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秦海瑤進去的時候, 迎面一個穿着病號服帶着口罩的男人匆匆往外跑,報警器閃爍着刺眼的紅燈,不停的響動,鈴聲急促而緊迫。

幾乎是下意識的, 秦海瑤的胳膊肘向後, 猛地上提來了一下, 那男的本來就走得急, 看秦海瑤一個女的也沒有防備心, 這麽一下,正中面部,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直挺挺的躺下了,連拎着電棍趕過來的保安看到這一幕都愣了。

這一下看着不重,可那男的居然仰面躺下了, 口罩逐漸滲出鮮血來。

保安吓壞了, 惶恐的看着秦海瑤,秦海瑤根本顧不得那麽多了, 她沖進房間,病房裏, 一室的狼藉。亮晶晶的內膽碎了一地, 滾燙的開水淌在地上, 還冒着騰騰的熱氣, 而秦默默吓得驚慌失措,她被黃蘭死死的護在懷裏。

牆壁邊阮漪涵一手捂着右臂,蹙着眉, 秦海瑤立即反應過來了, 她快速走到阮漪涵身邊:“阿涵?傷着了?傷哪兒了?”

這一聲阿涵, 讓阮漪涵恍若隔世,她怔怔的看着秦海瑤。

她叫她什麽?

阮漪涵搖了搖頭,盯着她的眼睛:“我沒事兒。”

秦海瑤松了一口氣,她去看媽媽和妹妹。

“媽,默默,怎麽了?受傷了?!”

黃蘭搖了搖頭:“我沒事兒,默默也沒事兒,你、你快看看阮總……多虧了她,多虧了她……”

秦默默像是吓壞了,大眼睛惶恐的看着姐姐,不停的流淚:“姐姐,姐姐,姐姐……”

這有幾分熟悉,幾分陌生的聲音讓秦海瑤怔住了,她看着妹妹,眼淚湧了上來。

這些天,阮漪涵一直派人盯着這邊,她接到了電話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驚險的一幕。

就在剛剛,那男的一進病房,他迅速的掃視了一圈,黃蘭疑惑的看着他,看着臉生,以為他走錯了病房。

那男的目光落在了秦默默的身上,即使帶着口罩,眼裏的煞氣也是無法控制的傾瀉,黃蘭怎麽也是年輕就跟在秦山身邊,她覺察出不對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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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男人把暖壺塞子扔到了地上,他把右臂擡高,滾燙的熱水傾瀉而出,那一刻,也許是母愛本能,黃蘭反應速度驚人,她全力扯住了旁邊的棉被用力的擲了出去,擋住了大片潑出的熱水,她身子向後抱住了默默,整個人撲在了女兒的身上,選擇用後背擋住一切。

秦默默尖叫了一聲:“媽媽!!!”

……

那男的完全沒想到她一個老婦反應這麽快,他這水順着棉被淅瀝瀝大半被棉被兜着濺到了自己的身上,燙的他的手臂鑽心的疼,空氣中散發一種詭異的熟肉的味道。

這時候阮漪涵趕了進來,她身邊的保镖在監控室來不及趕過來,她進屋後先是拍了牆壁上的報警按鈕,口罩男咬牙,忍耐着拿起地上的水壺一不做二不休的沖着秦默默就砸了過去,阮漪涵反應迅速,一腳重重的踹在了那男的腰間。那男的也有幾下子,被阮漪涵這麽一踹身子踉跄了一下居然沒有倒下,他反手用水壺沖阮漪涵砸了過去。

他用盡了全力,阮漪涵轉身一躲,水壺砸在牆上,“砰”的炸裂,水壺底部的熱水濺到了阮漪涵擋着臉的手臂上,鑽心的疼痛夾雜着滾燙的溫度讓阮漪涵痛的冷汗一下子流下來了,趁着她躲閃的間隙,男人往外跑,正好對上了迎面而來的秦海瑤,猝不及防的被打倒在地。

