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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年, 鐘樾沒從三十六樓爬下來，但是收獲了三十六聲“混蛋”。

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小鐘少爺還在心裏暗暗許願, 希望明年可以收獲多一倍的“混蛋”。

當然，這個願望沈明煙并不知曉。

畢竟那會她人已經人事不省。

正月初一，本該是走親訪友的日子, 然而鐘老爺子不在, 周行朗也不在國內。

沈明煙難得睡了一個懶覺, 起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房間已經恢複供暖狀态。

其實昨天半夜就已經恢複了, 只不過那時沈明煙和鐘樾忙着實踐某個真知連對面突如其來的歡呼聲都沒注意。

直到天花板吊燈忽然亮起，白光透過玻璃罩子，肆無忌憚落在兩人身上。

在黑暗中沈明煙還好, 一旦見了光, 羞恥心又重新冒了出來，而且還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大腦開始恢複工作, 昨夜種種又像是按了後退鍵, 一幀幀在沈明煙腦中上映着。

太……瘋狂了。

昨晚電量告急的手機這時也好端端接着充電口，一看就知道是某個人事後亡羊補牢的作品。

才剛解鎖就是滿屏的新年祝福, 以及周行朗跨國發過來的紅包。

只不過今年沈明煙多收了一份紅包, 是來自鐘老爺子的。

照例回了祝福語之後，周行朗的信息随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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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好點了嗎？”

沈明煙差點将手機丢掉，剛張嘴才發現自己喉嚨沙啞得厲害。

好在周行朗不是打的電話，不然沈明煙連說話都夠嗆。

“鐘樾說你們那昨晚停電了。”

一整夜都聯系不上沈明煙, 周行朗不起疑才奇怪。

打電話過去才知道公寓停電, 沈明煙還不小心着了涼。

當哥哥的沒多想，只當沈明煙是最近缺乏鍛煉身體素質降了下來，末了還不忘提醒沈明煙。

“朱莉娅下個月回國辦健身館, 會員卡我已經幫你辦好了。”

沈明煙哀嚎一聲，癱在床上。

朱莉娅，她曾經的魔鬼健身教練。

沈明煙弱弱：“家裏也有健身房……”

周行朗不留情面反駁：“然後讓鐘樾在家裏背着你轉一圈？”

沈明煙讪讪：“……”

其實也是湊巧，也就上回自己偷懶沒跑步，讓鐘樾背着自己在公寓樓下轉悠。

結果一回家就看見樓下面無表情的周行朗。

男人低頭瞥了一眼腕上的時間，目光淡淡看向鐘樾背上的沈明煙。

“七點起床，七點十分下樓，除了最開始跑的五分鐘，其餘時間你連腳都沒沾地。”

“沈明煙，這就是你所謂的晨跑？”

來之前周行朗已經做好雞蛋裏挑骨頭準備。

接受鐘樾是一回事，看他順眼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他看見鐘樾對沈明煙的态度。

周行朗想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上門，看不過去的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沈明煙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飯桌上一眼見分明。

沈明煙喜歡的全都在她手邊。

公寓的擺件也一樣，全都是照着沈明煙的喜好置放。

飯後本來想和鐘樾談心的周行朗最後也換了對象，改而和沈明煙一對一，想讓沈明煙注意到點分寸。

卻被沈明煙反問。

“哥哥，你是不是沒有将鐘樾當家裏人？”

她輕嘆口氣，“如果是家裏人這麽對我，你一定不會有這種擔心，對不對？”

一語戳中，周行朗無言以對。

害怕沈明煙恃寵而驕，害怕以後鐘樾不再對沈明煙有這種耐心，沈明煙會失落會失望。

周行朗擔心得太多，核心卻也如同沈明煙所說，因為只是将鐘樾當作外人，所以才會擔心他對沈明煙不好。

改變觀念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周行朗對鐘樾存在偏見是不可避免。

直到上回沈明煙半夜急性腸胃炎發作，那會他和鐘樾都在國外。

雖說家裏都有家庭醫生，然而鐘樾還是自責不已。

那次之後鐘樾也減少出差的次數，海外的業務都交給了下屬處理。

“我不想讓她打不通我的電話。”

