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绡绡做了一個夢, 別問她為什麽知道那是夢,因為她現在覺得自己拳頭有點硬。

她夢見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倔強的小女孩被其他孩子嘲諷沒有父母,強硬地沖上去和人打架, 但勝利後卻并不開心, 因為不想讓外公、外婆擔心,總是默默獨自縮在屋子裏掉眼淚。

但還是被發現了,外公、外婆十分心疼, 把她送回父母身邊。

握着媽媽溫暖的手,小女孩有擔憂, 有對二老的不舍,還有一點點期待和喜悅。

然而她并沒有得到幻想中的一切。

父親整日忙于工作,母親忙着圍着父親轉, 弟弟有輕微的自閉症, 抗拒與人溝通,似乎這個家的溫暖只有保姆王姨一個人。

小女孩嘗試過接近弟弟, 但她太小, 沒有耐心, 也不懂得自閉症的嚴重,嘗試無果, 沒多久就放棄了。

後來哥哥回來, 媽媽和爸爸發生争吵,小女孩懵懵懂懂,只知道是因為哥哥才會這樣,她決定不喜歡哥哥。

沒過多久, 哥哥又走了, 回到祖父祖母身邊。

小女孩漸漸長大, 漸漸懂事, 愧疚于自己年幼不懂事時對哥哥、弟弟産生的芥蒂,也開始對父母失望。

她不再祈求父母的關注,開始努力學習,她逐漸明白,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依靠,只有她強大,才能保護自己,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然而生活就像一幕荒誕戲劇,在她以為生活開始逐漸變好的時候,她的媽媽在家中割腕輕生,正逐漸走出自閉症的弟弟,不幸親眼目睹。

女兒自殺的消息傳來,身體逐年變差的外婆情緒起伏過大,猝死家中。

女孩的世界塌了大半,後來在國外學習音樂的哥哥回來,兄妹兩個一個照顧心理問題加重的弟弟,一個和父親一起照顧母親。

再後來女孩長大,開始接觸家中企業,在一次意外中喪生。

死後她漂浮在空氣中,那時才從世界意識那裏知道,原來她生活的世界是一套系列文。

哥哥是第一部 書中女主的男配白月光,最後女主按照既定命運愛上男主,她的哥哥傷心之下遠走他鄉,飛機失事而亡。

父母在她死後接連而亡,一家五口最後只剩小弟一人。

小弟成為了第二部 書的男主,和一位同樣看過這本書,魂穿而來的女主相愛。

因為從小缺愛,親人接連離世,小弟變得越來越偏執,女孩理解他、心疼他,為了愛情一退再退,最後實在無法忍受,兩人在一起沒有了過往的甜蜜,只剩痛苦和折磨。

她的媽媽照理來講會成為第三本書的女主,在上一世女孩死去後,終于醒悟決定離婚。

再醒來,重回尚未和顧景揚再婚的時候,兩人間展開一段火葬場追妻故事,最後大圓滿結局。

但因為第二個世男女主沒在一起,世界崩亂,導致氣運不足,所以無法重生。

女孩沉默了,問清氣運一事,提出祭獻靈魂補足,但有一個要求,世界意識要調整時間,讓盧月晴回到兄妹三人年幼時。

她舍棄靈魂讓母親重生,不是為了讓她和爸爸重修舊好,是要讓她彌補哥哥、弟弟還有外公、外婆。

她清楚所有的傷害已經發生,但至少這一世,希望她的家人們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所以你讓我來是要幹什麽呢?你自己都做完了呀。”绡绡旁觀完記憶,非常沒有人性的冷漠道。

她站在意識海中,看着身體的一個角落,過了一會兒,一個透明的影子飄過來。

绡绡不高興地撅起嘴:“你沒消散倒是自己上啊,推我進入這具身體幹嘛。”

她就說為什麽每次力氣使大了,都要重新練習掌控身體,原來是這具身體的原主還在,她并沒有成功融合。

影子看着那張熟悉的小臉上嚣張不滿的表情,心裏有些想笑,解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的靈魂已經祭獻,只剩下一絲執念在等待媽媽重生,現在她已經重生,我也該徹底消散了。”

“至于推你進來的,不是我,是世界意識。顧名绡這個人不該現在死,可我靈魂已經祭獻不可能進入身體,所以需要一個魂代替,你當時剛好在場,就被抓了壯丁。”

绡绡也想起當時跑來看熱鬧的自己,頓覺無語。

原來這麻煩還是她自找的。

她皺皺小臉又問:“當時産房裏氣運高是因為你正在祭獻,後來降低,是因為氣運被壓制,到媽媽重生才允許被放出來?”