警察很快就來了,把地上的男人給帶走了。

阮漪涵的手臂受了傷,作為見證人,她們都要配合警方做筆錄。

醫生來了查看幾個人的傷,說也是上天不忍,平日裏秦默默貪涼,總是要把空調開的溫度低,黃蘭受不了說女兒又不聽,只能穿了一件外套,這件外套,簡直就是保命外衣,被棉被這擋不住的一小部分熱水讓她的後背有輕度的燙傷,不需要植皮或者其他手術。

阮漪涵的右胳膊受了傷,并不嚴重,只是被燙的地方有點棘手,醫生緊急處理了半天,把裏面濺起的碎片都挑了出來,“怕是要留疤了。”

阮漪涵并不在意,她扭頭看着警察和醫生,警察和醫生指着地面上的男人的不知道在說什麽,醫生指了指秦海瑤,警察眼裏滿是驚訝,他是沒有想到,一個女人有那麽大的力氣,一招制服了對方,比他們男的特警都要厲害。

阮漪涵也盯着秦海瑤看,她從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伸手,一米八幾的男的,她踢一腳都能站穩不倒,卻被秦海瑤一胳膊肘給杵飛了。

秦默默像是吓壞了,她抓着媽媽不放手,“媽媽……姐姐……”

有的時候,外力的刺激能讓一個人爆發出超于平常的能力。

黃蘭的背上的燙傷塗了藥膏還像是灼燒了一樣,可是聽着女兒叫媽媽,她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默默,默默,你能說話了……”

秦海瑤的眼圈也紅了,她揉着妹妹的頭發,眼睛卻落在阮漪涵的身上。

阮漪涵沒什麽反應,側着頭任醫生為她清理傷口,這事兒鬧的不小,又是在阮家的地盤上,刑警、重案、技術……記者各個部門的人全都來了。

阮漪涵皺着眉,她吩咐身邊的阿離:“不管多少人知道,一定不能讓奶奶知道,聽見了麽?”

阿離有點為難:“這……”

阮漪涵盯着她,阿離看着她受傷的右臂,轉身離開了。

亂糟糟的,一直折騰到天都黑了才消停下來。

秦山趕過來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要給阮漪涵跪下,感謝她救自己的妻兒,被阮漪涵攔住了,她淡淡的:“我不是為了你。”

她的目光落在秦海瑤的身上,秦海瑤看着她,眼上的紅還未褪去,心裏一陣子後怕。

今天,如果阮漪涵不敢過來……後果她根本不敢去想。

恢複記憶之後,阮漪涵受傷了兩次,兩次都在手臂上,兩次都是為了她。

秦山看着女兒和阮漪涵,“小海,你去照顧阮總,這裏留給爸爸吧。”

黃蘭的傷并不嚴重,緊急處理後已經沒有大礙,只是老人畢竟上歲數了,受驚不小,說什麽也不離開女兒,後續需要配合警方的調查也只能在病房裏,病房裏的監控将全過程記錄,警察正在調取連夜開展工作。

秦沁那邊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她的眼眸一變,看着鷹迪:“無能。”

鷹迪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秦沁背着手,“那人還頂用麽?”

鷹迪鼻尖都流汗了,“頂用是頂用……只是大小姐那……”

他是見識過秦海瑤的手段的,如果被她知道,還不知道要鬧出怎麽樣的事兒來。

秦沁表情冷淡,“我是她媽,她能怎麽樣?既然沒有證據,去把殘局給我收拾好,這樣的事兒絕不能發生第二次。”