只一句，周行朗瞬間對鐘樾改觀不少。

後來時間也為鐘樾的話做了見證。

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給沈明煙的也是專屬鈴聲。

不是那種好聽悅耳的鈴聲，而是一首激昂慷慨的《好運來》。

起初沈明煙還不知情，直到後來有一次鐘樾開會，她給對方打了電話。

那時鐘樾剛發完火，一桌子的人面色變了又變，都在為這位沒将手機靜音的仁兄點蠟。

然後他們就看見，剛才還冷着臉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出的鐘樾，此時卻面不改色接起了電話。

聲音溫柔得仿若被人魂穿。

“只只，找我什麽事？”

“想吃煎牛排？”

“好，我今天早點下班，回去給你做。”

“別擔心，公司沒事，不用加班。”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蟬，恨不得當場耳聾加失憶。

畢竟一分鐘之前，鐘樾還說了，今晚方案做不出來誰也別想走。

不過也虧了沈明煙這個電話，鐘樾心情瞬間多雨轉晴。

就因為這事，《好運來》一日之間成為華景公司的經典，當日公司的八卦群也全都是繞着這歌。

沈明煙還是從貝苔那看到的聊天截圖，當即社死，死活攥着鐘樾要人換鈴聲。

“有點難。”

鐘樾伸手将人攬懷裏，抱緊。

沈明煙拳□□加：“有什麽難的？你手機給我，我給你換！”

鐘樾将人摟得更緊，下巴埋在沈明煙肩窩。

他低低笑了一聲。

“我又沒說錯，為什麽要換？”

“我的太太就是我的好運，千金都不換。”

……

應付完周行朗，沈明煙才發現家裏安靜過了頭。

很明顯鐘樾并不在家。

這是……拔那啥無情？

沈明煙暗自低罵了一聲，她懶得動彈，就着原來的姿勢趴在床頭，支着下巴給鐘樾打電話。

下一秒，鈴聲卻是從門外傳了過來。

還是那首耳熟能詳的《好運來》。

沈明煙現在對這歌已經麻木，癱着一張臉在床上，一樁樁數着鐘樾的罪狀。

“提起褲子不認人，拔X無情……”

控訴時間十秒鐘都不到，沈明煙就被一陣香味吸引了過去。

昨晚吃的自熱小火鍋早就在運動中陣亡。

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都沒怎麽進食，冷不丁聞到一陣香味，沈明煙猛地拽開蓋在自己臉上的被子。

“……烤雞？”

還是她喜歡的那家農家樂。

“他今天居然有營業，都不過年的嗎？大年初一還送外賣。”

美味在前，沈明煙決定先原諒鐘樾半小時，等吃飽了再和人算賬。

“沒營業。”

鐘樾伸手想要揉揉那一團毛茸茸的毛發，又想着自己身上還帶着寒氣，最後還是将手收了回來。

“我親自過去跑了一趟。”

“……你？”沈明煙震驚。

別說過年到處都車水馬龍，就是那農家樂，開車也得兩個多小時。

“嗯。”

鐘樾點點頭，“這還是他們準備留着自家人吃的，還好我早去了一步，不然還吃不到。”

沈明煙愕然，拆着紙袋的手指忽然頓住。

“那你買了，他們不就沒的吃了嗎？”

“加了五倍的價格，你覺得他們願不願意賣？”

“哦。”沈明煙語氣淡淡。

“我還以為你會和電視劇那樣，站在門口和賣家可憐兮兮哭訴，說如果買不到烤雞回去，我就不讓你進門了。”

鐘樾咧嘴笑：“我要真那樣說，賣家直接給我提十倍價格的可能性更大。”

……

雖然買了烤雞，然而鐘樾為了沈明煙的身體着想，還是熬了小米粥。

又委婉提醒了一遍。

“你身體……嗯嗯，還是喝點粥。”

沈明煙面無表情擡頭：“怪誰？”

鐘樾賠着笑臉：“怪我，怪我。”

說着，他又開始插科打诨：“不過還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所以我才把持不住……”

話音未落腳背猛地被人踩了一下，沈明煙咬牙切齒。

“鐘樾。”

“怎麽了？”

“閉嘴。”

……

和煦的日光透過輕薄的窗紗，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餐桌上是昨晚沒拆的火鍋底料，玻璃窗上還貼着年年有餘的剪紙，是先前超市附贈的禮物。

這個新年很普通，卻又不平凡。

普通是因為和往常一樣，不平凡卻是因為遇到了所愛之人。

“鐘樾，你新年許了什麽心願嗎？”

“嗯，許了。”

“是什麽？”

“希望只只的心願，都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