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舞蹈小餅幹

“怎麽會……”

一塊餅幹失了魂似的跪坐在地上, 眼裏又是不敢置信又是絕望，“難道……餅幹真的不能跳舞嗎？”

餅餅傷心地哭了起來。

“……”

李富貴忍不住偏頭對尉遲徵說：“怎麽辦，我好想吃餅幹……”

“……”

他奇怪, “同桌，你睡着了嗎？”

尉遲徵的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裏, 只剩幾縷黑發露在外面，李富貴這才發現，對方好久之前就躺在一邊沒了動靜，若是平常，就算他話再少, 也會跟自己說幾句的。

被子裏的人沉默了一瞬，下一秒, 隔着柔軟的被子傳來悶悶低沉的聲音，“……沒有。”

“那你悶在被子裏幹嘛。”

李富貴沒多想, 随手掀開了被子，卻見尉遲徵額頭冒了細汗，後者猝不及防被掀了被子, 眼睛微微睜大，像是害怕着什麽似的驚慌地看着他。

李富貴一愣，奇怪地瞅他，“……這麽熱嗎？”

尉遲徵：“……”

不說話。

他伸過身體, 拿了床頭的遙控器，把暖氣降了幾度。

液晶大屏電視裏, 餅餅還在艱難地學着舞蹈動作, 李富貴看的津津有味，這時看尉遲徵在一邊無聊的樣子，突然想起對方是來給他補課的, 他之前說“就歇一會兒”，現在看鐘，他已經看電視看了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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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咳咳，有點心虛呢。

“呃，那個……你看現在，小餅幹在艱難地為舞蹈事業奮鬥，我們作為觀衆也要鼓勵它不是……”

意思是，這麽努力的小餅幹，我們總不能棄它不顧吧，要接着把動畫片看下去啊！

司馬昭之心，他的暗示非常直白，尉遲徵自然懂了他的意思，要是以前他可能會勸一下，但這會兒他的心亂成了一團麻花，巴不得李富貴沉浸在動畫片裏不理他呢，好讓他跳的過快的心髒有個呼吸的空間。

“……嗯，你看吧。”

尉遲徵答應得很快。

李富貴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腦子只轉了一下，感動的無以複加。這是多麽善解人意的老師啊，知道學生可能會有因為沉迷動畫片而不想學習的情況，但是卻不加以阻止，反而縱容了這種行為，讓學生勞逸結合，把動畫片看過瘾後再重新投入學習，從而取得更好的成績。

如果全天下老師/家長都是這種想法該有多好！

被感動到的學生李富貴下定決心，等他把小餅幹看完，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辜負尉遲老師對他的期望！

但是！老師都這麽善解人意了，學生也不能做白眼狼，要懂得感恩，怎麽能只顧自己快樂呢，好看的動畫片就要一起看啊！

趁還在廣告時間，李富貴趕緊搖了搖尉遲徵的身體，“快快快，和我一起看小餅幹吧！”

尉遲徵：？？？

“嗨呀，我真是太不應該了，這麽好看的動畫片居然就自己一個人看了，也沒叫你，害！現在還不晚，小餅幹還沒有學會跳舞，重頭戲都在後面呢！”

尉遲徵：“……”

淡定的外表下，是他痛苦又掙紮的內心。

李富貴見他沒反應，直接倒在尉遲徵枕着的枕頭附近，挨着他，繼續搖他的手臂，“快起來快起來！陪我看嘛，快起來快起來，廣告就剩30秒了……”

不自覺地就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在尉遲徵自律冷靜猶如苦行僧的十八年裏，李富貴絕對是不是小寶寶，但是最會撒嬌的人了，也是第一個跟他撒嬌的人。

從前尉遲徵聽他多次有意無意的，無論是開心的問他要零食的撒嬌，還是帶着抱怨的撒嬌，他都一并接受，并且非常喜歡李富貴對他撒嬌，這在他看來是親近的表現。

但是現在，由于他那些不為人知的心思，一聽見那熟悉的拖長的語調，竟讓他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富貴拖長語調，“廣告就剩10秒了——”

“9秒——”

“7秒——”

語調悠長，“6秒——”

倏地，一只有力的手突然從被子裏伸出來，抓住他的手腕。

随即，被子裏的人坐起來，語氣裏又是李富貴熟悉的無奈，“我陪你看……”

同時，電視機的聲音響起：“《舞者小餅幹》精彩繼續！”

李富貴笑了，酒窩深深。

“嗚嗚嗚，全國舞蹈大賽就要開始了，我還是不會跳舞……”

小餅幹不知多少次哭了起來。

“請問這裏是小餅幹的家嗎？”

小餅幹擦幹眼淚，打開門，“我就是小餅幹，請問你是？”

小綠團高興地說：“我是抹茶，在夾心餅論壇上看到你發帖說想找一個舞伴，一起參加全國舞蹈大賽，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小餅幹哭的紅腫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我在帖子上寫了我是塊小餅幹，我以為不會有人想找塊餅幹做搭檔的……”

