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苦肉計

沈徹被電瓶車軋了,指甲蓋掉了一大塊,醫生說主要是大腳趾軟組織挫傷,情況還沒有嚴重到要住院的地步,只是需要每隔一天去醫院換藥。不過眼下行動确實有點不便,但你說要為了一大腳趾就在家休養不去學校,也忒林黛玉了,沈徹當天打電話請了個假,還是決定第二天照常去上課。

晚飯時沈徹給自己沖了包泡面,歐哲倫和凱墨隴去夜店潇灑了,客廳裏開着兩盞壁燈,賀蘭霸穿着背心和褲衩在昏暗朦胧的世界中做着瑜伽冥想。

“沈二啊,你明天要怎麽去學校啊,你連車都開不了。”賀蘭霸閉着眼幽幽地問。

“沒關系,早點起來打車去。”沈徹吸一口面。

賀蘭霸睜開眼:“你坐校花的順風車去上學不是很好?”

沈徹一口面差點嗆到,咳嗽個不停。

“卧槽,一說到校花你咋這麽激動?”

沈徹連忙擺手:“人家不待見我,你這個主意千萬別在秦修面前提!”

“他跟你是有多大的仇啊,順路載你去上個學,不至于那麽小心眼吧。”

沈徹急了,怕賀蘭霸好心辦壞事,忙提高嗓門:“我跟秦修仇大着呢,他不煩我我都煩他——”

客廳大門“砰”地打開。動靜來得太突然,沈徹手裏的康師傅差點潑出去。他張大眼看着裹着一身低氣壓踏進玄關的秦修,特傻逼地擠出一個笑:“呃……回來了。”

秦修冷着臉“啪”地按開玄關處的燈,彎腰脫鞋的時候眼睛一直瞪着他,沈徹被看得渾身發毛,趕緊埋頭吃面。

臉都差不多埋進紙碗裏了,沈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餘光,一路瞟到秦修慢騰騰走進客廳,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睨着他,先是把車鑰匙往茶幾上“當啷”一扔,然後肩膀一斜,單肩挎着的背包就這麽剛好落在沈徹旁邊,沙發都狠狠陷了一下。

那個滑肩的動作特別漂亮特別挑釁。可惜沈徹卻只能拼命喝湯不敢欣賞,心裏直犯嘀咕,我到底哪裏又惹到你了啊大哥?難道是聽見他說煩他?可這種半斤八兩的事有必要生氣麽?

秦修死盯着一股腦喝湯的沈徹,心中冷笑,果然虛僞透頂,表面上裝出一副逆來順受努力修好的樣子,其實心裏指不定多讨厭我吧!喝啊,我看你要不要當着我的面把紙杯都啃下去!

賀蘭霸納悶地看着沙發前冷眼俯瞰着沈徹的秦修,冰山美人這狀态絕壁不正常啊,不是應該高貴冷豔嗎,這表情也忒惡毒了。再這麽下去沈徹非得喝上一晚上面湯不可。卧槽,都他媽覺得沈二好欺負是麽,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麽想着,宅男清了清喉嚨:“對了秦修,你那機車能載兩個人吧?”

到底還是說了,賀蘭師兄乃成心害我也!沈徹恨不能把臉揉成一團塞進紙碗裏。

秦修眼睛仍是盯着沈徹,雙手好整以暇抄在胸前,頭也不回地回賀蘭霸:“我只載女朋友。”

賀蘭霸:“就不能破例?”

秦修挑挑眉,賀蘭霸和凱墨隴都有車,歐哲倫也有公司保姆車接送,賀蘭霸問這問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肯定是他今天早上甩下沈徹後,沈徹跑回來對房東兼飼主吐苦水。哼,他都可以想象出卷毛一個勁賣萌裝無辜的樣子。告狀的家夥一生黑不解釋!

“也不是不能。”秦修慢條斯理歪了歪頭,瞅着沈徹腦袋頂上那個卷卷的頭發旋。

沈徹一動不敢動,心裏砰砰直跳,也不知道在緊張個啥。

賀蘭霸掃一眼沙發前龜縮狀的喝湯者,剛想說人家秦修也蠻通情達理的嘛,就聽見秦修懶洋洋道:“不過我不載天然卷。”

沈徹小心拿下扣在臉上已經連調料都喝得幹巴巴的紙碗,無辜地看向居高臨下的秦修。能別介嗎,天然卷招你惹你了?

秦修對着沈徹一挑眉一努嘴,天然卷一生黑不解釋!

賀蘭霸也跟着吃了一癟,這他媽神邏輯啊:“那萬一你女朋友以後就是天然卷呢?”

秦修冷笑着提起沙發上的背包,甩在肩上,很過瘾地最後看一眼一臉挫敗的沈徹:“天然卷是硬傷,你會找有硬傷的人當女朋友嗎?”

說罷在沈徹大受打擊的眼光中神清氣爽地上了樓。

--------

沈徹把手機鬧鐘調早了半個小時,結果也只提前起來了十多分鐘。秦修走下樓,正看見沈徹一瘸一拐地走出洗手間,腳上居然還纏着繃帶,簡直要無語。這家夥也太會演戲了吧,昨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居然就給你上演苦肉計?是鐵了心要上我的車是吧?你就不怕我摔死你!

賀蘭霸和歐哲倫都還在睡覺,凱墨隴倒是早早就下了樓,看一眼九級傷殘的沈徹,對着鏡子邊系領帶邊問:“要我送你嗎?但我不順路。”

沈徹笑着擺擺手:“那算了,我自己可以坐出租車。”

凱墨隴點點頭,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就好。記得跟賀蘭霸說是你自己不要我送的。”

沈徹:“……”

秦修在廚房冰箱前喝着酸奶,冷眼目睹着客廳裏的一唱一和,這一屋子人看來都被卷毛犬收得服服帖帖啊。也難怪,誰叫卷毛天生就長了一張賣萌讨好的臉。他嘲笑地掃了一眼沈徹纏着繃帶汲着拖鞋的左腳,将冰箱櫃門狠狠一關,演得太爛!

沈徹目視秦修走出廚房,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挎上背包出了門。其實秦修不願意載他他完全可以理解。聽說對于愛機車的人而言,後座那個位置本來就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坐的,更何況他跟秦修之間誤會這麽深。雖然眼下他腳受了傷,但又還沒到不能動的地步,人家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只不過,為什麽還是會覺得心裏撥涼撥涼的……

收拾好東西,裝好藥和水壺,算好秦修應該已經等到電梯下去了,沈徹才一腳汲着拖鞋,一瘸一拐地出了門。小心用腳後跟着地勉強還是能走的,他盯着腳尖悶頭走了幾步,冷不丁看到地板上一動不動的影子,錯愕地擡起頭。

秦修單肩挎着背包,面朝他站在過道上,居然還沒走。

沈徹茫然地看着神色冷然的秦修,對方今天穿了一件休閑的蝙蝠袖外套,衣服上是大片的黑白灰幾何拼接,配上不規則的修身下擺,這樣有個性的穿着,大概也只有秦修這樣天生麗質的衣架子能夠駕馭得了。

秦修涼飕飕地瞄着沈徹,冷聲道:“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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