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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是先皇的親妹妹,也是唯一還在世的公主,她生性奢靡、喜愛享受、行事嚣張,先皇逝後才一月有餘,國孝剛過她就迫不及待地舉辦起了宴會。
礙于她的身份,京中權貴不僅不敢有微詞,還要畢恭畢敬接了帖子過來赴宴。
秋日,大長公主的別院菊花開的正盛,自然這場宴會的名頭就是賞菊。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蕭瑜和堂姐、表姐一行人被婢子引着到賞菊宴,眼中未見菊花,耳中卻已聽得詠菊之詞。
大長公主的宴會邀請的人基本都是世家子女,世家好風雅,宴會之上慣例都是要作些詩詞的。蕭瑜到的時候,一群人詩興正酣,對着數盆黃色的繡球菊欣賞。
一襲紫色廣袖宮裝加身的大長公主坐在上首,頭上高聳的發髻上簪着珠翠,端得是雍容華貴。她手中把玩着一塊美玉,看起來有些百無聊賴,底下婢子禀報靖國公府女眷到宴的時候,終于激起了她的興趣。
“哪位是蕭七姑娘,本宮的侄兒封的皇後?”随着大長公主一句問話,宴會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靖國公府的女眷身上。
打頭的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高挑,相貌明豔,宴會中不少人認得她,是懷化将軍的嫡女郭雲裳,她身後的兩個女子也是熟面孔,唯一不識的只有一個女子。
事實上,不少人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淡綠色百褶裙的小姑娘,彎彎的娥眉,圓圓的大眼睛,小臉粉嫩白皙,生的精致無比,這應就是未來的皇後娘娘蕭七姑娘了。不僅是她的容貌,周身的氣質與長在望京的女子也有些差異,聽說蕭七姑娘一直是随着父母在江南那裏,這也就對的上了。
“阿瑜見過殿下,公主殿下安好。”蕭瑜知道衆人都在打量自己,面對這麽多人本來有些不自在,不過一想她封了皇後,不需要怕人的。
于是就十分坦然地微福下身,向大長公主行了一禮。末了,她還擡頭對大長公主笑了笑。
大長公主眯了眯眼睛,塗着蔻丹的手指翹着将美玉放到匣子裏,語氣不冷不淡,“蕭七姑娘生的貌美,怪不得本宮的侄兒一下就挑中了你。”
“多謝殿下誇獎。”蕭瑜彎了下唇角,十分自然地接話,她的相貌無論在何處都有人誇贊,早就習慣了,對大長公主話中的幾分冷淡并未聽出來。
聞言,大長公主挑眉,玉手執起一盞茶抿了口不再開口說話。
幾家貴婦先是暗中對視一眼,而後對着相貌不凡的蕭七姑娘友好地笑笑。大長公主往宮裏送了驸馬家族的兩個女子,不過兩日轉手就被陛下扔進了冷宮,此時看到将來的中宮皇後,心裏自然是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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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驸馬家族是小姓,那等出身的女子怎麽比得上靖國公府嫡出小姐,除非大長公主的女兒敏陽郡主才夠格。
但大長公主又不舍得自己的女兒去伺候性情乖戾的聖上……幾家貴婦搖了搖頭。
蕭瑜幾人坐下,郭雲裳和蕭茹她們都有相熟的世家貴女,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起話作起詩詞來,有意無意地留下了蕭瑜一人。
蕭瑜卻不在意,她小手托着腮,眼睛盯着一盆盆菊花目不轉睛,實際上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這個時候陛下是不是已經到了公主別院呀?她只在大婚之夜見過他一面,真的只是一面,然後她就被刺死了。
那一面已經十分模糊了,蕭瑜只記得陛下的眼睛很黑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汁,然後就是他的唇,唇形削薄,略帶諷刺地翹着,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滲出來……
應該很疼吧,他被刺了一劍,卻不像自己淚水朦胧,反而是笑着,薄唇勾着。回憶起臨死前的疼痛,蕭瑜的瓊鼻抽了抽,眼眶瞬間就紅了。
“小姐,不必理會她們”今日赴宴她只帶了一個春花婢子,發現自家小姐不對勁便以為是宴會被孤立而委屈,開口勸道。
蕭瑜吸吸鼻子,語氣軟軟的,“春花,不是因為她們。”她搖了搖頭,手指動了動,而後驚訝出聲,“咦,今日衣裙上系的綠翡怎麽不見了?”
出府的時候,春花親手給她系上的綠翡,和今日的百褶裙十分相配,可是現在裙擺上空落落的什麽都沒有。
春花臉色微變,萬一被誰撿了,拿出去說些什麽可是會損害小姐的名聲,“定是掉在來時的路上了,小姐您先待在這裏,奴婢去找一找。”
“我們一起去找,一個人坐在這裏也沒意思。”蕭瑜眨了眨眼睛,順勢起身,綠翡是她藏起來的,她要趁機會去前院那裏晃一晃,也許能見到新皇。
春花點點頭,和公主府的一個婢子說了一聲,便出了宴會的園子,園中有人注意到了眼睛閃了閃。
一出了園子,蕭瑜就往四周觀察了一下,望京的宅子建的規矩,前院大致的方向很容易就能找到。她慢悠悠地往前院那邊走去,很快就走到了一處小花園,過了這裏就是前院了。
春花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她已經看出來小姐的意圖,終究忍不住開口,“小姐,女眷到前院去很容易惹人非議,我們是不是回去了?”更何況這還是大長公主的宅子。
“放心,只找一會兒。”蕭瑜臉紅了紅,手指捏着裙擺小聲安撫春花。
她也是第一次幹出格的事情,鼓起了勇氣一定要見到新皇。
二人因為心裏有事,走路的步伐放的很輕,走在小花園中幾乎聽不到聲音。驀然,前方傳來男子的調笑聲,二人一驚往假山處側了側身。
蕭瑜偷偷地勾着頭去看,卻見是兩個錦衣加身的男子,面容雖俊俏但油頭粉面一看就是浪蕩子弟。這兩人一前一後正圍着一名女子肆意大笑,那女子身上穿的是公主府的婢子衣服。
她這個方向看得清楚婢子臉上懼怕不已,不停地推阻兩人,但這兩人似是醉酒了,見婢子不配合居然動起手來,扯着婢子的衣服竟是要施暴。
蕭瑜眼睛瞪得圓圓的,心中生怒,原來戲本子上欺壓女子的惡霸是真的存在!她愣了一下直接從假山後面沖出去,手中還抓了一塊石頭大喊,“你們,你們放開那個女子!”
