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公子
碧霞道長一進京,便有人來接,臨分別時秘密的對朱影晗說:
“你的殺父仇人便在京城,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當年精壯的漢子,現在也已經老邁不堪了。
你自己想好,是否真的親手殺了他,總是罪孽。
你到底是畜類,在萬物中,人是最尊貴的物種,人總不可一世的以為,萬物皆是為人而生,于是便肆意殺戮,予取予奪。
你如果動手,這罪孽是記在你身上的。
還是由他老去,歲月與他是一把刀,于你卻無可奈何。
本家的內功仙法你也熟記于心,只要勤加練習,加以時日,位列仙班也是可能的。
不想你因為一個老朽不堪的人類,在自己的歷史上留下污點。”
又囑咐二人,切不可在人前賣弄法術,引人嫉妒,招來麻煩。
師傅的話,朱影晗一直是唯命是從。
這回是關系到殺父仇人的,還是讓他自己選,他有點迷惘。
另一群仆從一樣的人過來領着朱影晗和吳未央坐上另一輛馬車,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小狐貍的心很快就被五光十色的街市給吸引去了,眼睛不夠用了,各色人等,胡人,波斯人,回人,都在帝都的大街上,實在新奇。
各色商品,竟然很多沒見過,蘿蔔,胡桃,葡萄幹,,,都是這幾年從西域貿易進來的。
服裝豔麗,豐腴的酒家女,當戶□□招攬客人。
吳未央笑而不語,似乎看慣繁華,這些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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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車子駛進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才說:“這樣就夠你驚奇的了?等會還有讓你掉下巴的事呢”
“是嗎,你趕緊說,免得等會下巴真的掉了。”
吳未央擡起他的下巴:“現在告訴你,我爹娘一直都在,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以為我是孤兒。”
朱影晗想張大嘴,被摁住了:“早知道你有爹娘,就不那麽疼你了,白浪費了。”嘴上恨恨的說,心裏還是替他高興。
吳未央湊上來,使勁親了一下呗捏扁了的嘴唇“等會兒,規矩大着呢,先親一口,等會兒沒空了。”摟着狠狠的親了一頓。
只聽有人喊:“二公子回來了,”一群人急忙跑過來,站在門前等着。
朱影晗等着眼:“二公子?” 央央笑,伸手擦幹淨了他嘴邊剛才的口水。
一掀簾子下去了,朱影晗彎腰出來,一座巍峨森嚴,綠氣氤氲的宅院,院牆兩邊看不到頭,央央站在車前,向他伸手,接他下來。
管家模樣的人站在門口:“二公子回來了?”眼睛卻不停的瞟向朱影晗。
想看又不敢看,不知道二魔王從哪裏拐來一個神仙一樣的人兒。
吳未央牽着朱影晗的手不停的給他介紹:“這邊是馬廄,裏面肯定有不少好馬,我這些年沒回來,等有空先去挑兩匹好馬。
這邊是花園,不知道我小時候爬上去掏鳥蛋的窩還在不在。
李管家,那個窩還在不在?沒了?沒了算了,我也不稀罕了。
先去看看我父親和母親吧。李管家,我住那個院?”
