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異樣
“記住,我的名字——修斯。卡得諾爾。”
段顧醒來之後耳畔仍然回蕩着這個聲音,經久不散。
——修斯。卡得諾爾。
他竟然差點忘記了自己任務對象的名字,盡管只是幾天,但這,太松懈了。
可是米卡蘭德呢?段顧明明記得在他倒下的時候他還是和米卡蘭德在一起的,那現在他為什麽在這裏?心裏一緊,雖然和修斯只有兩次接觸,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但他也大概能從他的行為中看出這人大概的性格絕對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只希望現在米卡蘭德沒有事。
動了動被綁得生疼的手腕,關節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段顧甚至聞得到從自己身上傳來的,鮮血和精液混合刺鼻味道,淫靡而誘惑,卻那麽令人作嘔。
昨晚他純粹是被折磨得昏過去的,後來那男人不知道發什麽瘋,一邊做死命兒的拉扯着捆綁着他的繩子,似乎想束縛着他繩子扯開,可繩子太緊,硬生生勒進了段顧的皮膚、筋骨,鮮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
關鍵不是這些,而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感覺到快感,那種讓靈魂戰栗,身體沉迷的……感覺。在疼痛之中竟然絲毫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興奮。
每一次忍不住想叫出聲來,眼前就浮現出米卡蘭德臉,然後死死的咬住牙,直到自己滿口血腥,暈過去為止。
“莆華樹的粘液會影響你的身體,就算有我的藥物控制也不能抑制它的影響力?”恍然間段顧耳邊又響起了米卡蘭德那溫柔的聲音。
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段顧現在能夠想象到自己身上的慘狀。掙紮着想給自己換一個姿勢,卻讓原本已經停止了流血的傷口再次裂開,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沒有停止動作,硬生生的讓自己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喘着粗氣。
那些繩子已經完全勒進了傷口,新鮮的血液和幹涸的血液混在一起,有一種極致的溫暖。
沒去管這些,段顧知道,要讓這現在已經敏感得可怕的身體徹底從疼痛中緩過神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竭力将自己快被疼痛淹沒的思緒硬拽出來,沉入核心源。
昨晚因為太痛了,再加上想到米卡蘭德時候那種奇怪的負罪感讓段顧忘記了自己還有這麽個能力。
微弱的能量從心髒朝外游走,起初因為太過于微弱還需要段顧來操控,但沒出多遠,它們就自動脫離了段顧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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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漸漸消失,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開始合攏,将不屬于這個身體的繩子朝外擠,新産生的能量不斷在這個支離破碎的身體內游走,把那些入骨的傷痕一個個撫平。
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和上次毫無感覺不同,這次的恢複過程又癢又痛,還有那些段顧怎麽也不願意承認的——讓他想要叫出聲的——快感。
他這到底是怎麽了?睜着眼茫然的看着那沉沉的黑暗,久久不曾眨眼,直到腦袋開始暈眩,才将眯上了眼睛。
雖然急于确認米卡蘭德是否安全,但如果他就這麽離開了,不但再次失去了和任務目标接觸的機會,如果米卡蘭德來找他,那豈不是錯過了?
在體內深處的傷口基本愈合之後,段顧用精神力狠狠将準備繼續治療身體表面的能量拉回了核心源之內。
處理好這些之後,段顧将身體回複成他醒來時候的樣子,閉上眼,調整呼吸。不多久,平穩的呼吸就在這空間中響起。
“咔嚓”。
門從外面被推開,強烈的光線中站着一個人影。
段顧沒有睜眼,在強光的刺激下他不可能看到任何東西,反而還可能會被發現裝睡,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去做。
很快,門被無聲無息的關上,不留一絲縫隙。
段顧感覺到一只手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滑動着,從他的唇,眼,眉,向上到鬓角,然後再朝下,循環往複,一遍又一遍,仿佛不會厭倦一般。
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段顧甚至覺得這人有那麽幾分可憐。
但這種感覺只維持了一瞬間。
就在下一秒,一種猛烈的窒息感傳來。
……
缺少空氣的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無法思考,段顧覺得勒在他脖子上的那雙手越來越緊,緊到他無法呼吸。将源能量集中到手上,随時準備扯開繩子進行反擊。
讓段顧一直忍到現在的原因是,這個人掐着他脖子的手在抖,很輕微顫抖。
修斯的粗喘聲在段顧上方響起,就像是承受了萬鈞的壓力,沉重得讓人不忍再聽。一聲一聲,如同受傷的野獸,可哀可嘆,卻依然帶着野性的,暴掠的氣息。
周圍的黑暗粘稠得有如實質,空氣似乎也忘了湧動。段顧将所有的力量全都放到了手上,不着痕跡的把綁住他兩只手的繩子扯斷了,但為了防止被發現,卻依然把它們握在手上,作并沒有松綁的樣子,同時另一方面又把腿上的繩子一并弄斷了。
這幾乎用盡了段顧全部清醒的神智。
就在段顧終于快要忍不住攻擊之前,修斯卻如同觸電一般松開了手,随後便是一片靜谧,就連那一直沉重呼吸也幾乎完全聽不見了。
似乎是幾秒鐘,又似乎是幾分鐘,段顧終于聽到那人再次動了起來,一直未放松的身體繃得更緊了。如果那個人再有其他什麽響動的話,他會第一時間将手裏的那把匕首捅進他的心髒。
——系統可沒說過任務目标死亡會算任務失敗,這樣一來他不也是從側面完成了任務了嗎?
