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齊寧所在的院子今天比較熱鬧，天下會的幫衆主動來幫他往院子裏搬東西，這些東西都是齊寧從外面購置回來的瓷器。

起初他是以“商隊”的名義出現在天下會，現在快要離開了，戲還是要做全套。

齊寧坐在院子裏喝茶，福公公在前面招呼着那些天下會的幫衆。等到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帶頭的斷浪自然要跟齊寧打聲招呼。

齊寧放下手中的茶看着站在眼前之人，“你就是斷浪？”

斷浪拱手：“正是在下。”

齊寧彎着唇角，面龐上的笑容看得斷浪有些不好意思。齊寧見他如此，輕輕笑出聲來，“你的父親是南麟劍首斷帥？無名和劍聖之後的天下第一劍？”

斷浪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聽見有人提到自己父親的名字了。想到自己的父親，斷浪原本有些彎下去的腰也直了些，“正是家父！真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能夠記得家父。”

“南麟劍首斷帥，可是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怎麽可能會輕易被人遺忘呢？”齊寧的指尖輕輕點了點，“南麟劍首、北飲狂刀，當年兩位齊名天下的人物，後來卻不知所蹤，真是令人感到遺憾。卻沒有想到，齊某竟有如此運氣，在這天下會中看見了斷帥和聶人王兩位前輩的傳人。”

齊寧一臉贊嘆、憧憬和欣慰的笑意，不過這笑一轉就頓了一下，齊寧用略微有些奇怪的神色上下打量了斷浪一番，斷浪也随着齊寧的打量，面上神色變得尴尬起來。

齊寧看着斷浪身上穿的這件與天下會普通幫衆并無多少不同的衣服，疑惑的問：“……齊某雖不是習武之人，但走南闖北，這雙眼睛還略微有些眼力。斷公子天資卓絕，與聶公子二人不愧斷帥、聶人王兩位前輩的傳人，可是……”

可是為什麽斷浪和聶風兩人都在天下會中，看起來卻差別甚遠的樣子？

聶風被雄霸收為親傳弟子，當了天下會的堂主，受人敬仰，手中勢力不小，将來的天下會也會有聶風的一份。而跟聶風不論是家世背景還是資質武功都不相伯仲的斷浪，卻變成了天下會中一個普通的幫衆呢？

齊寧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來，但他眼中的疑問斷浪全都看明白了。

斷浪臉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扭了一下，顏色也變了，但他在齊寧望過來的時候，還是很快收起了這些，一副甘為雄霸犬馬的樣子，“家父和聶人王前輩都已經是上一輩的事情了，更何況雄霸幫主武功蓋世、無人可及、胸中自有韬略，我等也難以捉摸。”

“能夠留在天下會，為雄霸幫主辦事，已經是極大的福分，其他的事情，幫主自有成算。我相信只要好好為幫主辦事，幫主自然不會少了我的好處。”

齊寧見斷浪笑容滿面，眼中沒有任何不滿的樣子，那雙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捏得格外緊。他勾起唇角笑意更加明顯，附和道：“這天下能夠與雄霸幫主比肩之人不過五指之數，能夠如同雄霸幫主這般雄霸一方者，就算是再過十載也不會有第二個，你能夠這麽想就好。相信下一次再見到你時，定然已經一飛沖天、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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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說完，擡手找來福公公，交代了幾句。沒過一會，福公公的手裏就捧着一個極為精致的小盒子走了來。

齊寧接過盒子，揭開一道縫，一股奇異的香味飄了出來。斷浪聞到，整個人頓時有一種極為清明的感覺，同時他還感覺到了身體中內力的浮動。

“齊某就要離開了，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靈芝便送給你吧。”齊寧将盒子重新合上，往斷浪的方向略微一推，斷浪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這是要送給我？”斷浪雖然不知道盒子裏裝得到底是什麽靈芝，可方才那一點兒的香味，就引得他內力浮動，可以想見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寶貝。正是因此，斷浪極為震驚。

齊寧微笑，“齊某自小聽聞許多斷帥前輩的傳聞，對斷帥前輩極為敬佩，這茫茫人海，難得與你相見，這禮物還請收下。我相信你将來定然會成為極為厲害的人物，到時候這小小靈芝只怕也無法入眼了。”

“更何況……斷公子與聶公子資質相當，可聶公子身為雄霸幫主的親傳弟子，身邊資源無數，而斷公子……”

