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偏執帝王的心尖寵10 (1)

景和松開牽着蘇雲卿的手, 一把就将蘇雲卿攔腰抱了起來,突如其來的懸空感讓蘇雲卿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景和的脖子。

大步向前走幾步, 景和橫抱着蘇雲卿正準備把他在床上,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陛下,您該準備去地壇進行祭天祈福儀式了。”聶靈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景和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頗覺惱怒的看向門外,“哼!...來的可真是時候。”

蘇雲卿默默地給舅舅點了個贊。

見屋內沒有反應, 聶靈易又敲了敲門, “陛下,您準備好了嗎?”

“沒有!”景和怒氣沖沖地朝門外反駁,難得有幾分孩子氣。

門外站着的聶靈易默了默, 繼續敲門:“陛下, 莫玩鬧, 朝中所有大臣都在地壇那邊等着您。”

聞言,景和打算回他一句“讓他們等”,那聶靈易好似看破了他的想法, 補充道:“若是陛下再不出來, 臣就推門進來了。”

景和無法, 他就算再怎麽饑不擇食,也沒有讓人看着做的道理, 于是只得陰沉着臉把蘇雲卿放下, 轉身去給聶靈易開了門。

打開房門後, 景和涼嗖嗖地對聶靈易道:“你, 可真是孤的好舅舅啊。”

假裝沒有聽出景和話語裏嘲諷勁的聶靈易朝景和略施臣禮, 随後道:“這是臣應該做的。”

景和冷哼一聲, 道:“走吧, 不是都等急了嗎,給孤帶路吧。”

聶靈易恭敬應下,與景和一同離開了寝宮,臨走之前,還隐晦的看了眼屋內坐在床邊,正豎起耳朵偷聽他們走沒有的蘇雲卿,唇邊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

片刻之後。

長安端着新鮮茶點走了進來,與他平日裏神采奕奕的樣子不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連茶杯裏落進了一只小蟲子都沒有注意到。

坐在床邊都能嗅到食物香氣的蘇雲卿聳了聳鼻尖,笑道:“是長安嗎?又拿什麽好吃的來了?”

魂不守舍的長安沒有聽見蘇雲卿的詢問,垂着頭機械般的把茶點依次從托盤上取下,放在桌上。

“長安?”蘇雲卿略帶疑惑地又叫了聲,放在之前不需要他詢問,長安就會先解答了,今日他怎麽回事?

“啊?”長安這時才聽見蘇雲卿在叫他,慌張地擡頭道:“貴君有什麽事嗎?”

“我看有事的是你才對吧,問你拿着什麽好吃的也不回答,怎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蘇雲卿道。

“沒什麽!”長安像是要掩飾什麽般,眼神左右游移,急切地解釋:“是,是....是今日的茶點太精致了!奴才的弟弟肯定也很喜歡,所以不自覺就盯着看了很久,并沒有什麽事發生...”

“是這樣嗎?”蘇雲卿感到狐疑,不過轉而想起長安對自己弟弟長喜的重視程度,因為看見茶點而憶起家弟也不是不可能。

“嗯...只是這樣...”長安抿了抿唇,想起那人吩咐他的事情,手指無意識地又絞緊了衣角,道:“貴君,您現在要用些點心嗎?”

“好吧,那今日的點心都有什麽,你弟弟若是真喜歡,倒可以拿出一些來去找近日會出宮的侍衛大哥幫忙捎帶回家。”蘇雲卿把疑惑壓在心底,提議道。

“謝謝貴君好意,還是不麻煩侍衛大哥了”,長安搖搖頭,開始一一說道這些點心名字:“今日有百合酥,如意糕,吉祥果....還有,桃酥。”

說到這,長安猶豫着補充道:“這桃酥乃是宮裏的大師傅特意制作的,要經過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天底下獨一份,貴君要品嘗一下嗎?”

