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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在上寧宮等了一整夜, 終究未能等到臨王世子入宮,就連她傳去的懿旨都了無蹤跡。一怒之下,她又派人去臨王府傳旨, 這次派的是自己宮中的嬷嬷。
可是, 傳旨嬷嬷連皇宮的門都未出去,守門将士言宮門已關,除非有陛下口谕,否則就是太後親臨也不會放人出去。
太後自然是怒不可遏,只差一點便要前往太宸殿去,被自己的心腹嬷嬷攔住了。
只說如今這個時機不能激怒陛下, 就算是懿旨到了臨王府, 夜幕深沉, 臨王世子也絕對進不了宮來。不妨先等上一等, 明日再傳,畢竟承恩公府大公子還安然無恙。
太後咬牙忍了下來,事實上她也感覺到了自己近日的力不從心,那個小孽種好像有意在對抗她了。
她現在在宮裏用人十分不得力,宮外可用的人手也越來越少,之前有意向她示好的世族紛紛沒了聲息。
她打定決心,過了今日要再次聯系臨王,有些事情不能拖了, 必須盡快将那個孽種從皇位上拉下來。
上寧宮如何地不平靜蕭瑜不知,是夜她宿在了太宸殿,老老實實地縮成一團入睡的。
睡之前, 她窩在男人清勁有力的懷抱中, 鄭重其事道, “陛下, 阿瑜不要侍寝了呀!”她還記得皇後到太宸殿來是要侍寝的,但阿瑜今日很累很累,沾了被褥就呼呼大睡起來,連喜歡的香露都沒有塗。
司馬戈輕輕笑了一下,用手撥了撥小皇後的頭發,做一個小傻子真好,心中無事煩擾,即便先前還哭的令人心碎,如今又開開心心地睡了過去。
想到今夜太後、司馬譽和臨王妃幾人怕是都難以入眠,他眼底閃過興致勃勃的意味,慢慢俯下身,極為溫柔地在小皇後的額頭吻了一下。
明日想必是極為有趣的,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忍不住又微微擡了小傻子的小腦袋,薄唇尋到粉唇舔舐了幾下,又一點一點往下,黑沉的眸子興致盎然。
“陛下。”正在司馬戈構想着明日該如何剮了膽大妄為的文家人時,睡的正香的小皇後嘴中咕哝了一句。
他微勾了唇角,顯得十分愉悅,原來小傻子在睡夢中也能夢到他。
“小傻子,你夢到了什麽?陛下如何?”他低聲朝着懷中的小姑娘誘哄,想要知道她夢見了什麽。
睡夢中的蕭瑜抿着唇露出了小小的梨渦,含含糊糊念叨,“陛下,明君,是明君。阿瑜,小仙女,小寵後。阿瑜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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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唧完了,她的小腦袋瓜子往熟悉的地方拱了拱,嬌憨地又哼唧了一句,“陛下,明君呀。”
聽清了她的話,司馬戈微挑了眉,要朕做明君呀,那明日的罪人是剮還是不剮呢?修長的手指頭毫不客氣地捏了捏小傻子粉嘟嘟的臉頰,他冷哼一聲,小傻子真會破壞他的樂趣。
蕭瑜感受到臉有一些疼,又使勁往裏拱了拱,整個小腦袋都埋了進去。
次日早朝,震驚大晉的舉子案終于有了結果,而登基不久的新帝終于也露出了他鐵血無情的一面。他命人在太極殿門口準備剮了太後的親侄承恩公府大公子,邀群臣共賞,臣子裏面正包含大公子的父親、叔父,同時也是新帝的親舅父。
京兆尹在殿中艱難地陳述着罪人文啓川曾犯下的種種罪狀,殿外劊子手手中舉刀,預備着帝王一聲令下就從罪人的身上剮下一片肉來。罪人雙眼暴突,嘴中塞着布條,既對殿中最高處的帝王厭憎憤怒,又無比恐懼接下來的刑罰。
衆臣子臉色慘白,兩股戰戰,尤其是一些文臣仿佛已經聞到了沖天的血腥氣,站不穩癱在了地上。
至于出身承恩公府文家的臣子,拼命地求饒之後已經絕望,往日裏仗着太後、仗着陛下母族的嚣張氣焰全部都消失殆盡。
