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 沈明煙當即就叫了同城快遞,将貝苔的身體乳送了過去。

沈知棠還不知道父親剛經歷了一場死裏逃生。

她房間就在主卧隔壁,一聽到隔壁屋的鬼哭狼嚎。

愛看戲的沈知棠立馬蹬着小短腿, 騰騰騰從自個房間跑出, 撲通一聲就往鐘樾身上摔。

“爸爸在玩什麽,糖糖也要玩!”

小家夥聲音軟糯糯的,跟摻了蜜似的,鐘樾一顆心瞬間融化。

擡手将沈知棠撈進懷裏。

“糖糖作業做完了嗎?”

“爸爸,不提這個我們還能做朋友!”

沈知棠癟着嘴,沒好氣瞪了鐘樾一眼。

“喲,連這句都學會了。”鐘樾忍不住笑, 又開始壞心眼套女兒的話。

“那除了爸爸,糖糖還想和誰做朋友!”

“和漂亮哥哥!”

幾乎是毫不猶豫,沈知棠立馬給了答案, 小短手拍着問鐘樾。

“爸爸, 我們什麽時候去看漂亮哥哥呀?”

她還等着吃哥哥的枇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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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樾眉間一揚,故意道:“爸爸不看漂亮哥哥。”

沈知棠眨眨眼:“那爸爸喜歡看什麽?”

她童言無忌:“漂亮姐姐嗎?”

沈明煙本來還在抹眼霜的手指忽然慢了下來,透過化妝鏡, 和身後的鐘樾對視了一眼。

這話就跟送命題一樣, 鐘樾套女兒話不成,還差點将自己送了出去。

他狠狠捏了下沈知棠的小臉,“爸爸只喜歡看你媽媽。”

沈知棠“噫”了一聲, 臉上的嫌棄顯而易見, “爸爸,羞羞。”

雖然寵女兒,但是一聽沈知棠要和自己搶老婆,鐘樾立馬變了臉, 二話不說就就将沈知棠拎回兒童房。

“你都這麽大了,不能再和媽媽說。”

“那爸爸為什麽可以?”

鐘樾糊弄小孩:“因為爸爸怕黑。”

沈知棠人小鬼大,輕嗤一聲:“爸爸騙人,糖糖知道爸爸要給糖糖生妹妹,所以才和媽媽一起睡。”

小屁孩語出驚人,鐘樾拎着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震驚:“誰和你說的?”

自沈知棠懂事開始,她還是第一次見鐘樾這麽嚴肅和自己說話。

小屁孩一下變得怯怯,沈知棠瑟縮了下腦袋,小小聲道。

“幼兒園……幼兒園的小孩都這麽說的。”

鐘樾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過嚴厲,他放緩了語氣,輕聲道。

“抱歉糖糖,爸爸剛才語氣不好,不該兇你。”

還好兩人已經進了兒童房,沈明煙聽不見沈知棠剛才的話。

鐘樾揉揉女兒的小腦袋:“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這麽說,還是糖糖也想要妹妹?”

“不知道。”

沈知棠咬着嘴唇:“但是糖糖更想要哥哥。”

鐘樾笑出聲:“這爸爸做不到。”

當年沈明煙懷沈知棠的時候,沒有一天過得舒心,吃什麽吐什麽。

鐘樾廚藝也是在那時鍛煉出來的。

有時沈明煙半夜想吃牛肉面,都是鐘樾下樓做的。

孕期本來就情緒敏感,鐘樾還沒覺得怎樣,沈明煙就先覺得自己煩人,哭喪着一張臉問鐘樾。

“我是不是很讨厭啊,大半夜把你折騰起來,可是我也不想這樣的,對不起……”

話未說完唇間就多了一抹溫熱。

鐘樾低頭吻人。

“你不折騰我,還想折騰誰?”

“剛好我也餓了,陪我吃一點,行嗎?”

沈明煙生産那天,鐘樾在産房外急出一身冷汗,深怕沈明煙有個三長兩短。

好在後來一切順遂。

沈知棠長大後,沈明煙也想着要不要再多個弟弟妹妹,好和沈知棠有個伴。

可惜話剛提出,就被鐘樾立馬否決了。

他不想沈明煙再經歷那樣的十個月。

所以剛聽見沈知棠那樣說,鐘樾才會突然變了臉,怕沈知棠在沈明煙面前說什麽。

鐘樾耐心和沈知棠解釋。

“媽媽生你的時候很辛苦,什麽都吃不下,睡覺也睡不好。”

“糖糖一定不想媽媽那麽辛苦,對不對?”

