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蕭畋遇刺
兩人鬧了一會兒,分別落座後,皇上道:“蕭畋,朕真的挺對不起你的……”
“不說那些。”蕭畋道,“這些都是我提出來的,也是早就說好的。”
“朕給你半年時間,去把易卿給朕拿下,這是聖旨!然後明年這時候,朕要抱到侄子!”
蕭畋懶得理他。
事實證明,蕭畋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把易卿給……弄來了。
晚上易卿讓包子讀書,發現他心不在焉,就有些不高興,但是也沒有發火,而是不動聲色地問:“門外有什麽嗎?”
包子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小聲道:“娘,我長大了,再和娘睡會害羞。”
蕭叔叔和他說,要他一個人睡,晚上他就方便來找自己了。
易卿沒想到是這個理由,道:“那明天娘把廂房收拾出來,你自己住不會害怕嗎?”
“不害怕,我長大了!”
易卿笑道:“那好,回頭等紫姨回來了,你們東西廂房對着住。”
提起紫蘇,易卿面上表情柔和了許多:“我給她留紙條了,她會看到的。”
房梁上的紙條,等閑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注意道。
“洗洗睡覺吧。”易卿站起身來道。
包子乖乖地自己去換洗漱換衣,到床上躺下。
易卿在解頭發,看到海獸葡萄銅鏡中的自己,不由伸手碰了碰鏡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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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生辰,又老了一歲。
她對這些倒是沒什麽講究,所以甚至沒有和包子提一句,只是晚上做了面條而已。
她來到這世間,已經十年整了,從十二歲到二十二歲,從迷茫到踏實,一切都是因為有了床上躺着的那個小小的人兒。
她從蕭畋身上也學到了很多,比如如何更好地和孩子親近。
想到這裏,她忽然問:“包子,你想蕭叔叔了嗎?”
包子差點有點繃不住要露餡,小手在被子下緊緊地抓住床單,緊張得臉都有些紅了。
幸好是晚上,燈光暗淡,所以易卿沒有發現。
“想。”包子道,“娘,您也想他了對不對?蕭叔叔很快就會回來的。”
易卿:“……”
她想他嗎?
沒有。
從前或許還有幾分調弄之心——雖然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但是知道他和皇上有“勾結”之後,她的那點兒心思就徹底熄滅了。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看似精明,其實對于複雜的關系根本一竅不通。
對于不懂的東西,她不妄下判斷,但是她要遠離。
這是弱者的求生之道,易卿如是說。
至于蕭畋和蕭靖寒之間的事情,時間總會讓一切水落石出。
她不得不走。
因為再不走,她該如何面對包子?幫蕭畋隐瞞,但是日後可能陷包子于險境;告訴包子真相,恐怕他受傷。
畢竟在包子心裏,蕭靖寒只是一座遠去的冰涼的豐碑,而蕭畋才是陪伴過他的真實溫暖。
左右權衡,現在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娘,我是說真的,蕭叔叔一定會盡快回來的。”看到易卿沉吟,包子大聲地道,“然後你們就可以給我生妹妹了!”
易卿頭疼,“趕緊睡覺。”
她果然不是慈母的材料,耐心了不到五分鐘就想河東獅吼。
包子立刻緊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纖毫可見,模樣十分乖巧。
易卿用梳子梳了幾下頭發,剛要吹滅蠟燭上床,門忽然被大力地敲響,同時驚起了鄰居狗叫,遠處的狗也應和着,一時之間,由近及遠,犬吠之聲不絕于耳,徹底打破了夜的寧靜。
包子猛地睜開眼睛爬起來,抓住易卿的袖子:“娘,我保護你。”
易卿心裏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笑着拍拍他道:“或許是敲錯了門,我們在這裏也不認識誰。”
孫掌櫃從來都沒有來打擾過她,她就偶爾去一趟罷了,實在想不出這半夜來人會是誰。
正在想着,門板“轟隆”一聲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易卿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荷包,快速地從枕頭下抽出一把匕首,把包子護在身後,正對着門的方向。
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傳來,易卿目光淩厲,嚴陣以待。
“你怎麽來了?”
等她看清是陸天左,很是松了口氣,然後又覺得不對。
“易卿,跟我走,快跟我走!”陸天左不由分說地上前拉着她,眼眶是紅的,臉上尤有淚痕。
“陸叔叔!”包子喊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哭了!”
“是蕭,是蕭畋。他不行了,要見你們母子。”陸天左說着,淚從眼角留下,擡起袖子用力擦了擦,“快,來不及了,再不去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易卿沒有多問一個字,沒問他為什麽知道自己住在這裏,沒問蕭畋到底怎麽了,沒問要去哪裏,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道:“你抱着包子!”
她飛快地拉開櫃子找到藥箱,“走!”
陸天左是蕭畋的朋友,也是陸天左的堂弟,人品可靠,不至于要害自己,那他說的就不會是假的。
而且三更半夜,弄出這麽大的動靜,若是說做壞事,那也太明火執仗了。
同一時間,宮中。
“蕭畋,你給我撐住,撐住!這是聖旨你聽到沒?這是聖旨!你敢抗旨,我誅你九族!”皇上抱着蕭畋,目眦欲裂,眼睛裏全是淚,然而偏偏視線模糊中,也能看到蕭畋腹部可怖的傷口。
那是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橫流,甚至能看到腸子。
如果不是蕭畋自己用力壓着傷口,恐怕早以肚破腸流。
“你別搖了。”蕭畋面色蒼白如紙,“再搖我堅持不到易卿和包子來了。”
“放屁!你行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空空的大殿中,只有蕭畋和皇上兩人,一個橫躺在地上,一個跪在地上抱住他的頭。
“哥,你的命比我重要,能替你擋刀,是我身為臣子,身為弟弟的榮耀。”蕭畋道,“人固有一死……”
“閉嘴,你不許死!”
“我不怕死,你知道的。這下好了,弄假成真。”蕭畋臉上甚至還露出幾分笑意,“別哭了,你都不像個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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