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果不出樂笙所料,一個月後,南筠就成了孤家寡人,之前那些奔着前來找他打架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沒有比那些人修為更高的,而是到了金丹期幾乎是個人都有本命靈劍,靈力與劍相融一體,他們的練劍手法已同練氣築基時不一樣。基本上了金丹期的,偶有跟築基後期切搓的,卻絕不會來找一個練氣期當對手。

這段時間,南筠獲得的進步是巨大的。

在妖獸山脈裏同妖獸對戰時,畢竟低階妖獸腦子不好,容易被耍,其實南筠需要費的功夫并不大。有時候他還得強忍着當做沒看到破綻,沒找到更輕功的辦法,就為了能多打一會兒。

但在劍宗裏,這一切都不重要,有的是人給他練手。

這個敗了,換下一個就是。

弟子們雖然修行的是同樣的劍法,但每個人的理解不一樣,雖說日日都在交流,但習慣這種東西并不好改。更何況,不是說這一種就特別對,特別好,各有千秋之時,又缺乏将其融合的能力,便只能分出無數支來。

大浪淘沙。

劍宗的教育方式,讓這些弟子互相交流,每個人都能接觸到更多更新奇的,不屬于自己的想法。有天賦的,更容易接收到更多的東西,初時尚且看不太出,但等到日後再回想,那時候得到的啓發卻是最好的根基。

像南筠這種,只是進步太快,所以才顯得有些特別。

“到底是什麽鬼才。”起碼,紀淩雲就不止一次朝樂笙吐糟,“我現在都開始懷疑,其實我是找錯了人,這真的是青霄鎮那個十六歲才練氣五層的少年?”但凡晉升,總是有些規律理由可尋,南筠未免太特殊了些。

樂笙每次提起神色便有些複雜,但她不光個子小,面容也跟個小女孩似的,做出這般神态,只顯得有些嚴肅正經。

紀淩雲還沒來得及想多,就聽樂笙說:“他這樣,正是證明你沒有找錯人。”

什麽鬼?

紀師兄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他師父是說南筠就該有如此天賦,如果沒有就是你找錯人了。但為什麽南筠就該這樣,是之前在青霄鎮一直隐瞞?師父又是怎麽知道的,是南筠的父親南易告訴她的?

日子照常,白塵的門前十分清靜,現在沒有了那些前來同南筠切搓的弟子,也只剩紀淩雲偶爾會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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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果也來過幾次。

但比起南筠的輕松随意,梁小果的時間就緊得很。他入門時間晚又短,身體素質就跟南筠沒接手前的原主差不多,或許還更加不如。

最開始時根本就是累得沒有時間想別的,最近才适應過來,偶爾會來找南筠這個同伴聊聊天。

他的生長經歷讓他就像一張白紙,單純,善良,天真,在劍宗的日子會教會他勇敢,堅持,卻不會改變其心性。南筠同他年紀相當,靈根相同,又是同路而來,卻進步如此之快,相較起來他簡直就是個渣。

換個人或許還會不服甚至妒嫉,但梁小果想得更多的卻是為什麽自己這麽差。

是不是練得少了?

進而更加努力。

“當真是好心性。”就連南筠,也不由感慨,也更加覺得這位可能是他未來的另一半。

于是在今天修煉之餘,他便決定去看看梁小果。

劍宗的住處包括活動範圍基本是依照實力劃分,像是梁小果這種低階修為的,大多都還在山腳那一片。而白塵身為峰主弟子,又因早年需要就近療傷解毒,住的基本算是整座山峰最高處。

聽時尚且不覺得,親自走一糟就知道那些弟子為了找他切搓時,費了多少力氣。

至于梁小果……

他每次上來都是讓紀淩雲禦劍帶上來的,不然以他現在的實力,光是上個山估計就得累趴下。

南筠當然不至于如此費力,他換了身衣衫,拿好琴,便往山下而去。先是化神期的地盤,再是元嬰,後金丹,最後到了築基期那裏被攔住了。

“道友。”來人客客氣氣。

南筠回以一禮。

梁小果拜入了宗門,他卻并沒有,紀淩雲甚至都沒有找他提這件事情,南筠自然也樂得裝傻。如今劍宗弟子大多以道友稱呼,而非師兄弟,他也如此稱呼對方,只有在對待紀淩雲時,會喚一聲紀師兄。

“南道友。”那人一提劍,瞬間身上的溫和氣息盡散,說話也恢複了劍宗之人常用的模式,“南道友這是有事?若是不太忙的話,可否容我等耽誤一會功夫,大家切搓切搓,交流一翻。”

南筠:“……”

他還以為打到現在,已經沒人願意找他打架了。

對于這種情況,南筠并沒有掩飾自己的疑惑表情。劍宗弟子雖不愛那些彎彎饒饒,卻也并不是不會看人臉色之輩。于是當即便有人笑了,解釋道:“其中道道太多,過後我們給道友解釋。”

人人都說來劍宗不需要帶腦子,但此話也不盡然,你不會被無故欺負是真的,卻也不能當真無腦。

劍宗內還真有那麽些秘而不宣的規矩。

例如選對手切搓方面,其實選比自己稍微高些的對手,雖然會單方面被虐,但進步也自然不會小。但你自己受益良多,對方卻未必能得到什麽好處,不雙贏不共贏,浪費同門時間,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做的。