沈知棠弱弱:“對。”

鐘樾:“那以後別在媽媽面前說這中話,好不好?”

沈知棠歪着腦袋想了半晌,方道:“好,那爸爸可以答應糖糖一件事嗎?”

鐘樾警覺:“什麽事?”

“帶糖糖去看漂亮哥哥。”

小家夥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讨價還價,鐘樾被逗笑。

報複似的在沈知棠頭頂上用力揉了一揉:“行,小煩人精。”

……

父女倆的談話沈明煙不知情,只當鐘樾在給沈知棠講睡前故事,所以才耽誤了點時間。

直到周末鐘樾想帶沈知棠過去福利院,沈明煙才好奇。

“真要帶她過去?”

鐘樾面不改色:“小孩嘛,多個朋友也好,而且那小孩也是個好孩子。”

他和沈明煙都在周行朗口中聽說了程也的事,知道對方曾護了沈知棠一次。

“那……多買點吃的送過去,這個年齡的小男孩都喜歡什麽?”

對方是個小男孩,買禮物這事自然落到了鐘樾頭上。

鐘樾帶了沈知棠去了商場一趟,父女倆亂七八糟買了一通,直到将後車廂裝滿才滿足。

小孩的世界簡單,自己喜歡什麽,便想着別人也喜歡。

所以後車廂裝的都是沈知棠自己愛吃的零食。

本來小家夥還想着買個大熊過去,被鐘樾攔下才罷休。

“糖糖,哥哥就一張床,你買了熊之後,他就沒處睡了。”

沈知棠不知道福利院是集體宿舍,聽了父親解釋後才恍然:“那糖糖給哥哥買吃的,吃完就不占地方了!”

“這個倒還行。”

不過去的時間不巧,剛好是下雨天,沈知棠不僅去不了後院摘枇杷,還被鐘樾穩穩當當牽在手心。

就怕女兒又像上回一樣受欺負。

不過這回過來,沈知棠卻連程也的面都沒見上。

問了院長也只是支支吾吾,眼神閃躲。

“程也有點發燒,所以讓老師帶去醫院了。”

小孩聽不懂大人話中的深意,只當程也真的生病。沈知棠一個勁纏着院長問東問西。

“生病了?是不是感冒啦?”

“還是哥哥沒有好好吃飯,媽媽說,小孩不好好吃飯,就會生病。”

“伯伯,哥哥平時都吃什麽呀,他是不是挑食?”

要不是沈知棠是個小孩子,院長還以為她是過來監督工作的,恨不得将程也的衣食住行問了個遍。

上回周行朗那般說,院長自然不敢對程也掉以輕心,就怕那天周行朗忽然想起來,又過來看一趟。

沒成想周行朗沒過來,倒是迎來了沈知棠這一位小祖宗。

還好巧不巧碰上程也“生病”。

院長被問得心虛,冷汗一個勁往下滴。

鐘樾看出異樣,眉間一挑,直接将沈知棠抱在懷裏。

“那我們下次再過來,東西麻煩你帶給程也。”

“好好好。”

院長長松口氣,恨不得親自将鐘樾送上車。

只有沈知棠一臉的不悅:“爸爸,我還沒見到哥哥呢。”

“下周末,我們還來嗎?”

鐘樾俯身将沈知棠放在兒童座椅上,側目瞥了一眼身後戰戰兢兢的院長,聲音平淡。

“再說吧。”他故意提高了聲音,“爸爸最近工作忙,應該沒什麽時間。”

身後清晰傳來松氣的聲音。

鐘樾彎了彎唇,謝絕院長的相送後,直到車子出了福利院,他才擡頭,朝前頭的司機道了一聲。

“最近有什麽醫院嗎?”

“有一個,不過不大,鐘先生是有什麽不舒服嗎?”

“沒有,你在那裏停車就行。”

要真是普通的生病,院長哪至于那般含糊其詞。

鐘樾輕嗤。

醫院距離福利院不遠,就在前邊街口處。

沈知棠被鐘樾抱下車時,還一臉呆呆的。

“爸爸,這是醫院嗎?”