小綠團安慰他，“沒事兒，我只是個抹茶，咱倆誰也別嫌棄誰。”

李富貴、尉遲徵：“……”

李富貴看的津津有味，嘴裏就感覺缺了點什麽，他于是蹲下從床底拉出了一個大箱子，裏面裝滿了零食，他拿了幾包薯片和蝦條，咔擦咔擦地吃了起來。

尉遲徵：“……”

這床底另有玄機啊。

就聽見嘎嘣一聲脆響，李富貴吃痛地“啊”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臉。

尉遲徵一驚，連忙問他：“怎麽了？”

李富貴嘴張着，只能“啊啊啊”地回複他。

嬰兒肥的臉頰肉擠在一起，眉毛擰巴。

尉遲徵忍不住擔心，着急地說：“是不是牙磕到了，來，給我看看。”

李富貴張大嘴，尉遲徵湊近，細細地檢查了他的牙齒，稍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出血……”

他瞥了一眼李富貴手裏還拿着的薯片，“不過這薯片你就暫時別吃了，不然待會兒又要磕到了。”

就算他不說，李富貴當然也不敢吃了，他恨恨地把薯片扔在一邊的床頭櫃上，剛才還吃的吧唧有味兒，現在瞪着它的樣子仿佛殺父仇人，“臭薯片，我這麽喜歡你，你卻害了我！”

尉遲徵：“……”

“不過……”尉遲徵一怔，低頭看着李富貴的手指，輕輕拽着他的衣袖，說，“你別告訴我媽……我哥也不能說！不然，他們以後都不讓我吃薯片了……QAQ”

尉遲徵長久地看着他，終于還是忍不住，順從內心的渴望，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他的頭發毛絨絨的，眼睛亮亮的，知道自己答應了他，尉遲徵輕笑，薄唇微啓：“沒關系，我可以替你吃。”

李富貴整個人都傻了。

尉遲徵的笑意更濃。

果然，還是很喜歡逗他啊。

兜兜轉轉，終于還是到了全國舞蹈大賽當天。

小餅幹和小抹茶抱頭痛哭。

“嗚嗚嗚對，對不起，我們拿不了冠軍了……”

“嗚嗚嗚別說冠軍了，我們根本不會跳舞，果然餅幹和抹茶就只能待在面包店裏嗎？說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呢嗚嗚嗚……”

小餅幹擦幹眼淚，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真心地向神明祈禱，“我敬愛的舞蹈神明大人，盡管我只是一塊餅幹，但是我對舞蹈的愛不比人類少，我祈求您，給我一次上臺跳舞的機會吧！”

也許是小餅幹的信念成功感動了舞蹈之神，小餅幹猛地睜眼，“抹、抹茶！我要被燒焦了！”

抹茶深吸一口氣，“好香的餅幹味兒。”

李富貴：……有一說一确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橋豆麻袋！我不是燒焦！我是要變成人類了啊啊啊啊啊！”

小餅幹變成了一個人類。

他還來不及高興，連忙和神明讨價還價，“神明大人，可否把我的夥伴抹茶也變成人呢，送佛送到西。”

最後，小餅幹和小抹茶雙雙變成人類，舞蹈大賽正式開始，兩人開始挽着對方的手，翩翩起舞。

直到動畫片後半段，李富貴一直是沉默認真地看的，這時看餅幹和抹茶跳舞，突然産生一個疑惑，他問尉遲徵：“你覺得，這個動作人類能做到嗎？”

“……”

他看了看電視裏跳舞跳的纏纏綿綿，難舍難分的餅幹和抹茶，搖了搖頭。

但他懷揣着別的不為人知的目的，鬼使神差地說：“我們可以試試，這個動作到底能不能行。”

他欲蓋彌彰地補充道，“畢竟，實踐出真知。”

李富貴：“……”

不至于吧，大哥，不至于。

“最後一道菜，番茄炒蛋，小少爺最愛吃的菜。”王媽把菜端到餐桌上，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笑着說。

“辛苦了，王媽。”賀興興說，她又踢了自家大兒子一腳，使喚他，“去，叫富貴兒和尉遲下來吃午飯。”

賀安康：“……”

工具人，工具魂。

他有苦難言，認命地上樓去李富貴的房間。

因為門是半開的，賀安康也就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看到的畫面是：

尉遲徵和自家弟弟在床上做着某種奇奇怪怪的高難度動作，像是舞蹈，像是體操，又像武術，但更多的是像……

某種綠江不能寫的東西。

賀安康：“……”

李富貴：“……”

尉遲徵：“……”

賀安康向來面無表情的臉裂了。

“打，打擾了……”

他默默退後，貼心地幫他們關上門，關門之前還說了句：“你們繼續，繼續。”

李富貴：不，哥！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