她手下從不留沒用之人,鷹迪額頭的汗滴在地上,說了一句“是”就悄然退去了。

阮漪涵和秦海瑤最後直接去了綠洲家園。

阮漪涵的胳膊受了傷,不能開車,她把車鑰匙扔給了秦海瑤。

上了車,秦海瑤一句話也沒有說,握着方向盤看着阮漪涵上了車,阮漪涵習慣性的去摸兜,煙還沒有摸着,秦海瑤就跨坐過去,兩手摟着她的胳膊,深深的吻了下去。

突如其來,強烈的吻,帶着熟悉的味道。

阮漪涵想要推開,卻沒有力氣,曾經的曾經,她和小海對于彼此的身體已經非常熟悉了,或是輕柔,或是強烈,可如此的急切還是第一次。

秦海瑤吻的天昏地暗,就好像世界末日一樣,下一秒鐘她就會消失一般。

阮漪涵蹙着眉沒有回應,過了許久,秦海瑤才像是恢複了理智一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兩眼通紅的看着阮漪涵。

阮漪涵的唇被吻的發腫,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秦海瑤看了一會兒,問:“你就是這麽感謝我的?”

秦海瑤哭了,看着她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沒了力氣,整個人靠在阮漪涵的懷裏顫抖着哭泣。

阮漪涵沉默,她很想伸手揪住她的頭發,将她拽出去,可那手,怎麽也擡不起來。

回到家裏,打開燈。

秦海瑤仔細查看阮漪涵的傷口,阮漪涵伸着胳膊,平靜的抽着煙,眼睛盯着秦海瑤看。

她能感覺出來,今天的她有些失控。

也是,任誰看到那樣的場景,都會驚慌吧。

這件事兒,肯定跟秦沁脫不了關系。

警方那邊給的消息是對方咬的很緊,就說曾經跟秦山共事過,跟他有過節,聽說他辦了病退要離開了,所以想要蓄意報複。

最讓人發指的是摘了口罩,秦山看見那人的時候整個眼睛都睜大了,他真的是他曾經的同事,倆人還在車間因為配件問題吵過架,當時還鬧得場子上下沸沸騰騰,人盡皆知。

難不成真的是巧合?

可他一個車間工人,又怎麽會知道秦默默正做完手術留在醫院?怎麽可能有愈陽的進出卡?居然還在他的身上翻出了員工的內部卡,他還知道帶着手套不留下指紋,又把一切時間安排的前後缜密無縫。

警察反複詢問,特意混淆時間點,可他就是能夠準确的回答,而且一副完全認罪的态度。

他咬死了為了報複在醫院來回徘徊了許久,那卡也是在停車場撿到的。

警方和院方順着去查,真的找到了卡的主人。

一時間,所有詢問筆錄中的話都對上了。

這樣一來,除了追究他故意傷害的刑事責任,情節惡劣可以嚴肅處理量刑,陪一些錢,基本就處于結案的狀态。

阮漪涵并不認可。

他有多大的本事?除了屋內的監控,他幾乎完美的全部避開走的死角,他自己交代傷了母女倆後會從員工內部通道迅速撤離,全程他都帶了手套不曾脫下,沒有一個指紋的留存。

一個工人,會有這樣缜密的思維?

阮漪涵不信,可如果真的是秦沁,她為什麽這麽做?傷害秦海瑤最在意的人,以她的個性,怎麽會罷休?

答案只有一個……

阮漪涵看着眼睛紅彤彤的秦海瑤,曾經的疑惑,在她用仇恨編織的網上戳破了一個洞,心裏有什麽東西往外湧。

秦海瑤看着她的傷疤,手在上面輕輕的摩挲,眼淚又往外湧。

是宿命嗎?

是的吧。

那個傷疤的位置,居然與秦海瑤之前一次一次加重留下的位置重合了。

本來這一世,她已經放棄了,不準備再去做這樣徒勞的事兒。

已經是最後了,下一輩子緣分盡了,那她就放開她。

可現如今……她雖然沒有咬,但是宿命的牽絆,阮漪涵那裏還是留了一個印記,不是她留下的,可同樣是因為她才留下的。

秦海瑤的身子微微前傾,閉了閉眼睛,虔誠的将吻落在了上面。

滾燙的吻,帶着眼淚的味道。

阮漪涵凝視她良久,那層夾雜在倆人之間許久的隔膜,終究是被她親手捅破:“秦海瑤,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誰做的?”

