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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迦這天沒跟着秦淮去公司，秦淮這兩天需要出差，臨行前千叮咛萬囑咐，讓久迦一定要每天跟他打電話，早中晚各一個。

好像要遠行的不是自己，而是久迦一樣，而他則是那個不放心孩子第一次離開自己身邊的操心家長。

直到久迦聽得不耐煩，推着他出門，秦淮才不再啰嗦，目光卻黏在omega身上，充滿了戀戀不舍。

助理在外面等着，秦淮什麽都不用帶——其實他最想帶的，就是眼前的omega。

“迦迦，我要走了，乖乖等我回來。”把人摟在懷裏，秦淮嗓音低沉地說道。

就是去一天而已，明天就回來了，要不要搞得難分難舍。

久迦快要翻白眼了。

“小壞蛋，是不是恨不得我走。”秦淮刮了下omega鼻頭，似真似假地抱怨。

久迦皺了皺鼻子，擡頭望着alpha，有些無語地道：“……你這是工作需要呀，又不是我叫你走的，更何況，你明天不就回來了嗎？”

秦淮笑了，“哦，迦迦這是盼着我早點回來嗎？”

久迦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盼嗎？有一點，但他不會說。習慣了每天跟alpha朝夕相處，每晚睡覺有個專屬的懷抱，突然分離一天，久迦其實也有一點不舍。

秦淮凝視着omega的眼睛，眸色轉深，他雙手捧着omega臉蛋，嗓音低沉地道：

“寶貝，我就要走了，不吻別一下嗎？”

不等久迦回答，男人已經自己低頭吻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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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離開的第一天，久迦得自己做飯吃飯，還得一個人去菜市場買菜。

明明以前天天都會做的事情，卻因為秦淮來住了一段時間後，變得有些不習慣了，甚至有了那麽一絲凄涼意味。

習慣，真是可怕。

幾個禮拜的習慣，輕易壓倒幾年的習慣，更加可怕。

心裏想着有的沒的，久迦下樓後沒注意前面，只悶頭往菜市場方向走，然後便被攔住了去路。

“少夫人，夫人要去你。”

久迦聽到這個好一段時間沒聽到的稱呼，微微皺了下眉，他擡頭看過去，認出眼前的是秦家的司機。順着司機的視線看過去，一輛黑色的車停在簡陋狹窄的巷子裏，也不知道是怎麽開進來的。

此刻車窗降下，雍容端莊的秦夫人坐在裏面，沒有看久迦，矜持傲慢，似乎等着久迦自動走過去。

點了下頭當作打招呼，久迦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腳下也沒改變方向，繼續朝菜市場走去。

——不相幹的人，別耽擱他時間。

“你站住！”

一聲含怒輕喝傳來。

久迦沒理，心裏一點漣漪都沒起，只是想着待會買點什麽菜好。

“攔住他！”

司機露出為難之色，不過猶豫兩下後還是快步追上久迦，也沒敢直接動手攔，而是苦着臉勸說：“少夫人，夫人有話要跟你說，你、你別跟夫人置氣，稍微服個軟，少爺也不在……”

久迦奇怪地看他一眼，“可我沒話跟她說啊，我還要去買菜。”

司機：“……”

車門“砰”地打開又關上，秦夫人踩着高跟鞋走過來，看着随便用水泥鋪出來的路，還處處是破了的坑，眼中露出明顯厭惡之色。

久迦沒理司機的話繼續走，不過他走得不快，很快被挾怒而來的秦夫人追上。

“我讓你站住你沒聽見嗎？”

還從來沒被人這麽忤逆忽視過秦夫人，此時氣得不輕，尤其她已經纡尊降貴親自來這樣的破地方見久迦了，這小omega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是仗着秦淮對他的寵愛嗎？

秦夫人越想越氣，不過記着是在外面，努力克制着怒火，用不含什麽感情的平淡語氣說道：

“久迦，我要跟你好好談談秦淮的事，他不僅搬來和你住在這種地方，還幾次帶你去公司，這像什麽話，他以前從來沒這樣荒唐過！”

久迦并沒有因為秦夫人的到來而停下腳步，他繼續朝菜市場走着，秦夫人也不得不一邊追着他，一邊說話，心口憋的火氣越燒越旺。

“那你跟他說呀，是他非要搬來我這裏住的。”久迦這話只是單純陳述事實，聽在秦夫人耳中，卻是這個小omega在故意向她炫耀挑釁，險些維持不住表面的優雅。

“……久迦，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也不想鬧得太難看，希望你能心平氣和地跟我談。”

