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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瑜!”郭雲裳聽到她譏諷自己膀大腰圓,氣得一張俏臉扭曲起來,她怎麽敢!偏偏這時已經到了正堂廊下,外祖母和大舅母身邊的婆子出來迎她們,她縱是再不滿都收了起來擺出一副世家貴女的姿态。

“表小姐,七姑娘,快請入內,老夫人已經在問了。”外祖母身邊的婆子将她放在第一位的做法令郭雲裳心中好受些,一時又笑自己過于急躁。

瞥了一眼墜在她身後只帶了兩個婢子的表妹,她眉眼間帶了些得意和高傲,父親官階高的是她,自幼長在外祖父外祖母跟前的也是她,無論如何蕭瑜都是越不過她去的。

蕭瑜不知道這麽會功夫表姐腦補了這麽多,她跟着婆子往裏走回憶前世這日宣旨的是一個內監和一個宮裏的姑姑。

走進門去,她悄悄擡了下頭,果然是前世那兩人,這個面白無須的內監她記得是新皇的人,姑姑是太後宮中的人。

想到太後,她有些不喜地皺皺鼻子,太後看到她和新皇死去笑得可開心了。

“府中人已經到齊了,請天使宣旨。”老當益壯的靖國公是歷經三朝的老臣,深得朝臣尊敬,在大晉地位崇高,然而對着宮中來的內監他依舊擺出一副随和之态,不得不讓人感嘆靖國公府能歷經三朝不衰是有緣故的。

蕭瑜按照排序立在二房的堂姐身後,她身量嬌小,偷偷摸摸地打量那個內監,圓溜溜的眼珠微動,如果她将消息遞給新皇,是不是就可以免于一死了呀。

宮裏的人何等敏銳,何喜手上拿着明黃色的聖旨眼神一凜看過去,結果只看到一處丁香色的衣擺,他蹙眉收回視線望着靖國公,“公爺,敢問哪位是府上的七姑娘?”

內監的聲音稍稍有些尖細,偌大的正堂靜地落針可聞,靖國公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一處,嗓音渾厚,“阿瑜,過來祖父這裏。”

蕭瑜聽到祖父喊她,從堂姐身後慢吞吞地走出來,随着她的走動腰間的環佩叮當叮當作響。

何喜眯着眼睛打量未來的皇後娘娘,待看到她那雙純淨無暇的眼睛時微微一頓,生的倒是不錯,只希望陛下能喜歡吧。

“七姑娘,您請跟在國公身後。”他伸了伸手,作勢就要宣旨了。

且不管衆人心裏因為何喜這一莫名的舉動生出多少心思,此刻都是安安分分地跪下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爾蕭氏,蘇州刺史之嫡女,靖國公之孫也,出身名門,秉性柔嘉……茲仰承皇太後懿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擇禮部、太常、宗正共同擇定吉日,迎爾入住中宮,欽此!”

堂中隐約可聞抽氣聲,這居然是一道封後的聖旨!一時間或羨慕或嫉妒或憐憫或同情的眼神隐晦地投到靖國公身後嬌小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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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是她了呀?剛從江南回京的三房丫頭……

也是可憐呀,聽聞宮中幾個低等嫔妃死的很是凄慘……

蕭瑜聽着一大串贊美之詞,心中苦巴巴的,果然,是封後的聖旨。嗚嗚嗚,再過兩個月她就死翹翹了。

“七姑娘,接旨吧。”何喜微微躬身,态度比之前對靖國公的要恭敬有禮,因為此時蕭瑜的身份不再是一個普通世家貴女了。

“蕭瑜接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她低下頭觸地,而後恭順擡頭,伸出雙手來接下了沉沉的聖旨。

小姑娘的聲音有些細軟,幹淨地像是山中的泉水,聽到何喜的耳中奈何多了幾分憐憫,又是嘆了一句,只希望陛下能喜歡她吧,否則,唉!

