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終于将能補救的書目完成，月洛帶着整理整齊的近百餘本書本，一徑來到慕辰的碧雲閣,到了門前發現兩名藍布衫的弟子正在把守着入口，神情嚴肅，一絲不茍

月洛走上前去，對其中一人開口道“書籍已經完成，請幫忙代為通傳慕辰仙君一聲”

那人進了閣樓，少頃，慕辰親自出來相迎，将月洛手中的書本接了過來，恭敬的道了一句“月洛仙子，請”

屋內擺設十分簡易，幾幅字畫，紫砂壺杯，幾株盆栽，兩三書冊，月洛練了張椅子坐下，慕辰将書放在桌上，為月洛斟了一杯涼茶，邊道“月洛仙子辛苦了”

月洛接過茶杯，道了一聲多謝，慕辰坐在一旁，随手将書本翻了兩翻，見字跡清秀隽永十分工整，又不自覺細細看了起來懸芥山的藏書，他也是看過一些的，書中的個別部分還是記得的，就如他現在手中的那本，恰是他以往讀過的一本，雖通篇大致能夠讀懂，但是一些內容修煉起來十分吃力，着實很難參透

而月洛竟将如此繁複的書背詠出來，真是十分難得，若還能參透的話....想及此，便不自覺的問上一句“這些書籍上記載的仙術，仙子可都看得通透？”

月洛放下茶杯，盯着他手中的書“倒是不敢談徹底領悟，只是修煉起來還算順利”

慕辰不免有些激動，随即選了一段他未曾參透的章節來詢問起來，月洛接過，只淡淡掃了一回，口中随意念了一訣，指尖瞬間聚集一條淡淡的水帶，細長如鞭，身形未變，手臂徒然伸出，只輕輕向門邊一甩，又驟的收回，水鞭瞬間化為無形，整串動作幹淨利落，無一絲冗餘

慕辰頓時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身旁的女子紋絲未動，面上依舊清清淡淡，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但是慕辰還是知道，有些東西，發生了變化

門口的窗上出了一點細小的空洞，陽光透過孔洞細細斜斜的照了進來，現出屋內靜靜飄飛的塵埃。那孔洞如此細小，足見速度之快，出手之精準，若是在真正的對決中碰到這樣的對手，眨眼之間，不知已經死了多少次！

再看本人，靜靜的坐在那裏，慢慢的喝着茶，身上無一絲戾氣，卻已殺人于無形，這的确是再可怕不過的事情，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奇異的女子！若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置信！

慕辰呆愣愣的望着窗子上的細孔，還處在方才的震驚之中，月洛卻已開口“無論何種仙術，最關鍵的無非是出手精準，反應迅速。此事說來容易，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必須要有足夠積蓄儲備，無論是頭腦中的還是身體上的”複又道“切莫要盲目追求奇異的仙術練法，舍本逐末，反倒忘記最根本的東西”

慕辰聽了她一席話，若有所悟，此時月洛又添了一句“當然，天分也是十分重要的，否則再多的努力也很難做到”

“..........”

慕辰低眉沉思許久，突然起身單膝跪在月洛面前，傾身抱拳道“如若月洛仙子不嫌慕辰愚鈍，請收我為徒，慕辰願終生視仙子為尊！”

月洛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了一驚，連忙道“這不過我一時的修煉心得罷了，哪裏擔得起師尊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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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亦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雖沒月洛那般癡狂，卻也算個地地道道的修仙迷，怎麽錯過此等拜師的良機。只見他依舊單膝跪着，執着道“仙子可是懷疑慕辰的決心？”

“倒也不是....”

“難道是因為我資質不足？”心中有些郁郁...

“自然也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因何緣由？還請仙子明示！”

月洛有些犯難，半晌，猶豫開口道“因為我從沒做過別人師傅，不太了解為人師者該做些什麽....”

慕辰聞言，心中松了口氣，言道“仙子不必多慮，只如今日這般指點慕辰便已足夠”

月洛想想，若是如此，卻也不難，既然他執意以師徒之禮相待，遂他心願也未嘗不可。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慕辰見她點頭，十分歡喜，随即退開幾步，行了大禮，又為月洛敬了一杯茶，方算了結

“師傅，為何我修練這麽久，卻不見法術有何顯見的進展？”

月洛想了一會兒，問道“那你修習仙術又是為了什麽呢？”

“是為了超越哥哥們！”慕辰絲毫未做猶豫的回道，爾後微微垂下頭，繼續道“我不如大哥那般做事周到，遇事沉着，也沒有二哥那樣極高的天分，我一直都活在哥哥們耀眼的光芒中，以至于慢慢忽視了自己的身影，我從未停止過奔跑，卻怎麽也躲不過那耀眼的光線，逃脫不了心中的枷鎖”說及此，不免有些頹然“...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尋找屬于我自己的一席之地，做一個值得他們驕傲的弟弟....”

月洛沉默許久，仿佛沉浸在某種回憶中，随後，淡淡開口道“那你心中是否認定自己能夠超越他們呢？”

慕辰苦澀的搖了搖頭

“你早已認定自己失敗，又怎麽會成功呢？”月洛看了眼垂下頭的慕辰，接着道“目标的強大主要源于內心的看法，你無法躲過耀眼的光線是因為你從未正視過光線本身，你逃脫不了心中的枷鎖是因為你從未下定過決心，你不停的奔跑不過是跑錯了方向，心中沒有指引，朝哪裏跑都是惘然”

慕辰神情苦澀，有些悲涼的擡起頭，道“可是..師傅，那我該怎麽做？”

月洛不答反問“你現在修習的是何種仙術？”

“各方面都會接觸一些...”

月洛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那你可有較為擅長的？”

慕辰思慮一回，答道“相較之下，倒是火術好一些”

“很好，那從明日起，你便專習此術”

“可是...”

“不能開花結果的枝條，留着，只會浪費養分。沒有抉擇便沒有方向”

慕辰點頭稱是，想了想又問了月洛一句“那師傅擅長何種仙術？”

“很多...一時也說不上來”

慕辰嘴角一抖“可是..師傅方才不是說要有選擇的修煉嘛...”

月洛看了他一眼，坦言道“可是我并不存在你的問題，我的養分充足一些”

“.............”

光線透過窗子斑駁一地，那細細的孔洞中依舊川流着纖細的光線，只是，它較別處更光亮一些。月洛凝視良久，思緒飄淩，轉而起身，

只清漠淡然的留下一句

“慕辰，你該望得遠一些，那樣，眼前的種種就會變得微不足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