之前的種種,就曾經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秦沁和秦海瑤到底怎麽回事兒?

秦海瑤的現在最起碼在表面上就是個中規中矩的大學老師,過着平淡的生活。

她唯一的牽絆就是妹妹一家人,秦沁卻喪心病狂的對着一個小女孩要下手,她安排那個是來幹什麽的?那滾燙的熱水,是能要人命的。

阮漪涵查過也知道,下個星期,秦海瑤安排着養父母一家是要準備出國的。

剛開始她還困惑,她為什麽這麽急切,連醫生說的康複期都等到不到,就迫不及待的讓她們一家離開。

現在經歷這麽一遭,似乎那些斷續的珠子都被線穿了起來。

難不成,秦海瑤讓她的養父母走是為了避開秦沁?

而秦沁找人暗算秦默默,是為了阻擋住秦海瑤的腳步?

那她們到底之間的關系到底是怎麽一個存在?

她們不是一起聯手要掏空她們阮氏的麽?

怎麽還沒有成果現在就已經開始反目了?

從秦沁出手的狠辣來看,她們芥蒂不輕。

這麽久以來,秦海瑤一直隐忍不發的就是想要阮漪涵親眼看見她層層欺騙背後的真相。

她知道,阮漪涵對她有着滔天的恨意,她嘴上說什麽都沒有用的,只能讓阮漪涵自己去發現。

可真到了這一刻,秦海瑤的心又是克制不住的顫抖,“如果我說……許許多多的一切,都是我情非得已,你會信麽?”

婆娑的淚光掩蓋了秦海瑤劇烈的心跳聲。

經過了種種,她還怎麽去要求阮漪涵義無反顧的信任?

明知道不可能,可她還是期待的看着阮漪涵,希望她像是曾經的許多次一樣,笑着告訴她:“我信你,只要你說的我都信。”

阮漪涵沉默的盯着她片刻,冷酷無情:“我不信。”

她已經被騙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麽?

代價有多麽的慘烈,到現在午夜夢回之際,她還會被驚醒。

也許,這是秦海瑤和秦沁之間有了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才會讓秦沁這麽狠辣的出手。

她那個人,利益至上。

只是這矛盾會是什麽?

明明是料想到的答案,卻還是将秦海瑤的心剜了一個洞,汩汩流着鮮血,怎麽止也止不住。

阮漪涵還在琢磨,她修長的手指夾着煙吸了一口,秦海瑤沉默了片刻,又去給她推着藥膏,醫生曾經說過,燙傷的前二十四小時是最難受的,要勤塗藥才能緩解,冰涼的感覺順着手臂擴散開來,阮漪涵動也不動。

秦海瑤聲音哽咽:“醫生說,可以做祛疤手術。”

阮漪涵淡淡的:“不用了,處理的快一點,不要耽誤我今晚的約會。”

手上的動作一滞,秦海瑤擡頭看着阮漪涵,阮漪涵平靜的望着她。

知道她是故意的。

可心痛到幾乎不能呼吸。

牆壁上的鐘表“噠噠噠”的作響,過了許久,秦海瑤才聲音很輕很輕的問:“她漂亮麽?”

阮漪涵叼着煙,“還行,主要是比你單純幹淨。”

這話,明顯是帶着刺的,秦海瑤眼圈紅了紅,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她傾身上前一點點的吻着阮漪涵的傷口。

她是愛她的,不然……怎麽會在這樣的時候救了妹妹……

酥麻的感覺随着呼吸落在身上,阮漪涵的眼眸變了顏色,她感覺那唇太熱,炙的她身體裏有熱氣溢出。

秦海瑤順着爬在她的耳邊,眼眸泛着淡淡的光,她一點點吻阮漪涵的疤痕,柔軟的身體像是蔓藤一樣纏着她,在她的耳邊噴着勾人的氣息:“我這身體,從沒有人入內,從來就只被你一個人吻過,怎麽就不幹淨了?”