“沒錯。”那影子點點頭:“你會暈是因為重生我會感應到,意識反應過大,影響到身體,不過不用擔心,等你再次醒來就能夠徹底掌控這具身體了。”

盧月晴之所以會身體不适,也是因為重生前氣運會降到最低,身體狀況差,更容易發生各種意外。

影子說完,笑着上前抱住绡绡:“命運已經更改,還有,謝謝你。”

如果自己是面前的人,或許上一世她們一家不會落到那樣的地步。

影子輕嘆一聲,卻并無嫉妒怨怼,淺笑着等待自己徹底消散。

“等一下。”

绡绡忽然道,她咬牙忍痛從身上撕下一團氣,伸手塞進影子身體裏。

影子愣了一下,不待再問,忽然意識一晃,睡了過去。

绡绡走過去把她拎起來,團吧團吧塞進自己意識體角落。

那是彙成她本體的靈氣,孕養百年或許不能讓原主重生靈魂,但沒準能讓她以念入道。

她也只是個野路子靈精,只能幫到這。能不能成,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做完這一切,绡绡打個小呵欠,睡了過去。

盧月晴醒來時是在一家醫院,她猛地坐起身。

這是哪裏?她不是在家嗎?

她還記得自己剛把離婚協議書放進抽屜,吃了安眠藥正要睡覺,現在是什麽情況?

“你醒了?”有些啞的熟悉聲音在耳側響起,盧月晴猛地轉過頭,看清說話的人,一陣酸澀從心口湧上。

這是夢嗎?為什麽死去多年的媽媽會在這。

“媽…”她愣愣地看着人,伸出手去擁抱對方。

“有病!”沒想到對方絲毫不給面子,一巴掌把她揮開,叉着腰中氣十足道:“犯癔症,還是被撞傻了?少碰瓷兒啊,醫生說有安全氣囊在,就是輕微腦震蕩,要不是你平時總節食減肥,身體素質太差,壓根就不會暈。”

外婆指着女兒的腦袋一頓訓斥,然後拍拍衣服:“算了,看樣子你也沒事了,起來跟我去看绡绡。顧景揚挺大一個人,啥也不是,連個孩子都看不住,竟然還讓绡绡從臺階上掉下來。”

“啊?”盧月晴一肚子的疑惑,忙問:“绡绡怎麽了?傷的重嗎?”

“能不重嗎?”外婆想起小姑娘頭上的傷,心裏就難受,轉頭又看見女兒蒼白失措的神色,嘆口氣,道:“頭撞到了臺階上,左腿骨折,好在都是外傷,養養就好了。”

盧月晴捂着頭,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麽。

她覺得這個夢很真實,又不太敢相信,試探着問外婆:“媽,把你手機給我用一下呗。”

外婆不疑有他,遞了過去。

盧月晴看向屏幕,9月5日,又點開日歷,看清年份,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

17年前。

盧月晴整個人都蒙了,下一秒,捂着臉哭了出來。

外婆被吓了一跳,忙過去問:“好好的,怎麽了?”

盧月晴用力搖搖頭,靠在媽媽的肩上又哭又笑。

到底是親生女兒,外婆神情軟下來,輕輕順着她的背,過了好久,盧月晴才漸漸止住哭聲,抽着鼻子坐起身,不好意思地看着媽媽被自己哭濕的肩。

外婆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回去給我買件新的,要比你以前買給你婆婆的貴。”

“好。”盧月晴破涕為笑,連忙點頭。

起床簡單洗漱後,盧月晴跟着母親去看住在其他病房的绡绡。

在路上,外婆給她講了那天後來發生的事。

當時高速上霧太大,後面的車沒剎住撞了上來,除了盧月晴,有幾個保镖也受傷,不過不嚴重,都是輕傷。

他們現在在順平市的醫院,盧月晴腦震蕩昏迷,因為擔心顧景揚父子幾人,連續一個多星期都沒好好休息,這次昏過去直接睡了将近兩天。

縣醫院條件不好,绡绡包紮完後,也被顧景揚轉到這裏,現在在另一間病房。

母女兩人來到病房門口,外婆推門二入,盧月晴跟在她身後,腳步頓了一下,才有些緊張地邁進去。

绡绡中途醒過一次,這會兒又睡了。小姑娘躺在床上,為了方便傷口包紮,頭發被剃掉,貼着白色的紗布,顯得那張小臉蒼白可憐。

左腿打着石膏露在被子外面,睡夢裏的小女孩睡姿不老實想要動彈,被坐在旁邊的盧外公一把按住。

盧月晴愣愣地看着女兒,眼淚又一次滑落下來。

自從母親死後,她和女兒之間就沒有過平靜見面的時候,盧月晴還記得她從醫院醒來,女兒告訴自己母親離世的消息時,那個厭惡憎恨的眼神。

也記得少女大哭着,聲嘶力竭地質問她“為什麽死的不是你”時的絕望痛苦。

更記得女兒躺在醫院中,搶救無效後的冰冷身體。

盧月晴顫抖着走過去,握住女兒被子下的一只小手,再次淚水決堤。

“媽媽,拿被單擦鼻涕是不道德的行為。”

一道因為剛醒,而顯得奶聲奶氣的童音響起,盧月晴猛地擡起頭,和女兒淺琥珀色的眸對個正着。

小女孩打個小呵欠,抽出手摸摸媽媽的肩膀:“媽媽,早上好!”

