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蘇空念任由他撩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
沾染血跡的繃帶隐隐有些淩亂,完全不像是不小心剮蹭到的。
只是葉書良關心則亂,真的以為蘇空念在運輕功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碰到,憂心忡忡地說:“既如此,我先幫你包紮一番再回去吧。”
蘇空念也不推辭,順從地把手臂伸出去:“那便麻煩你了。”
葉書良不搭話了,引他到一旁坐下,拿出随身攜帶的繃帶和傷藥,仔仔細細地替蘇空念重新包紮。
靜谧的風穿過樹林,飄飄然圍繞在兩人身側,卷起幾縷交織在一起的清香。
蘇空念望着葉書良認真的側臉,斟酌片刻,試探性地問:“書良,你和子胥是不是曾經有過什麽過節?”
葉書良娴熟地替蘇空念傷藥,随後緩緩搖搖頭:“我不記得我曾見過他,此前也并不認識他。”
聞言,蘇空念“嗯”了一聲,又轉而問道:“那你是不是……不喜歡看到我和秦子胥在一起?”
原本不緊不慢的手忽然頓住,葉書良靜默了小半會兒,最後還是如實地點點頭,不輕不重地回了個鼻音。
蘇空念心裏大概有了點底,彎起眉眼:“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不過書良你也莫要擔心,我這人不是很愛交朋友,你是目前的唯一。”
葉書良原本剛要繼續動作又頓住了,輕擡頭對上蘇空念目光,眸底也隐隐有些別樣的光彩。
蘇空念忽然感覺有些不自在,把視線轉移到了樹林裏,輕柔地說:“子胥兄為人直率,又與我們同為雁洲三傑之一,有所往來并不奇怪。但子胥兄重利輕義,我們觀念不和,都不會去想深入交往,不過是君子之交罷了。”
清朗溫潤的嗓音在葉書良耳邊流轉,恨不得将之牢牢鎖住,不遺漏一字一符。
蘇空念停頓瞬息,又忽地重新看向葉書良:“書良你不一樣,你是第一位能讓我覺得十分對胃口的人。我願意,也希望能夠和你深入交往。”
褐色的雙眸宛若最純澈的水鏡,獨獨倒映出葉書良的身影,仿佛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麽能比眼前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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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摯而動人,直叫葉書良忍不住繼續沉淪,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須臾,他忽然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我也是。”
斑駁的旭日穿透樹葉,稀稀落落灑在葉書良身上,把他轉瞬即逝的笑映襯地更為美好。
這是蘇空念認識葉書良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笑容,登時就停在了原地,生怕會錯過什麽似的。
葉書良很快就收回了難得的笑容,也許是被蘇空念盯得不自在,輕咳一聲幹巴巴地轉移話題:“雁洲三傑是什麽?”
蘇空念哪裏會不知道他的意圖?但還是微微一笑,回答了葉書良的問題:“就是旁人沒事瞎玩的。按照實力或者影響力,位列前三者并稱為雁洲三傑。一般我們兩宗的首席都會被公認為修為前二,子胥兄則是憑借影響力位列三傑數百年。”
葉書良随意地點點頭,手指翻轉打下最後一個結:“好了。”
原來不知不覺間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
蘇空念頗感遺憾,卻又不知道自己在遺憾什麽,索性随了葉書良的動作一起起身,繼續并肩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幻境內兇險依舊,那幾個小孩可不能放着坐視不理太久,萬一出事了麻煩可是很大的
只是還未等兩人走近,他們就聽見一番争吵之聲。
“你一介外人又有什麽資格評述?”
慕飛話語中滿是氣憤,頗有種下一刻就要打起來的勢頭。
蘇空念和葉書良對視一眼,同時加快腳步掠出樹林,一眼就看見慕飛正氣勢洶洶地面對一個少女,拔劍的手被齊思死死摁住。
蘇婉和易行之則是站在他們身後,面色不善卻也一言不發。
少女似乎被慕飛的态度激怒,大聲地說:“我說的有什麽錯嗎?仙疏閣搶奪靈獸積分本就是他們不對,他們有什麽資格同落青宗組隊!”
“那說不定只是事出有因!”慕飛不滿地辯解,哪怕自己是落青宗的弟子,也沒有同意少女這番話的傾向。
少年人本就心思純明,慕飛又天生格外重情重義,聽不得別人說自己朋友一句不好。
少女對于慕飛的說法不屑一顧,冷笑道:“靈獸積分決定最終排名,搶奪靈獸積分還能出什麽因?”
“你……”慕飛還要再辯,卻辨不出什麽東西。
蘇空念想上前調和,又見葉書良先一步走過去,冷着臉說:“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葉師兄。”
“葉前輩!”
四個小孩見到葉書良,都忙不疊收起原本神色,乖順地喊人。
許是葉書良沉默寡言,他們總是對他抱着別樣的敬畏。
那個少女聽他們稱呼,似乎詫異于自己竟然還碰上本尊了,略咬唇瓣,還是大無畏地直面葉書良。
葉書良只瞥了他一眼,就重新看向蘇婉和易行之,淡淡地說:“能夠謹遵宗規,做得不錯,但以後沒有這個必要。”
“是。”兩人同時抱拳聽令,不過蘇婉的心情明顯要比方才好上幾分。
與此同時,蘇空念也走上前來,對那少女歉意一笑:“抱歉,慕飛性子直,沖撞姑娘了。”
“蘇師兄!”慕飛喊了一句,似乎不理解蘇空念為什麽要道歉。
蘇空念順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慕飛扁嘴,還是乖乖巧巧地不再出聲。
那少女或許本以為見到葉書良本尊已是天大的巧合,未曾想這下子還碰見了蘇空念,整個人都有些呆滞,不複方才的張揚跋扈。
蘇空念緩和語氣,打算向少女解釋:“至于姑娘方才所言之事……”
“你們喜歡這麽認為那便這麽認為吧。”葉書良走到蘇空念身側,打斷了他的話。
蘇空念扭頭看向他,似乎還是想解釋清楚:“書良,此事本就是……”
“本就是我們仙疏閣對不起落青宗。”葉書良接過話頭,歪曲蘇空念的原意,“我确實沒有資格同落青宗同行,但希望你不要牽扯到我宗小輩們。”
從頭到尾葉書良的語氣都很平淡,好像只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蘇空念總感覺心底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有些難受,又說不出來。
“這本來就是他身為仙疏閣首席應受的,素塵君何必為他開脫。”
秦子胥不知何時也回來了,冷冷地開口。
這一次葉書良沒有反駁,避開蘇空念的視線,輕輕說了一句:“這确實是我應受的。”
“是我們仙疏閣,對不起你們落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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