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咚咚……

盛科将萬盈的資料發來,冼默彥正準備結合自己掌握的信息,再次對萬盈進行全方位評估,聽到敲門聲,眼神微動,放下手頭的事。新聞置頂5個小時,外界反應激烈,頂樓也該下來人問詢了。

“請進。”

助理韓莉推開門:“總監,總裁來了。”

穿着鐵灰色西裝的冼傑赟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頭,戴着一副金絲眼鏡,臉上挂着微笑。54歲的人了,除了眼尾有着深刻的笑紋,面上的皮肉緊實,朝韓莉點了下頭走進辦公室。

冼默彥起身:“三叔。”

冼潔赟很親和,也不拿CEO的架子和長輩的譜,連連擺手示意侄子坐下,他自己也來到辦公桌邊上落座:“新聞我都看了,你怎麽想的?”

倒是直接,冼默彥調出了財務部兩個小時前傳來的報表,将電腦一轉,屏幕向對面。

“US這屆政府不同于過去的任何一屆,本質的區別我們必須要認清。”

提到這個,冼潔赟臉上沒了笑,神色變得凝重。10年前,銘創走了一段彎路,在時機不成熟的情況下跳出IT業造車。

那是燒錢的玩意,填進去近千億還看不見回報。老爺子不幹了,再這樣下去銘創就是養一群金母雞也會被拖垮,召開董事會,投票将老大換下陣,讓老四來做這首席執行官。

老四沒日沒夜地幹了四年,好不容易将形勢扭轉了過來,身體卻又出了岔子,他撿了個便宜。老爺子也不全信他,親自打電話把從MIT畢業的默彥招回來。

默彥10歲就已經在老四的引導下,接觸投資。18歲開始玩期貨,對市場反應尤為敏感,投資是謹慎又大膽。

MIT走了一遭,回來更是沉穩。近幾年銘創投資部在他的帶領下,業績驚人。

只是查賬面就會發現,這兩年銘創在壓縮對境外的投資,尤其是在US境內。17年,他還利用四房手裏掌握的銘創股權,否定了朗訊在納斯達克上市。

最後朗訊是在港城上的市。

“你是要做芯片?”

冼默彥點頭:“國內對芯片的需求,不用我多說什麽。我們的服務器芯片雖然能自産,但做不到高端。一些核心部分還被國外卡着,這是很致命的。想要求長遠發展,核心技術必須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裏。”

這一點他認同,冼潔赟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選盛科?

“一直以來盛科都是偏重地産,而且顏家……我以為他們并不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三叔,半導體這塊蛋糕很大,我們銘創雖然資本雄厚,但很難獨吞。既然要謀求合作共贏,自然是找同體量級。至于顏家,”冼默彥兩指夾着鋼筆輕輕敲擊着桌面,微挑唇角:“顏澤能把顏明域拉下頭把椅子,足見本事,不用我們多慮。”

他看中的是顏澤17年就提出收購萬盈的這份眼界。提出收購,近百億的項目肯定不是一時興起。很有可能顏澤的團隊在萬盈16年出現虧損的時候,便預見了結果。

合作夥伴,他喜歡找勢均力敵的。

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冼潔赟也清楚他是意已決,便不再廢話:“好吧,”起身打算回68樓,“你爺奶總是念叨你,有空就常回老宅走走。”

冼默彥離座相送:“周末會回去。”

走到門口,冼潔赟側身笑看高了自己半頭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肩:“今晚你陪我去趟東雲閣,昇桦的總裁廖崎40歲生日,擺了一桌私宴。”

昇桦?冼默彥蹙眉,明顯不太願意。

“廖崎是從銘創過去的,算起來也為咱們冼氏效力近10年了,面子總要給一點。”

冼默彥不喜歡這樣的應酬:“為冼氏效力十年,他也得了昇桦8.2%的股。對于一個職業經理人來說,報酬不菲了。不過三叔提了,這個面子我給。”

将人送走,冼默彥進了辦公室裏的休息間,站在穿衣鏡前,打量着鏡中的自己。Phoenix有一個習慣,每天醒來都會看時事新聞,這會讓她踏實下來。

他和顏澤約飯的新聞在頭條上挂了那麽久,無意外她應該已經看到了,不知道會怎麽想?