“哦?拿來我嘗嘗。”蘇雲卿說道,他本就喜歡桃酥,獨一無二的桃酥更要嘗上一嘗。

等長安依言把東西都端過來後,蘇雲卿拈起一塊桃酥吃了一口,細細品嘗。

“唔...香味濃郁,酥脆可口,的确好吃,只不過嘛,總覺得味道哪裏有點不對勁。”蘇雲卿感受着嘴裏的味兒,偏頭琢磨道。

他沒品出哪裏不對,又喝了口長安遞過來的茶水繼續吃,直到手裏的那塊桃酥被解決幹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不過...他這腦袋怎麽忽然感覺有點暈乎乎的呢?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外面此時是個什麽時辰。

當蘇雲卿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雙手雙腳竟被人用繩子綁住不能動彈,嘴裏塞着爛布團說不話出來時,他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大意了。

短短相處幾日,蘇雲卿就把長安當成了上個世界的葉竹來看待,輕信了他,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失策啊失策,蘇雲卿暗自嘆了口氣,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觀察周圍環境。

相比前段時間完完全全不能視物,如今倒是能依稀能看見個影子,但是極度模糊,跟近視了上千度似得,看了等于沒看,也只能讓他判斷出這個地方很黑,只有右前方的位置處有微弱光線透進來。

再凝神仔細聽聽聲音,屋外有些嘈雜,間或傳來什麽“公子”“春花秋月”“接客”“常來”等字樣。

....等等!蘇雲卿猛然瞪大雙眼,接客這個詞,通常會出現的地方不就是青樓小倌館嘛!

吱呀——

蘇雲卿還在風中淩亂,房門就自門外被推開,刺眼的光線突然照射進來,令蘇雲卿下意識虛着眼側了側頭。

房門被打開的那瞬間,他清楚聽見了,門外有道茶裏茶氣的公鴨嗓說:“....大人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奴家一定.....”

門被關上,聲音再次被隔絕在門外。

大人蘇雲卿心想,他連朝中有哪些大臣都認不全,也沒得罪什麽大人啊?

進屋的那人從關上門後,一直沒有動靜,用着令人不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蘇雲卿,從頭到尾,耐人尋味。

蘇雲卿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出聲道:“誰!你抓我來有什麽目的?別鬼鬼祟祟躲在那不說話!”

那人似是輕笑了聲,雍容雅步的向前走了幾步,停在蘇雲卿面前道:“蘇雲卿。”

“是你?聶靈易?”這娓娓動聽,帶着幾分從容的聲音,不是聶靈易又是誰?

也就只有他可能會針對自己了。蘇雲卿又問:“你抓我來到底是想做什麽?”

“這話其實應該換我來問,你潛入我東越國,接近景和到底有何目的?”聶靈易冷聲反問道,“別用你在天牢裏那套說辭來糊弄我,他趙進查不出來的東西,是瞞不過我聶靈易的。”

“你,戰敗國楚容皇子蘇雲卿,潛進我東越究竟想做什麽?”

“什麽楚容皇子,你在說什麽?”蘇雲卿皺眉道,這楚容國太子的身份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鬼知道這原身到底是做什麽來的,那破陰陽爐也沒告訴他呀。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裝瘋賣傻,我說了,你在天牢裏的那一套對我沒用。”聶靈易不屑道。

他聶家乃百年書香世家,為世人所敬仰,可僅僅這樣還不夠。

當年他與阿父聶葛密謀将妹妹聶靈玉送進宮中,為的就是替聶家未來能坐擁江山尋求一個機會,如今,這個計劃已經完成一半了。

現在就只需要景和同聶家後人共同誕下子嗣,待百年之後,這天下必将是聶家的天下。

然而這個完美的計劃卻被蘇雲卿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打亂,帝王本該無心無情,但景和偏偏生了情,還是對一個敵國的皇子生了情。

若是放任景和再繼續胡鬧下去,他聶家處心積慮密謀的計劃豈不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種事,絕對不允許發生。聶靈易收斂心思道:“我記得,楚容國的國姓乃是蘇,加之幾年前我曾有幸見過楚容國的儲君一面,你的容貌與他有六七分相似。更巧是,楚容國現今有位皇子也叫蘇雲卿,不久前突然病逝,而他病逝時間與你出現在東越國的時間一模一樣。”

“你說,世間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你蘇雲卿就是楚容國皇子!”

聶靈易分析的頭頭是道,蘇雲卿聽得意猶未盡,“嗯,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你再說說這楚容國皇子為什麽要稱自己病逝,轉而出現在東越國呢?”

聶靈易被蘇雲卿正兒八經的反問弄得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惱怒道:“蘇雲卿,你真把我當傻子在戲弄嗎!”

蘇雲卿一挑眉毛,“國舅爺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分明是很認真的在向你請教,怎麽?階下囚就不能問問題了嗎?”

