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左柘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多,昨夜喝了不少酒回來之後又折騰到兩點多才睡下,起來的時候頭昏沉沉的,見床上沒有人,就出了卧室去找。
宛夏起來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是周六,忙了一個星期了,終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随意紮了紮頭發,找了左柘希的一件襯衣穿在身上,窩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的縫隙裏看着電視,被電視裏搞笑的情節逗得呵呵的直笑,直到左柘希在她背後她才發覺。
仰着頭看着坐在沙發上剛剛睡醒的左柘希。
“告訴你幾遍了,別坐這,蜷着腿舒服嗎?沙發買來幹嘛的?”
伸手去拉她見着她穿着自己的襯衣,松松垮垮的還挺好看。
“看什麽呢,笑個不停。”
坐上了沙發也是把腿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窩在沙發裏面,眼睛直直的盯着電視機,有的沒的跟左柘希說一句話,因為出現了直接戳中笑點的部分,宛夏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縫。
左柘希完全看不出這個節目有哪個地方好笑,不能理解的看着旁邊快要笑趴下的宛夏,然後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這裏面是不是裝着什麽不屬于人類的組織?這個節目哪裏好笑了?毫無創意啊,我要看別的。”
拿過遙控器準備要換臺,宛夏叫着別換別換然後去搶左柘希手裏的遙控器。
左柘希左右上下換着地方,覺得好玩,換了幾次之後宛夏夠不到了就坐在自己腿上去夠。
一下子把遙控器扔在別的地方,抱着懷裏的人,像是看着落入陷阱裏的獵物。
“ 大早上起來也不跟我說話,對着個機器傻樂什麽。”
宛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廚房說道:
“那我去給你熱熱早飯。”
“你穿這個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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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襯衣,一邊走向廚房裏面熱起早飯。
左柘希吃着早飯的時候,宛夏才想起來昨晚是來給他送康怡小學的資料的,忙去包裏拿了文件帶來遞給他。
看着宛夏神秘兮兮的笑,左柘希問道:
“什麽東西?”
“康怡小學,謝謝你。”
左柘希舀着碗裏的粥,聽着這話,擡頭看着眼前滿臉帶笑的宛夏。
他當時給康怡捐錢的原因只因為不願意看着宛夏再每個月寄錢給那裏,她本來工資寄給家裏一部分再加上自己用的,倒還寬裕,但是又要寄給那裏,就免不了拮據一些。
左柘希想過給她錢,可又一想宛夏的脾氣肯定不會要,就直接捐了二十萬給了康怡,也算是做了好事。
眼前的人滿臉堆笑,還給自己的碗裏夾了一塊蝦仁,督促他快吃,看得出她很高興。
“可你要是再去個別的什麽的小學,我就捐不起了。”
舀着白粥連帶那塊蝦仁咽了下去,又說道:
“就一句謝謝就完了?”
“說吧,什麽願望都行。別太過分,搶個銀行什麽的就算了,回頭我被抓了,你還得去救我。”
左柘希白了她一眼,一邊起身走向玄關的位置,一邊說道:
“你還去搶銀行?你知道去銀行的路嗎?”
拿了東西回來,扔在桌子上。
是鑰匙。
叮當作響。
“去,出去。然後用這個開門進來。”
左柘希當初給宛夏鑰匙,覺得天經地義,這是他的女人,這裏是他們的家,鑰匙自然該如此。
可昨晚,左柘希發現宛夏從來沒有用過他給的鑰匙,竟覺得如雷轟頂一般,又覺得失落。
宛夏看着桌子上的鑰匙,沒有伸手去拿,她一直不願意用鑰匙,是覺得她并不屬于這裏,對于左柘希,她大概是喜歡的,但還有沒到可以一起生活的地步。
她跟左柘希的一切都相差太大,既然不會有結果,就不要開始。
“你為什麽不肯用?”
左柘希帶着嚴肅的語氣和表情,皺着眉頭,一早上開着玩笑左柘希以為她那些小原則已經好了,可還是不見她拿鑰匙,一股火就又翻滾了起來。
“以後我就挑你在的時候來,或者打給你。”
宛夏将鑰匙推了過去,帶着有些落寞的語氣說道:
“鑰匙,就算了。”
抓着要起身離開的宛夏的手,左柘希不解的問:
“怎麽了?”