原本有些遲疑的斷浪不再遲疑，接過裝着靈芝的盒子，對着齊寧行了一禮，“斷浪感激不盡，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齊寧不再接話，只是對着斷浪笑了笑便離開了。

斷浪将這并不大的盒子塞進懷裏，領着那些跟着他一同來此的幫衆往回走。

斷浪走在這些幫衆的後面，吩咐他們回到各自崗位，準備回房把靈芝藏起來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路邊牆角裏有聲音。

路邊牆角有聲音不算奇怪，約莫是有幫衆偷懶，躲在暗處小歇一會。讓斷浪停下腳步的，卻是他們談論的內容。

“知道幫主大人給風堂主和雲堂主的珍寶是什麽不？”

“哪裏能知道？都說了是珍寶了，肯定不會讓我們知道，難道你聽說了什麽？”

“嘿嘿，我不是認識伺候風堂主的一些人嘛……”

“哎嘿，你還真知道？快說快說！”

“咳……你還記得絕色美人的傳聞吧？”

“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們倆不正好外出辦事，然後聽別人說的嘛，那描述～如果能夠見到真人就好了。後來絕色美人的事情不都傳出來還引得許多江湖人士在邊關小鎮盤桓？”後來也沒誰真的見到那位絕色美人，事情的熱度稍微消退了些。

開口那人賣關子，“那你還記得絕色美人說了什麽嗎？”

“……那珍寶是內褲？”

“嘿！可不就是萬金難求的內褲嘛！現在風堂主和雲堂主有了內褲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你說那位絕色美人會不會到咱們的天下會來？那美人別人是求也求不來，我們這裏就是要不請自來啊！”

聽者恍然大悟，“天啊，咱們的幫主大人對風堂主和雲堂主可真是沒話說啊，好像連孔慈小姐和霜堂主都沒有收到這些吧？”

“可不就是……”

斷浪聽到這裏，手上的力道沒有收住，直接捏碎了牆壁上的一塊石頭。

那兩個聊天聊得火熱的幫衆聽見聲響頓時安靜了下來，一丁點兒的聲音都不敢發出。等了一會沒有聽見有人喊他們，兩人小聲的相互催促一聲，快速貼着牆角跑了。

斷浪也沒有去追，聽着那兩個幫衆離去的腳步聲，斷浪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捏碎的石頭，轉身一步一步緩緩的離開了。

斷浪的腦海中回響起齊寧不久前跟他說的那句話，“斷公子天資卓絕，與聶公子二人不愧斷帥、聶人王兩位前輩的傳人，可是……”可是為什麽受到的待遇相差這麽多呢？

明明他比聶風修煉的更加勤奮努力，為雄霸辦事更加認真幹練，明明他的父親和聶風的父親齊名天下，若是比一比家世淵源，斷家要比聶家更加久遠有名望……為什麽呢……

真的很不甘心啊……

他倒是想要看看，那被譽為萬金難求的珍寶內褲，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斷浪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兩個原本躲在牆角偷偷休息的“幫衆”，在确定斷浪沒有跟過來後，在天下會的院子裏左轉右轉很快沒了蹤影。

不多時，侍衛統領來到齊寧的身邊單膝跪下：“禀告主子，事情已經辦妥。”

齊寧微笑着擺了擺手，“咱們快點把這些新買來的瓷器收拾好，是該離開了。”

剛剛消失了一會，又換了條新內褲的卡盧比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齊寧的身邊，貼近齊寧耳邊低聲道：“都已經準備好了。”

齊寧滿意颔首，“準備好了，就走吧。”

齊寧離開天下會的事情，提前跟雄霸打過招呼，包括泥菩薩的問題也都解決了。

齊寧跟雄霸約定好，每個月都會差人專門往天下會送來經由泥菩薩處理過的風雲專用內褲，雄霸的那一份，齊寧這邊同樣準備。

反正齊寧的車隊目标大，雄霸對自己也極為自信，還要考慮跟齊寧“長期合作”的問題，于是就大方的讓齊寧走了。

至于齊寧給雄霸送來的那條“真·絕世珍寶·內褲”價錢幾何，齊寧已經收到了令人感到滿意的金額。

來天下會的時候，齊寧的“商隊”不過拉着五輛車而已，走的時候卻拉了十五輛車。在這十五輛車裏面，起碼有一半都是裝了雄霸給的金錠。

齊寧對于雄霸這種大方不吝啬的金錢觀非常贊賞，如果将來真的還能夠有合作機會的話，齊寧是願意繼續跟雄霸合作的。

不過……

只怕将來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