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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可欣，确切地說是韓青青接到電話被一起喊來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風頭”未過，清淞娛樂門前零星地還有些蹲守的狗仔，好在韓青青早有準備地開了另外一輛非常低調的車，從小路直接拐進地下停車場，總算是沒被逮到。

等到終于上了電梯，金可欣才順手把墨鏡摘了下來，沒好氣地抱怨了句“有什麽事非得要來公司說，這不是成心要折騰人嗎？！”

韓青青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看，還好，電梯裏只有她們兩個人，“好啦欣姐，出來走走也好嘛，咱們趕緊過去曉曉姐那邊吧！”

她的語氣很輕松，心裏卻有一絲說不清的凝重，大約是源于，于曉在電話裏那種，同樣沉重的語氣。

走到樓上某一間小會議室的時候，于曉正在等她們。

和于曉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幹練的姑娘，似乎還有點兒眼熟。

……黎蔓芸的首席助理Sunny？

韓青青飛快地在腦內對號入座了一下，震驚之餘，倒也幾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第一印象并未出錯。

所以為什麽，Sunny會在這裏？

難道曉曉姐這麽厲害求來了和黎歌後的合作？

天吶……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欣姐的幫助就太大了……

金可欣倒是不認識Sunny，最多只是覺得這姑娘有些眼熟，但這圈子裏，“眼熟”的人太多了，她要是一個一個記住的話還不得累死？

于是，進門的時候稍稍點頭示意了一下，已經是她覺得自己所能盡到的最大的禮貌了。

所有的東西都在韓青青手上，金可欣索性直接坐到了于曉對面，抱怨的話張口就來，“什麽事啊還非得到公司來說，你不知道我們這一路過來多費勁！”

于曉看看她，又看看目光灼灼地盯着Sunny看的韓青青，露出了一點難以啓齒的神色，“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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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韓青青都開始意識到似乎有哪裏不對了，偏偏金可欣仍是無知無覺，“對了曉姐，你昨天什麽時候又把我手機拿走的我都沒注意？你就還給我吧，我保證只圍觀不說話還不行嗎？！”

沒想到這一次，于曉當真從自己包裏把她的手機拿了出來，遞到旁邊韓青青的手裏，“電腦在那邊辦公桌上，還有一些其他的，等下結束之後也一起拿回去吧，青青，你多看着她點兒……”

韓青青像是接過什麽燙手山芋似的，“曉曉姐……”

有哪裏不對。

韓青青覺得自己的腦子從來沒有轉得這麽快過。

心裏隐隐約約地有了一個意識，情感上卻又異常抗拒着。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然而，下一刻，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們的Sunny突然開口，幹脆利落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于曉你不知道怎麽開口的話，那我來說吧。一定要請你到公司來，是要處理一些手續上的問題，從今天起，于曉将接任黎蔓芸的經紀人，同時，解除與你的經紀人關系，這是公司下發的通知，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問題的話，我可以為你解釋。”

不愧是黎蔓芸金牌團隊的一員，這話說得邏輯清晰滴水不漏，半分鐘之類承載的信息量讓金可欣些茫然。

只是片刻。

反應過來之後，金可欣有一瞬間的失神。

之後，很快，她重新笑起來，仍舊是明豔又張揚。

只是，本應像一朵豔麗的花兒，卻因為蒼白的面色而顯得有些失色，“曉姐，這是你自己的意思嗎？”

在她們到公司之前，于曉設想過無數種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金可欣可能會有的反應，卻沒有一種像現在這樣，她仿佛極度冷靜，又仿佛下一秒就會陷入癫狂。

這樣的狀态讓于曉覺得非常不安，她起身，繞過桌子，繞到金可欣面前，“欣欣……”

金可欣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十足的戒備姿态，眼裏潋滟的光卻足以讓人心裏軟成一汪水，“曉姐，我只想聽一句實話。”

于曉閉上雙眼，片刻，斂去了所有的情緒，“是，公司邀請我做蔓芸的經紀人，我沒有理由拒絕。”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韓青青，小姑娘瞬間紅了眼眶，“曉曉姐，你怎麽能……”

你怎麽能這樣？！就算真的要離開，為什麽偏偏要選欣姐最艱難的時候走？！

“好。”金可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那，祝你以後……站到娛樂圈的巅峰。”