盧月晴:“……”

別以為你笑的可愛,我就沒注意到你在我衣服上擦手!

兩股記憶還沒完全重合的盧月晴,感覺一股熟悉的憋屈感席卷全身。

她面無表情拿手擦掉眼淚,換來女兒一個“咦,這麽髒的人怎麽會是我的媽媽”的嫌棄眼神。

沒有人關心她受傷的心靈,外婆和外公把礙事的女兒丢開,湊到床邊對他們的心肝寶貝噓寒問暖,绡绡享受着外公、外婆的照顧,沒有留給沒用的媽媽半分眼神。

這樣的情形持續到顧家父子和長生的到來,顧景揚守到绡绡第一次醒來,才去附近的酒店休息,現在帶着孩子們和早餐過來。

三個孩子一進來立馬圍着绡绡熱心關懷,外公外婆打開飯盒給绡绡挑她愛吃的菜。

夫妻兩個站在最外面,顧景揚看到盧月晴,嘴角動了動,柔下表情:“你醒了,身體怎麽樣,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盧月晴和他對視,思緒飄忽。

這樣面對面的情景恍如隔世,上輩子她患得患失,抑郁自殺,醒來後一直是顧景揚和顧名亭陪着她。

那時母親離世,小兒子親眼目睹她自殺,病情加重,女兒恨透了她,父親也對她心灰意冷。

她才真的開始醒悟,盧月晴恨自己,也恨顧景揚,想着法的作天作地。

也是可笑,她到了這種地步,顧景揚反倒不像以前一樣不理不睬,認憑她打罵,都不曾回過一句,更不曾提出離婚。

兩人就在相互折磨中勉強維持着這段破碎的關系,直到女兒意外身亡,盧月晴累了,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顧景揚,找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給顧景揚,她就重生了。

種種情緒在腦中閃過,盧月晴呼出一口氣,淡淡一笑:“我好多了,謝謝。”

她嘴角噙着淺淡的笑意,看起來十分柔和可親,态度比起之前提離婚時,不知好了多少。

但顧景揚卻比之前更加慌亂,他忽然感覺眼前人好像真的要離開他,再也留不住。

“月晴……”

“你倆要是閑的,就出去找個小樹林聊。”

外婆看他們那副“我愛你,你愛我,我不愛你,你非得愛我”的樣子就煩,絲毫不給面子。

盧月晴對媽媽讨好地笑笑,湊過去幫女兒夾菜。

顧景揚心裏一涼,握緊手,上面是抱着绡绡時不小心劃破的一道長傷口,而那個總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異樣的人,這一次完全沒有反應。

绡绡是在一個月後出院回家的,腿上還打着石膏,坐着輪椅,在這之前,顧景揚已經帶着要上學的顧名亭、顧名琛和長生一起離開。

許久未見的王姨見到可憐的绡绡可心疼壞了,立馬炖了一堆豬蹄、豬肘、骨頭湯,給绡绡養身體。

因為港城顧家,還有這段時間積壓的一大堆工作,顧景揚又回到早出晚歸的生活。

連續一周時間,都不曾在家中見到人,這天晚飯時,绡绡終于忍不住問道:“爸爸不回來了嗎?我還要問他上幼兒園的事呢。”

王姨機敏地察覺到夫妻倆之間的異樣,舀了一碗黃豆炖豬腳放到绡绡面前,調侃道:“這不正好嗎,反正你又不想上學。”

绡绡摸摸自己長出毛茬的小腦袋瓜,憂愁道:“所以我要問問,能不能今年就不上了。”

用這種形象出去見人,她靠山屯小霸王不要面子的嗎?

說到上學,王姨扭頭問剛上幼兒園的顧名琛:“琛琛怎麽樣,幼兒園有沒有小朋友欺負你?”

顧名琛咽下嘴裏的食物,搖搖頭:“沒有。”

盧月晴看着比前世病狀好了很多的小兒子,輕聲問:“真的沒有嗎,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跟媽媽說。”

顧名琛小眉頭一皺,慢吞吞道:“沒有,班級裏有不少人都去過奶奶的宴會,我第一天自我介紹時特意說過噠,我的姐姐是鈕祜祿绡绡,希望能和大家和平相處。”

盧月晴:“……”

王姨:“……”

顧名亭:“……”

你确定這話不是威脅?!!

