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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顆被陛下吃掉的糖葫蘆阿瑜到底沒有搶回來, 她見搶不到了就迅速甩開陛下的臉,一把奪走了他手中的那串,還剩下好多呢。
“都是阿瑜的, 不給陛下吃。”蕭瑜咧嘴笑得很開心, 還有些小小炫耀的得意。
司馬戈的薄唇透着淡淡的光澤, 他目光不善地瞥了一眼殿中的宮人, 見他們都十分有眼色地低下頭, 臉色才不那麽難看。
懷中的小傻子在認認真真吃她的糖葫蘆,他就順勢拿出自己方才放進袖中的薄冊子,手指翻動起來。
待看到那一句“禽獸, 你弄的奴家好疼啊,你要弄壞奴家了!”他的眼神說不上來的古怪, 他還記得某日這個小傻子和他說的話。
所以, 他手指在那句話上點了幾下,眸光微動,小傻子是在模仿,模仿話本子裏面的場景對話。
司馬戈輕輕笑了下, 倒是怪不得數年的時間蕭家的人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除了對小傻子的關心不夠,小傻子的模仿也做到了以假亂真。
做女兒晚輩的, 無非對父母長輩撒嬌或恭順;做家中主子的, 無非對下人恩威并施……
一個閨中的小姑娘能接觸到多少人呢?司馬戈臉上的笑意加深, 目光着重在那話本子停留了片刻, 輕描淡寫地放在了床榻邊的繡凳那裏。
既然有用,那就留下來, 不過看什麽內容的話本子可以再挑撿挑撿。
吃完一串糖葫蘆, 蕭瑜的小肚子是真的鼓起來了, 她不甘心地瞄了好幾眼那麽多的糖葫蘆,會不會壞掉呀?
“陛下,糖葫蘆可以放多久呀?”她轉過頭來,唇角還沾了些碎糖塊,小舌頭伸出一卷就沒了。
這種事司馬戈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淡淡瞥了何忠一眼,何忠立刻麻溜地拱手道,“請娘娘放心,如今天氣漸冷,三五天的是壞不了的。再者,娘娘若實在喜歡,一串糖葫蘆禦膳房也可以做出來。”
這話一聽,蕭瑜頓時眉開眼笑了,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本宮怎麽沒有想到呢,何司監你可真聰明!”
何忠拱拱手,也笑了,不枉他往宮外狂奔弄回這麽多糖葫蘆,帝後之間的隔閡算是消了吧!
蕭瑜讓宮人把那麽多的糖葫蘆放在殿中的窗邊,遠遠看着紅豔豔的就像是一樹紅花,她穿着薄薄的綢衣圍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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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陛下的臉色陰沉下來,她才乖巧地回到床上,用錦被蓋住自己。
“陛下,今後您可不可以還帶阿瑜出宮呀?”蓋上錦被,蕭瑜露出一個小腦袋,期期艾艾地看着司馬戈,她不知道今日早朝發生的事情,她還想要出宮。
司馬戈接過春花端過來的藥碗,湯匙攪動,倒映出他微皺的眉,“想出宮,做什麽?”似有若無地探究。
上次省親就在靖國公府受了委屈,除了她那個大伯母,司馬戈不覺得她有想回靖國公府的意思。
蕭瑜吞了一湯匙的藥,咽下去低了下頭,“阿瑜想要見大伯母,想要和陛下一起玩,未央宮裏只有阿瑜一個人。”
她眼神有微微閃爍,沒敢讓陛下知道自己別有用心,她直覺陛下不會喜歡連益的,陛下脾氣又好壞,發怒了怎麽辦。
“你身為皇後,可以讓靖國公府的人進宮看你。”司馬戈放下藥碗,臉色微沉,“傳朕旨意,明日就讓靖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進宮觐見皇後。”
蕭瑜聞言眼睛一亮,陛下說的不錯,她可以傳召大伯母呀!
