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撿到寶了

鄭儉有點尴尬,床上的白殊寧怎麽就由笑轉哭了呢。

難道是因為被自己吃了豆腐?

我可是金主啊,鄭儉暗想,你包的豆腐餃子我都能吃,你的豆腐我怎麽就不能吃了!

若真讓鄭儉跳起來同白殊寧理論,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讓他哄哄白殊寧?對不起,金主大人還沒有掌握這項技能。

到底怎麽辦?

要不裝睡好了。

這樣會不會太慫?

鄭儉想着想着,竟然在脖子扭着,屁股撅着的情況下,趴在地上睡着啦。

幸好現在溫度高,地上又鋪着地毯,要不一準生病。

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鄭儉使勁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有種快要落枕的感覺。往床上一瞄,早沒了白殊寧的蹤影,連被子裏都是冷的,估計很早就起來了。

這個白殊寧,到底有沒有被包養的自覺啊,自己睡床,把金主踹下去睡地板,醒來還不知道把金主撈上床。

兩百萬就包了這麽一個貨色,虧大了!必須多吃他幾頓飯,才能彌補回來。

鄭儉抻着懶腰,晃晃悠悠朝客廳走,思忖着一會兒見到白殊寧,一定要吩咐他除了一日三餐外,每天必須增加一頓下午茶或是夜宵。結果卻見到白殊寧在餐桌前發呆,早餐擺放在桌上,不見熱氣。

鄭儉不在意,坐在他對面,捏了片冷掉的切片面包啃。

白殊寧發現他來了,格外自覺地把冷掉的牛奶拿去加熱。

加熱好的牛奶被拿回來,白殊寧擡腿準備離去。鄭儉一把叫住他,指着自己對面的空座說:“你坐下。”

白殊寧望了他一眼,而後坐下。

鄭儉湊到白殊寧面前,擡眼左看右看,眼睛有點腫,看樣子真的哭過。

白殊寧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看什麽?”

原想問他睡得好端端的為什麽哭,但話到嘴邊怎麽都問不出口。于是,臉色一變,鄭儉氣呼呼地說:“我看你這個騙子!”

白殊寧愣了愣,反問道:“我騙你什麽了?”

“打我屁股,還裝不是。”鄭儉說着說着,真的有些委屈,覺得自己不僅被糊弄了,還被腦補出來的阿飄吓了個半死,“趁我酒喝多了,腦子有點遲鈍,就欺負我,你怎麽能這樣啊!”

整日昂着腦袋跟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鵝似的鄭儉,一改往常,委屈得不得了,受氣小媳婦兒樣兒的撅起嘴,嘴邊還沾了一圈奶漬。

白殊寧聽完他的控訴,理應愧疚,可理直氣壯承認腦子有點遲鈍的金主實在是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可能被人下了黑魔法,突然就想逗逗鄭儉。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白殊寧長嘆一口氣,“是你屁股和我手掌之間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鄭儉龇着牙兇他:“吸引你妹,你是南極,我是北極,不黏在一塊就違背自然科學嗎?”

白殊寧望望他,做了一個你懂的表情:“有些自然現象是無法解釋了。”

鄭儉:“……”

會開玩笑就說明心情不錯,鄭儉趁勝追擊:“開始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白殊寧直勾勾地盯着鄭儉。

怎麽又不說話了……

鄭儉左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眨巴眨眼:“小白啊,你是不是錄節目的時候說多了,回家就不想說話了?”

白殊寧依舊沒回答,兩眼繼續直勾勾地盯着鄭儉。

鄭儉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錯開視線在桌上亂瞟,岔話說:“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是唱歌的,改天一起去唱歌,怎麽樣?”