宛夏淡淡的一笑,帶着多少無奈的成分,然後移開目光左右看着沒有再看左柘希。
無論有什麽驚人的理由他都沒有再問,這是他的女人,是以後要一起生活的人。
左柘希抓起鑰匙,拉着只穿着剛剛遮到大腿根衣服的宛夏快步走出房去,然後在外面砰地一聲關了門。
宛夏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瞪大了眼睛有些慌張的看着左柘希。
“要麽你自己打開門咱們進屋去,要麽就在這呆着。”
拿起鑰匙,慌慌忙忙的去開門,轉過來轉過去都開不開門,左柘希笑着走過來,自後面環着她握着她的手教着:
“還真是一次都沒用過,先左轉兩圈,然後摁一下這個。”
進了門,左柘希抱起宛夏把她放在玄關的臺子上,将鑰匙扔進她的包裏,雙手撐着臺子溫和的說道:
“小孩一樣。真不知道你每天想那麽多幹什麽用,以後我再發現你這樣,就直接在外面脫光了。”
小心的點了點頭,看着包裏靜靜躺下的鑰匙,宛夏的心頭翻上說不出來的滋味。
不過多會,左柘希穿戴好準備要出去:
“我今天有點事情,你在家休息一下,忙了這麽長時間了,好好玩玩,桌子上有盛華商場的服裝購物卷,別多想,朋友送的,我也用不着,你看看有喜歡就買。我大概下午回來,出去吃或者在家吃都随你。今晚在這睡吧。”
宛夏點了點頭,看着左柘希出門。
在玄關的地方,她還是把鑰匙拿了出來,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只是不能說服自己拿着這沉甸甸的物件,宛夏收拾了一下,刷了刷碗盤,收拾了一下床上的衣被,然後在衣櫥裏找了件以前放在這裏的衣服穿好,就出了門。
……………………………………………………………………………
左柘希開着車去了公司,簡單問了問這一周的情況,簽了幾份文件,囑咐加班的人如果沒什麽事就可以早點回去。
還想着要打電話給尹墨,中午一起吃個飯,尹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在哪呢?吃個飯吧。”
左柘希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想着昨天喝酒的時候尹墨眼睛裏那抹不被人察覺的落寞。
“剛要打給你,你就打了過來。那就老地方吧。”
“我最近生活貧窮,無力支付賬單,你來的時候別忘了帶着錢包。半個小時見。”
笑着挂了電話,左柘希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從小混大的三人幫裏,左柘希雖然是最頑劣的一個,淩霁也愛跟着他到處搗亂,可左柘希又很愛跟着尹墨。
尹墨上了市裏的貴族小學,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每個周五是左柘希最開心的時候,尹墨能帶着各種新鮮事回來講給他聽,班裏的誰和誰打了架,誰又考了高分,其實都是些無所謂的小事,可左柘希覺得有意思。
小時候連一塊糖都要分開吃的哥,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殘忍的親手奪走他愛着的女人。
尹墨在樂器行裏向客人們介紹着鋼琴,溫和的語氣帶着笑容,仔細的講解着,有時會親自彈一彈告訴客人琴與琴之間的不同。
琴行的門從外面被一腳踢開,左柘希滿臉怒氣的走了進來,甚至不管店裏還有其他的客人。
一把揪住尹墨的衣領,毫不保留的用力将他逼退在牆上。
店裏的客人紛紛離開,本就安靜的樂器店一下子更加寂靜。
“這是幹什麽?有話不好好說?”
“尹墨,你若敢碰她,我一定不會饒你。”
左柘希甚少叫他的名字,一般都叫他哥或者別的外號,聽得左柘希這樣的稱謂和滿目的怒火,尹墨眼中卻全是淡然和不解,他握着左柘希的手腕,一下子将揪着自己衣領的手拽了下來。
“像你說的那樣,一槍崩了我?”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鋼琴凳上,看着滿目間全是憤恨的左柘希“許你喜歡,就不許我嗎?”
“我要娶她。”
“那又怎樣?”