李管家答道:“在夫人院子後面最清淨,離夫人最近的院子,已經派人打掃了,收拾好了。聽說二公子回來,誰也不敢怠慢,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府裏最好的。”
“那最好,免得我教訓你們。這是我兄弟,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們誰敢讓他說個不字,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朱影晗聽他說大話,心裏暗笑,又聽他說扒了皮,又一陣頭皮發麻。
李管家誠惶誠恐的不停:“是,是。”又偷眼看了看朱影晗。那模樣好像真是怕極了。
吳未央又吩咐“先給我兄弟做幾套應時衣服,比着我的做,不過要紅色的 ,正紅,茜紅,顏色一定要漂亮。這京城比不得山上,天熱。”
朱影晗拉拉他的手:“幹嘛給我做紅色的,那不是女孩子穿的顏色嗎?還是做白色的吧。”
“你當得起紅色,你穿紅色比大姑娘還好看。他們配不上穿紅。”不容置喙。
也不知過了幾重院子,也不知過了幾道門,聽見丫鬟們喊:“二公子回來了。”男丁退下,這是到了內宅了。 朱影晗不由得松開了手,又很快的被抓住:“別理那些丫鬟婆子,傳話可快呢。給點好臉子就要上天。”
說話間來到一座氣勢富麗堂皇的殿前,一衆人物在門前站着,小狐貍手心有點出汗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呢。
這時吳未央才放手,有人打簾子,随着一聲;“夫人,二公子回來了”進到屋裏。
裏面更是皇家氣派,貴氣逼人,金碧輝煌,還沒及看清,吳未央先跪下了:“不肖男,給父親,母親請安。”朱影晗也跟着一起行禮。
一個披金戴銀,衣飾華貴的夫人撲上來,香氣把二人一起籠罩進去了。
熏得朱影晗想咳嗽嗓子眼癢癢。
“寶兒,娘的心頭肉,這些年,可想死為娘了。讓娘好好看看。”涕淚交流。
“我也想你啊,娘。” 朱
影晗看着母子相親的場面,也不由得鼻酸。
正哭哭啼啼,一聲斷喝:“行了,這不回來了嗎?起來吧。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這才站起來。
正中一榻,端坐一個四五十歲威武的軍人,不怒自威,俯視着一屋子的人。
榻邊站着一個華服少年,二十來歲,眉清目秀,正饒有興味的看注視着朱影晗,此時正眼角一滴淚,欲滴未滴,在眼眶裏含着,被他一看,尴尬,用力眨眨眼,咽回去了。
在母親“也長高了,也長俊了,吃的什麽,住的怎末樣”的溫暖如棉絮的慰問中,朱影晗也看清了着環境。 高大的房間四周垂着花紋繁複的纏枝牡丹圖樣的幔帳,仙鶴型的熏爐燭臺,釋放着濃郁的香氣。
一時間,熏香,發香,衣香,胭脂香,沖過來,包圍着,無數雙眼睛盯着二人看,無意中一撇,又見那少年目不轉睛的盯着小狐貍看,登時,臉皮發燙,不由的拉拉吳未央的衣服:“央央”
吳未央急忙回頭給介紹:“娘,這是我兄弟,朱影晗,在山上的時候,可照顧我了,”又給他介紹:
“這是我娘,皇上的胞妹,那是我爹,威遠大将軍。那是我哥吳天殒。。。”
朱影晗急忙一一行禮,腦袋不夠用了,只覺的昏的不行:你媽是皇上的胞妹,那你就是皇上的外甥了。
你爹是威遠大将軍,你襲的爵位是平安伯,你哥哥是太平伯。
頭昏昏的,腿軟軟的,不自覺一只手忽然扶住他,貼後身站着,一回頭,是吳天殒。
滿屋子的人都看着你說話,誰也沒看見這手。
朱影晗本能一閃,一個趔趄另一只手摟着腰,才沒摔倒。站住了,側回頭輕輕說:“謝謝,請放手。”那只手慢慢撤回去,人卻沒動。
看着吳未央被圍在人群中,也抵不上話,幹着急,朱影晗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央央倒是如魚得水,姐姐妹妹說不完的話。
吳天殒忽然說:“未央,朱公子好像不舒服。”
吳未央急忙回頭,:“你不舒服?臉色這麽差,是不是吓着了?”