“不用了。”白殊寧聲音輕顫了一下,起身說,“我去買菜。”

鄭儉向他揮揮手:“哦,多買點蝦,我要吃油焖大蝦。”

家門關上,偌大的空間裏只剩下鄭儉一個人。就在剛才,他說唱歌的時候,分明看到白殊寧放在餐桌上的手抖了抖。

看樣子,白殊寧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鄭儉還沒來得及腦補出一個悲慘的故事,就被一通電話驚的心肝打顫。

來電的不是別人,正式他那位獨斷又霸道的父親。

鄭父的朋友圈留言鄭儉敢不回複,鄭父的電話,鄭儉是萬萬不敢不接,他的財政大權可是捏在這位手裏呢。

鄭儉接通電話,陪笑道:“喂,爸,啥事呀。”

“我找你能有什麽事?你自己說,多久沒去公司了,嗯?你說你不去公司也罷了,還到處玩,昨天一晚刷掉一萬塊,你是要氣我嗎?”鄭父一睜眼就看到一條上萬塊的消費記錄,查詢過消費地點和消費時間後氣個半死,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地給鄭儉打了這種電話。

鄭儉捏着手機,耳朵離得老遠都能聽到老爺子的咆哮聲,中氣十足,一口氣罵十分鐘絕對不成問題。

鄭父一邊罵,鄭儉一邊點頭:“哦哦哦,聽到了聽到了,我知道錯了,這幾天我哪兒都不去,除了公司就是家,絕對兩點一線不走彎路。”

好不容易挂斷電話,被鄭父批評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鄭小少爺什麽興致都沒了。

站起來,兩腳不受控制地往最裏面的房間走去。一擰門把,被鎖上了。鑰匙不在門上,是鄭儉自己鎖的。

稀裏糊塗的鄭儉根本不記得鑰匙放哪兒去了,在客廳找了一圈沒找到,又去卧室和書房翻找,結果都沒能找到。

都怪白殊寧,把家收拾的那麽整齊,要不他肯定一下就找到了!

鄭儉心情不好,看誰都不順眼,連整齊幹淨的房間都是錯的。

還能放在客房了不成?

客房就在這間房間的隔壁,鄭儉想了想自己順手亂丢東西的習慣,懷疑八成就在客房裏。

客房現在是白殊寧住,鄭儉雖然是個混吃等死,逍遙人間的二世祖,但家教很嚴格。在沒有獲得允許的情況下,進別人房間亂翻東西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掏出手機給白殊寧打電話,手機響了很多聲無人接聽。

收起手機,鄭儉想,我又不是去偷窺他隐私,就是找一把鑰匙。這個家,還有白殊寧整個人都是我的,我幹嘛非要等他的許可。

推開房間門,客房和外面所有的房間一樣,收拾的十分整齊。

白殊寧的東西不多,整間客房看上去略微空蕩了一些。被雪藏十年,經濟拮據,估計沒錢采買太多的東西。

鄭儉打開衣服,果不其然,就連衣服都很少。

關上櫃門,轉身看到大床的瞬間,記憶猛地鑽回腦袋裏。有次喝多酒,鄭儉從隔壁房間出來,兩腿發軟的他順勢睡在裏客房。

好像從那次以後,他就那麽進過那間房了……

回憶着每次醉酒的姿勢,鄭儉跳上床趴好,右手自然地落在右邊的枕頭和床頭櫃之間。

如果手裏拿着鑰匙的話……

福爾摩斯上身的鄭儉蹭蹭匍匐前進,推開床頭櫃一看,果然在縫隙間看到一串鑰匙。

一臉欣喜地撿起鑰匙,從床上爬起來時不小心帶掉了右邊的枕頭,枕頭下面藏着的筆記本跟着一起被帶下來,夾在筆記本裏的紙片落了一地。

這是啥情況?

