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風夾雜着雨絲破窗而入,窗簾濕噠噠的被掀到一邊,水從窗簾最右邊角浸出,在地上彙成一股水流,一直流到一雙幹淨的白色運動鞋旁,然而奇怪的是那水并沒有打濕那雙鞋,而是詭異的繞了過去。

鞋的主人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他有一雙純粹的,黝黑的眼睛,精致的五官在那雙眼睛的印襯下竟是失色了許多。

但最吸引段顧視線的是少年右肩上站立的那只鳥,它看起來很是虛弱,原本光亮的羽毛失去了本來的光澤,晶瑩的小眼睛有氣無力的睜着,似乎随時都會閉上再也不會睜開一樣,它的尾巴耷拉在少年的肩膀後面,一晃一晃的顯得格外無力,身體微微顫抖着,很難受的樣子。

“呀呀……咯咯……”

段顧感覺到自己的頭發突然被扯住了,絲絲刺痛感從頭皮傳來,低頭正好看到在她懷裏的小家夥沒心沒肺的笑,小臉燦爛到沒邊。

從小家夥手裏把自己的頭發奪回來,驀地看到小家夥臉上多了只爪子。那只手白皙而纖長,指甲圓潤,呈一種漂亮的粉紅色,就算在嬰兒粉嫩的肌膚映襯下也絲毫不顯得粗糙。小家夥的臉蛋此時已經在這樣一只漂亮的手下變成了面團,還是紅亮亮的。

室內先是一陣寂靜,随後一聲洪亮的哭聲蕩漾開來,沖破雨幕,朝天際穿越而去。

段顧深呼吸了兩下才抑制住把這小東西扔出去的沖動,而罪魁禍首終于把手停了下來,優雅的退後了兩步,深思的看着闖進門的幾人,晶亮的黑色眼珠裏才緩慢的浮起一抹疑惑的色彩,“你們是誰?”

段顧明顯感覺到自己額頭上出現的那幾道實質性的黑線。‘認識他嗎?’段顧用眼神朝修斯示意。倒不是他懷疑,只是他從進這個房間開始,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多餘的能量,面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常人。

修斯當然看到了段顧的眼神,不同于段顧,他的視線一開始就是在這個少年身上的,和段顧現在抱着的那個小家夥一樣,這人也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心裏面有一個猜想,但因為實在是有點荒謬,讓他不敢确定。向前走了幾步,從上而下俯視着少年,修斯的眼神少見的冷厲,“你是誰?”

好容易把懷裏的小東西哄得安靜下來,段顧苦笑着看着自己的頭發又遭毒手,卻又暫時沒法把它弄出來,那驚天嚎讓他耳膜到現在還嗡嗡作響呢。剛擡頭就看到二人争鋒相對,不由得搖了搖頭,他本來沒打算把事情弄得這麽複雜的。

風吹得更大了,擊打着玻璃窗發出砰砰的響聲,像是從地獄升上來帶着血腥氣的嗚咽。

少年似是不經意的垂下了眼臉,長長的翦羽在他臉上投下一抹半月形的陰影,讓他蒼白的臉在這本來就昏暗的房間裏顯得更是的晦澀。他的眼睛突然閃過一道血色的光芒,随後迅速掩了下去,如果不是段顧一直盯着他看的話,可能他也發現不了這點。

在那道光芒閃過的時候,段顧同時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從少年身上一閃而過。

那是……

和修斯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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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修斯說到他是和闵衡蘭德一起的,只是後來被時空隧道沖散了,那時候段顧還沒有想那麽多,但現在,他想他也許知道懷裏這孩子身上異樣的熟悉感是從哪裏來的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修斯重傷未愈,蘭德在時空隧道的影響下變成了小不點兒嬰兒,還不知道怎麽成了那個女人的兒子。而闵衡,就是他們面前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看情況這兩個貌似都不認識段顧了。

相對來說闵衡的模樣其實是最好的,但他卻是段顧最擔憂的地方。那只鳥,太古怪了。

從段顧他們到這個房間來之後,它一直站在闵衡肩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在預謀着什麽。

把懷裏的小家夥遞給修斯,段顧朝闵衡右肩伸出手,想把那只鳥弄下來,卻沒想到被闵衡敏捷的閃了過去。

接下來段顧直接使上了真元力,沒想他的速度多快那家夥就多快,加上他不能用攻擊招數,幾個回合之後他竟然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你想拿他怎麽樣?”知道這樣下去只能是無用功,段顧停了下來,向後斜靠在室內唯一的紅木書桌上,貌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修斯抱着蘭德站在他身邊,警惕的看着那個依然站在窗邊的少年,剛才他還能确定有那麽一瞬間這個人的确是他認識的那個闵衡,但現在似乎又不像那麽回事了。

“哈哈……”少年輕笑,白皙的指尖放在奄奄一息的鳥兒身上,眼神斜挑看向段顧,眉宇間盡是妖異,殷紅的唇猶如吸足了鮮血,“收獲的季節。”

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心向下沉了沉。段顧早猜到了這只鳥是誰,也想好了該怎麽收拾它,但他沒料到的是這幾個家夥竟然不知怎麽到這個世界來了,還給他捅了這麽大個簍子,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以為你只想要我的靈魂。”心思電轉,段顧雙手環胸,面上一副慵懶的模樣,但其實在氣勢上一點也不弱于對方。

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品嘗什麽,“要是強大的靈魂我都喜歡。”就算只是十一二歲,闵衡那張臉也已經足夠妖孽了,這不由得讓段顧愣了愣。

“別着急,等我把這幾個開胃甜點吃了就到你了。”闵衡,更準确的說應該是系統挑了挑眉,手指豎到唇前,就像是在安慰不聽話的孩子,“你可是正餐呢。”

“我不能動了。”修斯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段顧耳邊。

段顧明白,修斯所謂的不能動并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靈魂被禁锢的那種不能動,他們的靈魂已經被鎖定,現在就如同砧板上的肉待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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