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保護
宋元貞有些吃驚地頓了頓,恍然道:“啊,是了,那日在西山紅葉林見過的。倒是長得極為不俗,身材也挺拔修長,只是顯得孱弱了些,比不上明司健壯勇猛,有男子氣。”
“少将軍是沖鋒陷陣的,司馬公子是讀書人,怎麽能一樣。”許品言道:“我倒覺得,在京城做個翰林學士挺好的,至少能每日裏看見。你将來若跟少将軍成親,他少不得去戍守邊關,你不就要獨守空閨了。”
宋元貞拍手笑道:“哎呀,真是不害臊的丫頭,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着每日裏厮守了。”
許品言臊的面紅耳赤,卻也不辯解,只羞澀笑道:“已經跟姑母說了,姑母說等輔成王回音呢,想來也必不會有差池的。”
“啊喲,你這丫頭,不過是見了一面,竟就這麽着急地要把自己指給人家,人家司馬公子可知道你如此癡情麽?”
許品言也不做聲,只低着頭。宋元貞站起身來道:“不如這樣,今日反正沒事,陪你走一趟翰林院吧。”
“啊?”許品言吃了一驚:“去做什麽?”
“去看看你的小女婿呀。”宋元貞打趣道:“你也跟人家說說話,讓人家看看你這肅豐郡王縣主,有多漂亮。”
許品言羞澀地搖頭道:“我不去,公主可別胡鬧了。”
“胡鬧什麽,本公主還不知道你,心裏不知道怎麽想念人家呢。罷了罷了,我做了這個厚臉皮的,成全你。”宋元貞說着伸手将許品言拉起來,對貼身的宮女太監道:“擺駕,我跟縣主要去一趟翰林院。不用太招搖了,只是随便去轉轉。”
校場上,廖明司立在點将臺,興安從下面跑上來道:“長公子,您吩咐的披風拿來了,要不要小的給表公子送去?”
“不用,我親自去送。”廖明司說罷又問道:“那兩個追趕信件的哨衛有消息了麽?”
“還沒收到飛鴿傳書。”
廖明司點點頭,走下點将臺,飛身上了校尉牽過來的馬匹,一行人向翰林院奔去。
心裏記挂着江童早晨分手時候的抑郁模樣,廖明司騎得飛快,到了翰林院,扔下馬缰,便大步走進去。
見廖明司匆匆進來,一個翰林學士急忙迎上來道:“少将軍突然來訪,可是邊疆有甚要緊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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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是,只是家母有些東西要捎給表弟司馬江童,請問他在何處?”
“司馬大人在後院書齋裏面整理各省上奏的折子呢,下官帶少将軍過去。”
“不用了,我認得地方。”
翰林院也算朝廷重地,廖明司不想太過張揚,便讓興安和親衛在門口候着,自己拿了披風往裏面去尋找江童。
剛拐進後院,就發現了幾個眼熟的宮女太監,仔細一看,竟是服侍宋元貞的。
廖明司心裏咯噔一聲,疾步往書齋走去。那些宮女太監也是機靈,見廖明司面色不悅地闖進來,也沒人敢攔着。只是立刻高聲道:“少将軍到!”
只是這聲音還沒落下,屋裏便“啪”的傳來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音。廖明司眉頭緊皺,風一樣沖進屋子,只見一地狼藉的紙片,司馬江童立在桌邊,一手捂着面頰。
旁邊許品言滿臉驚慌和尴尬,而宋元貞咬牙瞪眼,擡起手來正要再來一下。
廖明司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宋元貞那豐滿的手腕,毫不客氣地往後一甩,怒喝道:“住手!”
宋元貞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往後退去,長裙絆住了腳,便斜斜地往地上坐。
幸虧旁邊的太監眼疾手快,上前急忙扶住,宋元貞才沒至于當場摔個屁墩兒,丢人現眼。
不過也因為廖明司大力的甩開,宋元貞高高發髻上的釵環和身上的宮裝淩亂了許多,顯得十分狼狽。
宋元貞掙紮着站穩了,一把甩開扶着自己的太監,指着廖明司道:“你居然敢以下犯上!”
廖明司卻似乎沒看見宋元貞一樣,自顧自上前查看江童面上,只見五根手指印清楚地印在他白皙的面頰上,而且腫了起來,顯見打得非常狠。
宋元貞見廖明司不理會自己,怒道:“廖明司,本公主跟你說話呢!你是打算蔑視本公主麽?”
廖明司這才轉過頭,看着咄咄逼人的宋元貞道:“即使是長公主,按本朝律法,也不能随便對朝廷命官動手。”
“切,一個小小的七品補闕,本公主想怎麽打就怎麽打!”宋元貞瞪大了眼睛,面孔都被憤怒扭曲了。但是看着廖明司,卻不敢再上前,反而在怒吼的時候,還往後退了一步,保持了自己認為的安全距離。
這時候,許品言趕緊上前勸阻道:“少将軍息怒,公主也是看司馬大人竟然穿了她給您親手制作的披風,一時生氣。而且……”
許品言說着,滿臉委屈地看看江童道:“方才長公主說指婚的事情,他居然說,任什麽公主縣主,都不稀罕,硬生生地以下犯上了。”
廖明司目光轉向江童,問道:“你真的如是說?”
