊時還會以此為玩笑談資……想到這裏,許諾就覺得後背發涼。
顯然謝琪感受不到許諾的尴尬,自顧自的說:“我叫謝琪,我……”他看了一眼裴英智,不太敢當着裴英智的面說喜歡許諾這種話,改口說,“我看過你的比賽的。”
許諾輕輕點了下頭,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後低頭吃飯。
謝琪不知道許諾職業生涯的尾聲中發生的那些事兒,也不知道這裏面有裴英智多大戲份,比賽這兩個字他能随口說出來,但在許諾聽着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許諾不喜歡裴英智,連帶着不喜歡他周圍所有人,裴英智的助理都冷冰冰的像個機器,何況是他的朋友。
他不喜歡,臉上就維持着一種十分路人的神态,說不上有多客氣,但是也未必真的不給你面子。只是很漠然,似乎什麽都與他無關一樣。
謝琪心裏卻只想着,大神果然都是高冷的。
“老裴,你們吃完飯有安排麽?”謝琪有一句沒一句的問。
“沒有。”裴英智撇了一眼許諾,“他要回去打直播。”
“你就這麽壓榨員工啊?”謝琪說,“黑心老板。”
裴英智皺眉:“我說你怎麽廢話這麽多?”
“不說廢話不說廢話。”謝琪笑道,“那我能去圍觀麽?”
“不能。”裴英智說。
謝琪說:“我又沒問你,你着急回答個毛褲啊。我問人許諾大神呢,人家直播帶誰關你什麽事兒。”他一邊兒說一邊兒坐到許諾身邊,特別虔誠的問,“我能去看看麽?”
他就差把“腦殘粉”三個字寫在臉上希望許諾能看見,但是許諾看了看裴英智,然後緩緩的搖頭:“不太方便。”
“那我能求個好友位麽?”謝琪退而求其次。
許諾說:“……好。”
這樣一頓飯對于謝琪來說還算圓滿,至少達成了一個小小的願望。眼前的許諾跟鏡頭照片裏的他很不一樣,真人更加帥氣鮮活一些,不像媒體和粉絲形容的那麽狂放。至少在這一頓飯上,許諾是沉默內斂的。
“那咱們留個聯系方式吧,你什麽時候在線告訴我一聲,我去找你。”謝琪說着就掏出了手機。許諾有點尴尬于謝琪的自來熟,他根本不想認識謝琪這個人,但是又不好回絕,偏頭看了一眼裴英智,裴英智沒說什麽,許諾只好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要到了好友位,順帶還要到了電話,謝琪心滿意足。
離開時,裴英智叫了輛車就讓謝琪滾蛋了,一點沒有要捎他一程的意思。他今天晚上是自己開車出來的,電臺裏随機放着各種各樣的音樂,許諾靠着車窗,手指搭在膝蓋上跟着節奏輕輕的點。
“聽得懂粵語麽?”裴英智問。
“聽不懂。”許諾說,“只聽過《紅玫瑰》,國語版的。”
裴英智粵語很好,卻說道:“我也聽不懂,換一個吧。”然後手指一點,歌就斷掉了,變成了普通的交通廣播節目。
到家之後,許諾見裴英智換了衣服,就知道他今天晚上是不走了,他很沮喪。借口去打水友賽,不想跟裴英智多相處,裴英智沒多說什麽,許諾在房間裏玩游戲,他就獨自在客廳裏看無聊的電視節目,兩人相安無事。
睡覺前,許諾躺在床上渾身都繃得緊緊的,豎着耳朵聽裴英智的一舉一動。裴英智關了燈,在許諾的後頸上摸了摸,問:“什麽時候回家?”
“什麽?”
“該過年了。”
許諾低聲說:“今年不回去了。”
“我下周一就離開了。”裴英智說,“你自己在上海別玩瘋了。”
“……嗯。”許諾聲音很輕,心裏是開心的,因為他終于可以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必見到裴英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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