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航船在海上行走了三個月,我們每天望着茫茫的大海,等待日出日落。雖然也遇到過幾場風浪和暴雨,但船隊還是平平安安的繞過非洲來到了印度最大的港口加爾各答。
印度這個國家位于熱帶,氣候又潮濕又悶熱,我卻必須穿着黑色的修士教袍,我感覺不到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就濕透了。下船前,船上的水手們紛紛來向我道別,并要求我為他們禱祝,我猜船上的人很喜歡我這個牧師能跟他們搭乘一條船。
艾文先生卻嘲笑我:“他們當然喜歡你,你是我們整條船上最迷人的先生,他們平時大概都想着你入眠吧。”
“你這個玩笑可不好笑。”我不贊同的搖頭說。
“果然不愧是修士,您的生活方式和思維都太拘謹了,那些船員一出海就一年半載,船上又沒有女人,有時候船員之間也會互相撫慰。”他笑着說。
我對他的言論不可置否。
很快,船板放了下來。剛一下船,我就被印度的異國風情迷住了。
港口上非常熱鬧,到處是棕色皮膚的印度人,不同于黑人的長相,他們的五官非常美麗,因為印度人多是雅利安人的後代,所以看上去像黑皮膚的歐洲人。港口上有不少運送貨物的駱駝和大象,這些動物我只在畫冊上見過,親眼看到時,簡直震撼的我說不出話來,世界上竟然有這麽奇妙的動物。
艾文吩咐他的仆人搬運我的行李,并且在港口附近找到了一間英國人開的餐廳,處理掉了我的貨物後,我果然得到了300英鎊。
我在艾文的幫助下來到了英國總督府,那裏的一位軍官熱情的接待了我。
“我們一直在期待新的牧師,您可以住在軍營附近的教堂裏,那裏有幾位會吏可以聽從您差遣,科爾牧師掌管整個教區,但他近來身體不太好,需要有人來幫忙。”
我向他打聽愛德華的事情,對方卻告訴我:“我們這裏沒有一位叫愛德華·費蒙特的先生,也許他根本不在這個城市。”
之後我在教堂裏見到了科爾牧師,他頭發花白了,面容十分慈祥,總是笑眯眯的。他是一位虔誠的教徒,不為金錢地位,只為了傳教漂洋過海來到印度。而且他還是一位知識淵博的紳士,自己研讀醫學,經常幫助窮人。我的到來緩解了他的麻煩,最近他雙腳浮腫,根本無法外出,哪怕做彌撒也堅持不住。
他帶我熟悉這裏的環境,并對我說起印度的歷史文化:“這個地方在我們到來之前根本沒有國家的觀念,無數個小國家星星點點,光語言就有上千種。”
“但是他們非常好管理,因為這裏的風俗分四等人。最頂層的貴族叫做婆羅門,掌管印度教的祭祀慶典;其次叫剎帝利,是地主有錢人;然後是吠舍,從事農業、手工業、商業的平民百姓;最後是首陀羅,他們是乞丐。婆羅門膽小軟弱,見軍隊只是圖利,于是主動幫總督府管理下層人民。”
我為這些異國他鄉的文化傳統感到驚訝,于是問他:“他們難道一點也不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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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爾牧師搖搖頭說:“掌權的婆羅門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他們甚至沒有國家這個詞的觀念。而且他們異常殘忍冷酷,随便殺死下級種姓甚至不需要負一點責任。有錢的高種姓還會蓄養‘神女’,把幾百個年輕美貌的‘神女’養在家裏供自己和客人淫樂,而莊園裏無數奴隸正在為他們勞作。所以即使他們是貴族,也是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
科爾牧師似乎是個悲天憫人的人,他憐憫印度的貧苦百姓,并對英國侵略印度,奴役當地百姓心生不滿。他甚至開了一家孤兒院,專門收養被遺棄的印度孩童。
“印度教是本土教義,當地百姓很難接受我們這些外來傳教士,所以要對他們原有的教義表現出尊重。”科爾牧師帶我外出傳教時說。
“要怎麽表現出尊重?”我問。
“比如親切的禮拜他們的‘神牛’,在街上遇到了牛,你就撫摸它們,表現出喜愛。”科爾牧師提出了很奇怪的建議,而我嚴重懷疑該方式的有效性。
