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性福個鬼，黎雲把手機一丢，直接蒙頭睡大覺。

早上起來就見林安可沒回自己屋，而是窩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整夜。

雖然真皮沙發挺大，這麽睡着醒來後也會覺得不舒服，尤其林安可還是枕着手臂睡的。黎雲本想叫醒他，想到昨晚這小子跟自己告白那一幕，又覺得膈應得慌，心說難受死了也是活該。

黎雲故意輕手輕腳地去衛生間洗漱，然後換好衣服出門吃早餐，就是不想再和林安可同進同出。說來奇怪，他雖是對小動物愛心爆棚的人，待人還真沒那麽容易親近，怎麽就單單和這小子交往密切了呢？

黎雲下定決心，從今往後還是保持正常的雇主與員工、房東和租客的關系就好。反正過不了多久，人形狗子就會帶着他那些奇怪的裝備，滾回他原本的世界去。

這天店裏剛一開門黎雲就忙開了，有人抱一只吉娃娃來看病。小家夥體重只有兩斤多，從沙發上蹦下來時不小心摔傷了前腿，主人是個剛讀高中的小姑娘，特意請了半天假，一路流着眼淚把狗子捧在手心裏送到了寵物店。

吉娃娃疼得一動不敢動，萌得要命的大眼睛裏各汪了一泡淚水，我見尤憐的。

黎雲在隔壁的治療室給吉娃娃拍片，姑娘就在外面和李姍姍哭訴。姑娘的媽媽也跟着來了，和李姍姍一起安慰她，無奈怎麽說都不行，人就一個勁兒地自責，怪自己沒看好讓小蘋果斷了一條腿。

等片子拍出來确定是骨折，小姑娘的眼淚更如同洪水決了堤。小蘋果是條十歲的老吉娃娃了，陪着姑娘從無知孩童邁入了青春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狗子老了之後全家上下更是悉心照料，誰料到意外還是防不勝防。

黎雲建議她們保守治療，畢竟小蘋果年紀大了，不到萬不得已都不建議動手術，就先開些消炎藥吃着，打個石膏養着，有時候動物的自愈能力超乎人類的想象。

在黎雲給吉娃娃做腿骨複位的當口，林安可才晃悠着來上班，坦然得跟不知道自己遲到了似的。黎雲擡頭看了眼挂鐘，這都早上十點半了，他哪裏是來上班，是肚子餓了吃午飯來了吧？

忽然進來一位紮眼的帥哥，姑娘的哭聲總算有所收斂。李姍姍從櫃臺繞出去，小聲問：“林哥，這都幾點了，你怎麽才來？”

林安可撓撓頭，說：“不小心睡過頭了，雲哥走時也沒叫我一聲。”

李姍姍驚了：“哈？！老大還每天親自叫你起床啊？”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才發覺問得暧昧了，連那姑娘都擡頭打量了林安可好幾眼。

林安可沒心沒肺地點點頭，從玻璃門裏看見黎雲在隔壁，打算過去找他。李姍姍忙把林安可叫住，給他套上店裏的白大褂戴上口罩，用免洗洗手液消了毒，才放林安可進隔壁的治療室。

林安可不覺得尴尬，黎雲也不好表現出什麽來，顯得自己格外在意似的，總不能在一小破孩面前沉不住氣。他讓林安可帶上一次性手套，幫忙扶着狗子或遞個剪刀之類的，花錢雇來的員工總不能什麽都不幹白拿工資。

Advertisement

說起來，這小子早把自己那點工資透支完了。

石膏繃帶綁好後要等幾分鐘讓它幹燥變硬，林安可溫柔地摁着小蘋果的腿不讓它亂動，空着的那只手輕輕安撫着小蘋果的圓腦袋。黎雲摘了手套去洗手，然後各自站着幹等也不說話。

這幾分鐘就顯得格外漫長。

等到石膏終于凝固好了，林安可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一只紅色記號筆，在吉娃娃的石膏上畫了一個十分可愛的紅蘋果，又在旁邊寫了行奇怪的字母。

黎雲忍不住開了口：“這寫的什麽，怎麽看不懂？”

林安可被口罩遮住了半個臉，露在外面的雙眼就顯得格外明亮：“是外星語，寶貝兒的意思。”

因為口罩擋着，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感冒了那種悶悶的感覺，竟聽得黎雲心裏酥酥麻麻，好像林安可那句寶貝兒是寫給他的一樣。黎雲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把人晾了一晚上的是他，這小子一笑就胡思亂想的也是他，早晚得被帶溝裏去。

林安可親自把小蘋果交回姑娘手裏，姑娘見着那石膏上畫的紅蘋果，終于破涕為笑。黎雲給開了消炎藥和鈣片，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母女倆結完賬抱着小蘋果就離開了。

