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命運是個有趣的輪回。

之前DREAM的負責人因為誤會鐘樾, 陰差陽錯向沈明煙傳遞了錯誤的信息。

現在又一次原封不動送了回來。

只不過對象調了個。

男人溫熱的呼吸依舊落在女孩脖頸。

沈明煙雖然未言，然而泛紅的耳尖卻暴露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漸漸用力。

須臾，沈明煙擡手, 默不作聲将人推開。

鐘樾整個人怔在原地, 揚着的唇角都僵住，那雙如墨眸子還映着女孩的身影。

一臉的難以置信。

沈明煙卻只是仰頭，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忍不住破功笑出聲。

“鐘樾。”女孩聲音輕輕, 伴随着清風落在鐘樾耳側。

“你告白，都不用準備禮物的嗎？”

……

大悲大喜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鐘樾忽的拉起人, 往校門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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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穿過磨砂玻璃門，穿過鋪滿銀杏樹葉的校道。

金色暖陽落在兩人肩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兩人最後是在一間花店前停下。

也是湊巧, 今天學校放假，所以附近只有這間花店還在營業。

“今天的花還沒給你。”鐘樾攥着人的手腕, 輕輕捏了捏, 他笑笑。

“現在補上了。”

以前送花還要旁敲側擊問下次見面的時間, 現在卻不需要了。

賣花的是個老太太，操着一口當地的口音，溫聲細語和沈明煙介紹着各種花的花語。

認真的态度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沈明煙卻是在一束白山茶前邊停了下來。

“你也喜歡白山茶？”

這種時候提這話明顯是有異議的, 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往前任的方向想。

果不其然沈明煙在聽見這話，頓時轉過頭，一臉警惕看向人。

“……也？”

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初戀有可能只存在五分鐘就結束，比幼兒園的過家家還快。

鐘樾卻完全沒有這種覺悟，甚至還沒覺得自己離單身就一步之遙，還煞有其事點點頭。

“明朗先生也對白山茶情有獨鐘。”

舉起的刀又重新放下。

沈明煙忽的一怔, 愣愣“啊”了一聲。

鐘樾還沉浸在對偶像的崇拜：“我客廳那幅《向日葵》你見過嗎，就是明朗先生的作品。”

他淺淺一笑，迫不及待和沈明煙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作品就喜歡上他了，他是個……很有靈氣的人。”

花店的老奶奶已經将白山茶裝束好送到沈明煙手上，淺色白山茶和女孩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一樣，也和明朗先生的簽名一樣。

其實很少有人會注意到，自己印章上右下角會有一小簇白山茶，所以鐘樾提起的時候，沈明煙才會那麽驚訝。

又聽男人溫聲道。

“下個月八號你有時間嗎，那天明朗先生有一場公益拍賣，我想和你一起去。”

沈明煙無言，最後只能讷讷：“再……再說吧。”

鐘樾還以為沈明煙是對明朗先生不感興趣，所以之後也沒再提過這個話題。

他們在佛羅倫薩待的時間并不長。

周行朗陪完沈明煙比賽後，又重新投向工作的懷抱。

那天和鐘樾見面，周行朗雖然表面表現得雲淡風輕不以為意，然而內裏擔心還是肯定的。

臨走之前還不忘抓着沈明煙叮囑。

“不要讓自己吃虧，知道嗎？”

末了又覺得這話不近人情，又補上一句。

“吃虧也沒關系，哥哥讓他十倍償還回來就行了。”

沈明煙被周行朗逗笑。

……

談戀愛這種事不管是對鐘樾還是沈明煙，都是陌生的。

貝苔聽見消息時人還在睡夢中，還當沈明煙是在和自己說笑。

直到沈明煙再三确定，對面的人才猛地從睡夢中抽出，險些從床上摔了下來。

“我們這是什麽風水啊。”

貝苔念念有詞，“我才剛分手準備去投奔你，結果你已經背着我有了人？”

貝苔前段時間還轟轟烈烈談着網戀，結果兩人面基的前一天，對方不小心在朋友圈發了和別的女孩的聊天記錄。

貝苔一氣之下直接将對方拉黑，揚言以後絕不碰網戀。

“我媽剛給我安排了相親。”

貝苔說話都唉聲嘆氣，明顯對家裏的安排沒有興趣。

“還是個科研員，不知道會不會是個禿頂穿格子衫戴黑框眼鏡。”

沈明煙看熱鬧不嫌事大：“沒關系，有可能他還是個研究生發液呢。”