也許是看到了我不信任的表情,科爾牧師笑呵呵的說:“不必懷疑,我就是這麽做的,當地百姓都覺得我很親切。”
印度的街道上有很多牛,他們信奉牛神,所以這些牛可以随便在街道上散步,哪怕弄得到處都是牛糞。于是我多次嘗試着在路遇‘神牛’的時候上前撫摸,結果只得到了百姓們奇怪的圍觀,以及滿手的水泡疙瘩。看上去像天花疱疹一樣的疙瘩曾一度引起我的緊張,不過幾天後,水泡就破了,留下幾個小小的疤痕。
我在英國人聚居的地方得到了一幢房子,是上一任牧師住過的地方,不需要支付任何房租,房子很大很寬敞,家具齊全。他們還派了一個叫特盧古的印度人來幫忙,他會說英語,還是個剎帝利。
他來的當天就問我:“先生,您要出去逛逛嗎?我可以為您準備駱駝。”
“當然,我很願意出去看看。”我興致勃勃的跟他說。
城鎮街道旁的商業非常繁榮,有很多擺着小攤子的商人,販賣各種熱帶水果和食物,我得說這些水果都非常美味,過去我見所未見,更別提吃過了。
路邊的女人用色彩鮮豔的紗麗把頭和脖子包裹住,好像把一條大床單披在了身上,完全看不到一點線條。男人們喜歡穿白袍子,因為熱帶的陽光強烈,他們還會在頭上纏繞厚厚的頭巾,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地位,如白色代表婆羅門,紅色代表剎帝利,棕色代表吠舍。
我還在街上看到了英國人的軍隊,他們穿紅軍服,帶黑色大船帽,可是下身卻穿裙子,裙子只到膝蓋的位置,大約是天氣太炎熱的關系,所以他們改了制服的式樣。
我騎在駱駝上,正四處看的起勁,特盧古卻忽然拉着駱駝往回走。
“怎麽了?”我問他。
“先生,有不可接觸者路過,我們避一下,您聽,他們在敲鑼了。”
原來除了四種種姓外,還有最低賤的無種姓者,他們清掃糞便,處理動物屍體。為了不污染高種姓的眼睛,他只在夜間出沒,如果白天出沒,就會一路上敲鑼,人們聽到後會躲起來,防止看到他們,甚至他們經過後,還會潑水清洗街道。
初到印度的日子裏,我看什麽都很稀奇,但時間長了,我漸漸熟悉了這裏的生活,甚至還學會了一點當地的語言。每隔幾天,我就去通商口岸打聽愛德華的消息,但都無功而返,我還特意坐船離開加爾各答,前往其他港口城市,卻也完全沒有他的消息。我不甘心放棄,只好耐下心來慢慢打聽。
教區裏有很多軍官和商人的房子,他們的妻女跟随他們遠渡重洋來到印度生活,因為遠在他鄉,這些人的關系非常親密,經常結伴來教堂做禱告。
只是我突然收到了很多家庭發來的請柬,邀請我去他們家裏做客。作為一個剛到這裏的人,我受到了異常熱情的禮遇,這讓我受寵若驚。直到有一天科爾牧師笑着對我說:“附近的年輕小姐和她們的母親們都快為你打起來了,小夥子,你得躲着點,省的她們争不過,把你撕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裏成了香饽饽,作為一個紳士階層的未婚牧師,商人們的女兒的确會為我打破頭。每天早上,都有許多年輕女士聚集在我身邊,請我為她們禱祝,這種被團團包圍的情況簡直讓我哭笑不得。甚至又一次,她們真的在教堂大殿中央為我吵了起來,直到科爾牧師嚴厲的呵斥了她們才總算讓我擺脫了困境。
平時,我經常跟随科爾牧師在教堂的孤兒院工作,很多當地人把女童遺棄在教堂門口,還有很多生病的窮人上門請求醫治。科爾牧師十分仁慈,總是來者不拒,甚至把自己的錢捐獻出來幫助這些人,見到這種情況,我也将随身的300英鎊全都捐獻了出來,但仍然杯水車薪。
我還在教堂裏見到了幾個被毀容的女人,她們的臉被不同程度的傷害,非常可怕。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問一個印度女人。
她搖搖頭,不回答我。
科爾牧師告訴我:“這裏的習俗很不尊重女性,她惹怒了一個男人,就被那個男人毀了臉,說是她應受的教訓,這樣的情況很多。”
“她們需要藥品,否則會死的。”我擔憂的說。
科爾牧師遺憾的搖頭:“我們沒有太多錢,信徒給教會的捐獻不足以給太多人幫助,何況教會也不允許我們把所有的錢花在幫助當地人身上。上面總是給我命令,讓我去其他地方建立教堂,可是教堂是為了傳播仁愛而存在的,沒有愛的空房子有什麽用?”