“嗯。”鐘樾抱緊女兒,“糖糖不是要見哥哥嗎,爸爸帶你過去。”

醫院不大,鐘樾只輾轉了幾個診室,就見到了沈知棠口中的漂亮哥哥。

程也那一張臉實在太過精致,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何況手上還有一只躍躍欲試,急于掙脫的小崽子。

“哥……”

“別說話。”

診室門口,程也額頭還貼着厚厚的紗布,胳膊手背也有不同程度的瘀傷。

被孤立被欺負對他而言都是家常便飯,程也都習慣了。

要放平時也只是院裏的老師随便包紮下傷口就完事,哪會這麽麻煩,還折騰上醫院。

“程也,我和你說話你聽見了沒?”

“鐘先生今天過去看你了,還帶了東西。下回見面,你記得和人家道謝。”

“要不是鐘先生還年輕,家裏還有一個小女兒,你被他收養也不可能。”

“要真被鐘先生領回家,你這輩子就飛黃騰達了。鐘先生的養子,誰敢得罪?”

那老師自說自話,全然沒留意到走廊那頭還有兩個人影。

“對了,差點忘記提醒你。院長剛告訴我,他和鐘先生說你發燒,所以才上醫院來,你可別說漏嘴。”

“還有,在福利院打架這中事,也別說出去,不然別人還以為……”

“還以為我們福利院管理那麽差,小孩天天都……鐘先生?”

那老師之前接待過鐘樾,自然認得人。

冷不丁瞧見三步開外的人,差點愣在原地。

程也原先還低着頭,聽見這話,難得擡了擡眼。

人還未有動作,迎面就先奔來一個胖乎乎的人影。

“哥哥,你受傷了嗎?”

上回的打架已經在沈知棠認知之外,驀地看見程也胳膊上的傷痕,立馬紅了眼。

“是不是很疼啊?”

她小心翼翼蹲下,對着程也手臂輕呼。

“糖糖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沈知棠從小就是個嬌氣包,一點小傷都能被她嚎得撕心裂肺。

猛地看見程也一手的傷痕累累,不吓到才奇怪。

女孩細軟呼吸落在自己手臂,程也皺眉,不習慣抱住自己胳膊。

“糖糖,你別扯到哥哥的傷口。”

鐘樾瞧見,溫聲叮囑了女兒一句。

随同老師早就吓壞,不知道該先偷偷給院長打電話,還是自個将謊圓回去。

其實這事說來也簡單,程也一頭小卷發本來就招人注意,更何況那天打架的男孩被關了禁閉,程也卻沒有。

明面上老師還能護着,私下的霸淩老師卻管不了。

鐘樾皺緊眉,校園暴力他聽過,所以沈知棠剛上幼兒園,鐘樾就給女兒好好上了一課。

衣服擋住的地方不能給別人看,有誰欺負自己要第一個告訴父母,絕對不能忍着不說。

幼兒園有監控,家長随時都能看見孩子的情況。

所以這還是鐘樾第一次遇上這中問題。

老師斟酌着言語,打着哈哈想要應付過去:“男孩子皮,打架也是常有的事,過了這個年齡就好了。”

鐘樾冷笑:“那換你被打試試?”

還不是因為沒父母,所以被打也找不到人告狀。

然而鐘樾畢竟不是程也的監護人,不可能時時都盯着。

不遠處,沈知棠還半蹲在一邊,一張臉快皺成苦瓜。

“哥哥,你還疼嗎?”

程也不語。

受傷已經成為習慣,然而被人問疼不疼,程也卻是第一次。

他無聲抿了抿唇,片刻,才道:“不疼。”

一上午沒喝水,程也現在說話都是沙啞着。

沈知棠“呀”了一聲,立馬從自個的背包翻出一盒酸奶。

“這個給你。”

女孩稚嫩臉龐近在咫尺,程也動了動手指,最後還是接了過去。

小孩打架都是皮外傷居多。

不過程也也因禍得福,回去後和打人的換了宿舍。

後來沈知棠又跑去幾趟,沒再遇上程也和人打架受傷。

夏走秋來,枇杷早就過了時節,沈知棠望着頭頂落葉,手上的棒棒糖拆了幾次都沒拆開。

最後還是程也看不過去,接過去拆了再遞給沈知棠。

“謝謝哥哥!”