尹墨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向來溫和的語氣一下子充滿了暴怒,鋼琴凳都掀翻過去,磕在地面上悶聲發出聲響,左柘希也有些吃驚的不知該說什麽。
“她不是一個東西,可以讓給你。何況,是我先愛着她。橫刀的人是你,今天被抓衣領的人應該是你左柘希。”
左柘希的火氣稍稍的小了一些,然後忙亂的拿出煙,心煩意亂的點了一顆抽了起來。
尹墨扶起凳子靠在牆上,看着一個個好像沒有靈魂的樂器幹癟的堆放在被裝飾精美的樂器店裏,就仿佛看見了自己:
“小時候你隔幾天看見我媽都要被教育一通,是不是就受不了了?你可曾想過我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你跟淩霁去咱們大院後面的游泳館游泳的時候我在家每天彈着無聊的曲子,你跟淩霁跟着你爸去釣魚,我在家背各種我都叫不上名字的名家名作。什麽都是被安排好的,我都覺得這一生也就這樣了,直到遇見宛夏。”
尹墨嘆了一口氣,斜眼看了一眼就直接把煙灰彈在地上的左柘希,皺着眉頭指手過去:
“喂喂,別在這抽煙,我這都是木質樂器,要是着了你可賠不起。”
左柘希也冷冷的笑了笑,将那煙頭在手心裏掐斷。
“那……你幹嘛這麽晚才跟她說?你媽看不上她?”
尹墨冷哼了一聲:
“她能看上誰。”
走到門口将正在營業的牌子改成休息,然後看着站在一邊撥弄着琴弦的左柘希,開着玩笑的說道:
“那是把難得一見的好琴,你別碰。”
左柘希做了個切的表情,作勢要舉起那琴摔在地上,然後又笑着和尹墨一起坐了下來。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想着事情,誰都沒有說話。
當生命中出現一個與本來的軌跡不同的頻率,就像是被包裹在黑暗中一下子被劃開了一道縫隙,可還沒有等這縫隙帶來的陽光徹底溫暖就不見太陽的心時,又發現,這一切不屬于你。
“若你辜負她,我不會饒了你。”
忘記是過了多久,尹墨低着頭帶着沙啞的聲音幽幽的說出口。
其實話一出口他竟有一些後悔,可想想又算了。
左柘希帶着有些意外的目光看了看尹墨,知道他的為人不是意氣用事,而是會深思熟慮做事的人,他沒有多問,只說着好。
“可我沒原諒你呢,竟然搶了我的人。那可是哥最珍惜的了。”
左柘希只帶着抱歉的笑了笑,也知道這是真話,卻開着玩笑說:
“恨我嗎?給你把槍,一槍崩了我吧。”
尹墨打了左柘希的頭,不輕不重:
“都幾歲了,還說這樣死不死的話。”
還未曾來得及告訴你我喜歡你,就放棄了。
那之後,這是與左柘希很少談起的話題,時間稍微長了之後,也偶爾的提起一句。
對于宛夏和尹墨,左柘希甚至帶着愧疚,他總覺得是自己強行奪走了尹墨心裏好不容易出現的一抹陽光,可慢慢的他終于發現。
愛情這東西,不存在先來後到或者你是誰我是誰。
愛就愛了,簡單的出乎意料。
……………………………………………………………………………
尹墨和左柘希愛吃涮火鍋,忘記是哪一年,找到市裏一家味道很好的小店,幾乎過一段時間就要去吃一次。
火鍋這東西淩霁卻不喜歡,用淩霁的話說那玩意燙嘴,還要等着東西熟,太麻煩。
左柘希到了的時候尹墨已經把東西點好,鍋也開了,見左柘希進來,尹墨把鮮嫩的肉片倒進鍋裏,招呼他坐下。
“今天就不喝酒了,我下午要去給陳書記的小孩上課。”
左柘希答應着坐了下來,将兩盒煙遞給他:
“我爸出差從大理帶回來的,讓我捎給你。”
尹墨很少抽煙,偶爾心煩的時候愛抽兩顆雲南青葉,這種葉子就只有一股子煙葉味,抽的就是個意思,裏面卷的都是些凝神的草葉之類的,但都名貴的很,不傷身還可以潤肺。
這葉子只有雲南大理有,青葉的好煙葉一年也就能做那麽十幾盒煙,左柘希他爸出差去了雲南,臨走前左柘希托他帶點回來。
“替我謝叔叔。現在環境這麽差,這玩意确實不好弄了。”
“謝什麽我爸啊?是我讓老爺子弄得,我!我!要謝我。”左柘希夾起一大筷子的肉擱在自己的碗裏,又見着尹墨的碗裏有他愛吃的嫩筍尖,就伸了伸頭說道:
“那個那個也給我。”
尹墨無奈的搖着頭,像是對付小孩子一樣的把煮的火候剛好的嫩筍尖夾給左柘希。
“你最近公司生意還好?”
