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追妻

今晚夜色沉靜得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打破自己心中的隔閡, 嘗試與他進行一次深入對話的原因, 導致她的心跳有點加速過快。

顧紳沒有磨磨唧唧地問一些“為什麽突然想談了？”、“談什麽？”、“去哪裏談？”......之類的問題, 而是深眸沖她笑了笑, 目光很深，緊抿的唇松了松，喉結滾動地說：“好。”

兩人去了不遠處的一家24小時咖啡廳, 店面精致小巧, 皎潔的月光透過落地窗映到靠窗邊的卡座上, 顯得溫馨又靜谧。

顧紳做着主導，選了個靠窗安靜少人的位置，随後點了一杯咖啡和一個蛋糕過來。

盛千姿明天要早起拍戲，不能喝咖啡熬夜, 所以, 只能吃一點點蛋糕。

咖啡廳暖黃色的吊燈垂下的光影落在金色的叉子上，她手指蜷縮了一下, 低聲問：“你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這裏離臨江不遠, 就是隔壁省份而已。

開車的話, 四五個小時就能到達, 但一來一回怎麽也要消耗大半天。

今天是周日。

顧紳說：“昨天下午。”

“哦......”盛千姿抿了抿唇, 再問，“經常來？”

顧紳：“一個月兩次吧。”

盛千姿點了點頭，這個頻率倒挺像他的作風，他平時做事就不會太瘋狂太過分，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顧紳以為她問這些是準備勸阻他不要這樣做, 解釋說：“我只是偶爾去片場看一眼，大部分時間還是在酒店，剛剛是無意看見你晚上一個人出去，遲遲不見回來，才去找了一下。”

盛千姿沖他勾了勾唇，試圖緩和氣氛：“別那麽嚴肅嘛，我又沒有質問你什麽，我語氣很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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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紳看祖宗一樣看着她，哪敢說不好，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這一次簡直好得不得了。

盛千姿用叉子喂了一塊蛋糕進嘴裏，舔了舔唇，開始進入正題地說：“首先，我要跟你道個歉。”

顧紳對着她這莫名其妙的腦回路有點轉不過彎，直接問：“道什麽歉？”

“上次......”盛千姿說話的音量變小，沒什麽底氣地說，“我不是跟你說，不要逼我，讓我想想嗎？”

顧紳：“嗯。”

盛千姿盯着他的眼睛，弱弱道：“這将近一個月以來，我其實沒想過......”

她眼看着男人的眼眸暗淡下去，剛掀起一點波瀾的神色又如一汪沉靜的海水，風平浪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沒人知道，他桌下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手心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盛千姿的話就像一根針刺進他的心口，破皮破肉，即便再疼，卻也無法言語。

盛千姿打了個轉折，“不過......”

兩人對視着，她發現他很煎熬，只能加快速度，接着說：“雖然我沒有很認真很刻意地去思考，去想，但是你之前一直繞在我周圍和最近的消失，這些給我的影響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盛千姿沒有騙他。

只是把自己的真實感受說了一下而已。

有些感情不是認真去想，就能想出來的。

它需要的是時間的積累和滲透，滲入骨髓，喚醒你的神經，向你投出一個信號。

經過這麽多事情，她沒理由不相信顧紳對她的感情。

大家都說，喜歡是沖動，愛是克制。

現在，沖動有了，克制也有了。

況且，一個男人在你面前卸下冷漠，展現卑微，不是因為他怕你，而是因為他喜歡你。

只不過，這種喜歡，到底能持續多久，一年，兩年，三年？

還是說，一輩子？

這是她不知道。

也是，需要她去驗證的。

盛千姿雙手托腮，雙眼直直地看向他，問了一個一直很疑惑的問題：“顧紳，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真想知道？”

這個問題，顧紳也思考過。

要說真正想追回她，大概是買房子的時候，要說喜歡，估計是下載微博的時候吧。

盛千姿巴巴地等待着他回複。

他唇上扯出幾分弧度，根據記憶，說了個大概的時間——

“去年最後一天。”

盛千姿眼珠子轉了轉，不就是跨年夜那天嗎？

可她不在臨江啊，那會兒電影剛開機，她在北京拍戲。

顧紳直接又大膽地問：“你想知道這個幹什麽？”

“沒幹什麽。”盛千姿眼睛眯了眯，感覺他在套她的話，“就是好奇啊。而且，我想好了。”

顧紳：“想好什麽了？”

盛千姿：“就那晚的事兒。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我沒記錯吧？”

顧紳：“沒有。”

盛千姿抿着唇，眨了眨眼，繼續說：“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歡啊？你覺得呢？”

顧紳也不自誇，很客觀地說：“這需要時間。”

盛千姿：“時間？行啊，你不是說你想追我嗎？那我給你機會，當時我追你追得那麽賣力，你總得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誠意不夠，那我就只能......”