不過貝苔就算過來，沈明煙也沒空招待人。

不是在忙着和鐘樾談戀愛，而是在忙着秋季的公益拍賣。

那是之前就定下的，和合作商也約了下周見面。

比賽結束後，沈明煙就和鐘樾一齊回了國，然而目的地卻不同。

一個回南城，一個回北城。

剛确定關系就開啓異地戀除了沈明煙和鐘樾也無他人。

鐘樾還因此對沈明煙心懷愧疚，深怕沈明煙因此生氣。

“我沒那麽容易生氣。”

沈明煙低頭翻看合作商發過來的郵件，那是華景集團剛發過來的。

華景集團，少東家姓鐘。

附件還有一封來自鐘樾的親筆信，類似于粉絲向愛豆的告白信。

明顯是夾帶私貨。

全篇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就是：喜歡。

沈明煙翻閱郵件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

連電話那邊的鐘樾也覺察出不對勁。

“只只，你在忙嗎？”

“鐘樾。”沈明煙正色，“除了我，你還給別人表白過嗎？”

“當然沒有。”鐘樾立馬否認。

“那……喜歡的人呢？”

鐘樾不追星，喜歡過的人除了沈明煙，就是仰慕了數年的明朗先生。

不過對方是年逾花甲的老先生，用喜歡總覺得太失禮數。

何況愛豆是愛豆，雖然和愛人只有一字之差，意義卻是截然不同。

他信誓旦旦，情話信手拈來。

“只只，我只喜歡過你一個。”

“沒有別人。”

沈明煙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是嗎”之後，就沒再提過這話題。

本來就是順嘴一問，鐘樾也很快抛之腦後。

和明朗先生的見面約在南城，鐘樾挑了摘星樓，又提前清場。

當日的菜譜也是反複檢查了好幾遍。

經理還是頭一回見鐘樾這麽大陣仗，難免對那位大客人起了好奇心。

要不是提前知道過來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經理還以為鐘樾是要準備見對象。

他揣着好奇心：“鐘先生，客人年齡大，要不要提前讓廚房延長炖品的時間？”

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牙齒。

“老人家，很多都是牙齒不好的，我爺爺就是這樣，平時都只能吃豆腐，其他的他都嚼不了。”

雖然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偶像是個牙齒脫落的老人。

不過鐘樾平時也不少在鐘老爺子家裏蹭飯，自然知曉上了年紀的人，多數都喜歡煮爛的食物。

他點點頭，讓經理照着吩咐下去。

距離約定的時間越近，鐘樾一顆心越是忐忑，深怕明朗先生不喜歡自己，最後搞砸了合作。

一整個早上，除了校對經理發過來的菜譜，鐘樾又将雙方合作的策劃案提前看了好幾遍。

最後還是沒忍住，和沈明煙發了消息。

……

沈明煙還真沒想過鐘樾會緊張到這種地步。

手機上方全都是鐘樾剛發過來的消息。

“我讓廚房将鮑魚撤去了，感覺老人家應該咬不動這種東西。”

沈明煙：“？？？”

鐘樾：“三文魚也換了，老人家腸胃不好，應該吃不了這種。”

沈明煙：“……”

鐘樾：“上了年齡的老人是不是都喜歡豔麗一點的色彩啊，我要不要将房間的屏風換下，感覺梅蘭竹菊有點太過素雅了。”

沈明煙：“……”

車子剛駛入內院的時候，沈明煙恰好收到了鐘樾發過來的最後一條信息。

“你覺得，明朗先生會不會喜歡我？”

手機屏幕亮起的那瞬間，車子也剛好熄火。

鐘樾提前了半小時就在樓下等候。

老人家大多都不喜歡張揚，何況明朗先生低調了這麽多年，一看就不喜歡誇張張揚的場面。

所以鐘樾沒讓其他人出來，只身一人。

看見陌生車子進來時，鐘樾及時收了手機。

車上貼了單層玻璃膜，外邊的人看不見裏面。

鐘樾揣測着明朗先生應該坐在後座，大跨步走過去，态度說不出的畢恭畢敬。

“明朗先生，我是華景集團的鐘樾，之前給您發過郵件的……”

車門緩緩向外滑動，鐘樾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舌頭都在打結，“我，我……”

話音未落，車上的黑影忽然有了動靜。

鐘樾及時伸了手出去，準備攙扶着人下車，還不忘出聲提醒。

“您小心一點，這邊有臺階，我扶着您，您……只只？！！”

餘下的話盡數消失在喉間，時間好像有一瞬間是處于停滞狀态。

鐘樾難以置信望着車上言笑晏晏的女孩。

他雙目圓睜，伸出的手還愣在半空，忘了收回來。

四目相對。

沈明煙朝鐘樾揚揚手機，笑得一臉狡黠。

“明朗先生說，她很喜歡你。”

她單手托着下巴，笑盈盈道。

“還有，她牙齒挺好的，咬得動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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