江童低頭咬咬嘴唇:“今天一直心中煩悶,并未看到縣主随在後面,是我失禮在先。”
說罷對着許品言行禮道:“還請縣主見諒。”
許品言尴尬地笑笑道:“不過是誤會,司馬大人不用客氣。”
宋元貞卻冷聲道:“你做什麽好人,什麽叫誤會!本宮因為他是明司表弟,才沒将他當外人。走進來的時候說一句‘恭喜你馬上要成了縣主儀賓’有什麽錯嗎?”
“這個司馬江童竟然連頭都沒擡,萬分輕蔑地道‘管他什麽公主縣主,儀賓讓別人當去’。這樣蔑視本公主威嚴,難道不該打?”
這時候,翠翹從外面跑進來,看見這場面,也頓時吓住了,手中端着的湯盅差點灑了。
磨蹭着蹭到江童身邊,小聲道:“公子,出什麽事了,只一會兒,怎麽這麽多人。”
司馬江童嘆氣道:“怎麽才來,剛才錯将公主當成你了。”
廖明司見狀,對宋元貞道:“公主,你也看見了,此事原本就是誤會,你卻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
“哼!你以為我打他只是因為一句話麽?”宋元貞說着,指指挂在旁邊衣架上的那件雪兔領披風道:“那明明是我親手縫制了送給你的,怎麽會被他穿了?敢偷穿本宮的東西,沒有杖責他算好的了。”
廖明司冷笑一聲,走過去将那披風取了,一把塞進宋元貞的懷裏:“公主說的沒錯,這是公主的東西,既然公主在這裏,也不用微臣親自送回宮裏了。”
又對旁邊的翠翹道:“以後我的衣服盡可以給你家公子找來穿,現在衣櫃裏再沒外人東西。”
宋元貞只覺得渾身發冷,氣血倒流,萬萬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她捧着那披風,哆嗦着手一把扔給旁邊的太監,咬牙道:“廖明司!本宮的心血你就這麽不當回事!送給你的時候,本宮有沒有說過,你不收,就是抗旨!”
廖明司語氣強硬地道:“臣是手握兵符之人,歷來只能聽從皇上的旨意。公主想對微臣下旨,可當心被扣上觊觎軍權的帽子。”
“你……你太過分了,為了這麽個遠的不能再遠的表弟,竟然如此對我!”宋元貞歇斯底裏地喊道,憤憤地轉身走出書齋,還不忘撂下一句話:“廖明司!你給我等着!!”
許品言見狀,也只得對二人為難地笑笑,轉身跟了出去。
廖明司也不管不送,只過來看着江童的臉道:“你又不是真的犯錯,為何要站在那裏讓她打?”
江童不好意思地笑笑:“只知道長公主驕縱,哪裏想到她竟會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時候,翠翹已經有眼力見兒的擰來了冰手巾,廖明司急忙給江童敷上,問道:“疼麽?”
“恩,剛才木了,現在才有些火辣辣的。”江童接過手巾自己按在面頰,嘆道:“只是對不住縣主了,無辜讓她人前如此尴尬。”說罷又埋怨翠翹道:“熱個湯,怎麽去了那麽久。”
翠翹嘟着嘴道:“一早想着公子沒好好吃飯,急着送來,結果忘了穿半臂,肚子有些着涼,趁熱着湯的功夫就去了趟茅廁。可奴婢也不知道,會有這一出。”
廖明司聽了卻誇贊道:“真是好姑娘,我還惦記着童沒好好吃飯呢,幸虧有你挂心,送來湯羹。那長公主一向跋扈,不用放在心上。”
江童卻又笑道:“今日看了她,明白哥哥為何不喜歡了。每日若如此都來一遍,那哥哥不用出兵打仗,只待家裏內戰就好了。”
“吓,我記挂着你的傷,你的身體,你卻還惦記着編排我。”廖明司咬着牙恨不得在江童面頰上掐一把,以示懲戒,又看着那被打腫了的半邊臉心疼。
手指停在半空虛空地捏了捏,咬牙道:“先給你記着,以後跟你算賬。”
宋元貞氣呼呼地坐在車上,許品言嘆氣道:“都怨我,好好的去什麽翰林院,害你跟少将軍吵架,也害的司馬公子……”
“閉嘴!別再提那個司馬江童了,沒聽見麽?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宋元貞說罷,緊鎖着眉頭,咬牙道:“這個廖明司,不過是一巴掌,至于小題大做麽?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表弟,卻象護着什麽寶貝似的!”
心想着,雙目中漸漸充滿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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