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沙雕的朋友

一個從後排扔過來的紙團精準無誤地砸中李富貴的腦袋。

李富貴轉過頭怒目而視。

祁軒讨好地笑笑，指了指地上的紙團。

李富貴低頭，似是知道李富貴要幹什麽的尉遲徵指尖一頓，微不可查地移了移身體。

李富貴彎下腰撿了紙團，這次沒像上次那樣不小心碰到尉遲徵的小腿，後者悄悄松了口氣。

李富貴揉開紙團，上面寫着：夏凝嫣怎麽回事兒啊？……腦子壞掉了？

祁軒肯定這個醜女夏凝嫣就是他們從小認識的那個夏凝嫣，班上的其他同學卻不這麽認為，他們對轉校生的感覺從期待到迷茫，再到厭惡和鄙夷，期間只用了三分鐘，将這一切看在眼裏的夏凝嫣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尹靜純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李富貴擡頭朝夏凝嫣看去，後者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朝他笑了笑。李富貴不忍直視地低下頭，不去看那誇張的龅牙，然後在紙條上寫：可能是吃太飽了吧，閑得慌。

看到紙條上的字的祁軒笑個不停，從小李富貴和夏凝嫣就是最好的朋友，李富貴的朋友做出這種事……好像就沒那麽奇怪了？

畢竟沙雕的朋友，肯定也是沙雕，對吧？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祁軒從背後看李富貴被風吹的蓬松的頭發，頻頻點頭覺得自己非常有道理。

……欸，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剛剛……是不是罵了他自己？

祁軒沉默了。

李富貴從背後盯着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低頭奮筆疾書的林殊，拿筆戳了戳他的腰。

林殊回頭，“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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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你怎麽一大早就這麽努力學習？”

林殊偷偷看了看新來的轉校生，又看了眼尹靜純，湊過來小聲道：“你不懂，A班轉校生都有一個規律：長的越醜，學習越好。我看那新來的夏同學長成那樣，保不準能拿個省狀元呢。”

李富貴聞言，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學習一直不咋地。”

林殊：“……”

他安慰道：“至少你在不要臉方面永遠是第一名。”

李富貴：“……”

尉遲徵勾了勾嘴角，李富貴不巧正好看到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呢？”

尉遲徵收回笑意，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沒有。”

李富貴瞪了他一眼，“胡說。”

然後不說話，就自己看漫畫去了。

其實他們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交流很少，一是尉遲徵本就話少，二是……李富貴總在上課的時候打瞌睡，半夢半醒半人半仙地茍過了一節又一節課。

你總不能要求他說夢話跟人交流，對吧？

當然如果說夢話也算交流的話，作為同桌的尉遲徵倒是聽過幾次，偶爾，在很少的時候，尉遲徵特地彎下腰細聽，只聽到幾聲湊不成字句的喃喃聲。

尉遲徵看着認真看漫畫的李富貴，抿了抿唇，湊近小聲對他說：“其實你長的很好看。”

李富貴一愣，就像千裏馬終于等到伯樂一樣感動得熱淚盈眶，李富貴忍住得意拍了拍他的肩：“這麽有眼光的人不多了，下節體育課我請你吃冰淇淋。”

尉遲徵“嗯”了一聲，眼神很溫和。

将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淩哲夜“啧啧”了兩聲，歐陽宇擡頭，“怎麽了？”

淩哲夜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兩個人，說：“富貴兒和尉遲徵關系不錯啊。”

聞言，歐陽宇側目看了看李富貴和尉遲徵，他們倆一個在看漫畫，一個在看書，沒有任何交流，井水不犯河水的，根本看不出來淩哲夜說的“關系不錯”在哪，“有嗎？”

淩哲夜笑着搖頭道：“宇還真是遲鈍啊。”他順着自己的內心說，“難怪這麽多年了和富貴兒還別扭着。”

突然被說到心事，歐陽宇冷冷地瞪了淩哲夜一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尹同學現在對你還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淩哲夜一噎，舉手投降道：“我錯了，大哥別罵了別罵了。”

祁軒轉過頭，“你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偷聊什麽呢？”

淩哲夜突然直起身：“在聊富貴兒又要被叫去辦公室喝茶了。”

祁軒和歐陽宇同時擡頭，只見那英俊潇灑的班主任大步流星地走向李富貴的座位，屈指在李富貴的桌子上敲了敲，冷酷無情道：“來一趟辦公室。”

李富貴如遭雷劈，皺着一張苦瓜臉跟在郝歌葛身後。

淩哲夜：“噗。”

他迫不及待打開“帥比聯盟”群。

淩哲夜：淚目。

祁軒：淚目。

歐陽宇：淚目。

夏凝嫣：十個淚目九個笑。

祁軒：還有一個在狂笑。

淩哲夜：……等等！小嫣你怎麽在群裏？？

夏凝嫣：我威脅富貴兒拉我進群了［微笑］

淩哲夜：李富貴這個沒出息的［咬牙切齒］

祁軒：@李富貴背叛者！

李富貴：誰在叫你爸爸.jpg

淩哲夜：！你不是去喝茶了嗎，還能玩手機呢？

李富貴：別提了，剛進辦公室呢發現校長在裏面，然後他們倆就聊上了，我被晾在一邊……

淩哲夜：慘

夏凝嫣：慘

……

李富貴正低頭和小夥伴們聊天，突然聽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叫了他一聲，他倏地把手裏塞褲兜裏，一擡頭發現就看見地中海校長滿臉慈祥地看着他：“李同學，別站着了，過來吃些糕點吧，你郝老師昨晚在家自己做的。”