“請教?我看你就是在胡攪蠻纏!”聶靈易怒氣沖沖,據他的分析,蘇雲卿之所以混進東越國冒死潛入皇宮中,極有可能是想刺殺身為敵國皇帝的景和。

聶靈易怒極反笑,“你說,我要是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景和,他會是個什麽樣的反應呢?”

“你說我是楚容國皇子,難道我就是?景和他是不會信你的。”蘇雲卿言之鑿鑿,以景和那個不輕易信人的性子,怎麽可能憑借聶靈易的三言兩語就被說服。

聶靈易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若是不把證據擺在景和面前,他這個侄子可不會信他。然楚容國皇子死無對證,景和又對蘇雲卿生了情,也就更加不會信他了。

不過聶靈易今日來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為了搞清楚蘇雲卿身份的事,他是為了斷掉景和的念想而來。

景和為一國之君他不能動,但蘇雲卿他就有的是辦法解決掉了。

聶靈易蹲下身子,用手抓出蘇雲卿的發頂向後一扯,迫使蘇雲卿擡起頭露出面孔。

“呵,說實話,你這臉長得的确好看,連我看久了都有些忍不住,莫說我那侄兒了,但你偏生是個男人。”

聶靈易笑着道,微涼的指腹從蘇雲卿臉頰上劃過,那冰冷觸感令蘇雲卿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像是被毒蛇爬過了般,下意識的側頭躲開,又被聶靈易抓着頭發轉了過來。

頭皮被扯得生疼,蘇雲卿忍着惡心道:“你抓我來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嗎!”

“陛下這個時間可是在忙着祭天祈福儀式,可沒空理會你”,聶靈易說,從懷中取出一白色瓷瓶,撥開瓶塞,把瓶子裏的東西給蘇雲卿強行灌了進去。

“咳...咳咳....”盡管蘇雲卿拼命抗拒,但仍然有不少的怪味液體被灌進腹中。

“你給我喝的什麽!”蘇雲卿氣憤道。

“歷史上曾有一西域小國,國內鮮少有女子出生,于是那西域小國為了延綿子嗣,專門研制出一種能讓男子也能懷孕的古藥。”聶靈易松開扯着蘇雲卿頭發的手,任由蘇雲卿蜷縮在地。

“若是讓景和知道,你被別的男人染指,還懷了身孕,呵呵...那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呢?”聶靈易站了起來,不懷好意的說,“可真是令人期待呀。”

說罷,聶靈易又看了渾身無力,額角開始冒汗的蘇雲卿,哼笑了聲,轉身離開了小黑屋。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很快有個渾身腱子肉的黑壯大漢走了進來,他是青樓裏的護院,平時胡作非為慣了,今天來了個貴人給了他一大筆錢財,只是想讓他上一個男人。

不就是上個男人,這對黑壯大漢來說就像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一邊陰笑着一邊搓着手看向倒在地上的蘇雲卿,眼前陡然一亮。

嚯!還是個長得很漂亮的男人。

“嘿嘿嘿,小美人,讓大爺我來好好疼愛你....”黑壯大漢猥瑣地朝蘇雲卿伸出手。

蘇雲卿雖然視線模糊不清,但還能聽聲辨位,他狠準穩地一口咬在黑壯大漢的虎口處,将腹部絞痛全數發洩出來,像是要撕咬下一塊肉來。

“啊啊——!!”毫無防備下被蘇雲卿一口咬住的黑壯大漢痛叫出聲,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從虎口處傳來,讓黑壯大漢猛地一腳狠狠踹到蘇雲卿的肚子上。

“槽!!你特麽竟敢咬我!”

蘇雲卿被下狠勁兒的黑壯大漢一腳踹出老遠,腰部撞在柱子上又是一聲痛苦的悶哼,他将口中血肉吐出來,露出個張揚肆意的笑來:“咬得就是你,怎麽樣,爽嗎?”

黑壯大漢手上血流不止,氣到發瘋:“爽個屁!我看你特麽是活膩了!!”

他大步上前,兩手揪住蘇雲卿的衣領,使勁向兩邊拉扯,只聽見“撕拉”一聲,蘇雲卿胸前的衣料被盡數撕碎,露出大片好似上好綢緞般白皙的肌膚。

黑壯大漢哪裏見過這等美色,眼中頓時淫光大盛,狠戾笑道:“本來還想溫柔點,既然你自己不識好歹,就別怪大爺我不客氣了!”