文家長子若被生生剮死,帝王和承恩公府的矛盾便再無可調和。
老承恩公和臨王世子沒有在殿上,許是都了解司馬戈的性子,認為勸誡無望也不再做無用功。
罪狀終于磕磕巴巴地念完了,司馬戈懶洋洋地擡了一下手臂,噗通,殿下暈倒了幾位臣子,他們以為陛下這是要命人行刑了。
“諸卿怎麽暈倒了啊?”司馬戈斜倚在龍椅上,眸光輕閃,好整以暇地開口詢問,仿佛他自己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何等事情一般。
殿中良久都無臣子敢作答,等到司馬戈明顯有些不耐,惡劣地想不如此時直接讓人開剮的時候,德高望重的老臣靖國公一臉嚴肅地出列,拱手回答,“陛下,請聽老臣一言,這剮刑實則有些過了。皇後娘娘仁德,若是知道與自己有關的案子是如此的結果怕是會受到驚吓。”
在早朝行剮刑,這着實是在挑戰他們這些臣子的神經,怕是以後每上一次早朝都要做一次噩夢。同時,新帝暴虐的聲名将永遠刻在衆人的腦海中,損人不利己,靖國公覺得他有理由勸上一勸。
聽聞陛下甚為寵愛皇後,日日與她同寝同食,靖國公想看在皇後孫女的面上,這新帝應該不會對他動怒吧。
“哦,那依靖國公所見,這刑罰改成什麽為好呢?”出乎群臣意料,司馬戈雖然興致缺缺,居然應了,居然同意要改刑罰了!
這下,出身承恩公府的臣子都不在乎文家大公子的死了,仿佛得到了解脫一般,心想只要換個刑罰,只要換個刑罰,無論如何他們都能接受。
靖國公也有些意外陛下居然真的聽了他的勸導,沉吟了片刻,開口,“罪人唆使奴仆殺人,手段極其殘忍,按罪當誅,但看在宮中太後的面子上。不若貶其為奴,流放西北蠻荒,永不得赦。”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臣子人皆附和,充滿了期待地望着新皇,仿佛只要陛下同意他就是千古的仁君一般。
司馬戈眼底閃過一絲冷笑,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舅父,雙眉一皺,“既如此,就按靖國公說的做吧。不然,想必朕的暴君之名會傳遍大晉。”
說到暴君的時候,他的語氣森冷,咧着殷紅似血的薄唇,戾氣逼人。
底下臣子後背一凜,紛紛跪地,齊聲高呼,“陛下仁德之君。”
以後誰敢诋毀陛下是暴君他們也不會放過,誰還能再遭受一場行了剮刑的朝會?!
“很好!”司馬戈站起身來,目光沉冷地看向殿外的文啓川,“既然貶為流奴,那就在臉上也刻上奴字。今日諸卿都無事相禀,就陪朕一同觀賞吧。”
當即劊子手退下,換上另一撥宮人,手持烙鐵和刀具,動作熟練地在昔日高高在上的文大公子臉上刻字,粗暴利落。
殿中的臣子此時倒平靜了許多,和剮刑相比,這不過是刻個字而已。陛下是真的轉性了,放了舉子,又沒有真的對文大公子行剮刑。
興許,暴君的名頭今後無人敢再提了。
刻字結束,昏厥過去的罪人被拉了下去,一臉興奮的帝王卻像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看向秦家的家主,頗有些同情,“朕聞臨王妃昨日求死,今日已經派了宮中的太醫去臨王府。卿也要多多寬慰王叔母不要太過執拗,太後不過就下了一封懿旨,何必要逼死自己呢?”
臨王妃求死?太後頒布懿旨的緣故?群臣一臉懵然,秦家家主和太後的嫡親兄弟們通通臉色大變,這又是一樁見不得人的醜事啊!
看着他們難堪,司馬戈就開心了,因為小傻子那一句夢話沒有剮死文啓川的郁悶也減輕了許多。他悠哉悠哉地從龍椅上起身,甩了甩寬大的衣袖,心情愉快地離開了。
今日他心情好,渾身舒泰,不如帶着小傻子再出一次宮游玩?
她不是想回一趟靖國公府嗎?那就如了她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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