“欣欣……”于曉以為，自己做了足夠的心裏建設，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難以抑制地難受起來。

嚴格來說，她是和金可欣一起進的娛樂圈，從最初時兩個人一起打拼，到一同簽約清淞算是有了“靠山”，再到漸漸地有了些名氣走到今天終于把她捧成了“流量小花”……于曉有的時候會覺得神奇，當初豪氣幹雲地說着“我們以後一定會并肩站到娛樂圈的巅峰”的時候，她是沒有金可欣那樣自信的，但這些年，真的這麽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哪怕離“巅峰”還遠，總歸也是離得更近了些……

只是……對不起，欣欣，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了……

“哦……”金可欣忽地又認真道，“能做歌後的經紀人，已經算是巅峰了，那就祝你……得償所願，前程似錦吧。”

“看來你這邊沒有問題了。”Sunny一臉公事公辦的神态，語氣亦是毫無波瀾的冷靜，“那這些文件，先處理一下。蔓芸姐半小時後會回公司，我和于曉時間不多。”

“好。”金可欣當真翻起了她推到自己面前的文件，忽又擡起頭看向于曉，“曉姐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這是公司的流程，沒有問題。”

坐在一旁的韓青青覺得自己又想哭了。

她做欣姐的助理兩年了，欣姐一直是這樣，所有關于合同文書的事一律只是象征性地看一眼就扔給曉曉姐，放心得很。

而曉曉姐，自然也對得起她的這份信任。

然而……這是最後一次了。

“青青呢？”這時，金可欣想起了她，臉上竟還是笑吟吟的，“如果你也想走的話……”

“欣姐……”韓青青用力地搖搖頭，“我不走！你不是說還發得起我工資嗎？你不能趕我走！”

“好。”金可欣拍拍她的手，低頭拿起桌上的簽字筆，在文件下方認認真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樣就可以了嗎？”

Sunny拿過文件看了看，“可以。于曉上午的時候已經和你的新經紀人交接好工作，你們之後可以直接對接。”

“哎呀，”面對Sunny的時候，金可欣可就沒有這麽好的态度了，直接恢複了目中無人且不正經的模樣，“我還以為我這過期小花兒沒人搭理要和助理相依為命了呢，怎麽還給我安排經紀人呀？公司最近經紀人過剩了嗎？”

“還有什麽問題的話，你的新經紀人會和你解釋。”Sunny合上手裏的文件夾，“麻煩稍等，她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嗯，沒什麽事的話，不送。”俨然把會議室當成自己地盤的架勢，神色語氣都相當理直氣壯。

“欣欣……”離開前，于曉回頭看她，想說什麽，終究還是都咽了回去，“以後……有什麽事的話，聯系我。”

“嗯，”金可欣沒有起身，靠在椅背上沒什麽形象地揮揮手，看上去沒心沒肺的模樣，“拜拜啦，曉姐。”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于曉停了下來。

她面前的人不僅僅有Sunny，還有從剛剛金可欣進門後就一直站在沒有人注意的位置的齊葭。

對上她們的目光，于曉只輕輕一笑，不知是感懷還是心酸，“齊姐你等下再進去吧，那丫頭現在……一定在哭。”

齊葭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Sunny上去吧，蔓芸很快回來。”

Sunny接話，“還有10分鐘。”

見于曉仍舊戀戀不舍似的看着會議室的方向沒有挪動腳步，Sunny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帶上任何情緒，“選擇是你自己做的，不是嗎？”

“珊珊。”齊葭沒有再叫她Sunny，而是叫了小名，“于曉會是個很優秀的經紀人，對于蔓芸以後的發展，也會起到比我更好的作用，麻煩你全力配合，可以嗎？”

Sunny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好。”說着轉向于曉，放輕了聲音，“于曉，咱們真的該上去了，第一次見面，不要讓蔓芸姐等。”

“好，我知道了。”于曉最後一次往會議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Sunny一起往電梯間走去，沒再回頭。

欣欣，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請你原諒，我無法和你一同實現，我們曾經的期許。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金可欣才知道的是，那一年，于曉選擇離開自己成為黎蔓芸的經紀人，固然是因為歌後的吸引力和她所代表着的身份和地位，卻更是因為齊葭的一句“三年，我給她一個‘風雲彙’影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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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這章不小心似乎有點沉重，不過沒關系，小公舉馬上就要對上大魔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