前面就是菜市場了，久迦一半心思放在思考待會買什麽菜好，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可我沒什麽要跟你說的呢。”

秦夫人忍着氣，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別仗着有秦淮的喜歡，就敢這麽跟長輩說話，難道沒人教你——”

話未說完，鞋跟不小心踩到一塊碎石子，腳下一個踉跄，要不是司機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恐怕就要在鬧哄哄的菜市場摔個大馬趴了。

自覺從未如此丢臉過的秦夫人，再維持不住豪門世家貴婦人的風度，鐵青着一張臉，朝久迦怒吼道：

“我在好好跟你說話，你能不能停下！”

久迦被吼的愣了下，他轉頭看了眼氣得不輕的秦夫人，一臉無辜道：“可我要去買菜呀。”

秦夫人氣得捂住胸口，不住地吸氣呼氣，一副快厥過去的崩潰模樣，“……仗着秦淮對你的寵愛，就這肆無忌憚嗎？別忘了，我終究是他媽！”

久迦看着怒到極點的秦夫人，似乎不太明白她為什麽這樣生氣，“沒說你不是啊。”

秦夫人：“……！！”

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小omega這麽會氣人呢。

秦夫人勉強壓制住怒火，試圖跟眼前這個小omega講清楚利弊。

“如果秦淮不是秦氏的總裁了，你還會這麽巴巴地糾纏着不放嗎？換種說法，如果秦淮不是肩負着那麽大一個集團，他要娶一個沒家世沒學歷，還……無法生育的omega，我也不會這樣反對。可他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有整個秦家，有集團數萬員工要養活，由不得他任性！”

久迦聽完，平靜的表情沒什麽變化，視線不住往菜市場裏瞟，很随意地“哦”了一聲，“所以呢？”

秦夫人一下有些語塞，看着一臉無所謂，還有點不耐煩的omega，一時間分不清楚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的。

定了定情緒，秦夫人盡量語氣平和地道：

“久迦，我希望你離開秦淮，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

說着，秦夫人從包裏取出一張卡，遞給久迦。

“這裏面的錢，足夠你好好過完下半生，你應該清楚自己的情況，以你的身體狀況，找一個alpha，還不如自己有錢傍身可靠。”

她的話可以說是非常誠懇了，沒有盛氣淩人，還站在小omega的立場替他考慮，秦夫人自覺已經仁至義盡。

小omega但凡稍有點腦子，就應該知道怎麽選擇才是最好的。

久迦沒接那張卡，也沒有露出什麽受辱的表情，反倒有些好奇地盯着那張卡看了眼。

見久迦沒接，秦夫人皺了皺眉，眼中浮現幾絲不快。

怎麽，難道是嫌少，想要獅子大開口？

頓了頓，秦夫人帶着幾分教訓意味道：“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的好，也要認清自己的本分，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的飯。”

“說完了嗎？”久迦很随意地問了句，甚至還帶着種“終于聽你說完了”的松口氣的感覺。

秦夫人眉頭微皺。

“如果說完了，那我買菜去了。”

這樣說着，久迦真的丢下秦夫人，徑直往菜市場裏走去，好像剛才秦夫人費盡心思說的那一堆話，還沒有他買菜重要。

秦夫人預料中的憤怒，故作姿态拒絕，又或者哭求等都沒有出現，就像用盡全力出拳，卻打在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別提多難受了。

秦夫人此刻不僅是惱怒，更有一種自己計劃好了出招，對方卻不按牌理接招，無處發洩的憋悶感。

是覺得有秦淮撐腰，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嗎？

走出幾步的久迦，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頭說道：“是秦淮自己要來的……要是可以的話，你把他帶回去吧。”

雖然秦淮搬出來跟自己一起住，久迦其實心裏歡喜更多一點，但……正如剛才秦夫人說的，他們兩個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一時興致也就算了，長久下去不是辦法。

所以，哪怕有些舍不得，久迦在該斬斷的時候也會斬斷，不會留戀。

看着頭也不回走進人聲雜亂菜市場，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挑菜買菜的omega，秦夫人臉上的惱怒之色漸漸消失，變得複雜起來。

她看出來了，久迦說最後一句不是挑釁，不是向她這個秦淮的母親炫秦淮有多離不開他……而是說的真心話。

雖然好像有點不舍，說的時候有點遲疑，但更顯得他說這話時是出自真心。

不在金錢地位面前低頭，不管說什麽都動搖不了內心，只要是自己認定正确的路，就會義無反顧走下去。

秦夫人在一個弱小的，一無所有，身有缺陷的omega身上，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她束手無策，無計可施了。

——這就是，無欲則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