沈知棠甜甜笑了笑,又将手中的棒棒糖遞過去。

“酸奶味的,哥哥吃嗎?”

“不要。”

“哦。”

被冷落沈知棠也不覺得怎樣,她現在已經習慣了程也冷冰冰的性子。

好幾次過來,程也都是在看書,沈知棠也就安靜坐在一邊,乖乖陪着程也看。

福利院的書都是別人捐贈的,不僅中類少,而且一上架,就被搶了個精光。

程也手中拿的,是鐘樾上回送過來的謝禮。

那時沈知棠還嗤之以鼻,認為漂亮哥哥肯定更喜歡自己送的零食。

結果後來每回過來,都沒見程也在吃零食,書倒是看得不少。

“這一本我家裏也有!”

小家夥咬着棒棒糖,說話甕聲甕氣。

“哥哥你要是喜歡,可以去我家看!”

沈知棠雙手撐開比劃着,“爸爸有一個大書房,裏邊有好多好多糖糖看不懂的書。”

程也沒回答。

沈知棠也不在意,叽叽喳喳又開始自言自語。

臨近國慶,氣溫開始降低。

沈知棠今天穿了件酒紅色的開衫,又戴了頂毛茸茸的小熊帽子,底下兩個小圓球随着沈知棠說話開始一晃一晃。

程也嫌礙眼,不動聲色往旁邊退開半步。

結果剛動作,沈知棠又湊了過來。

沈知棠自小就喜歡用牛奶味的沐浴露,所以直到現在,女孩身上還帶着奶香味。

甜滋滋漫入人鼻尖。

“哥哥,你喜歡過……聖誕節嗎?”

小家夥暗示個生日還要拐彎抹角,可惜程也沒聽懂她話中意思。

擡手抽開被沈知棠壓着的繪本,聲音清冷:“不喜歡。”

“啊,”還在想着如何暗示聖誕節就是自己生日的沈知棠突然愣住。

“為什麽呀?”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居然會有人不喜歡過節:“聖誕節有聖誕老人,而且平安夜把襪子挂床頭,第二天就能收到禮物啦!”

“糖糖已經收到……”

收禮太多,以至于沈知棠十根手指頭都沒能數清自己收了多少份禮物。

“……糖糖已經收到好多好多禮物了!”

程也自顧自看着書,沒理會在一旁自說自話的沈知棠。

這個世上哪有什麽聖誕老人,不過是大人哄騙小孩而已。

沈知棠費勁,拐了十八個彎也沒說到點子上,最後自己都洩氣。

癟着嘴委屈巴巴。

“哥哥,你真的不喜歡聖誕節?”

她手指頭絞着兩個垂落的小毛團。

“那聖誕節,你能來糖糖家嗎?”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別說程也年齡還小,就是大了點,院長也不可能單獨讓他出去。

本來還以為是沈知棠心血來潮邀請的自己,只要自己不理睬,沈知棠總會知難而退的。

沒成想沈知棠這次是鐵了心要從程也口中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回回見面都是纏着程也問同一個問題。

“哥哥,爸爸說聖誕節那天會給糖糖做慕斯蛋糕,你不想吃嗎?”

“哥哥,我買了一個無人機,想在聖誕節那天玩,你不想看看嗎?”

“哥哥,哥哥……”

“沈知棠!”

這還是程也第一次連名帶姓叫沈知棠的名字,女孩一下愣住。

不是驚喜,而是被程也疾言厲色吓住。

她愣愣縮了縮手指,鹌鹑似的站立在一邊,動都不敢動。

“我說我不去,聽到了嗎?”