尹墨今天找他來,其實是想問宛夏的事情,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這件事情一直都像一道門欄擱在兩個人的心裏,彼此誰都不提,但誰都不舒服。
哥們之間,何必如此。
何況都這麽久了。
左柘希吃着碗裏的羊肉,大呼着過瘾,然後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杯子裏的茶:
“就那樣,家裏老爺子說過兩天市裏想在海邊重新蓋一批面子工程,好像要競選後年的最佳城市。這個事我盯着來着,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來。”
“問問老爺子不就行了。”
左柘希直搖頭,撇了撇嘴說道:
“我家老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千萬個看不上我,前兩天來公司查賬,我剛進了一塊地,賬上就只剩下六十幾萬,老爺子說這點錢用來買他給我走的關系,說我這生意簡直是放屁。”
尹墨笑着聽着,然後說道:
“前幾天我去家裏看了,你給買的那盆松竹,一直是老爺子親自養的,嘴上硬,心裏美着呢。”
這一點左柘希倒是有點吃驚,每次回去看見那棵松竹長的好像又高了,就問他爸怎麽養的,左明之總是很不耐煩推說是保姆養的:
“你張阿姨養的,我怎麽知道?我有個混賬兒子每天不務正業,我哪有心思管花。”
左柘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然後感覺心頭熱熱的。
“這兩天抽空回去看看吧。別老在外面跑,聽阿姨說老爺子出去跟老戰友下棋的時候老是一個勁的誇你。”
“嗯,這兩天我盯着那塊地的事情有點忙,昨天跟你們吃飯前,剛跟地稅局王局長談了談,老油條,說着一定會幫我留意之類的,我這心裏想着,家裏老爺子不給出面我這是不是得出點血?又不知道給多少合适,頭都大了。再說吧。”
左柘希嘆了一口氣靠在凳子上,因為吃得快有些熱,他把薄外套脫了下來又看看外面的天氣說道:
“這天兒真是涼了,早晚的不穿個長袖都覺得冷。”
尹墨也點着頭,舀了一碗湯遞給他。
随意的說這些別的,兩個人也就吃的差不多了,尹墨看了看因為吃的滿足的左柘希露出小孩得到糖果一樣的笑意,想起以前小時候左柘希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的樣子,笑的溫和。
“想起什麽美事了?這麽高興,說說聽聽。”
“你看你這點出息,幾盤羊肉就讓你美成這樣了?”
左柘希也笑了笑,又盛了一碗湯,小口的喝了幾口:
“山珍海味都比不過這小飯館的羊肉鍋,我都跟老板說了,要是生意淡了,我養着他,我這一輩子絕對不能沒有這一鍋。當然了,你也得陪着我來吃。”
尹墨笑着說:
“想起你小時候,有一次周五我放假回家,那回你又惹了事在家裏被老爺子很罵了一頓,還不忘到點跑出來一邊哭着鼻子一邊拿着果仁來大院門口接我。”
說起小時候的事情左柘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切,小時候你對我多好,你看現在,你一個月坐在那彈彈琴唱唱歌就票子一大把,我呢?天天辛辛苦苦跑上跑下,你還讓我請客?小心我告你啊。”
尹墨爽朗的笑開,直搖頭,像是在看還沒長大的孩子。
“喂……”嘆了一口氣,尹墨飲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突然問道:“宛夏過得好嗎?”
左柘希有些猝不及防,他本來今天也想問一問關于宛夏的事情,又不知道尹墨到底是怎麽想的,一直在找着機會,見尹墨主動說了,只有點緊張的點了點頭,看了尹墨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別的地方。
這是一個略帶尴尬的話題,他沒想過會有一天能和尹墨面對面的談及這件事情,更沒想過會來的這麽快,只覺得事情會随着時間流逝慢慢被淡忘,當然,他也沒有忘記,那個下午在尹墨的店裏,小時候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大哥略帶失望的說着:
“若你辜負她,我不會饒了你……可我還沒原諒你呢,竟然搶了哥最珍惜的人。”
左柘希雖然脾氣很急,有時候也對宛夏很兇,可他一直用他自己霸道的甚至殘忍的方式想要對宛夏好。
“昨天保安打給你是不是因為宛夏?見你緊張的樣子匆忙離開,我才終于知道你是真的心疼她。這麽多年了,見你身邊的女人無數,倒從沒有這樣的情況。”
左柘希撫着發燙的茶杯口,聽着尹墨還是略帶着失落的語氣,仔細想了想還是說出口:
“哥,你現在還恨我嗎?”