擡手抓了抓稍長的發,從櫃子裏拿了根皮筋給自己抓了個半丸子。沒了遮擋,額頭全都露了出來,冼默彥對着鏡子苦笑。

基因遺傳很奇妙,他奶奶有四分之一的猶太人血統,這血統在他爸身上是一點都沒體現。但到了他,不但五官要相對立體一些,就連頭發都不是純正的黑,而是偏棕色。膚色也遺傳了奶奶,只是比較細膩,瓷白瓷白的怎麽曬都曬不黑。

五官本就精致,再加上這些特質,在讀大學前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留的都是寸頭。好在後來長開了,英氣壓下了精致,個子也竄到了185公分,沒人再誤會了。

某些人外表看着挺冷豔,實則內心浪蕩得無邊。冼默彥嘆氣,手指在鏡面上畫着她的Q版小像,眉宇之間有寵溺也有無奈。一個月前他就該去剪頭發了,但為了撓她那顆浪蕩的心,他把頭發留長。

六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的喜好變沒變?

今天上鏡的那張照片,他紮的就是淩亂的半丸子。

想想都覺好笑,冼默彥戳了戳Q版小像。在Phoenix眼裏,淩亂的半丸子頭=慵懶 邪魅=日漫中走出來的吸血鬼。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他願意陪她胡鬧。

吃完午飯,童穎開車直接從太陽華庭去了機場和助理小圓會合。童桐習慣一個人了,收拾了廚房,上床繼續睡。

一覺睡到晚上,不困了,頭開始暈。

“看來得出去走走,”下床捯饬了一番,童桐查看了冰箱,決定去岳雲路的進口超市逛一圈,拿了車鑰匙到地下車庫,找到她那輛黑色沃爾沃XC90。這車是她25歲生日,大姐買下的,說給她閑暇時回國做代步用。

打開車門,清爽的牡丹花香聞着很寧人。童桐系上安全帶,熟悉了一下車,就啓動了,看了眼油表,确定油箱是滿的,便松開剎車。

“二少能來真是賞臉了,”穿着條紋休閑西裝的廖崎安排好大老板冼潔赟,就請冼默彥在冼潔赟的下手坐:“今晚一定多敬你兩杯。”

一入樂韻軒,冼默彥就見到幾張眼熟的臉,抿着唇,面上的笑很淡,疏離中透着冷漠。昇桦是娛樂公司,像今天這樣的私宴少不了公司的女星助興,這就是他最讨厭的點。

雲紗邊闖進餘光,他沒去看邊上,而是轉頭望向在和三叔說話的女人。楊朝虹?她不是已經離開昇桦了嗎,怎麽今天的私宴也到場了?

穿着淺紫色深V晚禮服的楊朝虹一直有留意冼默彥,自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目光,與冼潔赟敘完舊,笑着擡頭,伸出右手:“二少,我是楊朝虹,幸會。”

“你好,”冼默彥虛握着她的指尖輕輕一點,便松開了。

知道這位清冷似仙,能得回應楊朝虹已經覺得受寵若驚了,借着氣氛尚好立馬走過去拉起被安排坐在冼默彥下手的韓伊林:“二少認識嗎?”

冼默彥回過頭,眼神在韓伊林臉上掃過,定在楊朝虹身上:“你不是已經離開昇桦傳媒了嗎?”

原本還算熱絡的氣氛瞬間冷凝。

冼潔赟正要伸手去拉冼默彥,不想人還嫌不夠再次出聲,“這位好像不是昇桦的藝人。”

一而再的下馬威,讓韓伊林有些招架不住,這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勉力保持着臉上恬淡的微笑:“昇桦傳媒和音梵娛樂有意要合作一部清宮劇,聶運成導演覺得我的氣質很合劇中的女主,所以今晚朝虹姐趁着機會就帶我來見一見廖總。”

“剛剛是我沒把話說清楚,”楊朝虹一把将韓伊林摁坐下:“唐突了二少,等會我自罰三杯。”

昇桦和音梵合作,那應該是大制作。讓一個女團出身的新人擔女主,她扛得起收視率嗎?冼默彥轉眼看向幹笑着的廖崎,手指在韓伊林正對的桌面點了點:“你需要陪的是他,我不插手昇桦的事。”

難堪使得韓伊林臉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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