蘇雲卿暗自咂了聲嘴,正準備躲開黑壯大漢朝他伸過來的鹹豬手,往他腹部下方踢去,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道銀光閃過。

嘭!——

小黑屋大門被人用腳大力踹開,與此同時,那黑壯大漢伸出來的手也自他手腕處整齊的斷開,手掌整個掉落在了地面上,濺起細細的一層灰。

姍姍來遲地景和陰沉着臉,好似風雨欲來,壓抑着暴虐情緒厲聲道:“誰準許你動他的!!”

那銀色光芒竟是一柄飛刀,破窗而入,徑直穿透黑壯大漢的手腕,只留下整齊平滑的切面。

“啊!我的手,我的手沒了...我的手沒了....唔....”

黑壯大漢面色慘白,跪倒在地失聲嗚咽,失去左手的痛苦讓他幾近昏迷,也就沒有注意到已經走到他身後的景和。

原本蘇雲卿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的消息,就已經讓景和的理智接近崩潰邊緣,他好不容易壓抑住暴怒的情緒,跟着長安帶着大批禁軍将這青樓小倌館包圍起來,這才堪堪及時趕到。

可蘇雲卿那狼狽模樣,加上碎裂了一地的錦衣布條,瞬間點燃了景和內心深處殺人地**。

景和脫下外袍蓋在蘇雲卿身上,将他打橫抱起來,赤紅着眼眸緊盯着黑壯大漢卻對着身後的趙進說道:“趙進!”

“屬下在!”趙進單膝跪在地上道。

“将此人抓起來,砍掉四肢,挖掉眼睛,割掉舌頭,将他挂在水牢裏,日夜受水刑,不得停休。”景和沉聲吩咐道。

“孤要他,生不如死!”

趙進恭敬應下,他對着黑壯大漢可沒什麽憐憫之心,且不說這大漢以前奸殺了多少無辜少女,單憑他敢對陛下的心尖寵動手,就能夠讓他死不足惜。

“至于你...”景和的視線轉移到了長安身上。

長安下意識白着臉抖了抖,把頭低垂,抵着地面,他在下藥弄暈蘇雲卿的那一刻就已經抱着必死決心,現在能及時救回貴君已是萬幸,他不敢奢求更多,亦不能。

“哼...先把他關在天牢裏,等卿卿無事後,再行發落。”景和道。

言盡,景和便抱着從他進來時就開始神志不清地蘇雲卿匆匆離去。

那能讓男子懷有身孕的古藥十分怪異,除了讓蘇雲卿腹部絞痛的同時,還有股源源不斷地熱流讓他格外難耐。

當景和剛抱着蘇雲卿上了馬車之後,蘇雲卿就面帶潮紅,不由自主的向着景和貼了上去。

景和微微一愣,他以為蘇雲卿是中了風月場所常有的情藥,才控制不住自己,心下憤恨的同時,卻又十分順從的回應了回去。

他雙手從蘇雲卿腋下穿過,而後環抱住蘇雲卿的背部,臉貼着臉,薄唇貼着耳廓,輕聲呢喃着。

“卿卿,乖,坐到孤的晉江上來。”

.............

.............

“唔....”

蘇雲卿恢複意識的時候,腦子裏就只有一個想法,為何他最近老是在昏睡和受傷中反複橫跳?

上次從昏睡中醒過來後他被綁了,上上次醒過來後他瞎了,上上上次醒過來後,景和精分了。

蘇雲卿:我好難。

閉着眼醒了會神,蘇雲卿內心毫無波瀾地睜開雙眼,熟悉的酸軟感讓他并不想動彈,視線所及之處仍然是朦朦胧胧,看不透徹。

蘇雲卿舔了舔唇瓣,有點渴。

“卿卿?你醒了?”