尹墨先是一怔,然後笑開,本想着說點什麽也一時語頓,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當時我放手,也是因為宛夏。”
左柘希皺了皺眉頭不明白什麽意思,等着尹墨繼續說下去。
深嘆了一口氣,尹墨淡淡的說道:
“因為那天晚上,宛夏說她喜歡你。”
……………………………………………………………………………
冬天吧,只記得當時的天氣很冷,尹墨和宛夏參加完一次活動主創人員的聚餐,大家都說着要去唱歌,尹墨卻晃晃蕩蕩的說着不行了,喝多了,看這樣子是喝的不少,宛夏就跟尹墨一起上了出租車送他回家,可剛上車,尹墨就就長呼一口氣,然後呵呵的笑起來。
“你沒喝醉啊?我就說嘛,你的酒量不可能醉啊,斯坦兄演技夠好的啊,我都要被騙了。”
宛夏一直都叫尹墨斯坦,她覺得尹墨什麽都會,剛上大學的時候聽尹墨講了講高端數學,宛夏完全聽不懂講的是什麽,她直誇尹墨的智商是不是有1000多?絕對是愛因斯坦轉世,從此就叫他斯坦,有時候叫他尹斯坦。
而不被宛夏察覺的是,尹墨一直拿着這事情這個名字開玩笑。
“愛因斯坦?我叫尹斯坦,那愛呢怎麽解釋?你?愛嗎?”
宛夏只覺得這是玩笑話,每次都被尹墨認真的表情笑到,然後開個玩笑就說起別的了,但她不知道每次尹墨都在等着她說:
“愛啊,所以是愛因斯坦啊”
這種類似的回答,尹墨一次次失望而歸。
送他到家門口,尹墨拉着宛夏的手說進來喝點東西再走吧,天氣太冷了。
宛夏猶豫着,尹墨笑的溫和說道:
“熱巧克力?”
“真的?那還等什麽?快上去。”
宛夏愛喝甜的膩人的熱巧克力,濃濃的一大杯,用新鮮的巧克力化開,然後倒進牛奶,用宛夏的話來說,這是這世界上唯一一種長肉也值得的東西。
尹墨在廚房熬着巧克力,宛夏在尹墨的房子裏來回的轉了轉。
房子不是很大,但被規劃的很有情調,簡單的顏色單配,不繁雜,像尹墨的性格。
宛夏坐在落地窗前的吊椅上,來回晃了晃,覺得有趣。
尹墨回過頭看着在窩在吊椅裏來回晃蕩的宛夏,笑着說:
“你倒是跟左柘希很像,他來這也愛去那裏坐着一個勁的晃蕩,我都要擔心這個會不會掉下來。”
宛夏笑着接過尹墨遞過來的熱巧克力,滿足的喝了一大口,還來不及抹去嘴上的浮沫,就滿足的哈了一口氣直呼過瘾。
沒有全打開燈,只開了一盞落地的臺燈,坐在吊椅裏的女孩像個精靈,喝着熱巧克力滿足的樣子,實在吸引尹墨的注意力。
宛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上的浮沫。
簡單的動作卻觸及尹墨的心,他将杯子放下猛的湊近宛夏,目光裏都是溫和卻帶着不同往日的渴望。
宛夏有些吓到,本想着是不是尹墨開玩笑才湊近過來,卻清楚的看到尹墨眼中認真的存在。
要說一點都感覺不到是騙人的,宛夏知道尹墨對自己要偏愛一些,總是照顧自己,這讓她很貼心,卻不曾有過所謂的心動。
他們可以是兄妹,是最好的朋友,卻不是愛人。
尹墨欲向前湊近,說道:
“宛夏,我……”
我喜歡你。
宛夏卻後退一點,靠在吊椅的靠背上,不敢看尹墨的眼睛,然後不等尹墨說完就輕聲卻急促的說道:
“我喜歡左柘希。”
