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醒了?”
是葉雲的聲音,不過無悲無喜,聽不出他的情緒。
蘇空念摸不準現在是什麽狀況。
按理說如果真的是心魔種發作,那他也不應該還能好端端坐在這裏吧?
實在茫然之下,他索性不說話,安安靜靜地靠着背後那堵冰冷的牆。
不過很顯然,葉雲誤會了他的行為:“原來蘇年已經讨厭我到這種地步了麽?就連一句話都不肯和我說。”
蘇空念:“……”
想我說話你倒是把我嘴上綁的東西拆下來啊??!
直到這時他終于察覺了,葉雲的情緒很不對勁。
說話間,他挨着蘇空念坐下,輕輕撫上蘇空念的手臂,像是在逗弄,又像是無聊之下的把玩。
“蘇年你知道麽,他們都在說你大難不死,這一次終于要大義滅友。”
“我是個魔修,又親手殺過你,你一定很恨我吧?寧願待在鬼門谷也不肯同我一起回來。”
他的聲音幽幽飄蕩在周圍,聽起來帶了一絲絲幽怨,膩得蘇空念心裏瘆得慌。
直到這會兒蘇空念才反應過來,在鬼門谷的時候葉雲的表現其實就很異常了,不論是葉雲還是葉書良,都不可能用那種小孩似的語氣耍小性子。
所以應是一時的大悲大喜刺激到了心魔種,稍有失控卻還不至于神智全失。
蘇空念在心底嘆口氣,隔着嘴上的布“唔唔”幾聲,算是提醒葉雲他現在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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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也直到這會兒才想起來這回事,擡手輕輕把綁在嘴上的布條解開。
束縛被松開的那一刻蘇空念臉緩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連忙開口說:“我沒有恨過你。”
“你不用哄我。”葉雲把布條放到一邊,右手撩入蘇空念柔順的長發裏,動作輕緩地把玩。
他湊得很近,溫熱的鼻息就噴在耳畔。
蘇空念想辯駁:“我沒有在、嗯!”
他話還沒說完,葉雲竟輕輕地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
視覺被剝奪的情況下,其他感官更加靈敏,一股奇怪的感覺當即升起,他的耳尖和臉頰當即泛起一陣紅。
“葉、葉雲,你做什麽呢?”蘇空念的語調多少帶了些不自在。
近乎漆黑的洞穴中暈染着幾縷靈珠的光亮,盡數散落在蘇空念身上,映襯着他此刻的身姿。
其實蘇空念不知道,他的長發早已披散在身後,雙眼被他的白色發帶遮住,雙手則是被一根白色帶子捆起來。
寬大的外袍像是随意地披着,雪白純潔,叫人忍不住做些什麽。
葉雲的眸底愈發陰沉。
這個人,只能是他的!
他的心底瘋狂叫嚣着要占有這個人。
“葉雲?”
茫然的輕喚回響在耳邊,葉雲幾乎能想象得到他那雙褐色的眸子裏懵懂純真的模樣。
有着這樣的眼睛,哭起來一定很可愛吧。
一個又一個念頭止不住地冒出來。
葉雲忍不住又湊近一分,埋在蘇空念的頸窩裏深深吸了一口。
還是那股熟悉的梅香。
還是那般他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溫度。
他終于忍不住,在蘇空念的肩頭咬了一口。
葉雲咬得不重,只帶起怪異的感覺。蘇空念掙了掙,還是沒能讓他停下。
他就算再純情再遲鈍,也知道葉雲現在想幹嘛。
可是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蘇空念閉了閉眼,近乎有些顫抖地問:“葉雲,我是誰?”
葉雲的手已經撫上外袍,聞言低聲回答:“你是蘇年,是空念。”
“也是我的。”冰涼的指尖觸上一絲光滑的溫熱,“誰都不許搶。”
喑啞低沉的聲音回響耳畔,蘇空念忽地扯出一抹極淺淡的笑意,輕輕地說:“葉雲,我想看着你,可以嗎。”
輕飄飄的聲音宛若一根羽毛,搔弄着葉雲的心。他悶聲地解開綁在蘇空念眼睛上的發帶。
蘇空念扭頭,撞進葉雲的視線。
專注,認真,還有翻滾着的濃烈情感。他歪頭,笑問:“葉雲,你喜歡我嗎?”
“我愛你。”葉雲小心翼翼地吻在蘇空念嘴角,像是試探,又像是不安。
蘇空念偏頭,兩人的唇瓣之間只有一指的距離。
“我也是。”
最後的一絲理智徹底崩潰。
蘇空念還沒來得及哄葉雲松開他的手腕,雙唇又被葉雲的給堵住了。
葉雲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青澀地撬開蘇空念牙關,忐忑地乞求回應。
蘇空念徹底放縱了自己。
小小的山洞內,悠悠泛着光的靈珠滾到一邊,一路的咕嚕聲卻被別的聲音完全蓋住。
昏暗中,蘇空念眼角泛着紅,眸底更是蘊出水霧,帶着哭腔說:“葉雲,手、手腕疼。”
葉雲俯身親了親他的眼角,騰出一只手把綁在手腕上的帶子也松開。
再之後兩人的理智都恍恍惚惚地飄散,一時之間誰都聚不攏。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結束,蘇空念微微喘息,趁着葉雲也沒緩過來,把早就拿出來的藥丸咬在齒間,摟住葉雲的脖子徑直吻上去。
腥甜夾雜着苦澀,同時在兩個人的口腔中炸開。
等藥丸徹底化開後,蘇空念才松了手躺回地上。
說實話,他現在累得根本就不想動,剛剛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閉着眼緩了緩神,再睜開時就看見葉雲滿是詫異地坐着。
蘇空念沒什麽力氣起身,懶洋洋地問:“恢複理智了?”