景和的聲音自身旁傳來,蘇雲卿側臉循着聲音看過去,隐約能看見景和的臉部輪廓。

“陛下。”蘇雲卿輕聲喊道,嗓音有些低沉沙啞,或許是因為喉嚨幹渴,也可能是因為喊得太多而導致的。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适?”景和難得溫柔道,他單手撐着腦袋,側躺在蘇雲卿身旁,身上只着了件單薄裏衣,露出的脖頸鎖骨上印着斑斑點點的紅痕,還有幾道指甲印。

“我沒事。”蘇雲卿搖搖頭,“還要感謝陛下的救命之恩。”

要解決那個大漢對他來說只需多花點功夫,從青樓小倌館裏逃出去才是最難的,景和來的确實及時。

提到這件事,景和心裏的無名火又冒了起來,冷哼道:“無論是誰,若敢動你孤是絕對不會輕饒!現在想來,只是把他丢進水牢裏也太便宜他了。”

“說起來,孤還是第一次心生悔意呢...”景和低低嘆道,眼眸半合,視線落在蘇雲卿的臉上,像是怎麽都看不夠。

在聽見蘇雲卿被人劫走時,景和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都停止了跳動,第一次那樣怕,第一次後悔沒有醫治好蘇雲卿的雙眼。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蘇雲卿就會被那人的髒手碰了去,幸好長安幡然醒悟及時來通報他,才沒有鑄成大錯,幸好....

蘇雲卿以為景和是在後悔沒有保護好他,于是安慰道:“陛下不必自責,又不是陛下的錯,更何況”,他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更何況這也是雲卿自己的疏忽,才落入陷阱中。”

聞言,景和俯下身子,一邊在蘇雲卿額上輕吻着,一邊喃喃道:“卿卿,你生是孤的人,死了也要陪在孤的身邊,孤決不允許任何人把你從孤身邊奪走,誰也不能......”

蘇雲卿沒有說話,默默感受着落在自己額頭上輕柔的觸感,那吻之中包含着的情意,興許就連景和自己沒有感覺到有多濃烈,可他卻是盡數收下,記在心裏。

氣氛好的時候似乎很适合被打斷,這時,房門先是被敲響了幾下,接着趙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爺,聶大人求見。”

景和親吻的動作停下,眼中殺氣一閃而過,“他來的正好,孤也想問問他聶靈易抓了孤的卿卿到底是想幹什麽。”

“趙進,讓他進來。”景和吩咐道,随後迅速起身穿衣,将床架上的薄紗帷帳放了下來,遮住蘇雲卿躺在床上的身影。

沒過多久,趙進領着聶靈易進了房間。

“臣聶靈易見過陛下。”聶靈易從容不迫地向景和行禮,像是對自己劫持蘇雲卿的事情毫無懼意。

“臣有一要事向陛下禀報。”聶靈易道。

“何事?”景和面無表情的問道,他倒要看看聶靈易打得是個什麽主意。

“臣要狀告蘇護衛,他乃是楚容小國自稱病逝的皇子蘇雲卿,潛入我東越皇宮之中恐怕另有所圖,還請陛下下令抓捕他,早除禍害!”聶靈易重重磕在地板上,一副為景和安危着想的模樣。

“呵,聶大人也太自以為是了,孤憑什麽相信你。”景和反駁道。

“臣有畫像為證!”聶靈易早有準備,從懷裏拿出一副畫紙遞給了景和。

景和伸手接過,抖開畫紙,紙上赫然畫着的是蘇雲卿穿着楚容皇室衣物,身姿挺拔立在一顆樹下的畫面。

“就這?”景和嗤笑一聲,随手扔了那畫紙道:“區區一幅畫就想讓孤相信你,真是可笑之極,依孤所見,這只不過是聶大人故意陷害于卿卿罷了。”

“請陛下明鑒,此子的确是楚容國皇子,若陛下不願信臣,大可派人去楚容國查探,即可真相大白!”聶靈易道,那畫像是他派畫師前往楚容國,根據當地百姓的描述所畫,剛一收到就立刻進宮給景和送來。

沒料到景和見到畫像後,仍舊執迷不悟,果然,蘇雲卿這個攔路石留不得!

“陛下,依照東越律法,敵國奸細理應當斬,蘇雲卿此子留不得啊!”聶靈易再次重重磕在了地上,額角都磕出青印子來,頗有景和不同意,他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景和聽得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把掀翻了茶托,厲聲道:“聶靈易!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孤的舅舅便屢次以下犯上,這東越國是孤的東越,不是你聶家的!”

