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離開

“……好。”似乎被迷惑了一般,在腦袋反應過來之前口中先做出了回答。

接下來兩天除了吃飯和端藥,米卡蘭德就像消失了一樣。

望着碗裏澄碧色的藥湯,段顧有些奇怪,他明明已經好了,為什麽還要喝藥?前兩天還好說,那時候他身體還有些虛軟無力,可現在還喝藥,這不得不讓段顧産生懷疑。

“怎麽了?”溫柔的聲音一如既往。

“啊?”對于突然出現的聲音,段顧有些驚愕,他不是剛才剛離開嗎?“沒什麽。”

“東西收拾好了,我們今天就出發。”

“去哪裏?”段顧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必須拖上他。

“莆華樹的粘液會影響你的身體,就算有我的藥物控制也不能抑制它的影響力,你發現你身體便敏感了嗎?”說完米卡蘭德用指尖輕輕拂過段顧露在外面的皮膚。

明明只是輕微而平常的觸碰,段顧卻忍不住戰栗了一下,而且那個地方竟然有了隐隐擡頭的意思。

這太不可思議了,雖然他以前就很少和人有接觸,但絕對沒有敏感到這個程度。

一時間有些失措,“那怎麽辦?”

米卡蘭德很君子的把手拿開,眼裏皆是安慰的神色,“藥我基本已經找齊了,但缺了一樣最重要的,所以我們得趕緊。把藥喝了吧,雖然不能根治,但還是可以控制一些惡化的。”

“好。”雖然還是覺得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但段顧還是端起了藥碗放到嘴邊。

白皙的喉間起起伏伏,些微液體從嘴角滑下,在雪白的肌膚上劃出一條水痕,美麗得讓人心悸。

将視線艱難的從段顧身上挪開放到桌上那幾朵今早新摘的嬌豔花朵上,原本美麗露珠此刻似乎失去了光彩,在米卡蘭德的眼裏全變成了段顧的影子。

米卡蘭德的視線轉的很快,段顧沒有發現異常,将碗放下後擦了擦嘴角污漬,站起身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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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帶着。”米卡蘭德手上拿着一枚戒指,沖着段顧說道。

“這是什麽?”第一反應是這人想向他求婚,随即就把這荒謬的想法抛得老遠,且不說這世界沒有用戒指求婚的風俗,就算有這人也不可能向他求婚啊。

“空間戒指。”将段顧的手拉過來套上去,嘴角勾起的溫暖讓人沉迷。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枚戒指正好被套在了段顧的左手無名指上,段顧盯着那枚戒指,眼裏閃過一抹贊嘆。周圍精致的花紋就不說了,特別是那中間那水滴狀的裝飾,似乎随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這戒指賞心悅目得就像一個最完美的藝術品。

上一世段顧見過的珍寶也不少,能夠被他如此評價的還真不多,當初那顆號稱世界最大的鑽石組合的海洋之心項鏈也沒能入得了他的眼。

“正合适。”滿意地看着那只白得透明的纖細手指上自己的痕跡,米卡蘭德嘴角再次上揚了幾分。

“……你做的?”停頓了一陣,段顧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擡起頭正好看到米卡蘭德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同樣的戒指,趕緊移開了視線,雖然他知道這世界沒這風俗,但他原本的世界有啊。猶豫了下,卻還是沒有将這枚戒指取下來。

不用說段顧也知道這枚戒指的珍貴性。

自從魔法師消失之後,各種魔法用品也一件件消失在了人類的視野中,有的是失去了魔力的支撐變成了無用的東西,但更多的永久性魔法物品卻是像憑空失蹤了一樣。

對此人們再次将罪過歸結到了皇室身上。

都是因為皇室侵犯了神威,神才會降罪于民,将神聖的魔法師全部收回。

段顧了解的資料只是近幾十年來的,而魔法師的漸漸失蹤是在兩百年前,當初的知情者都已經與歷史的塵土一起掩埋。

那麽為什麽在這個深山中會藏着這麽一個特級魔法師還沒人知道?而且還是一個空間和水系皆通的魔法師,饒是在幾百年前魔法師最為鼎盛的時代也是少見的。

這不由得讓段顧本來就深的疑惑更加深了幾分,潛意識告訴他這人并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

段顧身上原本什麽都沒有帶,就連穿着的衣裳也是米卡蘭德做給他的,在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米卡蘭德親手做的時候,段顧用手提了一下下巴,這麽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男人少見了。

既然不用收拾什麽了,兩人把門搭上就幹脆的走人了。

這時候段顧才發現米卡蘭德的房子離他掉下來的那個山崖并不遠,那棵當初救了他一命的吊岩樹此時依然在那岩壁中搖搖欲墜,風吹得上層的雲霧翻湧澎湃。

看了眼走在前面幾步的米卡蘭德,段顧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随後自己打消了,性格方面暫且不說,這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和當初那個囚禁他的人也是完全不同的,若說他們是同一個人,那也僞裝得太好了吧。