在腦海裏一遍遍模拟自己将匕首插入修斯心髒的場景,段顧甚至已經想好了到底要什麽角度才會更加完美,一擊必中而且絕不留活路。當然,前提是修斯在他的全力之下會無察覺。
但事實并沒有朝着段顧所預料的最糟糕境地發展。
在停頓了一陣之後,修斯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
他步履匆忙,沒有再看段顧一眼。細聽的話還能聽到他腳步深深淺淺,似乎受傷的野獸一般,虛浮而不穩,但偏偏堅持着頑固的向前,像是後面還有致命的追兵。
門砰地一聲被狠狠從外關上,驚得人心發顫。
喘了幾口氣,段顧有一種又活過來了的感覺。雖然不明白這人的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奇怪,但段顧是實打實的覺得活着真好。
把已經松了的繩子放開,剩下的皮外傷已經在段顧剛才預備反擊的時候被急速運轉的能量治好,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左手撐着地板坐起身來,右手依然緊緊地握着那把匕首,這匕首是當初米卡蘭德送給他的,想到米卡蘭德,段顧再次皺起了眉,他得出去了。
再在這裏耗下去可能唯一的結果就是将自己餓死。
站起來的時候腦袋一陣暈眩,想必是昨晚失血過多的緣故,忍住想洗澡的欲望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套衣服迅速套上,摸着黑朝剛才修斯出門的方向走去。
幸好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吊鈎外什麽都沒有,不然段顧還不知道自己會摔幾個跟頭。
花了陣時間終于在牆壁上摸到了那個并不明顯的門把手。
不抱希望的狠狠一拉。
“咔嚓。”
“砰!”
随着門被猛地拉開時發出的巨響,耀眼的光芒讓段顧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讓自己在第一時間适應了這光線帶來的不适,段顧拔腿就朝外走去。
不是他不想跑,只是腿到底還有些虛軟無力。
這是一個不大的院子,中間有一個小花圃,種滿了各種姹紫嫣紅的花,段顧眼神落在了那一片橙色的花朵上,腦子裏閃過了什麽,下一瞬間想仔細分析的時候卻又發現它不見了。
視線在院子裏環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門的蹤跡,這難道是個密閉的院子?
這七八米高的院牆以他現在的體力是絕對爬不過去的,所以,這裏就算是囚禁人的地方,也不可能沒有門。
終于段顧在院牆最角落的蒲藤下發現了那個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小門。
拉了一把,這個倒是從外面給鎖上了,用右手上鋒利的匕首在門上直接劃了個小洞,說的也巧,這匕首長度正好和門的厚度一樣。心裏閃過一道異樣,抿了抿唇,段顧還是決定先出去再說。
在出去之前,段顧又做了一件事。
從空間中拿出他們原本準備用來引火的油脂,還有這世界特有的打火石,折回囚禁他的密室,往那個沾滿了他的血的床上一引。
在火徹底燃燒起的時候,段顧已經兜兜轉轉的出現在了這巨大的莊園外面了。
但他并沒有因此而停頓。
一個側身再次躲過朝自己射來的箭支,看它唰的一下插進了他前面的石板地上,露出的箭尾還在微微抖動着,那力道顯然不容小觑。
“站住!”
“給我抓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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