鄭儉撿起來一看,眼睛都直了。

手裏的筆記本,地上得紙片鄭儉一口氣翻完,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拿起鑰匙沖進隔壁房間,掀開防塵布,動作激烈、神情誇張的彈奏了一曲《命運》,比郎朗彈奏時的表情還要誇張幾倍,随便一個動作都能成為永載史冊的表情包。

心中的情緒宣洩的差不多了,鄭儉坐在琴房裏,早已把鄭父的責罵抛之腦後,現在的他只有一種撿到寶的喜悅。

說起來,鄭家世代經商,鄭父一心希望兩個兒子能夠讓家業更加興旺。老大鄭勤讀書一流,手段老道,頗得鄭父歡心。小兒子鄭儉小時候天真可愛,是鄭家所有人的心頭肉,可随着年齡的增長,他仿佛長歪了,越發的調皮搗蛋,上大學的時候甚至偷偷轉系,非要讀什麽音樂學院,就連老師都誇他有點天賦。

有天賦有怎樣,能讓鄭家的家業壯大嗎?

鄭父不為所動,強硬的讓鄭儉轉回金融學院。心裏後悔死了在鄭儉小時候讓他去學鋼琴,要不鄭儉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叛逆又不省心的樣子。

鄭儉的想法跟鄭父剛好相反,公司有大哥就夠了,反正大哥喜歡做生意,他喜歡音樂,讓他讀音樂學院是一件多麽皆大歡喜的事。別人家兄弟為了權力鬥得翻天覆地,他去學音樂了,根本就不會存在這種問題,多好。

當然,即便鄭儉不學音樂,也不會跟他哥鬥,打小的教育就讓兄弟倆的感情分外好。

沒有讀成音樂學院的事讓鄭儉耿耿于懷,大學畢業回國後對凡事都提不起興趣,郁郁不得志似的,每日跟狐朋狗友混日子。鄭父理虧,偶爾罵他幾句,又不好多罵,還不得不幫小兒子還信用卡,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一直以來,鄭儉都覺得世上沒人比他更慘了。可是當他看到剛才的筆記本和紙片後,想法瞬間逆轉。

那些上面記錄的有曲子,有歌詞,塗塗改改,圈圈畫畫,一眼就看得出來是随手記錄的。

鄭儉坐在鋼琴前,又仔仔細細地翻了幾遍,白殊寧有這樣的創作才華,怎麽有理由不紅!

郁郁不得志的不在是自己一個人,白殊寧比自己還要誇張,他被雪藏了十年啊!

雪藏他的人是豬嗎?

鄭儉氣憤地恨不得沖到那人面前,狠揍幾拳幫白殊寧出氣。

掏出手機,鄭儉開始搜索白殊寧的信息,突然發現他竟然是曾經紅遍樂壇的rainbow的主唱。

當年鄭儉年紀小,不記事,如今卻依稀記得rainbow最紅的幾首歌的調調。至始至終,他完全沒把這兩個人聯系到一起去。如此看來,當年rainbow解散是有內幕啊。

鄭儉一個電話打到江晟手機上去。

江晟拖着長音,懶洋洋地說:“喂。”

“狗剩我問你一件事!”

“不許叫我狗剩!”

“好好好。”鄭儉立馬改口,有求于人的時候就是不一樣,“你知道白殊寧當初為什麽被雪藏嗎 ?”

“不知道,那會兒我正跟你玩泥巴呢。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是個空降,哪能事事都了解啊。”說起自己是空降兵,江晟一點都不慚愧,“不過,一般被雪藏都是因為得罪了人。咋啦?這麽關心小白白,是有什麽新動向嗎?”

“動向你妹,快去查,等着要呢。”

急匆匆地挂斷電話,視線落在筆記本上,好不容易才平複一些的鄭儉又激動的不要不要的,就像當年轉入音樂學校的第一天,老師誇他有音樂天賦一樣。

握在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白殊寧的電話。

鄭儉甫一接通,白殊寧的聲音傳過來:“剛才在路上,沒聽到,找我什麽事?”

“你在哪兒?”鄭儉從沒覺得白殊寧的聲音如此悅耳,說話都跟唱歌似的,好聽極了。

白殊寧以為鄭儉餓了,等到現在不見自己回家,一五一十地說:“公司,剛才節目組讓我回來補一段預告短片,等會兒就能結束。”

“好,你在公司等着,我去接你。”

鄭儉興高采烈地挂斷電話,拿起鑰匙開着路虎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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