啪!——

上好的白玉茶盞掉落在地面上,碎裂無數碎片,聶靈易躲閃不及,被一塊細小的碎片劃破了光潔臉頰,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磕頭的動作頓了頓,不卑不亢地應道:“臣不敢,臣絕無二心。”

聶靈易之心他多多少少能猜到,所以這麽多年來,後宮裏的人他一個都沒碰過。景和冷哼,轉而對趙進吩咐道:“趙進,聶靈易多次忤逆于孤,蔑視皇令,無辜抓人,現在把他押進天牢,聽候發落!”

“是!”趙進應下,對跪在地上的聶靈易做了個請的動作,不屑道:“聶大人,請吧。”

聶靈易深深地看了景和一眼,似有殺意從他黑沉的眸底閃過,随後一聲不吭的站了起來,跟在趙進身後離開。

幾日後,早朝之上,文武百官奏請景和誅殺蘇雲卿,景和對此置若罔聞,不做理會。

又幾日,太後聶靈玉邀請景和前去壽康宮小聚,被景和拒絕,與此同時天牢裏傳來了聶靈易遭受鞭刑的消息,原本還想繼續奏請的文武百官頓時偃旗息鼓。

一月後,蘇雲卿三個字成了朝中禁言,無人敢提,聶靈易也刑滿從天牢裏釋放。但漸漸的,東越國京城開始流傳起帝王身邊多了位禍國妖妃,國将危已的流言蜚語。

再結合那天匆匆結束的祭天祈福儀式,百姓們深以為然。

蘇.禍國妖妃.雲卿“呵”了一聲,心道這聶靈易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費盡心思都要将他除掉啊。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聶靈易這招陰的可真是厲害。

“卿卿,你在想什麽?”景和從背後把蘇雲卿擁住,臉頰貼着他的額角溫聲問道。

“陛下。”蘇雲卿輕喚了聲,放松身子向後靠在了景和的懷裏,“我聽說京城裏似乎流傳着關于我的流言。”

景和顯然也知道這個,他嗤笑了聲:“随他們去吧,翻不了天。”

“比起這個,讓孤看看卿卿的眼睛如何了。”景和說着,用手指擡起蘇雲卿的下巴,讓他微微仰起頭,仔細觀察蘇雲卿的眼睛。

經過陳太醫的精心調養,蘇雲卿的雙眼已經好了大半,差不多可以正常視物。

“據陳太醫所言,再有幾日,便可恢複如初。”蘇雲卿道。

“如此便好。”景和滿意的點頭,“等到你眼上傷勢大好之時,也是諸國來東越觐見之刻,到時候卿卿便随孤一同見一見他們吧。”

諸國觐見,楚容國亦會派人前來,蘇雲卿總覺得那時肯定會發生什麽事情,于是認真應下,把此事記在心裏。

廣袤大陸,東越為尊,諸國觐見,已有百年。

自百年前東越國一統大陸,每隔三年的二月初九,由諸國向東越獻上國禮以示尊崇之意。

時年正逢元宵佳節剛過,京城裏的喜慶勁還未過,便有源源不斷的華貴馬車從京城外而來,惹得城中百姓們紛紛站在街邊巷角看着熱鬧。

一輛四面由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的馬車緩緩在京城主道上行駛,向着皇宮的方向而去。

馬車的窗牖被煙色绉紗遮擋着,讓人無法一探這華貴馬車中的乘客到底是何許人也。

當馬車行至一分岔路口時,那煙色绉紗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掀開,露出馬車中人小半張精致的側臉。

“長喜,現在走到什麽地方了?”那人詢問駕車的小厮道。

“回蘇公子,現在已經進入京城內了,大概再有一刻鐘就能抵達皇宮了。”長喜應道。

“那這裏離聶府遠嘛?”被稱為蘇公子的人又問。

“不遠,走到前面那個路口,再拐個彎走上一截路差不多就能到了。”長喜道。

“既然如此,先去你家主子那裏看看吧”,蘇公子嘴角向上翹,說道,“畢竟,現在我們也算是盟友了。”

“是。”

長喜應下,一甩馬鞭,牽着馬轉了個方向,改為向聶府的方向繼續行進。

皇宮禦書房內。

主管諸國觐見之事的魏大人正在向景和彙報今日前來的諸國情況,除開楚容國還未到,其餘小國皆已到齊,包括那些個較偏遠的西域小國。

“...以上,便是臣今日對各小國的安排,事無巨細,皆已如數禀報。”魏大人恭敬說道,颔首低眉着等待景和的回應。

景和端坐在書案前,聞言嚴肅道:“我...咳咳,孤已知曉了,不錯不錯,做得很好。”