別說理智,葉雲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都要沒了。
他、他居然對蘇空念做、做了、做了這種事情!
“對、對不起!”
葉雲慌裏慌張地轉身,一時間甚至連四周的漆黑都不怕了。
蘇空念現下心情大好,看他模樣更覺可愛,輕笑一聲,問:“你還記得你找的這個地方是哪裏嗎?”
他看這周圍一片漆黑,獨有靈珠幽暗的光亮,一時之間也摸不準是個什麽地方。
另一頭葉雲收拾好了自己和心情,回過身來紅着耳尖給蘇空念披衣,把他扶起來點點頭悶聲說:“是一個挺深的山洞,此時外頭應當還是白日。”
蘇空念借着他的攙扶起身,又問了一句附近有沒有河流什麽的,葉雲又是悶悶地回了一句有。
聽出他的情緒,蘇空念唇邊溢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心魔種宿主不會記得被心魔種控制期間發生的事情,葉雲肯定也忘了方才的相互告白,只以為是他強迫了自己。
但是蘇空念不打算解釋。
一來這種話不好再說一遍,二來自己莫名其妙被綁來這裏,總有耍性子的權利吧?
兩人相互沉默着走出山洞,期間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正如葉雲所言,外頭陽光正好,不遠處便是一條清淺的河。
河水有些冰涼,但也不至于不能忍受。
葉雲獨自站在一邊不敢轉身看過來。
蘇空念看着他紅通通的耳尖,甚至忍不住在想到底是誰對誰做了什麽。
算了,還是解釋清楚吧。
他三兩下解決完一切,上岸穿好衣裳後正要往葉雲那走去,卻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
“嘶……”
他皺着眉按了按太陽穴,可是眩暈感沒有絲毫緩解。
估計是因為失了一滴心頭血,身體不是很吃得消。
蘇空念控制不住地往後倒去,失去意識前只聽見葉雲擔憂地喊着他的名字。
意識恢複時,蘇空念沒有第一時間睜眼,只是忍不住在想這是第幾次了。
已經數不清了。
暗自嘆口氣,他才睜眼想看看目前又是什麽情況。
結果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少年的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蘇前輩您終于醒了!”
少年本想替蘇空念掖掖被角,見狀眸底一亮,忙又說:“我去把葉師兄喊過來!”
直到這會兒蘇空念才想起來方才那是易行之。
七年過去,那四個小孩早就已經是十八九歲的大孩子了。模樣比七年前要張開些,但依舊可見尚未褪去的青澀與少年稚氣。
趁着易行之還沒出房門,蘇空念連忙又叫住他:“先不必了。你過來說一下最近都是什麽情況。”
他可沒忘記葉雲目前的處境。
魔修身份暴露在整個雁洲,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決的。
易行之權衡了一下,最後還是聽話地回到床邊一五一十報告。
大抵就是他昏睡了四五日,這期間裏莊雲發出邀請函,決定召開一個各仙宗宗主的會議,并且将在會議上宣布放棄仙疏閣掌門之位,以此保全葉雲。
蘇空念聽得又是一驚,莊雲居然為了葉雲犧牲至此。
他們的關系一定很好吧?
心底沒由來得升起一股煩悶。但蘇空念知道當下可不是他耍小性子的時候,忙叫易行之帶路,匆匆忙忙地趕到了主峰。
主峰上,莊雲和葉雲還在争吵,吵得蘇空念剛到不久就覺得頭疼。
一邊是掌門之位,一邊是性命攸關,誰都不想讓對方做什麽犧牲。
蘇空念正想上前勸架,突然又有一個弟子匆匆來報:“掌門大人!不好啦,鶴、鶴掌門闖進來了!”
“什麽!?”莊雲一愣,竟忘了自己還在和葉雲争辯。
蘇空念也不由得詫異——他師尊怎麽跑過來了?
還沒等在場的衆人反應過來,鶴桐提着一把劍氣勢洶洶地掠過蘇空念,二話不說沖着莊雲就打。
莊雲也只得拔出佩劍迎戰。
蘇空念還詫異地發現,這一次他師尊頭發依舊銀白,但用的卻是五百年前的那副容貌。
那頭莊雲和鶴桐還在打,這頭葉雲也留意到蘇空念,匆忙跑過來擔憂地問:“你怎麽樣了?怎麽不好好休息一會兒?”
蘇空念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聽說了宗主大會那件事情,過來看看。”
葉雲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那頭鶴桐已經一邊大一邊破口大罵。
“莊湛竹,你是懦夫嗎!掌門之位你說退就退?!”
湛竹是莊雲的字,他暫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鶴桐,只能一邊回擊一邊底氣不足地說:“我只是想保全葉雲……”
“放屁!”鶴桐又是毫不留情地噴過去,“我們兩大第一仙宗,難道還保不全一個葉雲?非要你退位?!”
莊雲愣住,鶴桐也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收劍轉身,對蘇空念喝道:“空念,我們走!”
“……啊?”蘇空念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叫到,“去哪兒?”
鶴桐一甩劍,暴躁地說:“我鶴桐倒要看看那群老頑固誰敢不服的,我打到他服!”
蘇空念:“……”
蘇空念:“那個,師尊你冷靜一點,其實我有辦法。”
在場的幾人聞言,都把視線放在了蘇空念身上。
他頓了頓,繼續說:“畢竟我雁洲第一美人的名號也不是什麽用都沒有的。”
葉雲心底警鈴大作,立即緊張兮兮地問:“你想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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