當然也并非絕對,偶爾碰到瓶頸,自然也是可以請教的,對方也不會不耐煩不指導你。

但這些都是偶爾,誰也不會天天去麻煩別人。

南筠之所以一開始就有那麽多人挑戰,除去因為白塵和紀淩雲帶他回來,讓衆弟子覺得這個新來的可能有些本事,都想見識一下之外。當然還因為他每次都是随機挑人,好像看誰順眼就選誰,不在乎實力階段,而且大部分人都能跟他打得十分盡興。

至于他自己,他則在努力吸收劍術劍招,對方感覺可以給到他啓發,此乃共贏之舉,自然不會不好意思前來。

之後随着他實力提升,劍招也學得差不多了,手下敗将越來越多。很多人聽說誰誰誰都被打敗了,自己還不如那人,索幸也就不去,去了也是麻煩別人指點自己,倒顯得有些厚臉皮了。

所以沒人找他切搓,壓根不是南筠想的怕被虐,所以沒人敢去找他比試。而是諸多弟子皆不想麻煩對方耗費時間指點自己,如今巧遇了,自然會想着交手一翻。

這些弟子,對于南筠可能都沒有見過,只不過聽同門提過。

當時他們有的在閉關,有的恰好出了門,有的則在等師兄弟去完了自己才去。每日能到南筠跟前的人就那麽多,才短短一個多月,哪能全部輪上一糟。本以為時間多的是,心癢的覺得等幾日便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成了現在這樣。

天才走在哪裏,都是受到關注的。

金丹期往上的尚且還好,大家不在一個層次。這些築基期弟子平日裏不好意思上去請教,現在路遇了自然也要抓一抓機會。

南筠雖說要去看梁小果,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再說他也實在很喜歡與人切搓。

于是十分爽快的應了。

那人當即十分高興,看了看南筠手中沒劍,于是掃了一圈同門,“來來來,來個人借把劍出來。”

很快便有數把劍遞了上來,南筠的琴也被另一個弟子抱在懷中,衆人退開等着看他們比試。漸漸的,也圍了一圈的人,大多都瞧着兩人比劍,唯有幾人好奇那把琴,“明明是劍修,南道友為什麽抱着一把破琴呢?”

“可能是有什麽紀念意義吧,如果是愛好,怎麽也會找把好點的琴才對。”

這些弟子絕不會像武岳一樣認為南筠是買不起,只因劍宗對于弟子很是大方,他們雖不富有,卻也很少缺靈石。再加上南筠入宗門之內先後換了六七把劍,那些劍的錢足夠讓他買不知多少把琴了。

這些人讨論的聲音不大,但修士耳聰目明,哪裏聽不清楚。

有人眼珠一轉,突然道:“這讓我想起古時有一種劍法叫相知劍意,據說就是以劍為首以琴為輔,很是利害。”

“你說的是長歌門的相知劍意吧,不是說沒人能練出來麽。”有弟子奇道:“我可是聽說,早年有個天才琢磨出來一點用法,但依着心法來弄,卻發現根本沒有半點殺傷力,反倒柔和的像是醫修走的路子。”

“這倒沒錯,後來也有大能證明,相知劍意的攻擊性确實不強,甚至還不如莫問曲這樣适合醫修的心法。”

揮劍時,南筠恰巧聽到這些,險些嘴角一抽手一抖将劍脫手,好在及時穩住。

相知劍意什麽時候成了劍法?

除了名字中帶個劍,長歌門的相知劍意這門心法是完完全全的奶心法,比起其他五七萬三個門派,只不過更偏向于輔助性質而以。但他的确是抽不出劍的,也砍不了人,因為其心法下沒有清絕影歌這個技能。

怪不得一直沒人能練,時間久遠很多東西失傳了是一回事,恐怕南轅北轍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這些人完全把兩種心法搞反了。

南筠回身側翻躲過一劍,同時揮劍直指對方心口,那人反應也是不慢,迅速後退提劍去擋。

打得熱火朝天,他心中想的卻是:如果我說相知劍意其實是給醫修的心法,而莫問曲中才有劍法,會不會被人嘲笑。畢竟一聽名字就知道,相知劍意,劍意,怎麽可能不是劍法呢。

真是操蛋!!!

都怪xxx,都怪設計,都怪……空中突然雲起雷現,動靜之大引得南筠手中的劍都是一頓。

再仔細一看,是雷劫,白塵要渡劫了。

二話不說,南筠丢下劍搶過琴就往山上奔,後面的弟子一臉懵逼,“這還沒打完呢。”

“還打什麽打,白師叔要渡劫了。”

“就是,南道友一直住在白師叔那裏,恐怕是要被收為徒弟的,師父渡劫,人家誰還顧得上跟你打架。”

聽到這話的南筠腳步未停,嘴角卻是一陣直抽。

誰說他要給白塵那家夥當徒弟了。

明明……

不管明明什麽,為什麽那家夥渡劫,他要二話不說往回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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