魏大人愣了愣,感覺哪裏怪怪的,但還是道:“臣惶恐,這本就是臣應該做的。”

“诶,愛卿無需多言,等諸國觐見之事過去後,孤會好好獎賞你的!”景和說。

帝王賜,不敢辭。魏大人躬身應下,又道:“既然陛下沒有其他吩咐,那臣就先行退下,去禦膳房查看一下晚宴膳食的準備情況了。”

景和朝他擺擺手,“嗯,去吧去吧,孤沒什麽事了。”

待魏大人離去之後,景和伸長了脖子看看外面還有沒有其他人在,發現除了守在禦書房門口的幾個侍衛之外,再無他人。

于是他先是起身把門關了後,這才興沖沖的對一直守在他身後的蘇雲卿道:“哥哥,哥哥,你看我表現的像不像?”

蘇雲卿笑道:“不錯,就算不是十成十的相似,也有七八分了。”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景和得意洋洋道,随即想到了什麽又皺着小臉道,“唉,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出來,若是讓我僵着一張臉去參加晚宴,這也太難了吧。”

蘇雲卿:難的是我好吧?

原本在諸國觐見日之前一切都相安無事,但偏偏觐見前一日,景和這邊出了岔子:那只有八歲心智的景和再度出現。

恰好又有大臣有事要向景和禀報,蘇雲卿不得已,壓着八歲心智的景和裝作成年景和的樣子,這才好不容易瞞了過去。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他也沒給我解釋過。”蘇雲卿問道。

“什麽事?哥哥盡管問,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景和打起精神,這可是哥哥第一次問他問題呢。

“你總是這麽毫無征兆的出現嗎?”

原來是這個問題啊。景和立時焉了下去,“哥哥偏心,只喜歡他,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怎麽會。”蘇雲卿上前兩步,伸手摸了摸景和的發頂,“你和他本就是同一個人,我喜歡誰不都是喜歡你,怎麽能偏心。”

景和小聲地“哼”了一聲,勉強接受這個理由,他其實都懂,哥哥對他的喜歡和對另一個他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從蘇雲卿眼神裏就可以看出來。

但盡管不一樣,也足夠令他開心了。

于是景和思考了一下,解釋道:“其實也并不是毫無征兆,當他累了的時候,就由我來這個身體。”

“累了?”蘇雲卿疑惑反問。

景和點了點頭,垂下眼眸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其實這也怪我沒用,當年太子哥哥差點把我淹死在水中的時候,是他忽然出現救了我,從此以後,我便常常受到他的保護,後來我漸漸的習慣了躲在身體裏,而把他推出去應付那些讨厭的人。”

“可他到底是突然出現的,存在的時間有限,所當他疲憊無法支持住這幅身體的時候,我就會出現了。”

簡單來說,八歲心智的景和為主人格,而成年景和則是副人格,副人格終究是從主人格中分裂而出,因此無法長時間存在于身體中。

除非....

蘇雲卿似無意的看了眼八歲景和,除非主人格願意自己消失,副人格才有完全掌握身體的可能性。

但是不管是把八歲景和還是成年景和,他都不願看見他們消失。

算了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蘇雲卿心想到,正想說點其他什麽轉移話題,耳畔邊忽然響起奇怪的鈴铛聲。

叮鈴,叮鈴。

蘇雲卿的臉色陡然劇變,一種像是被無數蟲蟻啃噬血肉的痛感自身體內部傳來,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五髒六腑正在被啃噬的聲音。

“哥哥,你怎麽了?”景和擔憂的看着蘇雲卿,剛才分明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臉都白了,乃至有些搖搖欲墜。

“我...沒,沒事....”蘇雲卿一手緊揪住胸前的衣服,一手撐在桌案上,強自忍着痛苦道。

那個鈴聲依舊再響,愈來愈劇烈,愈來愈接近。

景和急得團團轉,都難受成這個樣子了,哪裏還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哥哥,你在這等着,我這就出去叫人。”景和堅定道。

然而話音剛落,禦書房的房門就被人自門外推開,一位腰間挂着雕刻着楚容國國徽的紫玉雙龍戲珠玉佩,手裏不斷搖着樓空鈴铛的白衣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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