“也許我可以趁着去做客的機會,拜托太太小姐們捐獻善款。”我說。
“呵呵。”科爾神父笑道:“那恐怕你要從人見人愛變成人見人躲了。”
某天早上,我剛剛主持完彌撒,一個陌生小夥子忽然來找我。
他非常健壯,膀子上的肌肉高高凸起。臉曬得黝黑,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先是好奇的打量我,然後對我粲然一笑:“牧師先生,聽說你們教堂收入緊張,正在到處募集善款?”
“是的,先生。”
“那太巧了,我正要為教堂捐贈一筆錢。”說着他遞給了我一張支票。
我接過來一看,簡直吓了一跳,那是張500英鎊的支票。
“先生,還請告知閣下的姓名,您為教堂捐贈了這麽一大筆錢,我應該把您慷慨的事跡宣揚出去,并讓接受您幫助的人知道恩人的姓名。”我感激的說。
“沒,沒什麽,不必了。”小夥子卻一臉通紅的擺了擺手:“我有事先走了,您忙吧。”
不等我再說什麽,他就匆匆忙忙離開了。之後過了三個月,他又來了一次,再次捐贈了一筆錢,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他離開,他被我追問急了,告訴我說:“我是一個船員,牧師先生叫我丹尼爾就行了。這不是我捐獻的錢,是我們船隊捐的,您收下這些錢,然後多為我們這些出海的人祈禱吧。”
“可你不告訴我你們船隊的名字,我又該怎麽為你們祈禱呢?”
小夥子糾結了半天說:“那您就想着我的臉禱告好了。”
說完就跑了,我至今也沒打聽出他的全名,更不知道他船隊的名字。
在印度的日子過得飛快,我每天都忙碌的不可開交。
轉眼,兩年的時間過去了,我的任期也快滿了。期間我趁傳教之便走訪了印度各個通商口岸,可是根本沒有一點愛德華的消息。我心中的擔憂越來越重,當初他的确來到了印度,可為什麽沒有消息,難道他出了什麽事嗎?我應該離開印度還是繼續尋找下去?随着時間的流逝,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一點印度的事,比較流水賬。
我發現印度強奸案頻發不是偶然的,這個國家非常不尊重女性,古來有之。而且他們的種姓制度至今盛行,下級種姓見到高級種姓要下跪親吻腳趾。不滿意媳婦的嫁妝可以燒死媳婦,另外娶一個新的。男性追求女性被拒絕,會殘忍的給女性毀容,而且這還是個老傳統。
印度這個國家從未自己統一過,近代是在英國的侵略殖民下才獲得的統一,因為殖民而形成國家,通過非暴力不合作換來獨立。臉皮厚的印度人卻宣稱繼承了英國留下的一切遺産,也包括英國單方面劃定的國家邊界線,于是跟我們國家有了領土争端,還為此發生了一場戰争。起因是,過去有個英國人在我們國家的藏南轉了一圈,回去畫了張地圖,然後印度人就說藏南是他們的了。我們中國過去有個和尚,去你們那裏轉了一圈呢,你們全家都是我們的。但很神奇的,我到大學畢業才知道原來我們還和印度打過仗啊,還差點攻陷了他們的新德裏,我當初以為我們建國後,只打過朝鮮戰争呢,歷史課本裏好像從沒出現過啊。
有同學說怕虐,放心,保證不虐,我上一篇小說寫得太虐,虐的自己肝疼,我這次絕對不寫虐文,保證滿篇都是糖,專門治愈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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