少年收了書,只聲音淡漠留下一句,看都沒看沈知棠一眼,就離開了。

……

“鐘先生已經半個多月沒來了吧,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應該是工作忙吧,不過也有可能是家裏那位小祖宗膩煩了。”

“小孩子都這樣,一得到心愛的玩具就愛不釋手,玩膩了就丢到一邊了。”

辦公室老師的談話一字不落落在程也耳中,他腳步一頓,最後還是頭也不回走了。

十八天了。

距離沈知棠上回來,已經過去了十八天432小時。

沈知棠倒沒這麽大記性,她從小就生活得無憂無慮,有什麽事都是睡一覺就過去了。

不過最近沈明煙給她請了鋼琴老師,所以這些天沈知棠都在和鋼琴死磕。

鐘樾和沈明煙被逼聽了半個多月的鋸木頭。

最後夫妻倆雙雙買了防噪耳塞,折騰了半個月的耳朵才終于得到清淨。

沈知棠卻是樂在其中,還鬧着讓沈明煙給自己錄視頻。

“等下次見到哥哥,糖糖就給他看。”

沈明煙默默為程也掬一把辛酸淚。

沈知棠的鋼琴還沒上正軌,就先迎來了國慶。

難得有一個長假,鐘樾計劃着帶妻女出海一趟,游艇還是沈知棠百日宴那天,鐘樾送給女兒的禮物。

沈知棠還沒在海上待過這麽多天,見什麽都新奇。

“爸爸爸爸,糖糖要拍照!”

夕陽西下,金箔落日灑落在海面上,泛着淡淡的光暈。

相機記錄下一家三口美好的一刻。

沈知棠蹬着小短腿坐在甲板上,擺弄着剛拍好的照片。

她最近剛有了自己的微信,這回正屁颠颠讓沈明煙教自己發朋友圈。

“媽媽,哥哥可以看見這個嗎?”

底下一堆的點贊評論沈知棠都沒理,就記得程也一人。

“等以後你加哥哥為好友,他就能看見了。”

沈明煙也見過程也幾面,挺好看一小男孩。

福利院的院長說程也是人掉在院子門口的,算是棄嬰。

也不知道是哪家狠心的父母,會舍得将那麽好看的孩子丢下。

沈知棠仰着小腦袋瓜:“那媽媽下回提醒糖糖,糖糖要帶手機去見哥哥。”

小孩思考問題都簡單,也沒考慮到程也有沒有手機這個問題。

不過這回沒等到沈知棠回去,就先接到了程也的電話。

“是哥哥給我打電話了嗎?”

小家夥剛泡完澡,帶着一身熱氣騰騰騰就往鐘樾身上撲。

“糖糖要和哥哥說話。”

鐘樾彎腰撈起女兒,欲言又止。

“糖糖,哥哥要離開福利院了,你和哥哥說幾句話,好不好?”

沈知棠愣了數秒才出聲,聲音一下子變得焦急。

“為什麽要離開,哥哥又受傷了嗎?”

畢竟在她印象中,程也唯一一次離開福利院,就是因為受傷住院。

“不是。”鐘樾搖頭,耐心和沈知棠解釋。

“剛剛有人将哥哥領養回家了,所以以後,他都不回福利院了。”

沈知棠花了将近三十秒才消化完這句話。

“所以以後,哥哥也有爸爸媽媽了嗎?”

鐘樾一下子沒回過神,須臾才點頭:“嗯,是這樣。”

“那太好了!”

小家夥瞬間喜笑顏開,伸着小短手想要去拿鐘樾的手機。

“那聖誕節糖糖就能請哥哥來家裏了!”

電話那頭的程也聽着沈知棠的歡呼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打出的這個電話。

領養他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夫妻倆都是老師,所以院長也放心。

只是想到之前鐘樾對程也的關注,便提議讓程也打電話,告知鐘樾一聲。

本來他還擔心程也性子倔,不肯答應。

還好他只是起了個開頭,程也斟酌片刻,就答應下來。

電話那邊,沈知棠還在手舞足蹈,熱情發出邀約。

“哥哥,聖誕節是糖糖的生日,你一定要來哦。”

程也一怔。

原來是生日,怪不得前些日子,小姑娘一直在他面前,拐着彎提起聖誕節。

他讷讷張了張唇:“……好。”

沈知棠只當程也是換了個地方生活,還想着像以前那樣,周末就去找程也。

要不是因為鋼琴太大搬不動,她還想着連琴帶過去。

“哥哥家會有鋼琴嗎?”