盛千姿沒說出後面的話，專門留了個白，引人遐想。

但她知道，顧紳那麽聰明，肯定知道。

想追回她，那得把她之前經歷的都經歷一遍，才能考慮接下來的事情吧？

當時她為了追他天天圍着他轉，“貼”他的冷臉，還要維持微笑。

現在這麽輕易就想讓她回頭？

想都不要想。

顧紳松了口氣，她從他的眼裏看到帶着溫度的笑芒，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

雖然還是看不到盡頭，卻已然讓他滿足。

只要有機會就行。

他可以一直一直對她好。

只要不排斥。

哪怕讓他追上多久都沒問題。

男人低低的嗓音纏繞着清淡的笑意，一雙眼眸靜靜地看着她，問：“所以，我是有機會追你了是嗎？”

盛千姿沒回答。

其實是沒好意思答，而且也要裝高冷，治治他。

他淡淡地笑，不逼她，看着她清淨嬌美的臉蛋，開始執行自己很久就想做的事兒——名正言順地追她。

眼眸落在她的身上，絲毫不變，語調平靜地說：“今晚我就要回臨江了，明天有手術，等放假的時候，我再來看你。等下陪你回酒店，就走了。”

盛千姿別扭地說：“我不用你陪。”

顧紳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和街上奚落無人的街道：“你确定？自己一個人走回去，然後再像剛剛那樣高跟鞋卡在下水道裏，怎麽拔也拔不出來？”

“那是意外好嗎？”盛千姿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故意的。

顧紳的嗓音輕柔了許多，哄着她：“好了，是我不放心你。長得太漂亮了，怕被人拐跑。”

——被誇了一句。

盛千姿沒忍住，嘴角上揚了一點，繼續維持着高冷，冷聲說：“我沒那麽好追，別想着用花言巧語來騙我。”

“花言巧語？”顧紳刻意逗她，“這不是實話嗎？還是說，堂堂娛樂圈女王對自己的臉蛋一點信心都沒有？”

盛千姿當藝人習慣了，一聽到捧殺的名詞就特別害怕且敏感：“我不是娛樂圈女王，不要亂說，被人聽見我會被黑的。”

顧紳：“在我這裏，你就是。誰敢黑你？”

盛千姿癟了癟嘴：“之前就被黑得很慘啊，又不是沒被黑過。”

顧紳無奈開口：“那是因為我不——”

盛千姿見他話說到一半，不說了，掀起眼皮，問：“你不什麽？”

顧紳想說：那是因為我不知道。

——王毅那件事他從半年前就開始想辦法了。

“對不起。”他腔調淡淡，卻含着十二分的篤定，“以後不會了，絕對不會讓你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算了。”盛千姿吃完蛋糕，擦了擦嘴，“反正都過去了，現在也真相大白了。我不會倒黴一輩子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夾着幾分憤憤的恨意。

顧紳覺得可愛，多看了兩眼。

如果可以，真想摸摸她腦袋，安慰說：以後的黴運，都吸到我身上好了。

他想到什麽，轉了個話題問：“晚上為什麽穿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出來？你的腳好了嗎？”

還別說，剛剛不注意，現在突然挺疼的。

加上方才赤着腳站在地上，滑稽地拔了十幾分鐘的高跟鞋，劃痕被地上的小石子摩挲得泛了紅。

顧紳讓她擡一下腳，給他看看。

盛千姿不願意：“不要，這裏是咖啡廳，看什麽腳啊，有病！”

看她氣急敗壞，顧紳無奈笑出聲：“行，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跑。”

他轉身走出了咖啡廳，不知道去哪兒。

盛千姿安安靜靜地等他，過了十分鐘，他又拿着一個袋子返了回來——

袋子裏是一雙拖鞋，有兩個兔耳朵。

可可愛愛的，走起路來，一晃一晃。

盛千姿瞄了眼問：“給我買的嗎？”

顧紳反問她：“不然給我買的？”

盛千姿：“你有這種小癖好，也很正常啊。”

顧紳：“我喜歡看你穿。”

“變|态！”盛千姿罵他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聯想到其他什麽，小兔子的睡衣，小兔子發圈，還有其他......

盛千姿發現他脾氣真的變好了很多，剛剛她罵他，他居然連瞪都沒瞪她一眼。

單膝蹲在她腳邊，将拖鞋的吊牌摘掉，然後把兩只很可愛的兔子拖鞋放在她的跟前，擡眸瞥她一眼：“不穿？”

穿啊。

有人“伺候”，為什麽不穿？

盛千姿腳跟微微一動，将高跟鞋脫掉，白白軟軟的腳丫露出來，放進那雙兔子拖鞋的其中一只裏。

另一只腳，怎麽動都脫不下來，她下巴微擡，還沒出聲說：“幫我弄一弄。”

顧紳自然而然地幫她把另一只也脫了，随後，修長好看的手将那雙藍色高跟鞋暧昧地勾在手上。

低聲說：“走吧，送你回去。”

盛千姿沒意見，看時間已經快淩晨了，她也有些困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是時候要回去睡覺。

回去的路上，顧紳問了她很多問題。

例如：

“這部戲什麽時候拍完？”

“下一個通告去哪裏？”

“最近胃有沒有不舒服？”

盛千姿被問煩了，瞪他：“你問我就要回答嗎？”

他面無異色，低眸注視着她的臉蛋，笑着開口：“當然不是。現在我在追你，你有拒絕回答的權利，我只是表達我的關心。”

......行吧。

盛千姿沒話說了。

最後，她問他：“我是不是很作？專門挑你刺，你會不會很快就受不了啊？”

顧紳唇邊噙起幾分笑弧，語氣篤定：“如果你當了我的女人，這種程度，還不算作吧？要是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做我女朋友是不是太委屈了？”

盛千姿挑了挑眉：“可我還不是你女朋友啊？”

顧紳：“那先給你享受權利。”

——這都可以？

盛千姿狡猾地笑了下：“所以說，我現在是有權利，卻不用盡義務喽？”

作者有話要說：  顧醫生：感覺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盛千姿：你就一直待在火葬場吧，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美滋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