這算不算一種殘忍,宛夏只低着頭有些後悔的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覺得過了好久尹墨才摸了摸她的頭發,又恢複了以往的溫和:
“知道了。”
淡淡的說完,就好像剛才都沒有發生,尹墨走到廚房收拾着熱巧克力的包裝紙。
背影裏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宛夏甚至覺得自己殘忍不堪,卻只能這樣生冷的打斷。
從尹墨轉過身來笑着說着沒關心的時候,宛夏分明看到那掩飾不住的失落和遺憾。
該如何形容這樣的心情,尹墨在湊近那女孩的時候聽到的那句話,一下子抽走了他身體裏的靈魂。
胸口都像是被掏空了,各種情緒似有似無的交錯。
可能有什麽辦法,愛情這東西。
不存在先來後到,只是愛上,或者不愛,這麽簡單。
……………………………………………………………………………
要說這個在濃糖蜜意的環境裏長大的軍區大少爺的花柳新聞,真是沒有一天沒有新鮮事的,淩霁曾經因為他基本沒怎麽正經的交過女朋友,只是在每天晚上換着不同的女人翻雲覆雨之後就離開的事情叫過他很久的薄情郎,一見面就說着:哎呦,薄情郎來了這種刺激左柘希的話,可左柘希不以為然。
男人嘛,還是事業更重要,每天都跟女人膩膩歪歪在一起能成什麽大器?年齡差不多了就找一個老爺子的好戰友的女兒,婚一結算是給父母一個交代。
感情的事,左柘希不喜歡牽扯太多,過于溫情和黏膩。
剛開始遇見宛夏的時候,他有了莫名的心動,是一種帶着溫暖的感覺,不是只存在于床底之間,而是想和她牽着手走一走,吃吃飯甚至一起看個電影什麽的。
可他霸道慣了,雖然每次因為一點小事吼完了都會後悔想着下次一定要好好說,但每次都犯病一樣的蠻橫不講理。
現在可能要好一些,宛夏偶爾還跟他開一開玩笑,可一開始,他只覺得宛夏是因為怕他才跟他在一起,或者宛夏根本就是被迫跟自己綁在一起。
宛夏和尹墨在那次慈善晚會結束之後一起回了尹墨家,本來左柘希是在宛夏家樓下等着她的,直到淩晨一點多宛夏才回了家,一臉疲憊的見到在車裏等的不耐煩的左柘希。
她下意識的向後退,見左柘希皺着眉頭從車裏走下來狠狠的摔了車門。
“去哪了?這麽晚才回來。”
“不是有那個慈善晚會嘛,然後我們這些工作人員就一起聚了個餐,尹斯坦佯裝喝多了,我送他回了家,然後在他家裏玩了一會。”
宛夏說的平靜,只是一一重複着今晚的過程,然後忽略了在尹墨家裏發生的小插曲。
“尹斯坦是什麽東西?”
“啊,那個,嘿嘿,尹墨不是很聰明嗎?什麽都會,數學、鋼琴、吉他、寫東西,我覺得他是愛因斯坦轉世,所以叫他尹斯坦。”
和宛夏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她見到自己除了偶爾笑一笑幾乎都是低着頭或者距離自己很遠,左柘希還破天荒的細心的發現每一次見到自己宛夏都會下意識的後退一小步。
宛夏窩了窩脖子上的圍巾,大紅的顏色襯得她的臉都溫暖,想起尹斯坦這個名字覺得好笑,就咯咯的笑着。
就連現在面對着自己,這樣輕松的笑也是因為別人。
“我累了,我今晚要睡這裏。”
左柘希拽着宛夏的手快步向樓上走去,不管不顧宛夏在身後一個勁的問着:
“什麽?你要在這睡嗎?你嗎?”
