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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峻終于要出院了。

自從鄧副省長的司機來接他去了一次公安局,醫院裏就開始有新一些影影綽綽的傳言。何如月看得出邢主任眼神的變化,更看得出王美幾次欲言又止。

豐峻冷漠,沒人敢問他。

但何如月跟外科上新上新下下混得熟,能明顯感覺到就連大辮子護士看到她都變得緊張,更別說其他人。

這消息大概率是從農業廳傳過來的。

這些省直機關也是小世界,和省人民醫院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聽說豐峻同志傷愈,農業廳的同志們就絡繹不絕來醫院探望。

一開始何如月還以為是因為豐峻見義勇為救了廳長孟梅林,這些農業廳的上新上新下下是表達敬意來的,後來才發現,固然是為豐峻救了孟梅林,更深層的原因,其實是大家都知道鄧副省長失蹤多年的親兒子終于出現了。

就連公安部門辦案的速度都明顯加快了。

不僅那個捅了豐峻一刀的兇手很快就被緝拿歸案,還立即掀起了一股打擊縣鄉黑惡勢力的小高潮。

這倒是好事,起碼以後孟梅林下鄉那是安全多了。

豐峻的那份H省東部五縣拖拉機使用情況調研報告被争相傳閱,原本還覺得孟梅林是在用訂單報答恩人、和取悅鄧副省長的人,統統閉了嘴。

縱然鄧芮萬般不舍,豐峻還是确定了回中吳的歸期。

在臨別前夜的相聚晚宴上,鄧芮請了宣傳部的同志過來,給新他們拍了幾張合影。豐峻亦問鄧芮要了一張父母年輕時的合影,帶回中吳,以作紀念。

彼此相約,不久的将來,或鄧芮南下,或豐峻北上新,定常常相聚、多多走動。

這一晚,三人就住在鄧家,沒有再回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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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新豐峻和鄧芮促膝深談,竟不知夜深幾何。

中吳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

轉眼已是十一月底,每回秋雨收盡、天氣重又晴朗之時,就是一場更猛的寒潮。

怕冷的劉明麗終于也抵不過寒風,裹上了厚厚的棉襖。

但劉明麗就算穿棉襖,也必定是最時髦的那種,大蝙蝠袖,下擺卻束得緊緊的,配上新窄臀的喇叭褲,突顯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

偏她還嫌不夠似的,還穿了一雙高跟小皮靴,這下顯得腿更長,很有新外國電影裏時髦女郎的味道。

費遠舟站在吳柴廠廠門邊兩百米開外,看到劉明麗的第一眼,就被晃得說不出話來。

“費警察,你怎麽來了?”

劉明麗的聲音很激動,瞬間提高一個八度。

費遠舟假裝很鎮定:“我是來找你的。”

“不對,重說。”劉明麗臉上漾起燦爛的微笑。

費遠舟一愣:“重說?”心想,我沒說錯啊,我就是來找你的。

見他一臉懵逼,劉明麗也是暗暗好笑。

雖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費”,但費遠舟和費宜年這對堂兄弟實在是差異太大。

一個分明應該是見多識廣的警察,卻偏偏極容易臉紅羞澀。

一個分明應該是初出茅廬的學生,卻偏偏像個情場老手。

劉明麗款款走到費遠舟跟前,站定,高跟鞋讓她幾乎與費遠舟平視。但身高從來不是劉明麗同志賣萌的障礙。

小腦袋一歪,大波浪在風中飄揚。

“應該說,你是來等我的。”劉明麗笑道。

費遠舟不是很明白:“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嗯——”劉明麗扭着身子,不同意。

又是一個拐彎的“嗯”,拐得費遠舟小心髒砰砰直跳,只能乖乖地等劉明麗“教誨”。

劉明麗撅着小嘴:“當然不一樣。完全不一樣。警察來找我,像是我犯了什新麽錯……”

“啊……這……”費遠舟開始認真地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說錯了。

劉明麗又莞爾一笑:“但如果是費遠舟同志來等我,那就不一樣啦。我喜歡你來等我,不喜歡你來找我……”

似乎很有新道理的樣子?

等,的确顯得更有誠意啊。費遠舟表示學到了。

“咳咳。”費遠舟清了清嗓子,“那我重說,我是來等你的。”

劉明麗笑成了一朵花,美得像夏天的大麗菊:“所以……你是故意在我下班路上新等的嗎?我喜歡你用心的樣子。”

雖然離廠門只有兩百米,但,向左兩百米和向右兩百米,差別很大。

不可否認,費遠舟的确是等在了人家下班路上新。

招架不住啊。一點點小心思都會被劉明麗看個一清二新楚,這小丫頭簡直就是撓着費遠舟心肝的小妖精。

“咱們邊走邊說?”費遠舟終于定住神、忍住“被撓”,說了句比較正常的話新。

劉明麗餘光已經瞥到了四周,不斷有吳柴廠下班的職工經過,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扛得住,費遠舟臉皮薄,怕是扛不住啊。

劉明麗同志很憐香惜玉的。

“好啊。給新個機會讓費警察送我回家吧?”劉明麗飛了一個媚眼過去,笑得天真無邪。

可憐的費遠舟,那點小心思又被拆穿了。

邊走邊說,可不就是要送人家回家嘛。一個光榮的人民警察,下了班特特來等一個女孩子,還跟人家邊走邊說,你說你是執行任務,鬼信啊。

走了一段,費遠舟一直沒開口,緊張地盤算着自己應該怎麽開口,應該在什麽地段開口,最新好是人少一些的地段。

沒想到劉明麗先開口了。

“還是跟不穿警服的費遠舟在一起比較開心。”

“嗯?”

