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歸去
控制好姬夷召的傷勢,商族祭祀帶着手下退出房間,對于他們來說,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眼不見心不煩。
姬夷召這才睜開眼睛,他看了看窗外,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這時,一只小鳥突然闖入,慌慌張張地鑽進他被衾裏,姬夷召一愣:“你想做什麽?”
“姬惠找來了。”雲雀把自己藏到最裏邊,“孔雀傷重,姬惠最多給他幾個耳光,痛揍一頓,定然是舍不得殺他的,我卻不想成他遷怒之人,便在你這躲躲。”
“随你。”姬夷召這是真的困了,閉上眼睛,便睡去了。
一覺無夢。
等他醒來,就見山君正安然坐在一邊,修長五指正刻畫着一塊甲骨,他長發未束,傍晚的陽光斜照在他天人般的容顏之上,那飄渺若幻之感,以姬夷召的定力,也不免微微失神。
感覺到他的視線,姬惠轉過頭:“醒了,可有不适?”
“已無大礙。”他揉了揉太陽穴,“你不是不能擅自離開南荒嗎?”
“事急從權。”姬惠放下獸骨,起身來到他身旁,伸手按住他手腕,凝神感應。
“孔雀呢?”姬夷召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來,反正山君不會拿他如何。
“已被我逐回南荒。”姬惠平靜道,“此次之事,孔雀所言,定有欺瞞,我想聽你細說。”
“呃,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姬夷召心中大叫不妙,簡單地把離開南荒後的事情說了一下,“……後來,孔雀欲破天地合,受人圍攻,我去救他,因本身功法之故,內力反噬,這才受傷。”
空間輻射什麽的,反正父親也聽不懂,他就直接說了個通俗的解釋。
“你如何能與他胡鬧。”姬惠話雖如此說,但神情卻無責備之色,“十方之界每成一處,都耗盡上古聖皇心血,危險其大,此事了之,你便與我回南荒。”
“可以多留幾天麽。”姬夷召還想去看看其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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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傷勢不輕,商君身體卻已好大半,若是耽擱,他定會再為你療傷。”山君平淡道,“我不知你此事所遇何事,但你若細查,定會不同。”
“不同?”姬夷召感覺了一下,果然覺得身體好像輕了很多,也更靈活方便,“咦,這是為何?”
“你之傷重,卻也引動體內妖血自補,血自骨生,換血換骨,如今你骨骼中空,自然會輕便許多。”姬惠也很是頭痛,“治人難治骨,雖商族祭祀能力不足,不可查之,但以商君之能,你體內妖骨當瞞不過他。”
“怎麽可能,受一次傷就變成鳥骨頭了!”姬夷召大驚失色,“那我傷好了會不會直接變成鳥?”
“這,”山君仔細思考了一下,“亦有可能。”
不過他補充道:“無需擔心,便是孔雀,也能化為人形。”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安慰。”姬夷召明白這下非走不可了,他可不想被推上火架,“那父親和商君已經約好時日了?”
“稍後見他,明日便歸,”姬惠突然走到他身邊,自他床邊撿起半柄怪異長劍,“此劍材質甚好,可要我為你尋人修複?”
“不必。”姬夷召傲然一笑,拿起劍柄,頃刻間,那金屬仿佛擁有生命般流動生長,自動化成原來那完好如初的佩劍,可能是他傷重時能力失衡,這才引的劍身融化斷裂,現在傷好了,弄好也就一秒鐘的事情。
突然,他持劍的右手被山君緊緊按拄,微微一驚,擡眼卻看到父親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
“夷召。”姬惠沉默了一下,才道,“還有何人知曉你有此能力?”
“我平時和人交流不多。”見父親神色不對,姬夷召用力想了想,“可能其堯知道一點,其它人,應該都不知道。”
山君點頭,放下手,欲起身離開。
“父親!”姬夷召猛然拉住他的衣角,“你要去殺其堯是不是?”
“不是!”山君平靜道。
“那你要做什麽?”姬夷召死不放手。
“承商部大統,自不得再有異心,我去交待商君,讓其以祭祀之術封鎖記憶,自認商部正統,斷前一切牽連。”山君緩緩拌開他的手指,說道。
“父親你別這樣,阿堯不會亂說的。”姬夷召哪肯依他,一把拉住山君右手,“我把其堯從沒滿月帶到八歲,他心裏就我一個人,這樣亂來會死人的。”
“放手。”
“父親,金土相生,我南荒雖是土屬,但越有生金之能,以我的水平很快可以編出一部治金法決,到時傳到天下,這能力就不會惹人注意了。”姬夷召知道結證所在,瞬間想出解法,“你不能動他!”