吃完飯後,按照慣例看完狗血劇,王姨帶着孩子們上樓休息。

盧月晴裹着一件薄毯走到樓下,坐在沙發上。

她在等顧景揚。

記憶已經模糊了,好像在回京市之前,她也曾這樣等過,整個大廳的燈亮着,電視也亮着,她努力維持清醒,等待晚歸的丈夫,但每次換來的都是冷冰冰的“還沒睡?”

直到現在盧月晴也不清楚,對方是真的以為自己在熬夜看電視,還是清楚但不在意,不過也不重要了。

門外響起汽車的聲音,顧景揚走進來,眉間緊擰,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

他看向盧月晴,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強作鎮定道:“還不睡嗎?”

盧月晴看向他,眼神平靜,微笑着點點頭:“嗯,在等你,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

這話在之前盧月晴提出離婚時,顧景揚曾說過,現在盧月晴主動提起,他卻并不覺得高興,反倒十分驚慌。

談過了,然後呢?

他坐在沙發另一端,輕捏着食指指骨,盧月晴注意到,這是他極度緊張時的表現,極其少見。

她不在意地笑笑,開門見山道:“我們離婚吧。”

“……”顧景揚臉色一變:“不,你先聽我說。”

盧月晴沒有打斷他,擺出耐心傾聽的姿态,她越平靜,他越心慌,只能搜盡大腦中所有想法,擺出誠懇的姿态道:

“這段日子我思考了很多,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父親,我以前的行為很過分,忽視你的想法,沒有尊重你的付出,沒有身為人夫、人父的責任感,自大、自私。”

“這些我都會改,月晴,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他說到這頓住,抿緊唇,猶豫良久也沒有說出口。

盧月晴看着他,這個人變了,有一點像後來的顧景揚,如果坐在這裏的是這個時候的她,一定會原諒他。

她笑笑,忽然問道:“顧景揚,你知道我為什麽和陸擎離婚嗎?”

顧景揚心裏一痛,她的前夫,他的前妻,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禁忌。

盧月晴顧自說道:“當時你已經和蘇暖結婚,我每天渾渾噩噩,靠喝酒度日,後來我媽看不下去,一巴掌把我拍醒,她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再傷心,所以強逼着自己振作起來”

“我和陸擎是我媽媽的熟人介紹的,接觸過後彼此滿意,就結了婚,他是一個正直可靠溫柔的人,對我非常好,可越是這樣我越難過愧疚。”

“後來他被調到外地,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我有些猶豫,他立馬說如果不願意也沒關系,休息日他會回來看我。也是從那時起,我決定離婚,我放棄了,我忘不掉你,配不上他這樣的好。”

顧景揚唇動了一下,他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他和蘇暖沒有感情,是純粹的家族聯姻,有了顧名亭後,彼此間更是沒有交流,蘇暖後來還喜歡上了別人,但他沒有放在心上。

只要沒有暴露到明面上,不影響到兩家合作,蘇暖如何,他并不在意。

但後來他聽說盧月晴離婚了,兩人婚後同進同出的身影就像是刻在他心上一樣,動一下就讓他嫉妒的發痛,所以得知消息後,他第一時間和蘇暖離婚,向盧月晴求婚。

顧景揚走過去握住盧月晴的手:“我和蘇暖……”

“不用說。”盧月晴抽出手,打斷他的話:“我不在意了。”

她看着眼前成熟英俊的男人,這人身上承載着她少女時的全部愛戀,她成熟時的大半心神。

她愛他,愛的不像自己,幾欲瘋魔,輾轉兩世,現在終于能夠下定決心放手了。

她笑笑,堅定道:“顧景揚,我愛過你,瘋一樣地追逐過你,我不後悔。現在,我決定放棄你,同樣也不後悔。”

“我們離婚吧。”

半夜

绡绡偷摸從屋子裏出來,她謹慎地視察周圍環境,露出一個得意的壞笑,然後拖着自己的石膏腿,緩慢朝樓下挪。

哈哈,身殘志堅如她,永不對狼滅王姨低頭!

足足花了五分鐘才蹭到樓下,剛要快步朝冰箱走過去,她一眼注意到捂着臉坐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绡绡眉頭一皺,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條掙錢方法,于是主動湊到爸爸身邊,問:“爸爸,想聊一下嗎?”

顧景揚緩緩擡起頭,眼底一片紅意,但天色太黑绡绡看不清,見他不說話,又沒眼色地問了一遍:“您好,請問需要陪聊服務嗎?”

過了良久,久到绡绡想要放棄這條致富路的時候,低啞的男聲幽幽傳來:

“什麽計費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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