靖國公心中也未料到剛從江南回京的孫女會被封為皇後,陛下性子陰晴不定,處理朝政來更是随心所欲,動辄就對朝臣痛下殺手。然而先皇只有這麽一個兒子,皇後出自靖國公府綜合利弊這是一件好事,他摸着胡須朗笑出聲,開口請何喜吃茶。

何喜面不改色地收了公府厚厚的一沓銀票,卻是未答應,“本監還等着回宮複命,不多留了。”

他是陛下的親信,執掌司禮監,權力堪比一方重臣,在靖國公的面前也是不虛,也只有冊封皇後這樣的大事才能勞他親自宣旨了。

“大監慢走。”朝中不少重臣看不起何喜這等奸宦,靖國公心中也有些許微詞,不過并未在面上顯露出來,只在何喜轉身後面色微沉。

宮中一行人被送着離開,蕭瑜雙手捧着聖旨,深深吸了幾口氣,眼見着那個內監快要走出門了,她才鼓起勇氣來,往前猛地行了幾步。

“大……大監,我,有話和你說。”顧不得衆人驚訝不解的目光,她開口喚住了何喜。

何大監一驚後挑眉轉身,眼中帶了些興味,“姑娘這邊請。”定下這門婚事之前,他也曾派人查過蕭家女,性子倒是和善,只可惜柔順了些,母儀天下是不夠格的。

不過,陛下也不需要一個端莊強勢的皇後是了。

蕭瑜曾聽過這位何大監,和新皇一樣都是血腥的名聲,她本有些怕可是小命要緊,她必須見新皇一面,才有機會躲過兩個月後的刺殺。

然而,她重生的事情卻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所以她想了想就只好換一種說法了。

努力回憶自己曾看過的話本子,她磨磨蹭蹭走到何大監的面前,抿抿唇裝出一副害羞的模樣,扭着手指低聲道,“大監,陛下龍章鳳姿、神勇威武,阿瑜心向往之,但還未見過……可否,可否和陛下說阿瑜想見陛下一面。”

何喜看她的眼神頓時奇特起來,目光落到小姑娘泛紅的臉頰處油然而生一種不為人知的悲憫,莫非這蕭七姑娘對陛下是早生愛慕?想到這裏他心下又是一緊,太後送來數十張畫卷讓陛下擇定皇後,陛下看都未看随手抽了一張卻是選了蕭家女。

蕭家門風門第出得一個皇後之位,而其中論嫡庶,當是毫無意外地擇定了三房的嫡女,這位蕭七姑娘。

但何喜清楚陛下性情暴戾,繼位以來已經杖斃了數位嫔妃,是以京中貴女聞之皆懼避之不及,這位直截了當地卻是開口說對陛下心生向往……不得不令人懷疑。

“七姑娘,這事還容本監禀告陛下。”何喜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哈哈,嘴角的一點笑意泛冷,怕是見了陛下,又是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蕭瑜性子單純,一聽這話只當是何大監應下了,又看他面帶笑容,她小小松了一口氣,語帶感激,“大監您真好,阿瑜多謝您了。”

她語氣十分真誠,眼中還閃過點點的淚花,讓何喜一愣,狐疑地擰起眉頭來。

難不成還真的是傾慕陛下?!何大監帶着一肚子的疑惑離開了。

蕭瑜轉過頭就迎上衆人複雜的目光,“祖父、祖母。”她乖巧喊了一句。

前世也是這樣的,她隐約察覺到這個皇後之位對府中的衆人而言心情是不同的,就像此時她看得出來祖父面色如常,祖母則是不悲不喜,大伯母神色淡淡,二伯母掩飾了不喜,表姐臉色陰沉,五堂姐面帶同情,六堂姐眼中帶着憤恨……

突然,蕭瑜有些想念自己的爹爹了。

“阿瑜,這是你的福分,也是我靖國公府的福分。”身為一家之主的祖父第一次正眼仔細看她,沉聲說道。

“阿瑜明白。”蕭瑜點了點頭,鼻頭卻有些發酸,這些人都不知道她的福分就是兩個月後被人一箭穿心。

“嗯,”靖國公滿意地颔首,轉頭對着自己的大兒媳開口,“阿瑜這裏細心看顧。”