這樣的誘惑。

空氣中都是秦海瑤的體香和香水的味道,太過妩媚,太過誘惑。

阮漪涵知道如果再不離開,今晚可能就走不了了,她忍耐着立即起身。

她跟奶奶說了,跟文蓮沒有什麽可能,只把她當做妹妹,奶奶要是硬要拉郎配,到最後,只能傷了兩家的和氣。

老太太消停了兩天,後來應該是文姨找了她說了什麽,奶奶拉着阮漪涵難得的軟話了,“阿涵,你就當時為了讓奶奶省心行不行?再去聊聊,萬一有感情了呢?你這一天天的不開心,你知道奶奶有多難過麽?”

阮漪涵直接給拒絕了。

奶奶沉默了一會,她看着阮漪涵:“你一天天的給我瞎折騰,再這麽下去,我也要充當惡毒奶奶,給你來一個門當戶對的世家聯姻了!”

雖然知道奶奶是氣話,阮漪涵頭疼又憤怒,可看着奶奶那通紅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阮奶奶盯着孫女看了一會兒,問:“如果實在不行,你把秦老師領回來奶奶——”

“夠了。”阮漪涵的态度一下子冰冷,她看着奶奶:“我知道了,我會去見文蓮!”

……

這事兒越想越生氣,回憶參雜,阮漪涵看着秦海瑤,真的想伸手扯破她的面孔,看看底下藏着的心,到底在想什麽。

秦海瑤像是能看透阮漪涵的心一樣也跟着起身,兩手纏着她的腰,唇貼着她的耳朵:“別走,好不好?”

阮漪涵身子僵硬的像是大理石。

秦海瑤蹲下身子,她的長發淩亂,纖細的手指解開阮漪涵的腰帶:“就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的感謝你……”

這樣的動作,這樣的方式,即使是在之前,也從未有過。

難以用言語形容。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秦海瑤倔強又強勢,溫柔妩媚像是帶刺的玫瑰,骨子裏的百變總是讓阮漪涵抓不住。

可現如今,就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她屈身在下,極盡的取悅着她,即使她一次一次推開,她也不肯放手。

阮漪涵低頭看着秦海瑤,秦海瑤額頭的發絲散亂,眼眸裏都是讓人銷魂的妩媚。

閉上眼睛。

感受那一波波洶湧的逆流,伴随着柔軟滑順,攪亂了一切思維,阮總以為堅固不可被攻破的理智,早已随着唇間的溫柔抽離。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難耐煎熬,手忍不住去抓秦海瑤的頭發,怎麽都緩解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阮漪涵不想接,可那邊的人像是不肯放過她一樣,響了一遍又一遍。

她隐忍的去摸兜,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後脊一陣冷汗,感覺去了大半。

是奶奶。

這個時間,她不回家,老太太的拐杖怕是又舉高高了。

秦海瑤感覺到她的變化,動作稍微停下,給她一分理智讓她去應付。

接聽了電話,阮漪涵低聲問:“喂?奶奶?”

阮奶奶暴跳如雷:“你去哪兒了?家裏的人都來了,等你半天了。”

“人?什麽人?”

阮漪涵這時候都給忘到腦後去了,阮奶奶要氣死了,“昨天才說的好好的,人家文蓮特意給你做了點心,你什麽狗記性!”

“我——”

阮漪涵一聲破碎的嗚咽打破了奶奶的話,阮奶奶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把手機拿的老遠,“阮漪涵,你在在哪兒?在做什麽?”

阮漪涵低頭,咬唇看着秦海瑤,秦海瑤看着她在笑,可她的眼眸那麽深,那麽沉,沒了剛才的順從,滿滿的都是挑釁。

阮漪涵想要睜開,可下一秒的一個輕探就擊潰了她的全部,她收緊身子,努力克制壓抑,低下頭死死的盯着秦海瑤。

——幹什麽?你要幹什麽?