距離國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鐘樾輾轉從院長手中拿到程也養父母的地址電話。

奇怪的是,對方聽到鐘樾的來意,卻三番兩次推辭了。

“抱歉鐘先生,這周末我想帶着孩子去游樂場,不在家。”

“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媽媽想見程也一面,所以我就他過來鄉下了。”

每每鐘樾提起,對方總是有不同的措辭借口。

今天鐘樾打了電話,女人也說帶着程也去圖書館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家。

鐘樾回頭看見一臉期待的沈知棠,不好再讓女兒的期望落空,就想着先帶沈知棠過來,興許還能在家門口碰上。

是一棟小洋樓,外邊還連着一個小院子。

奇怪的是,明明是大白天,屋子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

小院雜草叢生,看得出很少有人打理。

莫名的陰森感。

鐘樾皺了皺眉,明顯感覺到沈知棠握着自己的手指緊了一緊。

“……爸爸,我有點怕。”

小孩的感知能力都是一流的。

在車上還興致勃勃的沈知棠,一下車卻蔫兒吧唧的。

抱住鐘樾小腿,像要鐘樾抱。

鐘樾依言照做。

本來就是抱着僥幸的心态過來的,結果門鈴一響。

裏頭卻傳來一陣乒乓聲,緊接着有腳步聲在屋內響起。

是淩亂倉皇的感覺。

“……誰啊?”

鐘樾沒見過程也的養母,但是電話卻通了好幾次。

說是要帶程也去圖書館的女人,此時卻出現在自己面前。

房門一開,屋裏屋外兩個人都愣住。

“……鐘,鐘先生?!”

女人一手扶住門框,明顯是抵禦的姿勢,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倍分貝。

“抱歉,打擾你了。”鐘樾笑了笑。

即便心中疑惑衆生,鐘樾還是面不改色。

“小孩一直吵着要見程也,所以我就帶她過來碰碰運氣。”

他視線越過女人肩膀,在屋裏逡巡一圈:“程也在家嗎?”

“不在!”

幾乎是下一秒,女人就給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房門本來就是半掩着,察覺到鐘樾的目光。

女人伸手,将房門又往裏拉了拉,直接擋住鐘樾的視線。

鐘樾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女人一頭頭發淩亂,面色也是少見的蒼白,她随手捋了下頭發。

“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讓我先生帶程也去圖書館了。”

“他剛剛還和我打了電話,說程也很喜歡看書,要在那邊待上一整天。”

話落,她視線又落在沈知棠面上。

“這就是……糖糖吧,長得真可愛。”

她笑得勉強,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就要落在沈知棠臉上時,女孩卻突然打了個噴嚏。

女人笑容僵住,伸出的手也頓在半空。

鐘樾适時抱着沈知棠往後挪開一步,嘴上是責怪,語氣卻聽不出半點生氣。

“糖糖,下次打噴嚏要拿紙巾捂着,知道嗎?”

“知道啦。”

沈知棠怯怯應了一聲,又轉頭去看女人。

明明心下害怕,最後還是大着膽子問了一聲。

“阿姨,程也哥哥說聖誕節要去我家,他……還去嗎?”

“聖誕節啊。”女人拉長了聲調,輕笑,“他應該去不了了。”

“聖誕節我和他爸爸想帶他去江邊看煙火,所以應該沒時間過去了。”

幾乎就在女人話落的那一刻,樓上忽然傳來哐當一聲,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鐘樾面色一凜,視線戒備在女人臉上打量。

女人面上劃過一絲慌亂,不過随即她又莞爾:“我養了一只小貓,應該是貓碰掉了東西,不礙事。”

像是為了印證女人的話一般,不消片刻,樓梯口突然傳來幾聲貓叫聲。

鐘樾還欲細看,女人卻已經關門謝客,下起了逐客令。

“抱歉鐘先生,我不太舒服。等下回我身體好些,再請你過來。”

……

“爸爸,糖糖不喜歡這個阿姨。”

鐘樾将沈知棠抱上兒童座椅後,女孩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剛才女人伸手碰她時,沈知棠是故意打的噴嚏。

說不上來是為什麽,沈知棠在見到女人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不喜歡。

鐘樾關上門,回頭又看了那一眼別墅,臉上的戒備還在。

“爸爸也不喜歡。”

“那爸爸,我還能見到哥哥嗎?”

“可以。”鐘樾點頭,“爸爸帶你去圖書館找哥哥。”

然而半小時後,父女倆卻雙雙被一塊警告牌攔在門外──

今日圖書館閉館一天,抱歉給您帶來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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