中午米粒兒的主人旅行歸來，把那小家夥也接走了，叔叔阿姨還給黎雲和李姍姍分別帶了一份小禮物，結果發現店裏多一個人有些不好意思。黎雲忙說：“叔叔阿姨不用客氣，我這個讓給他就好。”

那是個手工真皮鑰匙包，他們旅行的地方盛産皮具，游客可以指定款式，匠人現場制作。阿姨見狀也笑着對黎雲說：“你這當老板的就得對員工好一點，回頭阿姨再給你捎一個來。”

于林安可而言，這鑰匙包可是雲哥送他的第一個禮物，他小心翼翼地收進褲兜裏，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

下午除了一個美容，幾位老客來買寵物用品，總的來說還算清閑。李姍姍不忙的時候就教林安可玩兒手機，兩個人還抽空戰了一局王者。

晚上下班前要把寄養在店裏的狗遛一遍，李姍姍來大姨媽實在懶得動彈，央求林安可去遛狗，林安可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其實他昨晚睡前想到一個好主意，只是還沒機會和黎雲說。

等李姍姍下班離開後，林安可才到隔壁診療室找黎雲。無事的時候黎雲要麽不在寵物店，要麽就在診療室上網查資料，今天吃完午飯他已經在電腦前坐了一下午了。

林安可站在門邊問：“雲哥，我有事想和你說。”

他今天穿的正是之前黎雲給挑的一身衣裳，黑色衛衣，灰色收腳運動褲，配上半紮的發型，往人群裏一扔絕對能吸引一大票小姑娘，黎雲心說這樣的帥哥怎麽就想不開非要喜歡男人呢？

黎雲故作冷淡地問一句：“什麽事？說吧。”

狗子絕對能感應到主人的情緒好壞，林安可當然也發覺，自從他昨晚說出了心裏話，雲哥對他的态度就沒之前那麽好了。他死皮賴臉地坐到黎雲對面，說：“雲哥，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以後遛狗的話，就放到我的随身空間裏去遛。這樣既不用擔心它們跑丢或者吓到路人，也不用牽着狗繩跟它們一起跑，你覺得怎麽樣？”

黎雲看了林安可一眼，提醒他：“它們會把你的空間弄髒，到時候誰進去打掃？”

林安可一愣，喃喃答道：“我……我去打掃吧。”

黎雲笑了：“那好，你試試。”

試就試，林安可用指紋解鎖了随身空間，把需要遛的狗子一一丢進去。幸好存取物品也可以靠空間所有者的意念來執行，不然像金毛、阿拉斯加那些真不好往裏放。

操作完成林安可關閉了空間，同時打開了腕表上的監聽系統，可以清楚地聽到空間裏狗子們的叫聲。林安可聽見它們在說：

“老天，這個地方可真大，跑起來真爽。”

“嘿，你們哪個知道我們是怎麽進來的？”

“管他呢，先跑一跑再說，在籠子裏呆得我要廢掉了。”

“可惜這地上沒長草，跑起來我的爪子有點不舒服……”

“喂你們等等，我先尿個尿。”

林安可：“……”

一個小時後林安可把狗子們重新丢回籠子裏，幾只狗子不論大小都乖乖地喝幾口水後趴着休息了。林安可與它們約法三章，下次還想這麽不受約束地瘋跑的話，就不許在他的空間裏大小便，因為自由奔跑的感覺實在太美妙，沒有一只狗子表示反對。

一只八哥犬好奇地問：“你是人類，為什麽會狗的語言？”

林安可說：“因為我曾經也是只狗。”

衆狗一齊驚呼，七嘴八舌地問：“你是什麽品種的狗？後來怎麽會變成人類的？我們也想變成人類不被關在籠子裏或是被繩拴着可以麽？”

林安可只答了一句：“我曾是一只帥氣無比的哈士奇。”

狗子們紛紛閉上嘴，原來這個能聽懂狗語的人類，是個傻冒兒。

黎雲其實挺好奇林安可怎麽在空間裏遛狗，又不太願意和他單獨相處，只好在出來接水喝的時候偷偷瞄幾眼。他發現林安可與那幾只狗子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可歡了，奇怪的是林安可明明說的是人話，狗子們好像都能聽得懂。

後來林安可一手拿着垃圾袋，一手拎着拖把，憑空消失在黎雲眼皮子底下，呃，他應該是進空間打掃衛生去了。

如果這家夥不是很快就會離開，如果他不對黎雲起了歪心，黎雲很想像小說裏那樣，把他這個神奇的随身空間發揮出更大的效用：在裏頭建個豪華別墅住着，搞個搬家公司，或者幹脆當個巨型生鮮倉庫，不管哪個都比他這寵物店賺錢。

林安可應該慶幸自己遇見的是黎雲，對金錢沒有太多的追求，但凡是個貪心些的，也不會把随身空間用來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