典型的小女生的房間,倒是被收拾的很幹淨。
迎面撲來的家的味道,竟一時間讓左柘希帶着迷醉。
“家裏沒有男式的拖鞋,你就這麽進去吧。”
在門口換了拖鞋,蹲着身子仰着頭示意左柘希也把鞋子換下來好一起放進鞋櫃裏。
左柘希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換着鞋子,然後進了屋子環顧着屋內。
幹幹淨淨的裝修,不繁雜又整整齊齊的很齊全的擺放在每個角落裏,被收拾打掃的很幹淨,各個角落裏長勢不錯的花花草草帶着整個房間都生意盎然。
那年的冬天很冷,進了屋子感覺到溫暖的氣息宛夏呼的嘆了一口氣,脫去了繁重的大衣,随意的紮起頭發在廚房裏熱了兩杯牛奶。
“趁熱喝暖和一下吧。”
牛奶杯上有着各種幼稚的圖案,倒是挺可愛的,可拿在左柘希的手裏卻顯得異常的奇怪。
宛夏坐在茶幾旁邊的小凳上,也不敢看在沙發上的左柘希,又不知道說什麽,只一個勁的喝着牛奶。
知道她怕自己,看着她一個勁不顧燙的喝着牛奶又覺得好笑,拍了拍身邊空着的沙發座位,說道:
“離我那麽遠幹什麽?來這坐。”
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半個身子都擁在懷裏,右手搭上她的肩膀,想起她今晚在尹墨家,就問道:
“和尹墨聊什麽了?”
尹墨湊上前來的時候帶着一股好聞的味道,他俊朗的臉上揚着好看的笑容,宛夏幾乎能夠想到他要說什麽,卻還是硬生生的打斷了他。
看着尹墨臉上帶着失落又像是被刺痛的表情,宛夏有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她沒有過多的解釋或者安慰,只是順着尹墨後來的話題說着,看着天不早了要回去的時候,尹墨說道:
“你剛才說的話我還是挺在意的,我沒有那個力氣再送你回去然後再一個人回來,算我小氣一次,你自己小心回去可以嗎?”
宛夏點着頭,說着抱歉。
尹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笑的溫和。
這是不是太殘忍了,可若不如此,背負自己的心,豈不是更無情。
見她好久不說話,左柘希低了低頭看看表情落寞的宛夏。
宛夏搖了搖頭說着沒什麽,就起了身去廚房又倒了一杯牛奶。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來,左柘希見是尹墨打來的,就接了電話。
“喂。”
“哦?是你啊,你們現在在一塊嗎?我打過來問一問宛夏到家沒有。”
左柘希嗯了一聲說道:
“哥你也太不地道了,這麽晚她一個女孩你讓她自己回來?”
本是随意的玩笑,卻換來電話那頭有些沉久的沉默。
“哥,怎麽了?不說話?”
“我想吻她,可她避開了。”
帶着苦澀的語氣,甚至是帶着沙啞的聲音,透過手機看不到尹墨的表情但左柘希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失望的氣息。
左柘希微微一震,然後看了看還在廚房收拾東西的宛夏,想着她剛才一直在想事情的樣子卻搖了搖頭,不禁皺了皺眉頭。
可轉心又一想,她避開了,又是為什麽?
“我沒有力氣送她回去再一個人回來了,就讓她自己回去了。哥很沒用吧?”
“她為什麽避開?我以為她倒是喜歡你。”
不等尹墨再說話,宛夏已經洗幹淨杯子擦了手走了過來,見左柘希在用自己的手機接着電話,想着可能是尹墨。
“因為她說,她喜歡的人是你這混蛋。”
如果這句話左柘希聽見了,事情會不會變得不同,這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至少左柘希能因為這句話對待宛夏的時候溫和一點。
宛夏站在左柘希面前,只是好奇的表情想知道是不是尹墨或者他們說了什麽。
左柘希一下子扣了電話,不知為何的帶着莫名的憤怒一把把宛夏摁倒在沙發上,沙發柔軟的質地還是因為急速的下落弄疼了宛夏的頭,左柘希緊緊攥着宛夏的手腕見着宛夏帶着驚恐和不明狀況而努力反抗的樣子,又用了力氣壓得她動彈不得。
屋子裏溫度很暖,宛夏一般在家只穿着一身長袖的睡衣,今天左柘希在她就又裹了一件寬松的毛衣。
“為什麽避開呢?我還以為你是喜歡他的。”
本來是想好好問一問的,對于宛夏避開尹墨,左柘希還是高興地,至少說明她應該對尹墨不是那種喜歡,可話一出口就又變了味,帶着尖酸刻薄甚至是挑釁。
宛夏怔了怔手腕,被左柘希攥的生疼的手腕一動也動不了,又聽見左柘希不懷好意的提問和語氣,只淡淡的說:
“放開。”
出乎意料的回答,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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