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新手

盛文修說他接下來的幾天會很忙, 可能沒時間陪她，叫她不要因此生氣。

唐玥當真覺得他似乎并沒有很忙。

因為她本以為盛文修可能要忙到兩三天後, 才能抽空聯系她。

卻不想剛分開的第二天晨八點，唐玥還像只豬一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時，就被盛文修這個人工鬧鈴吵醒了。

讓她沒處發脾氣的是, 他這個人工鬧鈴的鈴聲還特別好聽。

嗓音聽起來很潤滑，一點兒毛邊都沒有, 從耳裏直聽到了心裏，像一杯打得很細膩的蘋果汁兒, 滑過喉嚨, 喝進胃裏，渾身舒服通暢。

“今天有什麽安排？”他溫柔地問。

唐玥嘴角的笑要咧到耳根子了, “我想想。”

剛說完, 她就用被子緊緊捂住嘴, 不要發出笑聲來。

仰躺在床上，兩只腳朝天興奮地踹着自行車動作。

媽呀怎麽沒人告訴她談戀愛這麽幸福的啊。

小心髒要跳出來了，跳到空中, 生出倆翅膀，飛啊飛的。

唐玥踹了十來下, 将笑憋回去。

一臉談個戀愛有什麽好興奮的淡定臉，“今天十點鐘去接蘇志雄出院。”

可接下來盛文修話, 又叫她繃不住了。

他聲音低了些，“想你了，想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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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拾掇完自己, 一直到去醫院接蘇志雄，臉上綻放的花還沒收回去。

手裏捧着束百合和向日葵拼的花，腳下如踩着花瓣兒，輕飄飄的，一路走來宛若有戀愛的背景音樂，如行在花海中，甜得膩人。

她推開蘇志雄的病房門，臉上還蕩漾着甜蜜蜜，就聽到了蘇志雄和柴湘吵架的聲音。

躺在床上的蘇志雄不耐煩道：“你來幹什麽啊，你才出院多長時間，你不知道要休息啊！煩死你那一嘴牙套了，走走走。”

戴着漁夫帽的柴湘淡道：“我戴牙套怎麽了，我這是正畸矯正，不像你，你那鼻梁是墊出來的吧，你敢說不是？來，你說一句試試。”

蘇志雄手指顫抖，“我那是當模特的時候被逼的！不墊不行！”

柴湘淡定彎腰，拿出床下的尿桶，“被逼的就不是整形了？那明星還都可以說自己沒整形了，都說是被逼的。”

倆位命中犯克的助理又吵起來了，她實在無法想象當時柴湘住院的時候，蘇志雄是怎麽陪床照顧的。

唐玥關門進去，笑着打圓場，“熊熊，人家湘湘可是……”

她還沒說出十個字，蘇志雄和柴湘朝她看過來，異口同聲地說：“你談戀愛了？”

“哎喲喲戀愛的女人是不一樣了啊。”蘇志雄扯着他打石膏的右腿從床上坐起來，“是新盛老板你二哥不？本以為是場國外的豔遇，沒想到回國後還能再繼續，心裏是不是更美更激動了？”

唐玥将花遞給柴湘，看向蘇志雄，“我有那麽明顯嗎？”

柴湘點頭，“明顯得就像是帶随身廣播了。”

蘇志雄感慨道：“這氣色，跟新婚小娘子一個樣了。”

唐玥輕睇了兩人一眼，走到鏡子前。

媽耶，還真是，她臉頰呈的就是酒醉後的酡紅色啊。

她這邊揉着臉想讓她滿臉的酡紅色降下去，那邊倆人又吵了起來。

從吵租輪椅還是買輪椅，到這花是蘇志雄拿走還是柴湘拿走，又到中午是喝粥還是吃面條。

唐玥已經習慣這倆助理見面吵的模式了，轉身去給蘇志雄辦出院手續，租輪椅，接蘇志雄回家。

還好蘇志雄胳膊沒事兒，不耽誤他按鍵盤，他近半個月沒碰過電腦了，一回家，看見電腦比見錢都親，興致勃勃地主動攬走了給唐玥修片那些宅科技的活兒。

唐玥和柴湘在蘇志雄家待了小半天，柴湘走的時候拿走了蘇志雄該換洗的被單，唐玥走的時候順便帶走了蘇志雄查到的關于莫咪咪相關信息的資料。

即将過春節，唐玥接下來的五天，每天都是走街串巷送禮，給團隊裏的人和團隊家人送禮，還有一些同學朋友，也都送禮。

她媽聽了都唠叨她，“都是員工給老板送禮，沒見過你這種給員工去送禮的。”

唐玥駁道：“怎麽沒有啊，我這是給員工發節假福利啊。”