一時間,兩人和那個婢子都愣住了。
而此時,幾人都未發現,一行人簇擁着一名男子往此處走來,那男子身着寬大的玄衣,衣襟處的紅色在日光下鮮豔耀眼……
尤帶着酒氣的兩名男子被蕭瑜一喝醒了神,心中微微驚慌,但再一看攔住他們的居然只是兩名女子。綠衣的女子身材嬌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清透白皙,黑亮的眼睛中滿是怒火,不過一瞬兩人激動了。
這兩人是驸馬的族侄,平日裏不知幹過多少調戲侵占婢子的事,尤其今日喝了酒更是肆無忌憚。手中的婢子比眼前這個女子可是差遠了,他們默契對視,目光淫邪,口中調笑道,“今日當是有豔福!”
他們有公主和驸馬撐腰,酒後亂性占了一名女子算不得什麽。即使是世家貴女,娶回家也就是了……
蕭瑜對上這目光厭惡至極,腹中作嘔,春花擋在她的面前冷聲呵斥,“爾等放肆!我家小姐乃是靖國公府七小姐,陛下下旨封的皇後!”
一行人停下腳步,身後有人冷臉欲要開口被玄衣男子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攔住了。
“皇後?哈哈哈哈哈”兩人笑出聲來,一手扔開瑟瑟發抖的婢子,逼前一步,“皇後豈不是更有福分?”
此話一出,玄衣男子身後的中年男子臉色大變。
而這廂,蕭瑜捏着拳頭狠狠地将那塊石頭砸了過去,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直接砸到了一名男子的腿上,那人吃痛臉色扭曲起來。
“皇後又如何?入了暴君的後宮也就是一條賤命,還不如本公子今日提前讓你嘗些滋味!”公主府送進宮的女子其中一個就是他的親妹妹,此刻的酒意和疼痛混合在一起放大了他的憤恨,猙獰着臉呼吸粗重。
這下可踩到了蕭瑜的尾巴,她氣的小臉通紅,眼中還有些淚光,大不了兩個月後也是一死,索性放開聲音吼起來,“你胡說!我和陛下一定會活的長長久久!陛下英明神武,不準诋毀陛下,陛下一定會是明君!你诋毀陛下,欺辱皇後,定不得好死!”
“明君?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發出一陣哄笑聲,然而笑聲未落利刃慢悠悠地橫在了他的喉間。
輕飄飄地一劃,人頭落地。
靜,死一般地寂靜。
蕭瑜倒吸着冷氣一點一點扭過頭,漆黑的一雙眼睛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朕決定不扒你的皮子了。”
陛下?!蕭瑜的腦海中一個人的形象頓時清晰起來,蒼白大笑的臉,殷紅的薄唇,司馬戈,她的未婚夫君。
“就扒驸馬的皮子吧。”司馬戈笑着點點頭,像是對自己的提議很滿意。
一行人跪了一地,驸馬爺已經癱軟地說不出話來,一旁的俊秀男子僵着臉開口求情,“陛下,此事俱是那兩人所起,驸馬罪不至死。”
司馬戈慢條斯理地拿着一只帕子擦拭手中的劍,末了勾了勾唇,語氣冰冷,“既然臨王世子求情,朕就放過驸馬一次。去,将那兩個人的皮子扒了,就挂在公主府門前吧。”
一些人無聲地出現,朝一人一屍而去。
後知後覺,蕭瑜開始發抖,扒了人皮,扒了人皮,扒了人皮!她想起了自己在話本子上看過的畫皮鬼,吓的小聲抽泣起來。
聽到聲音,司馬戈偏頭打量她,女子臉真小真白,眼睛圓圓的,只眼尾有些尖,像是以前養的那只貓。
他開口問,“你哭什麽?朕的皇後。”
“只有畫皮鬼才扒人皮,”蕭瑜縮縮身子,顯得更加小巧了,鼻頭紅紅地看着氣勢可怕的男子,“陛下不是畫皮鬼。”
眼尾泛紅的男子一愣,而後愉悅地笑出聲來,擺了擺手,“那就杖斃。”
人和屍體被拖走,只留一灘血跡。
不顧匆匆趕來臉色慘白的大長公主,司馬戈甩甩衣袖直接要走。
看到人走,蕭瑜突然想起自己的意圖,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顫顫巍巍地開口,“陛下,您什麽時候娶阿瑜呀?”
作者有話要說: 司馬戈:真是抱歉,朕有病呢
蕭瑜:哭唧唧,吓死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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