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措不及防之下蘇空念來不及反應,被葉書良又一次結結實實撲倒在地,堪堪擦着那道光而過。

蘇空念幾乎被葉書良死死護在懷裏,倒地時因為反沖力悶哼一聲,但沒有多少疼意。

紅光一乍而過,等他再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徹底換了個樣。

他們的周圍是一片繁盛的梅花林,遠遠就能嗅到隐約的梅香。

梅花林內只有一條可以通人的小道,小道兩側落滿粉紅、粉白的花瓣,乍一眼過去層層疊疊好不漂亮。

另一頭,莫名其妙換了個地方,幾個小孩都一臉茫然。

“這、這是哪裏?”

蘇婉瞠目結舌,感覺世界有點玄幻。

他們都還維持着進來前的姿勢,看起來沒出什麽事。

從地上坐起來的蘇空念見狀算是松了口氣,擡頭望了眼四周,平靜地說:“這裏應是落歸山。”

“落歸山?”齊思驚訝得差點從地上蹦起來,“就、就是那個常年暴雪的落歸山!?”

蘇空念拉着葉書良一同起身,正在檢查他有沒有被傷到,聽聞齊思的話眉眼中浸出一絲笑意:“這世間哪裏還有第二個落歸山?”

葉書良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蘇空念動作,一邊問:“所以落歸山是什麽地方?”

“是我在落青宗的居所。”蘇空念随口回答,見葉書良沒有多添什麽傷口,算是放了點心,繼續給其他幾人介紹,“落歸山四季如冬,天氣惡劣,運氣不好随時都有可能碰上一場暴風雪。”

葉書良聞言皺眉:“你堂堂落青宗首席,緣何住在此地?”

蘇空念無奈地笑笑:“歷任首席都是住在這裏的,我哪兒能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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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解釋,葉書良不再說話,環顧起四周簌簌梅花。

蘇婉也已經坐不住,從地上蹦起來到處打量,由衷地贊嘆:“這裏真的好漂亮!”

蘇空念含笑道了句“過譽”。

也唯有齊思心思還算缜密,“咦”了一聲,問:“所以我們這是……回到落青宗了。”

“也不算,這裏只是個幻境。”蘇空念搖了搖頭,指着梅花林外邊幾株被暴雪打落的梅花枝。

為了應對落歸山的惡劣天氣,蘇空念師尊和幾位師叔一起替他搜尋了五塊陣法石,分別埋在山頂附近的五個角落,組合出一個五角星的形狀,以此搭建起牢固的陣法,護住梅花林以內的一片小天地。

然而此刻蘇空念感覺不到陣法,外圍的梅花也沒受到陣法的保護。

他本以為魔界隐藏的是臨疏幻境內陣法的陣眼,未曾想到竟是中了他們的計,被送入了另一個幻境。

一番商讨下衆人還是決定先到屋子裏休息會兒。

慕飛還在昏迷,齊思自告奮勇地背起他,艱難倔強地跟在蘇空念身後。

易行之和蘇婉難得“踏入”落青宗的領地,都忍不住四下打量。

全程唯有秦子胥,自打進來以後就沉默不語,比在外頭又要更陰沉幾分。

蘇空念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也不好當衆問,暫時由他兀自沉悶。

因為慕飛的緣故,一行人走得極慢,緩緩穿梭在梅花林的小道上,磨磨蹭蹭有一刻鐘才隐約見到一角藏于花林海中的屋檐。

再稍微走近些,那屋檐漸漸露出全貌——是座木質的一進院落,但是同普通的一進院落相較又要簡單些,它正房對出那一面沒有牆,只有木質籬笆簡易地圍出一個院落。

看起來像個沒有下邊一橫的“口”字。

院落附近格外安靜,只有時不時風吹花落的簌簌聲。

若是遺忘外頭呼嘯的狂風與暴雪,此地到還真是絕美勝地。

蘇空念領他們進了院子,說:“奔波許久,你們應該累了吧?進去裏休息會兒吧。”

平日裏待在落青宗時,蘇空念更多是白日在梅花林修煉,晚上就回屋睡覺,院子、屋子裏除了一些基礎的家具陳設外什麽都沒有,沒什麽隐私不隐私一說。

“多謝蘇師兄(蘇前輩)!”

小孩們連續趕了這麽多天路,一聽說能休息,都高興壞了。

蘇空念彎彎眉眼:“那你們好好休息,我再去梅花林外看看。”

“是!”

小孩們清脆地應答,分外乖巧。

蘇空念笑了笑就要轉身,又被葉書良扯住袖角,擡眼看去,淺褐色的眸底浮起一絲詢問。

他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還像是自帶幾分笑意,斜斜看過去更顯驚豔。

葉書良頓了頓,仿佛被燙着似的撒開手,低聲說:“我陪你去。”

蘇空念沒想太多,笑着點頭:“那我們走吧。”

葉書良又“嗯”了一聲,同他肩并肩轉身往回走。

梅花林嚴嚴實實地把院子圍在了正中間,越往外走小孩們的聲音就越朦胧,直至消失,轉而都被“啪啪”的暴雪聲取代。

外圍的幾棵梅花樹已經被暴雪侵蝕得只剩幾枝頑強挺立的枝幹,滿地落花已有一半被深深埋藏在厚雪之下。

短短一刻鐘多的時間,暴雪就又推進了幾大步的距離。若是繼續以這種速度下去不出兩個時辰,落歸山山頂就将被大雪徹底覆蓋,失去所有的生氣。

又是一個刻不容緩的險境。

蘇空念輕吐一口氣,握了握被冷風刮得生疼的手心,只将手背裸露在外,頑強承受一切。

就在這個時候,手背又忽然被一陣暖意覆蓋。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葉書良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随時都有可能被雪花拍進雪地裏。可是又很重,重到砸碎蘇空念心裏游散的繁雜思緒。

暖暖的手心緩緩包裹起冰涼的手掌,擋住一切的寒冷,只餘下一片溫暖。

也正如葉書良所說,他們此刻算得上“初來乍到”,之前那一個個的險境都能化解,這一次說不定也會有辦法的。

蘇空念定了定心,重新揚起一抹純淨美好的笑意,輕聲說:“沒錯,總會有辦法的。”

他擡起頭,和葉書良的視線對上,看着他專注而認真的目光,唇邊笑意不自覺又擴大幾分。

就好像只要有這個人在身旁,其他一切都算不上什麽了。

這種感覺很神奇,但也不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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