“我想出去喘口氣,喘不上氣來。”
“行,我叫人送你回去,我那院子是極靜的。”
喚人來送他,來到一個別致的小院子,三間小屋,幾間偏房,回廊相連,院中中了兩棵高大的喬木,光禿禿的,不知道是什麽樹。
推開門,一應陳設具是極細致,極華貴。
光滑的地面,案上焚着一只淡雅的香,牆上挂着王羲之的字,瓶裏插着鮮花。
小丫鬟是伶俐的,引着他入旁側室,是卧房,伸手鋪床“我自己來吧。”
小丫鬟看他一眼“那可不行,二公子知道了,要扒了我的皮”
朱影晗一聽見扒皮二字就頭皮發麻,等她鋪完:“你下去吧。”
一頭栽進床裏,昏沉沉的睡過去。
吳天殒站在院裏假山下,看着上面剛要萌動的綠苔,腦海裏想的卻是剛才,初見那小狐貍的情景。
他一進門,吳天殒便知道他不是人類。
以自己神人混血的血統,再加上在崂山修煉的這些年,捉妖除魔的經驗,認出他是只狐貍,輕而易舉。
只是這小狐貍渾身散發的不是妖氣,而是一股純粹,幹淨,清澈的神仙氣。
單單看着他就覺得舒服,每個毛孔都從裏往外的舒坦。
如果滿屋在的人都被小狐貍傾世容顏迷惑,那吳天殒看到的是更深層的東西。
尤其是星目含淚,婉轉回眸,最是那無意的一瞥,轟然心動。
可是,明擺着,央央喜歡他,不管是處于什麽目的,是貪戀他的容顏,還是喜歡把好東西都收入自己囊中,還是喜歡他溫柔敦厚的性子。
央央從小的劣跡斑斑,會真心對待這只什麽也不懂的小狐貍嗎?
吳天殒隐隐的擔心,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朱影晗一睜眼,就看到央央的臉貼的如此近,眼神裏全是疼惜:“醒了?可吓死我了,怎麽叫也叫不醒你,只好叫大夫來給你把脈,說是長途跋涉,又受驚吓。
憂思悲恐驚最傷人了。這事真把你吓一跳。是我不好。
我一路上都想告訴你的,可是這麽多年了,我實在不知如何說起了,你原諒我吧。”
摟着他的背:“寶貝兒,你別生氣,小丫鬟一說你叫不醒,吓得我連飯也沒吃好。
守着我爹,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跑回來,這頓飯吃得。”
朱影晗幽幽的說:“你爹是威遠大将軍,你娘是公主,只怕你家養馬的都得七品官員吧。”
央央笑:“你想要個官位嗎?這還不好辦,趕明兒給我娘說一聲,随便給你要個五品大員。”
朱影晗哼了一聲:“我還不稀罕呢。”
門外一聲脆生生的問:“二公子醒了嗎?”央央嗯g了一聲。
門外又道:“夫人因記挂着二公子午飯沒吃好,特囑咐奴婢們等二公子醒了,上些點心,先墊補一下,別餓着。”
央央仍躺着看着晗晗白皙如玉,吹彈可破,幼嫩光滑的臉龐,伸手輕撫:“朱公子的藥煎好了嗎?”
“好了,怕涼了,一直煨着”
“都上來吧。”
朱影晗心中一陣不安,還好像因為他這兒一不舒服,才讓這院子的主子和奴仆添這麽多活的。
穿衣起來,小丫鬟端溫水上來,晗晗因說:“放哪兒吧,我自己來。”
小丫鬟眉頭一挑,意思是:“二公子要扒皮。”
這次央央到說:“放那吧,我給他洗。”
小丫鬟放下盆,飛快的跑出去了。
纖細白嫩的手被壓在銅盆裏,“幹嘛?”
“早就想給你洗手了,在山上,人多眼雜,沒得閑,到我的地皮上了,可不由着我了。”
一邊挨個洗,一邊說:“連手指頭都這麽好看,要不是下棋的時候,你老勾引我,我讓你十子,也穩贏你。” 這話說的冤枉:“哪回下棋,我不全神貫注了?腦袋都要想破了,哪有功夫勾引你呀”
央央看他一眼:“你哪回不是,一想不出來,就把手指頭放在嘴唇上啊,那個手指頭,那個嘴唇,哪回不讓我心猿意馬?你,就是這個!”
拿起食指來,含在嘴裏。輕輕咬着。
一陣酥麻,從來指尖傳到全身,站不住,坐在凳子上。
央央拿手巾擦幹另一只手,這時小丫鬟端着大紅漆盤進來,送點心。
朱影晗慌忙吧手抽回來,卻被雙雙握在手巾裏,使勁瞪央央,那水靈靈的眼睛在央央看來,只不過是含嗔帶嬌的媚眼罷了。用力抽回。
晗晗不高興:幹嘛這樣不避人呢。臉皮都要燒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字數控制的不太好,這章該勻點字數到上一章就好了。這樣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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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