“……”山君沉默,似是在思考是否可行,半晌,才道,“此時以是晚間,明天日出之前,你可想出此法,我便依你。”
“三天。”姬夷召努力為自己争取。
山君轉身就走。
姬夷召一把抱住他的腰:“兩天,就兩天。”
山君拖着他向前走。
“一天,十二個時辰就好。”姬夷召垂死掙紮。
山君已經快拖着他走出大門了。
“我去!”姬夷召大怒,“今晚就今晚,你再走一步試試。”
山君微微一嘆,把他打橫抱起,放回榻上:“非我不進人情,只是此事若洩露半點,我亦護你不得。諸天仙神,皆不會放你甘休。”
“這是為何?”難道這個世界也搞什麽混血不能活?姬夷召疑惑。
“我兒,現在以是申時,到明辰卯時,你還有七個時辰。”山君平靜道。
“岔開話題也沒有用的,我要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姬夷召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和情理了。
“若你有勝過我那一日,我便将此事從頭至尾,與你細說。”山君摸摸他的額頭,轉身離開。
“你去哪?”姬夷召還是有點不放心。
“孔雀之賬,我已與他清算,如今,自是輪到商君。”山君的聲音随風而來時,人影早已不見。
“算了,還是快點計算出如何讓法決有控金之能吧,不就是溫度要求麽,現在的青銅器那點溫度,木材都可以達到,一點難度也沒有!”姬夷召如此對自己說。
他卻不知,在走出房間的剎那,山君的神色瞬間無比晦暗,仿佛壓上巨大陰雲,連陽光也無法驅散。
許久,他才低聲輕喃:“鳳凰,呵,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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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君禺熊正與商君坐在東君身邊。
東君脖子上正纏着厚厚的布條,隐隐透出血跡。
之前一役,東君箭術重傷了孔雀,本來就他最沒事情,誰知事後突然殺出一只大妖,其能神鬼莫測,瞬間就被抹了了脖子,若不是商君仁厚,當時就拼着自己不顧,把本命青木之氣分他一半,此刻這個才繼位不久的東君,恐怕就要換人了。
也正因此,此時偌大的房間時,也是死氣沉沉,畢竟這一役動了三位君主來演一出戲,結果居然還被翻盤,險些全軍覆沒,這實在是讓他們三位君主面上無光。
“你已挺過死關,細心療養,當無大礙,”商君收回手,對榻上的東君道,“只是傷到喉間,恐以後說話有些不便。”
東君擺手表示沒事,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了,回想之前那虛空中一閃而沒的劍光,就算以他之能,也是膽寒。
“事已到此,我等也無法可為,”西君禺熊正色道,“我西嶺一部還有要事,就先告辭。”
“西君受傷亦是不清,不能休息數日再行離去,要知孔雀北來,定然也有同夥,那只大妖未受傷害,若是中途伏擊,卻是危險。”殷流雲有些擔憂,“不如我修書一封于山君,以姬兄之大能,當給保無恙。”
“他自是無恙。”山君突然出現,那一身威壓,竟讓西君有無法開口之感,他非初見姬惠,只是昔日不曾繼位,矮下一輩,故而少有相交,如今正對,卻是方知山君盛名之下,所承非虛。
正當西君想要交談之時,對方出言一貫的冰冷不進人情:“倒是商君,是否應予我交待。”
這臺詞很明白,我把兒子給你照顧,結果兒子差點沒有了,你這事不給我一個交待,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姬兄……”殷流雲神色哀恸,“流雲對不起你……”
“……”山君默然。
“不止是夷召,還有阿幽,我也沒能護住……”殷流雲似乎很受打擊,“就如姬兄說言,流雲生來懦弱……”
“帶我去!”山君突然打斷,他沒有興趣把這些隐私之事在外人面前宣之于衆。
“好,請與我來。”商君帶路而出,山君自然随之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轉角,隐隐還有聲音傳出,“姬幽因此……出手甚是毒辣,孔雀之子,實在應被天誅……”
被忽視的如此徹底,當西君神色有些不虞,正想說什麽,卻一轉頭,發現東君正凝視着姬惠遠去的背影,以那沙啞至極的聲音喃喃道:“昔于山有木兮,見山鬼女蘿,山水無色;今于宮麓兮,見南君神惠,天地黯然,心之所求,卻非人屬,實是悲哉、痛哉、哀哉……”
“山鬼女蘿不是人屬還是正理,你說山君非人,不怕被殷流雲轟出宮去?”西君瞬間覺得這小年輕太沒見過世面,卻不記得當年他也沒好到哪去。
“此乃天人,我等凡胎,如何求之。”東君黯然道。
“說這麽多,你嗓子可好?”
“!”回過神來的年輕君主瞬間捂住脖子,痛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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