李富貴頓時覺得自家校長整個人在發光，锃亮的腦殼更是帥氣逼人。

郝歌葛哼了一聲，倒是也沒有出聲反對什麽，李富貴也臉皮夠厚，一般人客氣地說“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吧”，識趣的人會借事推脫，李富貴卻會拍手說“好呀好呀今晚吃啥”。

所以現在的局面就是郝歌葛和郝校長在辦公室交談，從家長裏短到學校管理，倒是不避諱李富貴什麽，而李富貴則舒服地坐在其他老師的座位上，吃糕點，玩手機，真正體會了什麽叫“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喝茶”真正的快樂。

手機刷着刷着就很無聊了，總不能當着老師的面與小夥伴激情相約王者峽谷，于是李富貴就把注意力放在正在交談的兩個人身上。

郝歌葛也就不用說什麽了，班主任兼職體育老師，人長的英俊潇灑，玉樹臨風，是聖安女生們癡迷四大王子之餘的牆頭，當王子們沒有絕美物料的時候她們通常靠郝歌葛的照片續命。

至于郝校長……

李富貴打開“帥比聯盟”群，說：鐵子們，我好像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夏凝嫣：有屁快放！

淩哲夜：有屁快放！

祁軒：有屁快放！

歐陽宇：不知從何時起我們都活成了複讀機的模樣……

祁軒：@歐陽宇你沒有複讀，你背叛了組織！

夏凝嫣：背叛者！

淩哲夜：背叛者！

李富貴：背叛者！

歐陽宇：@李富貴你還說不說了……？

李富貴：咳，我剛剛發現，原來老相好真的是郝校長的親戚……

淩哲夜：哪個村啊，網這麽好？

祁軒：@李富貴偷偷跟你說，北京申奧成功啦！［興奮］［興奮］

李富貴：……

李富貴咳了一聲：……怎麽你們都知道嗎？只有我不知道？！

夏凝嫣：當然，郝校長和我們很熟的，他還說在你很小的時候還抱過你呢。

李富貴：……

歐陽宇（感慨）：是啊，郝叔叔這麽多年了都沒怎麽變……

淩哲夜：是啊，我家相冊裏有和他的合照，大概十幾年前的時候照的，跟現在沒什麽變化。

李富貴遲鈍的小腦瓜突然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李富貴：……等等！

李富貴：……你們說的和以前一樣，指的是？

李富貴不自覺擡頭看了看校長頭上标志的地中海，陷入沉思……

……

因為體育老師回家生孩子了，這節體育課照舊是郝歌葛代班，按照慣例跑了一圈就解散，李富貴就和尉遲徵走去學校小賣鋪。

打開冰箱，扒拉了兩下，李富貴朝小賣鋪裏邊喊：“老板，雙蛋黃/冰淇淋賣光了嗎？”

老板憨厚地笑：“有的有的，我給你找找！”

李富貴：“欸！”

趁老板去倉庫拿冰淇淋的當口，李富貴對尉遲徵說：“雙蛋黃/冰淇淋真的特別特別特別好吃，一咬下去，又甜又鹹的，絕了！”

十月的秋天已經涼風簌簌了，李富貴又是特別怕冷的，這下已經穿上了厚夾克，站在太陽底下還時不時搓搓手，尉遲徵看着他那些無意識散發着“我好冷”的小動作，心想這麽怕冷的人也喜歡在冬天吃冰淇淋嗎？

老板抱着一箱冰淇淋走出來，給了他們兩支，然後将剩餘的全倒進外面的冰箱。

李富貴付了錢，對老板說：“謝謝老板！”

然後興沖沖地拉着同桌到一片樹蔭底下，一秒也等不及地撕開包裝袋，笑嘻嘻地一口牙齒咬下去……

“啊！”

李富貴皺了一張臉。

尉遲徵連忙問：“怎麽了？”

李富貴皺着臉，哆哆嗦嗦道：“冰到我的牙了……好酸QAQ”

尉遲徵湊近說：“我看看。”

李富貴張大嘴。

尉遲徵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還好，沒有齲齒，沒事。”

李富貴松了一口氣，想起自己昨天半夜起床吃光了冰箱裏的奶油蛋糕還沒有刷牙，莫名有些心虛。

他猶猶豫豫地看着自己手裏心愛的雙蛋黃/冰淇淋，在一滴融化的冰淇淋快滴落的時候快速張嘴接住，然後又哆哆嗦嗦地含住冰淇淋的邊邊，不敢再咬。

看着李富貴因為吃到冰淇淋又開心起來的表情，尉遲徵自覺自己的表情又收不住，忍不住帶着愉悅的口吻問他：“這麽好吃嗎？”

李富貴一邊含着冰淇淋還一邊笑，“嗯嗯，”他猛嗦了一口，“你快點吃，不然要化了。”

尉遲徵眉眼溫和，“嗯。”

然後撕開了包裝袋，像李富貴一樣，将冰淇淋含入口中。

啧。

尉遲徵蹙眉。

還是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