她這個辯論入手點有些道理，她媽就沒什麽好唠叨的了。

唐玥小忙碌了幾天，也都會準時接到盛文修一天三頓的小電話。

問問互相都做了些什麽，吃了些什麽，恩愛恩愛。

電話裏他的聲音像有鈎子，每時每刻都在勾人，勾得她心癢癢。

可怎麽聊，哪怕是視頻，都好像隔空瘙癢。

很想見他。

見她的男朋友。

大年三十前一天，唐玥實在忍不了了，同時又怕打擾到盛文修工作，幹脆偷偷去新盛商場，看看能不能碰到盛文修，計劃着遠遠地瞧上一眼就好。

開車慢，還累，她幹脆坐高鐵過去，打車到新盛商場。

盛文修辦公室裏。

他坐在老板椅上，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扶手，邊道：“麻煩師兄了，正月十五後開庭，我準時去。”

桌上的手機裏傳來嘆氣的聲音，“其實真用不着舒醫生親自去作證，已經夠了的。”

盛文修瞥了眼坐在他對面在白紙上畫限制級素描的程邵澤，繼續道：“我支持舒醫生的選擇，師兄，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盛文修和他師兄通完電話的同時，程邵澤将筆一扔，素描紙上畫了一半的女人的胸。

他詫異道：“你說搞出那些事兒的人，是唐玥前男友？哦，不，也不是前男友，倆人沒戀愛成……竟然還是你教授的兒子？！”

顯然程邵澤和盛文修之前就已經讨論好半晌了。

“你以前就見過唐玥她學長麽？”

“沒怎麽見過司家堯，經常在教授家裏見到過他哥，司家堯身材和他哥身材很像。”

程邵澤點頭道：“所以你一直覺得所謂的崇忻很熟悉。”

說着又一臉納悶，“可是他為什麽啊，為什麽一邊在網上黑唐玥，又一邊在她身邊，啊，是因為他就想讓唐玥受傷，他好當騎士？可是也不對啊，聽你的話，他好像沒想過再追唐玥啊，那他圖什麽啊？”

盛文修也沒想通，一路至此時，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一個能将這些事串到一起的線索。

“算了，不說司家堯和教授了。”

程邵澤手指彈鋼琴似的敲着桌子，“說說你和唐玥？正經的，認真的，我能理解你現在喜歡人家，很有好感那種的，可是你想好下一步了麽，你現在能越過你心裏那個檻了麽？你相信婚姻了麽？你比誰都清楚，結婚不是只有愛情就夠的。”

盛文修翻了頁財務報表，不疾不徐地說：“之前你非要把她介紹給我的，現在就反悔了？照照鏡子，看看你鼻子下面那個器官是什麽。”

“……是嘴。”

“不像。”

唐玥到達新盛商場後，本想找個舒服的位置休息會兒，跟盛文修随便聊幾句微信，好套出他什麽時候巡場的話。

可一進入商場，就完全停不下來了。

即将過春節，春天便很快就來了。

春天一來，夏天還會遠嗎。

于是唐玥就開始看春裝夏裝。

随便看一看吧，又很想試。

随便試一試吧，就很想買。

唐玥這個名副其實的購物狂，看到常穿的品牌已經上了春裝新款，就完全将盛文修抛在腦後了。

兩眼冒光，認真又興奮地逛街。

她對衣服的熱情，堪比一些女人們對新出口紅色號的熱情。

盛文修這邊正和程邵澤談着，助理林龍敲門，進來。

“盛總，唐玥小姐來了，正在十五號櫃刷卡。”

盛文修眼裏勾起不易察覺的笑意，“說系統升級，刷不了卡，我現在下去。”

程邵澤立即一臉興奮地跟上。

盛文修單身三十年，他至少也得好奇十年了，好奇這個老處男談戀愛的時候什麽樣兒。

唐玥在一家店裏已經選了三套衣服兩個包一雙鞋，遞了卡後，又去隔壁店裏繼續選，試穿一件咬鵑綠色的連體褲，後V字露背的，從兩個肩膀處，一直開V到腰間。

唐玥後背沒有一點兒贅肉，纖瘦白嫩，肩胛骨很突出，便有了特別漂亮的蝴蝶背。

她叫身後的店員移動試衣鏡，給她看背後效果。

前一家店的店員這時走了過來，“唐小姐，不好意思，現在全店系統升級，要二十分鐘後才能付款，您先逛一逛，我給您把衣服裝好，您一會兒再來取，可以嗎？”

唐玥渾不在意，“可以啊，沒關系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她對這間咬鵑綠的連體褲還挺滿意的，懶得再換回自己的冬裝，便如此穿着，繼續去下一家逛。

唐玥是vip會員，店員店長都認識，就随她穿着衣服去逛。

盛文修和程邵澤走下扶梯時，程邵澤就看到一個雪白漂亮的後背，登時吹了聲口哨。

盛文修睇了他一眼，朝唐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