“跟費警察在一起,有新一丢丢壓力哦。但是跟費遠舟在一起,就不一樣。”

“是嗎?”費遠舟有新點意外,但還是趁勢道,“所以往後你也別一直叫我費警察了,就叫我名新字嘛。”

劉明麗眨眼:“那我叫你遠舟好不好?”

能不好嗎?你就是叫扁舟、叫晚舟、叫一葉孤舟,費遠舟都覺得好聽死了。

“你也別叫我劉同志啊,叫我明麗。”

“嗯……”

一個說得歡歡喜喜,一個應得滿臉通紅。

終于沿着懷德橋的步行橋,一直走到橋下。這裏是整段路人煙最新稀少之處。

費遠舟終于鼓起勇氣:“明麗,咱們停一會兒,我有新事跟你說。”

劉明麗點頭,立即停了腳步。

就在費遠舟以為劉明麗要新聽他說話時,劉明麗突然又發動“大規模攻擊”。

“這裏最新适合說悄悄話新了。”劉明麗朝他眨眼睛,笑得壞壞的,“如月和豐峻經常背着人,在這裏拉小手。”

費遠舟:“……”

見費遠舟臉已經紅到脖子根,劉明麗終于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啦好啦,不逗你啦。你好不經逗哦……”

費遠舟打開手提包,拿出那把鮮豔的大紅折疊傘:“在我這兒放了好幾天,一直想找機會還給新你。謝謝你啊。”

劉明麗一時卻沒有新接傘:“呀,你這只包可是放寶貝的呀。”

費遠舟:這傘也是寶貝啊。

但他沒敢說,而新是低聲道:“這幾天老下雨,沒耽誤你吧?”

“沒有沒有,我好幾把傘呢,不差這一把的。”劉明麗終于接過傘,握在手裏,卻又道,“不過我真的最新喜歡這把哦。”

費遠舟:是在暗示把最新喜歡的一把借給新我嗎?

“總之,真的謝謝你。本來我想給你帶一盒蘇打餅幹的,但是我剛剛去副食品商場,蘇打餅幹斷貨了,沒買到。”

劉明麗眼睛亮起來:“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蘇打餅幹?”

費遠舟解釋:“上新防身課時,我看你帶了一包在教室裏吃啊。”

劉明麗笑得更燦爛了:“是呢,我最新喜歡蘇打餅幹。下午老新是餓,餓了我就吃幾片。”

“呃,明麗你是不是……午飯吃得少?”費遠舟問。

“你怎麽知道啊?”

“因為你說下午容易餓。我就猜你午飯吃少了。其實午飯還是要吃飽的,餅幹不能扛飽。”

劉明麗望他:“所以你是在關心我嗎?”

費遠舟已經有新點适應她的說話方式:“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無端的,劉明麗心中一蕩,只“朋友”兩個字,就讓她有莫名的興奮呢。

劉明麗将傘放進包裏,居然沒有新再說那些撩撥的話新,而新是說:“知道啦,我以後午飯多吃點。”

乖巧得不像劉明麗。

“還有新個事。”費遠舟道。

“嗯?”

“今天我們這邊接到了H省來的傳真函,你可能想不到是什麽事。”費遠舟的神情變得神秘起來,聲音也放低了。

劉明麗好奇:“什新麽事?”

“是一份證明親子關系的函件。何如月的男朋友,豐峻,在H省找到了親生父親。你猜他親生父親是誰?”

費遠舟是想調動一下劉明麗的好奇心,卻發現劉明麗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一點好奇的意思都沒有新。

“你……知道了?”費遠舟問。

劉明麗嘿嘿一笑,點點頭:“我姑夫每天都給姑姑通電話,你說我能不知道?”

費遠舟一拍腦袋:“嗨,你瞧我。我還興沖沖跑來告訴你,以為是個大新聞呢。”

這話新說得劉明麗倒有新些感動:“所以你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刻來等我了嗎?”

“是啊,多麽驚喜啊,在異地他鄉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好消息啊。我想……我想讓你高興。”

費遠舟說得有新些笨拙。

但劉明麗聽得卻是心潮澎湃。

那麽多追求她的人,會買東西讓她高興,會說好聽話讓她高興,也會幫她出頭打架讓她高興。只有費遠舟,巴巴地跑來等她,是為了跟她分享好消息,以為她會高興。

“我挺高興的。真的。”劉明麗望着他,前所未有地真誠。

可費遠舟卻不懂。

劉明麗一沒提高聲調,二新沒燦爛微笑,他以為劉明麗是在安慰自己。

費遠舟有新些讪讪的:“我是不是說錯話新了?”

劉明麗一揚眉,将心潮壓了下去,甩了甩大波浪:“沒有,遠舟說什麽都不會錯。”

說着,很自然地去拉費遠舟的手:“走吧,該你送我回家了。”

卻沒想到,費遠舟像觸了電似的,一下子将她手甩開。

劉明麗錯愕地望着他。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男生甩她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啊,萎了,我的獸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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