阿瑜果然因為生病,小腦袋瓜子都不怎麽靈了呢,“陛下您可真聰明。”她脆生生地拍了一個馬屁,但司馬戈并未有臉色變化,因為方才她對何內監可也是這麽說的。
蕭瑜喝了湯藥,困意就上來了,此時已經是日暮西垂,她人往床榻裏側滾了滾很快就睡熟了。
司馬戈坐在床榻邊,垂首看着小姑娘安靜的睡顏,慢慢地也泛上了一層睡意。更衣,脫靴,帝王也上了床榻,懷中摟着嬌小玲珑的人阖上了微澀的雙眼。
只是,一只手臂略有些不自然地放置在一側,隐隐有些淡淡的血腥氣。
然而,無人注意到這一點。
此時的宮外已經因為當今聖上的一封聖旨鬧得人心惶惶,文仙樓中的數十位舉子無一幸免全部被關進了京兆府,由龍虎衛審問。
不出半日,舉子被抓的事情已經傳得人盡皆知,這一次連益終于也得到了消息。
他因為受嫡母打壓,進京之時身上可帶的銀錢并不多,京城物價甚高,他和自己的随從阿青兩人租住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便再兩耳不聞窗外事,舉子之間的酒會也很少參與,只一心備考。
他的随從阿青聽到消息後心有戚戚然,十分慶幸,“公子,還好您未應邀請去那文仙樓,不然遭受一次牢獄之災,傳回蘇州不知姨娘要如何擔心呢。”
有一句話他還沒說,未參加秋闱就惹怒了聖上,那些舉子未來的前途已經斷了大半,不過也誰讓他們酒後肆意居然惹到出宮游玩的帝後?
說到皇後娘娘,阿青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早幾年蕭刺史家的姑娘同自家公子頗為熟識,那時姨娘還算得大人的寵愛,縱使公子和蕭姑娘結親都不無可能。
只可惜,夫人所出的嫡公子不争氣,漸漸地,公子和姨娘就成了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已經物是人非了,蕭姑娘也入宮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只幸好,當初她沒有被嫁給她那個表哥,否則公子心裏的結是解不開了。
“姑娘做了皇後,可見也是十分受寵呢。”阿青低聲說道,又看了神色晦暗不明的公子一眼。
見公子良久不說話,他便退下去不遠處的鋪子買些吃食了。
“她那樣的聰慧,怎麽不受人寵愛?”
許久之後,連益遙遙地看向窗外,低聲呢喃了一句。
而後不知想到什麽,他又微微皺起了眉頭,手持毛筆,極為專注認真地練起字來。直到溫涼的月光灑在窗前的時候,清瘦男子手中的筆頓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院中。
阿瑜與旁人的不同,他不知宮中的人有無發現,她那樣聰明,也不知道能不能瞞天過海。
如今她在深宮之中,他在宮外,要想見上一面可謂是難如登天。畢竟,他算是外男,進不得後宮去。
不過,驟然聽到她的消息,他終究是坐不住了,他要知道小阿瑜在宮中究竟過的好不好。
眉目微凝,他慢慢走進屋中打開一個小匣子,又拿出一把不起眼的刻刀,一刀一刀地刻着一只小木馬讓自己靜下心來,只要過了科舉,他就有機會入宮,總會打聽到的。
未央宮中,蕭瑜睡了一覺醒轉,雙眼朦胧地往枕頭底下摸,摸到了小木馬就抿唇笑了一下。
明天她就可以讓大伯母幫她打聽一下連益的消息了,連益可千萬別被他那個壞嫡母給暗害了。
她伸了個懶腰,床帳中暗沉沉的,她的動作一大就趴到了陛下的身上。陛下身上的香氣很好辨認,阿瑜閉着眼睛都知道是他。
她擡頭認真看看,陛下閉着眼睛睡的好沉好沉,連阿瑜趴在他身上都未發現。
蕭瑜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又把腦袋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偏着頭往外看,然後就驚訝地咦了一聲,陛下的手臂那裏好像有些濕濕的。
她伸過手指摸摸,紅紅的,有些腥氣,是血!
一瞬間,蕭瑜大驚失色,陛下他受傷了!被吓到的阿瑜小聲嗚咽,陛下他流血了。
被一番鬧騰的司馬戈終于醒了,雙眸泛着血絲,黑沉沉的眼望着她,“你哭什麽?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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