“兒媳明白。”大夫人柳氏恭聲應是,本來也該如此,阿瑜是嫡子所出的嫡女,除了她的女兒蕭珞府中最為尊貴的女兒。

她掃了一眼剩下三個丫頭的臉色,靜靜垂下眼眸,暗中搖了搖頭,柔姨娘的女兒蕭茹不安分的緊,最近和臨王世子走的頗近,二房的蕭瑩心比天高,最是善妒的蠢貨,小姑子的女兒又高傲地很,只怕接下來還是會生事端,她得看緊些。

蕭瑜和祖母的關系因為自己的母親有些生疏,和這位大伯母卻是不錯,她慢吞吞地開口,帶着些小女兒家的嬌氣,“大伯母,如今這京中時興的衣服樣式是什麽呀?我的衣服都是江南那裏的樣式,表姐說老舊了。”

她要去見新皇,定是不能穿些舊衣,可她來京中不久,真是沒注意過望京時興的款式。如此這般,只好問大伯母了,表姐臉色不好她也看到了。

這話一出,郭雲裳一口氣憋在喉中臉色愈發陰沉了,堪堪在外祖母看過來時扯了一抹微笑。

“表姐的玩笑話表妹怎麽能當真?只是表姐想送你新衣裙的借口罷了。”

蕭瑜眨着眼睛笑笑,有些驚嘆表姐變臉的速度好快。

“這有什麽,大伯母早就到曲衣閣給你還有茹兒她們定做了新衣裳,還有新的首飾,都是京中流行的,保準你喜歡。”大夫人隐晦瞥了一眼臉色不虞的外甥女,笑着拍拍蕭瑜的手。

“多謝伯母。”蕭瑜生的好看,死亡的陰影少了些,笑的也眉眼彎彎,眸光潋滟。

大夫人聽到她軟軟的呼喊,臉色微緩,溫聲關心起她的身體來。

二夫人反應過來蕭瑜即将成為尊貴的皇後,也插進去說些關心的話來,其餘的少夫人應和着,一時間堂中倒也其樂融融。

過了好一會兒,老夫人囑咐了蕭瑜一番話後,就告乏了,衆人才依次離開正堂。

一出了正院,蕭瑜和堂姐表姐走在了一起,表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揚長而去,六堂姐陰陽怪氣地撿了兩句傳言說給她聽,俱是京中誰家又被抄了,誰家又惹怒聖上被斬了。

蕭瑜上輩子也聽過這話,但此時因為更重要的事牽挂着她的心神,她偏偏頭,看着六堂姐道,“我以後就是皇後了,陛下是我的夫君,堂姐為什麽要說這些呢?”

她是有些不解的,話本子中都說夫妻一體同心,為何堂姐敢在她面前說陛下的不好?前世,她不好意思問出口,可是這世她的小命是和陛下綁在一起的,弄不好兩個月後就要死了,那就問吧,無所畏懼。

話一出口,蕭瑜就看到六堂姐的臉色大變,帶着倉皇與惱怒。

“不識好人心!”六堂姐說完,急沖沖地帶着婢女走了,拐角處還扭了一下腳。

“七妹,你,唉!”蕭瑜收回視線,五堂姐又嘆了一口氣,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一個瀕死的人,滿滿地都是憐憫。

說完,五堂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兩眼,直看得蕭瑜莫名其妙後也離開了。

蕭瑜停在原地,一陣風吹來,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她想活着只能靠自己,這些人不是真的關心她。

“小姐,風大,我們快回去吧。”春花和秋實并未因為自家小姐被封皇後欣喜若狂,心中反而苦惱小姐未來在深宮生存不易。

“嗯。”她使勁點了點頭,決心要拯救自己的小命!

陛下一定會和她見面的吧?話本子中那些小姐傳個話書生可都歡歡喜喜地去了,她還和陛下定親了呢。

一想到自己和陛下兩個月後一起死,她心中莫名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倒不是很害怕這位暴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司馬·精神病人·戈:傾慕朕?腦子有病居心叵測,殺了!

蕭·單純·瑜(哭唧唧):陛下,阿瑜說笑的。

司馬·精神病人·戈:敢騙朕!拖出去杖斃!

蕭·單純·瑜(哭唧唧):陛下,傾慕二字怎麽表達出阿瑜對您的愛,嗚嗚嗚~

女主是真的單純又愛哭的小可憐,還有些嬌氣!真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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