秦海瑤看着她,這個時候,默默的手語起了作用,她的手比劃了一下。

——不許走。

阮漪涵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不知道誰給這個女人的勇氣,現如今,她敢威脅自己了?

威脅麽?

不。

在秦海瑤看來,更是一種享受。

她看出阮漪涵的怒火,她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用實際行動擊潰她的驕傲。

人都被留下了,還能跑得掉麽?

手機,滑落在地,阮漪涵的腿發軟站不住了,秦海瑤站起身子,兩手扣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電話那邊,還有老太太炸雷一樣的喊聲。

“小王八羔子!”

“你又哪兒野了???”

“回來,你馬上給我回來,知道嗎???!!!”

……

知道麽?

……

一個小時後。

阮漪涵到底是沒有留下過夜,她穿好衣服回家了。

留下過夜與否,對于她來說有另一種意義,在她眼裏,秦海瑤就只是玩物,既然是一個玩物,她就不可能跟她同床共枕。

離開前。

她沒有看秦海瑤一眼,就是走的時候,步伐也不再那麽從容。

秦海瑤卻笑眯眯的看着她,問:“阮總就這麽走了麽?”

阮漪涵身子一僵,扭頭看着她,不然呢?她還要幹什麽?

秦海瑤剛剛洗了澡,微卷的長發披在身上,她連睡衣都沒有穿,直穿了一件阮漪涵寬松的背心,“你是釋放了,可是我呢?”

阮漪涵簡直了,她不可思議的看着秦海瑤,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恥了?

秦海瑤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在手中輕輕的晃了晃:“好殘忍啊,看來——”她拉長聲音,眼眸盯着阮漪涵,泛着誘惑的光:“我就只能用阮總喜歡看的方式自娛自樂了。”

妖姬一樣的話。

曾經的小海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她真的變了。

她不是曾經的她。

阮漪涵看着秦海瑤,久久的凝視,秦海瑤也看着她,不躲不閃。

過了幾分鐘。

阮漪涵走到了秦海瑤的身邊,她的手摸着秦海瑤的臉,淡淡的:“小海,你想要讓我信你,那你做給我看,讓我親眼去看到。”

……

這麽久了,她第一次叫她小海,明知道這一次輪到了阮漪涵來騙她。

可那熟悉到刻入靈魂的稱呼還是讓秦海瑤忍不住搖曳心動。

阮漪涵看着秦海瑤眼裏的動容,她勾了勾唇角,低下頭,捧起她的下巴,深深一吻。

愛早已不再純粹,秦海瑤能算計的,她為什麽不能?

秦海瑤一直站在窗前,她看着那人上車,沉默了許久許久,她進了卧室,彎腰去換衣服。

電話被接通。

一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

——大小姐。

秦海瑤冷漠的穿着褲子,“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我知道的時候那邊的人已經去了。

拉上衣服的拉鎖,秦海瑤将頭發紮起來。

那邊的人猶豫了片刻,依舊是壓着聲音。

——秦總知道您知道這事兒了。

秦海瑤面無表情,她彎腰去穿長靴,“她現在在哪兒?”

——在東區的會館,約了人談生意,鷹哥帶着幾個人在。鷹哥不大放心,怕有什麽意外,秦總那還好,一切正常。她……應該是知道你知道了。

秦海瑤将手機貼在耳朵上,淡淡的問:“她是不是無所謂的态度,說我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知道了能怎麽樣?”

電話那邊的人一陣沉默。

如果不是他确定秦海瑤剛才不在,還以為她是親耳聽到的。

挂了電話,秦海瑤将匕首插進了靴子裏,她冷冷的整理了一下頭發,踏着夜色出行了。

能怎麽樣?

她就是吃定了她什麽都不敢一味的隐忍是麽?

那好,她現在就讓她的好媽媽知道,她能怎麽樣。

※※※※※※※※※※※※※※※※※※※※

阮總內心:我艹,秦沁這個老娘們兒怎麽這麽狠?對親女兒都下這麽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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