此時在商場上見多識廣的段顧顯然忘記了一句話,叫做人心難測。

“怎麽了?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似乎是察覺到了段顧的停頓,米卡蘭德溫和的聲音帶着關心。

“你一直是住在這裏的嗎?”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段顧佯作驚嘆的擡頭看那高聳的雲峰。

“嗯,不過前段時間有點事離開了幾天。”米卡蘭德眼神幹淨。

也就是說他掉下來的時候這人正好不在,那他剛才的猜想也就不攻自破了,段顧這麽一想心情也踏實了許多。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一般都是段顧發問米卡蘭德回答,有他關心的皇室問題,也有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段顧很喜歡和米卡蘭德聊天,因為不管是他知道的問題還是不知道的問題,他都會很認真地回答,就算是一個微笑也不會讓人感覺到被忽視。

米卡蘭德的聲音很好聽,就像剛奏響的大提琴,低沉而磁性,宛若春風般拂入人心。

對于這樣無微不至的溫柔,段顧喜歡着,并且眷念着,向來生冷的心似乎也開始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們的目的地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引起民衆對皇室公憤的神殿。

土靈石——一種極度堅固的石頭,裏面擁有可以穩固元氣的靈力,它是神殿建築材料。當初在大陸上各類靈石雖然不多,但也不至于現在只有在神殿那樣的地方才能找到。

米卡蘭德口中的神殿坐落于深淵之巅上面,當段顧得知就是這懸崖上面的時候也不由得驚了一驚。

想到他從上面往下面墜落的時間,還有途中被他穿過的無數層雲霧,這世上應該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這個名為深淵的地方有多高了。

神殿存在了上千年,根本沒有人能夠知道它是怎麽被建上去的,那麽高的地方,走上去也得花兩三個月,還得馬不停蹄的趕,上去基本就累虛脫了,哪還能拿那麽沉重的土靈石上去?關鍵是整個神殿就是一塊土靈石建成的。就算當時有那麽多的魔法師也不可能做得到,魔法力也是有極限的。

據後人的研究,那樣大的一塊具有魔力的石頭被運上去最起碼需要一千個特級魔法師合力,但這是不可能存在的,最鼎盛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超過一百個特級魔法師。

段顧他們得從山的另一邊往上爬,花了十天時間,他們才終于快走出這綿綿無際的山谷了。

幸好米卡蘭德是水系魔法師,不然段顧可能會被自己髒死。

腳踩在落葉和殘枝上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鳥叫蟬鳴讓這個世界充滿了活力,起初段顧還會新鮮一下,現在他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體內的源能量自動運行,速度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多日來趕路的疲憊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米卡蘭德在後面緊緊地跟着,不管段顧走的多快多慢,始終在離他三步開外的地方。

這是最安全的距離,既不會因為前面人突然減速而撞上他,也能夠在段顧發生意外的時候拉他一把。

“有人。”聽到前方傳來的些微喧嘩,米卡蘭德突然超過段顧走到了他的前面站定,由于這森林緊靠着深淵之巅,少有人敢進入,大多數獵戶和冒險者也只是在邊緣逛逛。

而現在他們正是在邊緣,森林的外面便是有名的冒險者之城——加爾利。

冒險者還好,他們大多是從外地來的,聽得懂大陸通用語,若是本地居住在森林裏好戰的獵戶的話,可能少不了一場争鬥。

腳步放輕了許多,兩人朝前繼續走去。

喧嘩聲越來越近,雖然由于距離原因仍然有些模糊,但大概也聽得清楚他們用的是大陸通用語言。

可兩人并沒有因此而松懈,聽聲音前方應該有很多人,極有可能是一個傭兵團,或者強盜團夥。

這兩類都可以稱之為冒險者,但他們的性質卻是差得老遠,傭兵團收錢辦事,強盜團辦事收錢,順序不一樣,辦的事也不一樣。只差了這麽點,中間卻夾了無數鮮血。

“誰在那邊?!”

‘咔嚓’一聲從腳下響起,段顧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前面傳來的聲音,那聲音帶着猛烈的殺意,似乎還有隐隐的血腥味在裏面。

他們的速度很快,幾乎在一瞬間段顧他們面前就圍了百八十個人,一個個氣勢洶洶的看着他們。

“喲!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狗屁森林裏還有這樣的美人呢!”淫邪的聲音從人群後面傳來,帶着讓人厭惡的欲望。段顧聽出這個聲音就是剛才帶着殺意的那人的。

來人一張勉強算得上端正的臉上橫亘着一條深刻的疤痕,為他平添了一分肅殺。他此時正看着段顧,“兄弟們也好久沒開過葷了,我看這小子不錯,兄弟們怎麽看?”

“好!”

“老大英明!”

理論知識豐富的段顧哪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這裏少說也有百來號人,一輪下來他哪還有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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